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共同富裕研究述评

杨小森 黄福寿

［提要］随着中国六千多万贫困人口全面脱贫,消灭了绝对贫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的历史时期。在新的历史时期,必须将共同富裕摆在更为重要的地位,解决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现实难题,让全体人民共享改革发展成果。理论界围绕共同富裕,开展了大量研究,取得了丰硕的理论成果。梳理现有理论研究成果,发现:现有理论研究主要聚焦于宏观和中观层面,从微观的层面探讨共同富裕高水平理论研究成果尚显缺乏;从实证的视角,对实现共同富裕指标体系开展量化研究、对共同富裕实现路径开展具体剖析等,有待进一步探索。

“共同”和“富裕”是共同富裕的两个重要组成部分,它们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互为补充,构成一个完整的整体。缩小贫富差距、共享改革成果,是社会主义的根本特点,也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差异的主要表现。当前,学界围绕共同富裕主题已经开展了一系列研究,既有定性分析,也有定量研究;既有理论探讨,也有实证分析、案例分析。在新时代“高质量发展”“高水平开放”的背景下,共同富裕成为了社会各界关注焦点和学术研究热点。本文拟就学界围绕共同富裕问题,取得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以期为新时代共同富裕战略实践,提供理论指引和借鉴。

一、共同富裕在我国的发展历程

共同富裕在我国经过不断的发展和完善,内涵变得更加丰富。新中国成立后,党的历代领导人围绕共同富裕的实现,进行了广泛而又深入的探索。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第一代党中央领导集体,面对千疮百孔、百废待兴的新中国,深刻认识到必须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带领全体人民走向共同富裕的新道路,将共同富裕作为谋求人民摆脱贫穷的重要路径。“一五”计划基本完成后,中国共产党关于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思路更加清晰,强调坚定走好社会主义道路,逐步建立健全社会主义制度体系,坚持社会主义农业现代化和工业现代化相辅相成,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努力减少社会贫富差距,为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目标的完成,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和可靠的体制保证。

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发展,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通过不断探索、创新,深入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不断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水平,不断深入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思想的发展。邓小平根据我国国情,一方面,提倡沿海率先发展,以沿海促进国内发展。一方面,沿海发达后,要反哺国内其他城市的发展;明确提出了“先富带后富,逐步实现共同富裕”的思想,认真克服改革发展实践中出现的二级分化问题。“以江泽民同志和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定有力地贯彻和延续了邓小平先富共富的思想。”[1]

进入新的历史时期,党对共同富裕的认识越来越深刻。党的十八大迄今,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集体十分重视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实现共同富裕,并提出了许多先进的理念、做法和思想,有力地促进了共同富裕实践的全面开展。

随着实践的丰富和理论研究的深入,共同富裕的内涵和外延日益拓展。综合来看,共同富裕既不是水中月、雾中花,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共享改革成果,实现共同富裕,是中国共产党的施政目标,是党对全世界的庄重誓言。共同富裕是所有人民的富裕,一个人都不能少。但鉴于我国地区经济发展的不同,共同富裕的实现有时间和程度上的差别,需要分阶段、渐进完成的,是一个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

二、学术界关于共同富裕的研究

近年来,学术界围绕共同富裕,展开了广泛的研究,产生了大量宝贵的科学研究成果。通过CNKI检索“共同富裕”关键词,运用计量可视化分析方法,分析近十年来在中国知网发表的CSSCI研究论文,发现自2020年以后,关于共同富裕的理论研究成果迅速增加。

不过,与实现共同富裕战略目标要求相比,现有的理论研究还存在一些薄弱环节。通过对现有理论研究成果进行梳理、总结和提炼,为未来共同富裕战略目标的实现提供科学的指导和借鉴。经过总结分析,发现了近十年来,学术界重点围绕共同富裕的独特内涵、逻辑理路、目标体系、影响因素、实现路径等进行了深入研究,取得丰硕研究成果。

(一)关于共同富裕内涵的研究

共同富裕思想有着鲜明的时代特色和丰富多彩的独特内涵,不同的研究人员从不同的角度展开研究和分析。有学者通过对共同富裕发展的历史脉络进行梳理分析,认为共同富裕的内涵随着实践的发展不断得以深化,“经历了从创制、丰富到拓展的过程。”[2]有学者从中国式现代化视角,对共同富裕的内涵进行了剖析,指出中国式现代化不同于西方现代化,共同富裕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显著特征,具有独特的内涵。张占斌紧密结合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特点,从共同富裕的一般和特殊内涵的双重向度进行了分析,强调共同富裕不仅需要从精神和物质层面进行探究,还应从实现时间、程度、手段、来源等角度进行深入研究。[3]有学者从新时代与共同富裕的内在关联角度,对共同富裕的内涵进行了深入阐释。袁媛认为,从新时代的历史方位出发,共同富裕是对马克思主义人本思想的传承与发展,是新的历史阶段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实践遵循。[4]有学者通过对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革命家关于共同富裕的相关论述进行分析,总结提炼出共同富裕的独特内涵。罗健在分析习近平关于共同富裕思想重要论述的基础上,从人的全面发展维度阐释了共同富裕深刻内涵。他认为共同富裕是广大民众的富裕、是普遍的富裕、是具有相对差异的富裕。

