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届郁达夫小说奖·短篇小说终评备选篇目及审读委成员评语

★12票

《荷花姜》

《人民文学》2021年第5期 作者：潘向黎

张 莉：一道名为荷花姜的菜肴，映射了主人公的命运。这个短篇的魅力在于将男女间的幽深暧昧之情写得辗转而令人难忘，充分显示了作家洞悉世情、明悉人心的能力。

孟繁华：潘向黎对爱情的况味有长久的关注和探讨。《荷花姜》可以看作她同一主题系列小说中的一部。小说有两条线索。丁吾雍既是一个“看客”，同时也是情境中人；“荷花姜”的爱情故事魅惑着他改变生活。这是一个与“镜像”有关的故事。都市生活千变万化，但毕竟还有情义一息尚存。

洪治纲：一段忧伤、凄美的情爱，一种无处言说的眷念。叙事的表层清丽婉转，一如日常的从容平静，而叙事的内层却不断翻涌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

贺绍俊：潘向黎善于以诗意般的叙述表现清水白菜般的审美，《荷花姜》是又一篇深具潘向黎个人特质的短篇小说。

黄德海：写得似乎漫不经心，却处处显示出古典的韵致，于无所用心处显出自己的匠心，在看起来断断续续的故事里，揣摩着现代人的情爱心理，观察着两性间不同的心理变化，寥寥几笔就勾画出一幅动人的画卷，浅浅深深，自在写意。

★12票

《日光照亮北斗》

《江南》2021年第5期 作者：蔡东

李国平：蔡东的小说，有着鲜活的现代生活气息，在理解和同情的基点上，又追求现实之上的思考。《日光照亮北斗》叙写两位年轻女性在大都市工作生活的经历，写出了生活的挫折和暖意，又传导出了现代都市人的精神困惑和追求。

何 平：《日光照亮北斗》这篇小说以意识流的笔法叙述了当今社会身居一线城市的普通年轻女孩的租房经历，时间的点、线、面高低错落，映照出时代洪流下以赵佳为代表的部分年轻人的生存镜像。面对租房压力、工作压力、父母担忧等日常困境，蔡东别出心裁地以“日光”为全文线索和关键性意象来处理现实与理想这一人类永恒的命题。蔡东通过严密的生活逻辑有力地把握住当代年轻女性的生活和心理状态，兼具生活理想与人文情怀，在层层拨开个体的迷惘与坚定的同时，以优美梦幻的语言抚慰时代带给个人的伤痛。

张 莉：蔡东的《日光照亮北斗》写的是两位年轻女性大学毕业后在深圳的工作和生活经历。租房是她们所面对的难题。小说既是关于生活选择的思考，也是关于作家对何为人的生活的理解。冷静而有温情，有现实感也不乏诗性，尤其是“日光照亮北斗”这一题目，深具象征意味，让人想到梦想如何照亮生活。

张燕玲：作品以深圳科技园女程序员赵佳心理时空的阳光，照亮现实生活的逼仄溽热与潮湿阴暗。故事以赵佳辗转寻找一间阳光小屋的梦想为线索，把转型期深圳打工群体生活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呈现了出来，而其中赵佳、徐璐呈现的万物向阳而生的生命活力，在作者沉静节制的叙述下有着不可遏制的热流和隐忍力量。许多不闲的闲笔，生动精细，美妙丰富，呈现无限的艺术张力。

孟繁华：赵佳和徐璐是特区的年轻人，有很好的个人条件，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在激烈的竞争中，还是承受着被淘汰的风险而没有安全感。年轻人的精神困境和巨大压力一览无余。小说抒情，修辞温良恭俭让，生活艰辛不易，她们还是兴致盎然地仰望星空，那一缕哪怕是韭菜叶一样的阳光，既是物理的，也是心理的；既是现实的，也是理想的。只要青春还在，艰辛就会过去。小说犹如一首哀而不伤的抒情诗。

贺绍俊：蔡东的小说富有象征性，她的感触都是对现实最直接的追问。小说写年轻人在城市的打拼，蔡东对她们的同情跃然纸上。

★12票

《水果硬糖》

《收获》2021年第3期 作者：万玛才旦

杨庆祥：万玛才旦的简洁、克制是对当代小说过度“修饰性”的一种反拨，其小说质地的洁净、单纯，使得文本具有极强的包容性，这种包容性不依赖现代逻辑行事，有着替代宗教、律例的超越性力量。《水果硬糖》由母亲串联起与两个儿子的故事，在世俗与神圣、传统与现代的隐形较量中，最终得到和解。这种和解，正是因这种单纯的力量生成。

