于清芝
坐了两个多小时火车的亚芳拎着自己在老家给儿子买的松子、松花鱼干、干蘑菇等满满一兜子东西走出车站。她先是看了看车站前的变化,然后又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直接招了招手,叫来出租车。上车后,她报了儿子家小区的名字。出租车很快就开到了儿子所居住的小区,在小区门前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大姨,这个小区现在是封闭式管理,不让外来车辆进去,您下车吧。”亚芳付了车费,下了出租车,拎着兜子,走进小区。
“咦,这小区怎么这么大了?二栋在哪儿呢?”亚芳东瞅瞅、西看看。“B1栋、B2栋,怎么还B栋了,原来也没有这些标志啊,一年没来,变化也太大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接着刮起了小风。亚芳找了一个相对避风的地方,放下手里拎着的兜子,掏出手机,找到儿子的电话,拨打过去。
“妈,晓峰累了,刚睡着,有事吗?”响了两声后,手机那边传来儿媳妇的声音。
“你们在家吗?”亚芳问道。
“妈,我们今天回我妈家了,这不天冷了,晓峰回国时带回来一件羽绒服,是老年款的,我妈那件羽绒服也不太暖和了,我就让晓峰陪着我,来给我妈送羽绒服了。”
“妈,我不知道她擅自做主把羽绒服拿来了,对不起,我回去再给您買一件吧!”手机那边突然传来儿子晓峰的声音。
“儿子,不,不用给妈买了,妈这件羽绒服挺新的,妈不冷。”风中的亚芳打着冷战对儿子说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拢了拢身上那件五年前老伴儿给她买的羽绒服,轻轻地抚摸着,生怕弄坏了它。想到老伴儿,亚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嗓子里像噎了异物般难受。不知怎的,一滴水落在亚芳的胳膊上,阴湿了羽绒服。
两天前的情景出现在亚芳的脑海。“妈。明天我就回国了。回国后先回家歇几天,然后回老家看您。对了,我还给您买了一件羽绒服,是俄罗斯的大品牌‘凯宝,您穿着一定很暖和。您不知道,我在国外工作这两年,经常梦到您,梦到您做的饭菜,还梦到我小时候在家的一些事。妈,我想您了。您也想我了吧!”
“臭儿子,妈早就想你了!你不知道这两年我有多惦记你。我既害怕你在国外工作太累,吃不好、睡不好,又害怕……这两年啊,把我的头发都熬白了!我这个后悔啊,后悔当初怎么没阻止你出国。”亚芳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抹了一把脸,接着和视频中的儿子晓峰絮叨着:“虽然这两年你每周都找出时间和我视频,可是你不在国内,我怎么都觉得不真实。现在你要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亚芳呆呆地站了一会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拎起放在脚边的兜子,迈着缓慢而沉重的脚步走出小区。刚走出几步,她又快速返回小区,走向门卫。片刻,她又拿出手机打起字来:“儿子,妈给你们买了一些东西,放在你们小区门卫了,回来时记得找李师傅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