(二)关于共同富裕逻辑理路研究

共同富裕思想不是凭空产生的,有其深厚的历史逻辑、实践逻辑、理论逻辑、价值逻辑、制度逻辑。理论界围绕共同富裕的逻辑向度进行了深入探讨,产生了一系列学术理论成果。

有学者从历史逻辑的维度,通过对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本质、人的全面发展等分析,从唯物历史观、劳动差异化理论方面,阐释马克思主义关于共同富裕思想的论述与中国式共同富裕思想间密切的内在联系,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借鉴价值。[5]有学者从实践逻辑的维度,对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成就进行了分析、总结和提炼,认为经过40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在物质基础、制度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等方面取得显著成效,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现共同富裕提供了基本条件。[6]有学者从理论逻辑的维度,从唯物主义历史观的视角,运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原理,剖析世界上贫富分化带来的严重社会危害,从学理层面阐释了共同富裕与社会主义本质的内在关联,阐释了中国实现共同富裕的必然性和重要意义。有学者从价值逻辑的角度,在比较了资本主义中抽象的理想人和社会主义现实人的基础上,认为实现共同富裕是发展社会主义的根本条件,并就社会主义共享改革成果,实现共同富裕的价值出发点、取向、价值旨归等问题作出了深入分析。[7]有学者从体制逻辑的角度,研究了实现共同富裕所蕴含的机制体制安排,围绕共同富裕战略目标的实现,构建符合我国特点的政策体系、基本经济体系、法律体制等,提供了较完善的体制机制保证,有着重大的理论意义与现实意义。[8]

(三)关于共同富裕目标体系研究

中国经过40多年的改革开放,顺利完成脱贫攻坚伟大历史任务,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正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新征程奋勇前进。在实现共同富裕的伟大征程中,需要充分发挥目标的指引作用,制定共同富裕的短期、中期、长期目标,不断推进共同富裕战略取得实质性进展。

有学者指出新中国成立七十余年来,取得了重大的经济成就,为共同富裕战略的实现,创造了良好条件。在此基础上,紧密结合中国实际,指出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并阐释了中国式现代化共同富裕的总体目标、具体目标以及坚持统一性、辩证性、协同性的目标价值原则。[9]有学者对共同富裕战略目标进行全面解读,认为共同富裕战略目标与中国式现代化总目标高度契合,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在新的历史时期,我国经济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变,实现共同富裕战略的内在需要,必须深化共同富裕理论研究,为共同富裕战略提供理论基础和遵循,突破影响和制约经济社会发展各方面的阻碍,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努力促进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10]有学者从共同富裕战略三个阶段目标任务进行分析,指出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过程就是不断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构建衡量共同富裕的专业“系数”,科学处理“共同”与“富裕”的关系,促进“共同”和“富裕”高度契合。[11]有学者通过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关于共同富裕目标的构想进行分析,重点阐释了邓小平关于共同富裕思想的论述,认为邓小平关于共同富裕思想,主要基于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缩小贫富差距,努力推进共同富裕,为新时代中国式共同富裕思想的实现提供参考和借鉴。[12]

(四)关于共同富裕影响因素研究

中国式共同富裕道路具有自身的内在特点,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需要克服很多以前没有遇到过的困难,在思想、实践、理论、制度等方面需要解决很多新的时代难题。

有学者对共同富裕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认为贫富差距二级分化,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凸显,民生短板亟待补齐,以及相对贫困治理中遇到的重重困难等,影响和制约了共同富裕的实践进程。有学者从共同富裕面临风险挑战的维度,对共同富裕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指出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现实国情,决定了共同富裕之路必然充满困难和挑战,如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城乡收入差距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小、贫富差距越拉越大等,阻碍了共同富裕的正常发展。[13]有学者从现代产业体系与消费的维度,从供给侧与需求侧的双向互动,分析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认为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要追求目标,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实现共同富裕战略目标的重要基础和前提,共同富裕与经济高质量发展间关系十分密切。[14]有学者从影响共同富裕战略目标达成的现实羁绊问题入手,指出实施共同富裕战略,需要解决好平等与发展、做大蛋糕与分好蛋糕、社会财富共创共享、按劳分配制度完善等一系列问题,使改革成果更公平惠及到广大民众,从而促进我国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战略快速发展。[15]

(五)关于共同富裕实现路径研究

实现共同富裕目标,是共产党对全中国人民的一个郑重承诺,有着重大的理论意义、现实意义和时代意义,但并非很轻松就可以实现的,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在实现共同富裕征程中,需要破解一系列理论和实践难题。