张燕玲：小说圆融智性，叙述沉静温文，以小见小，抵达澄明无边的精神意境。在透切的禅意中故事因果善缘，人物向善而生。水果糖的味道既是人生的味道，也是人性的味道，余味无穷。

孟繁华：小说讲述了一位普通藏地母亲的一生。母亲在年少时，活佛曾予她水果硬糖，这让母亲此生与佛结缘，同时也缠绕进宿命的苦难中。青年丧夫的她此生的愿望就是让儿子留在身边陪伴自己，但第一个儿子是“天才”，日后成长为理科优等生离开了她；第二个儿子看似痴笨，却被认定为活佛转世。小说呈现了边疆的知识和经验，语言极有特点。

洪治纲：万玛才旦的短篇具有独一无二的美感，洋溢着人性中温暖而又质朴的底色。这篇小说也是如此。它将宗教的圣洁和人性的光泽融为一体，使贫穷、苦难和困厄变得别有意味。

贺绍俊：读万玛才旦的小说，我总是把他视作一位优秀的电影导演，因此我很看重《水果硬糖》中文学思维与艺术思维的极佳匹配。

★11票

《晚春》

《人民文学》2021年第7期 作者：三三

杨庆祥：从开篇的“鬼气”到最后“历史幽灵”的再度降临，《晚春》选择了一条较有难度的写作路径。在处理家庭、人伦、性别、历史等主题时显得非常老到，且“表”与“里”兼备。小说将谜一般的氛围烘托得恰到好处，通过抽丝剥茧的方式，拨开人性迷雾，最后直指两性之间的巨大沟壑，显现出三三特殊的问题意识。

何 平：“我爱你腹部的十万亩玫瑰，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这是诗人大卫对爱情的描写，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三三的这篇《晚春》。经历大半生终于和初恋破镜重圆的父亲在晚春的一日突然向“我”发出求救信号，父亲怀疑“我”的继母雅红在向他悄悄投毒。小说的巧妙在于悬疑的朦胧，这一切或许只是父亲的臆想。父亲是一个比伴侣更为早衰的生活的失败者。当然，我们也可以按父亲的思路以及小说中的提示，将雅红理解为潘金莲或者曹七巧式的“毒妇”。但反过来看，“可怜的女人，一定是找不到其他的出路了”，这句话是雅红对“我”转述的电影的评价，同时也是对于她自己的一声慨叹。小说在“玫瑰”与“毒”的诗意叙述中勾连起时代、家庭、爱情等人生的重要区块以及生活的点点碎片，整体氛围恰如标题，兼具 “晚春”的美好与伤痛。

张燕玲：三三以敏锐的视角，角度刁钻地切入时代缝隙，表现出日常生活平静面貌之下富有层次的暗流涌动、人心裂变和复杂内核。

黄德海：三三的《晚春》构思精巧，人物性格发展稳定，配合以阴气森森的环境、吞吞吐吐的对话、半明半暗的交锋，构成了小说出色的总体氛围。与此同时，作者试着摸索人性深处的幽暗角落，并用写作抚平某些特殊的伤痛，显现出写作往纵深处发展的出色潜力。

★10票

《一斗阁笔记》

《上海文学》2020年第1期 作者：莫言

李国平：如果说这两年的短篇小说创作有现象级的作品出现，那么莫言的《一斗阁笔记》当之无愧。莫言的这一组小说，蕴藉、内敛，历史、现实，荒诞、真实，笔记、寓言，亦真亦幻，用现代文体复活了中国小说的传统。

张 莉：莫言以笔记六则，将传统资源进行了一次卓有意义的当代性转化，也是在努力重续《聊斋》的优秀传统，这是重要的写作方向。在如何继承优秀文学传统并以当代人视野书写我们时代的民间故事方面，这部作品进行了勇敢而深具说服力的探索。

孟繁华：《一斗阁笔记》突发奇想，回头接续笔记小说的传统，旧瓶装新酒，老树发新枝。是民风民俗，是杂录杂感，是传闻随笔，信手拈来，不拘一格，笔之所至，信马由缰，想象奇崛，风格传奇，虚虚实实，亦别有深意存焉；从先锋到写实，从魔幻现实主义到本土文学传统，转换自如，天马行空。笔端自由是一个作家的心灵自由，《一斗阁笔记》显示了莫言小说创作的无限可能性，亦表达了本土文学的源远流长。

贺绍俊：记得当年莫言说过，他在创作过程中存在一个与马尔克斯、福克纳“搏斗”的问题，他“一直在千方百计地逃离他们”，于是他在民间和传统中拼命寻找灵感，后来他就沿着这条道路一路走来。如今他在这条道路上行走自如，载歌载舞，《一斗阁笔记》便是他在这条道路上的全新收获，他娴熟地接续起笔记小说的传统，又有《聊斋》的余韵，天马行空之处别藏深意。

★10票

《人类的算法》

《野草》2020年第2期 作者：弋舟

王春林：设定某一个旧物进而牵引出一段人生故事，是弋舟短篇小说的技法之一。这一点体现在《人类的算法》中，毫无疑问就是地下室里的那包被纸巾包裹着的胡茬以及那段似乎已经被永久封藏的人生秘密。小说中的刘宁，因女儿穿着地下室的旧物件而引发对往昔一段婚外情的追忆。借助这一追忆，作家所真切表现的，是一个经历了精神困境之后的女性，进行回望时那种包含着隐痛的哀伤情绪。关键问题在于，这种不无复杂的情绪，既是刘宁的，也是一种人类化了的普遍情绪。或许，这正是人类情感存在本质的一个侧面。

李国平：弋舟的小说，常常表现出对人的情感世界的见微知著和对人类处境的大思考。《人类的算法》来源于现实的触动，又引发他探究人的精神救赎，小说以母女关系为具象，在展开内心情感的叙事中，抵达了精神层面的丰富性。

何 平：十二岁的女儿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翻出并穿上了妈妈刘宁七年前穿过后储藏在地下室储物间的一双运动鞋和一件牛仔马甲，这唤醒了妈妈刘宁封存在心底的一段特殊的记忆和感受。故事叙述隐秘而微妙，其中涉及生育、婚姻、外貌与女性生存境遇间的深刻关系，显示出了作家对女性的关怀与洞察人性的深度，令人动容。而人类擅长以数字来运算生命的受限和人性的本质，寻求问题的答案，看似有效实则无效。女儿对“中性”风格的追求和对妈妈的认同也并不能将她带离这种生命的苦痛，反而促使她将其埋得更深。

孟繁华：《人类的算法》是写于疫情期间的小说，与现实关系最为密切，因此有极大难度。防疫需要科学，但无论防疫还是科学，终究还是要为人服务的。数据不能统治人的精神世界和现实生活，这也是作家最应该大展身手的领域。个人很重要，但是当整个人类同时在面临苦难的时候，个人经历的再多再大的艰难也终会归于平静。小说探索了人类如何面对新的挑战并试图给出答案。

洪治纲：作者试图将人类交往的可能性上升到某种精确的技术层面，诠释了人在本质上是孤独的个体，真正的群体心灵交流非常有限。但就这篇小说的审美质感而言，其精妙之处，还是作者对人物内心紧张感以及由此引发的回忆性经历的还原。

黄德海：语言精干，叙事里全是日常的皱褶，期望把每一个人物放在平淡的生活中，看他们如何与绵延的日常相处，看他们如何从生活的缝隙里一点点挣脱出来，微微调亮生命的灯火。就这样，在对自身如实的认知之下，练习对日常的耐心和领受。

★8票

《虞公山》

《芳草》2020年第3期 作者：徐则臣

何 平：以“要从一个鬼魂说起”的魔幻开头，转向自掘祖坟的荒诞现实，落入“有种别姓吴”引发的寻根之路，《虞公山》以游刃自如的文字叙说了一个回溯传统、认祖归宗的故事，为徐则臣“鹤顶侦探”系列小说增添了一次技术纯熟的实验。

贺绍俊：徐则臣的小说观完全是现代的，所以他的小说无论是结构还是叙述都有着鲜明的现代小说“派头”，但他又有着清醒的意识，必须讲述中国故事。在这篇小说里，既有现代的魔幻，又有中国的鬼魂，他以一种很现代的结构讲述着一种很传统的精神。

★8票

《跳马》

《小说界》2021年第4期 作者：路内

杨庆祥：《跳马》是颇具路内风格的红色故事，其中不乏对经典革命叙事的重构。人物塑造及视角选择上的匠心，是这篇小说成功的要点。对“牺牲” “奉献”的灵巧躲让，不是一种逃避，而是为了“火种”存续。正是对“英雄”的侧写，才让“传奇”成为“可能”。小说中的诙谐，以及其中体现的充分的日常性，反倒衬出“革命” “信仰”“未来”的烈烈光芒。

何 平：这部短篇小说以抗日战争为背景，写的是一群无情地被裹挟进战争的平民，他们既要设法自救，又要救国救民。汉奸的倒戈和报复使故事急转而下，推动了救人与报信两条线索的开展。每个人物都被赋予独树一帜的个性，他们身上展现出一股淳朴赤诚的情谊，这样善良忠诚的人性在任何时代都足以成为人自身的拯救。路内精于小说语言的拿捏，书生的文雅含蓄与顽童的粗鲁直率相得益彰，雅与俗在小说中交织并进。人物对话推动着故事前进，嘉定方言张口即来，如行云流水般舒卷自如，地域特征鲜明生动。“跳马”包含着运动会的愿景，尽管不为战争秩序所容，但仍能烛照人性与希望。

张 莉：关于抗战的故事，小孩和大队长之间的故事。清澈透明的故事之下，另有一个残酷的内核。在这里，“跳马”是愿景，是对胜利与和平的向往，它是实际意义上的跳马，但又不只是跳马这个运动项目本身。“跳马”一词，凝结了战时军民的期待、奉献和牺牲。小说笔力奇诡，但又深有意味。

贺绍俊：路内写了一个抗日战争中的故事，他仍然采取他所惯用的多维度视角进行叙事，在一个短小的篇幅里便打开了战争叙事的折叠空间。

黄德海：路内的《跳马》讲的是一个与抗战相关的故事，却从小处入手，细心观察每个人在大的社会氛围下的独特反应，每个人既受到时代的影响，又保持着自己的性格面向。作品充分展现了路内作为小说家的深厚功力，似一则小品，用笔俭省，幽暗处不动声色，白描处生动可观，人物的个性跃然纸上。

★7票

《瀑布守门人》

《作家》2020年第2期 作者：田耳

张燕玲：从世俗的故事生发出对复杂人性的深刻讨论，在记忆中守护瀑布下心爱姑娘的肉身，在现实中“渴望看，却不能看”，理智与自己内心真实的渴望搏斗，为人性与正义守门。

黄德海：情感饱满，讲述充满传奇式的谐谑，如同说书人一般充满耐心地讲述一个故事。随着故事的进展，生活和人心内部的某些情景显现出来，表面上的冲突进一步发展为内在的紧张，人一点一点呈现出自己独特的样貌，田耳也在这个过程中将小说家和说书人的身份合二为一。

★7票

《等下雪》

《小说界》2021年第1期 作者：赵松

黄德海：似乎有意恪守着某种属于人的局限，赵松从不轻易拉下情节的布幔，而是始终保持着叙事的克制，耐心追摹着每个细节可能的完整因果，人物也在绵密的日常中一点点透露出自己的隐秘心思，从而能够让我们觉察到人性深处那些微妙的皱褶、潜藏的欲望、深埋的悲欢。

★7票

《猫生》

《江南》2020年第3期 作者：葛亮

何 平：葛亮的短篇小说《猫生》讲述了一个与猫有关的童年故事。这个故事不仅关乎杧果、汤圆、榔头这三只猫咪，更是作者以稚童的视角回忆有关家人、家庭的温馨往事。整篇小说缓缓流淌，展示了一幅泛黄的旧画卷，在通篇的暖意与温情中，最为珍贵的是生命与生命之间共通的情感与灵性，不仅是家人、家庭带来的眷恋，也是以一颗真诚而纯净的心灵给予生命平等的尊重与爱护。

张 莉：在当代文学现场里，葛亮的小说气质卓异。这部作品将杧果和它的孩子们的故事写得平白如话又生动鲜活。虽然写猫，但人与猫之间的深厚情谊浸润其中，是一部入情入理、打动人心的优秀作品。

★6票

《玫瑰，玫瑰》（第二轮投票获9票入选）

《收获》2020年第3期 作者：张惠雯

王春林：由张惠雯的这篇小说，我进一步联想到了现代作家吴组缃的短篇小说名作《菉竹山房》。《菉竹山房》采用了第一人称的限制性叙述方式，借助于叙述者“我”和妻子阿圆重返故里，遵母命前去探望寡居多年的二姑姑的一次行程，揭示了旧时代女性一种自我禁锢的悲剧命运。只有在先后两次认真地读过张惠雯的短篇小说《玫瑰，玫瑰》之后，我才不无惊讶地发现，尽管具体的表现方式以及成因各异，但类似于二姑姑这样人性被禁锢的人生悲剧，竟然在早已完成现代化转型的21世纪的美国，在女主人公秀钰身上，还继续上演着。

张燕玲：张惠雯的叙述一直长于挖掘心理，层层深入，撕开生活隐秘角落残酷的现实，日常美丽的玫瑰与心灵、人性的黯然无奈形成互文，徐缓内敛的笔致下，是暗流涌动，是静水流深，以及现代人的心灵深渊，雅正而犀利，极富表现力。

洪治纲：这篇小说以旁观者的眼光，展现了一对夫妻压抑而无奈的异域生活。身体颓败的丈夫，无儿无女的空寂，使秀珏的生命犹如满园萎靡不振的玫瑰，始终无法绽放女性的魅力。它像隐疾一样，被日常的光鲜生活遮掩得异常严密。

★6票

《春暖花开》（第二轮投票获9票入选）

《青年文学》2020年第2期 作者：畀愚

李云雷：这篇小说在短短的篇幅内，为我们呈现出丰富复杂的伦理矛盾，这些矛盾又都隐藏在平静的叙述之中，隐藏在边德丰与庞雪梅之间欲说还休的微妙情感之中，读起来波澜不惊，紧张处却又动人心魄，充满了内心与人物关系的紧张感。

孟繁华：《春暖花开》表面看写的是一个道德伦理困境，是一个女人与两个男人的故事。雪梅突然离开新男友和自己的前夫走到了一起。事实是前夫得了脑瘤，投奔雪梅。雪梅放弃了“情”选择了“理”，显示了一个女人的宽厚善良。在实利主义大行其道的时代，雪梅的行为不仅稀有，更彰显了人类基本的价值。

贺绍俊：小说写底层人的现实困厄，但正如小说标题所示，作者采取了明快的暖色调，传递出善良和慈悲。

★6票

《水漫蓝桥》（第二轮投票获8票入选）

《人民文学》2021年第7期 作者：杨知寒

杨庆祥：这篇小说尝试将惯常东北叙事中的工业背景弱化，转向文化、民俗层面。“雪衣豆沙”和“二人转”作为两项行将消逝的菜肴和手艺，在时代浪潮中隐喻着个体的处境。一个有趣的巧合是，小说中的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等待”姿态在现代性面前暴露出的不是脆弱，而是一种可爱的执拗。小说里的厨子和二人转演员，如同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不过作者给出了自己的解决之道——爱，这篇冷硬小说因此变得动人。

★5票

《去大润发》（第二轮投票获7票入选）

《花城》2020年第1期 作者：王占黑

何 平：如何将牢骚之言和鸡零狗碎写得妙趣横生？王占黑自有她的妙法。在这篇《去大润发》中，她剖白了自己作为一个90后在而立之年的心境。小说的情节很简单，就是一次高压生活中的放空，“一个复古的夜晚”。令人耳目一新继而会心一笑的是王占黑叙述语言的代际特色和地域特色。当读者被文中对动漫和时装的点评引起共鸣时，文中又不时跳出几个或泼辣或市井或风趣或诺诺的阿姨和爷叔。不得不说，能够如此自由且自得地穿梭在不同年龄群体之间，王占黑这种实现文本语言相互沟通的能力在年轻作家中是独树一帜的。同时，小说也完美体现了文本内部语言沟通策略。此外，小说对历史的省思，也体现出信息化时代的年轻作者对重大历史事件的典型叙述方式——以一种还原信息获取的方式，亦即并置多个重大历史事件并将其夹杂在日常生活的叙述中。

张燕玲：小说精准刻画了孤独都市青年的精神世界与生活状态，克制又深情款款地讲述了一场偶然的互相取暖。小说看似平淡无常，却余味绕梁，提醒读者那些你以为已经忘记的事，其实都在记忆里，使人重新发现生活。

未入选作品

★6票

《信使》

《北京文学》2021年第6期 作者：铁凝

★6票

《萨赫勒荒原》

《人民文学》2021年第3期 作者：朱山坡

★6票

《事逢二月二十八日》

《钟山》2021年第5期 作者：朱辉

★5票

《夜莺湖》

《收获》2020年第1期 作者：班宇

★5票

《雪山大士》

《收获》2021年第5期 作者：陈春成

★5票

《孔雀》

《收获》2021年第4期 作者：叶昕昀

★5票

《众生》

《广西文学》2020年第8期 作者：金仁顺

★4票

《那人》

《芙蓉》2021年第2期 作者：周瑄璞

★4票

《喝汤的声音》

《作家》2021年第7期 作者：迟子建

★4票

《泡澡》

★3票

《离开中英街需要注意什么》

《北京文学》2020年第9期 作者：邓一光

★3票

《无法完成的画像》

《十月》2021年第6期 作者：刘建东

★3票

《耳中双明珠》

《钟山》2020年第5期 作者：王啸峰

★3票

《猫语》

《滇池》2021年第8期 作者：龚万辉〔马来西亚〕

★2票

《花园单位》

《上海文学》2020年第4期 作者：沈大成

★2票

《门和门和门和门》

《十月》2021年第2期 作者：韩东

★0票

《牛杂佬的而立之年》

《香港文学》2021年第7期 作者：曾繁裕〔中国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