有学者通过对共同富裕特征的分析,指出:实现共同富裕,必须处理好六大关系:有效发挥政府与市场两只手的作用,科学处理增量与存量的内在关系,促进国有经济与民营经济和谐发展,推动城市与乡村一体化发展,厘清人口结构优化与产业结构升级逻辑理路,构建国际与国内双循环流通体系,促进经济蹄疾步稳,高质量发展。[16]有学者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的角度,通过对新古典经济学、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对比研究,揭示了三个截然不同的共同富裕发展途径,并指出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所蕴含的共同富裕发展路径,更加适合中国国情,将为中国的共同富裕发展奠定更重要的学理基础和思想保障。[17]有学者从人类发展的大历史观视角,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并对这一价值取向所包含的历史主体、规律与视野等进行深入研究,为共同富裕战略目标实现提供思想指引,同时从加强保障体系建设、规范资本运作、顺应世界历史大势三个维度,探讨了中国式共同富裕具体的实现路径。[18]

三、共同富裕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近年来,共同富裕作为理论界的热点话题,理论界从不同的维度,对共同富裕思想进行了分析研究。总结梳理现有的理论研究成果,发现关于共同富裕的现有理论研究,仍然存在一些问题和不足。

(一)共同富裕内涵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将共同富裕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理论界围绕共同富裕内涵进行了广泛的讨论和深入挖掘,取得了丰富的理论成果,拨开了人们思想认识的迷雾,但同时仍然存在一些思想认识分歧,有待进一步研究。首先,关于“共同富裕”定义的研究,没有建立科学的理论框架,缺乏深入的理论研究和学理阐释,影响和制约了共同富裕实践的发展。其次,在“共同富裕”内涵的研究中,对以“人人平等”为核心理念的共同富裕内涵,界定不够清晰和明确,容易引起认识上的模糊。再次,缺乏从历史发展的动态视角,对共同富裕内涵的变化调整,展开深入剖析;缺乏从收入分配等深层次视角,对共同富裕开展相应的理论和实践研究。

(二)共同富裕逻辑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理论界围绕共同富裕战略产生的历史发展过程、蕴含的理论基础、现实实践需求、内在价值向度、深厚文化土壤等进行了研究,对共同富裕战略的逻辑展开多维度剖析,为共同富裕战略的深入发展奠定坚实基础。纵观现有理论研究成果,共同富裕逻辑研究中还存在一些不足。首先,共同富裕战略作为国家发展的一项重大战略,如何从战略的视角和高度,实现与其他战略间融合发展,诸如乡村振兴、双循环等战略间的衔接,还需进一步思考。其次,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转型发展、生产与消费、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等角度,探讨共同富裕战略的理论与现实逻辑的相关理论研究成果尚显缺乏。

(三)共同富裕目标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当前,受经济发展不充分、区域发展不均衡、城乡发展不协调、行业发展不平衡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面临很多现实的羁绊。理论界围绕共同富裕目标的设定、共同富裕目标内涵、共同富裕的长远与具体目标、共同富裕目标的构成指数等开展了多维度理论研究。通过对共同富裕目标的研究,将共同富裕战略目标内嵌于中国式现代化战略目标体系中,为科学设定共同富裕短期、中期与长期目标,提供有益的参考和借鉴。但是,现有理论研究主要侧重于从经济收入、财富分配、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等方面研究共同富裕目标,缺乏对农村共同富裕目标的深度研究、缺乏对发达与落后地区、国内与国外在共同富裕目标设定上高质量对比研究。

(四)共同富裕影响因素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实现共同富裕战略,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长期、复杂、循序渐进的。在梳理现有关于共同富裕影响因素理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可以发现:理论界在研究探讨共同富裕影响因素时,存在一些不足:首先,从研究方法看,往往从宏观方面开展理论研究偏多,微观方面进行实证解剖较少。对共同富裕问题的研究往往仅局限于理论视角,对其指标体系开展量化分析的研究少,相关的实证研究不够。其次,从研究内容看,在分析共同富裕影响因素时,往往从经济方面考虑得多,从文化、民生、中外政治制度模式对比等视角下探索共同富裕影响因素的高水平理论研究成果不多。

(五)共同富裕实现路径中存在的问题

加强共同富裕实现路径研究,有利于精准施策,制定科学的政策、制度与法规,助力共同富裕的社会实践,推动共同富裕战略发展的历史进程。纵观现有的理论研究,主要集中于调整分配政策、大力发展公有制经济、重视民生投入、促进乡村发展等宏观和中观层面,显得比较宽泛;对共同富裕的具体实现路径缺乏深入细致的微观研究,定量研究不足,对实现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研究不够,相关的数据资料匮乏,相应的实践案例解剖较少。[19]此外,现有研究缺乏比较研究,如不同区域在实现共同富裕路径上的异同,同一区域在实现共同富裕路径上的差异,国外相关国家与我国在实现共同富裕路径上的对比研究等,尚显匮乏。

四、共同富裕未来发展展望

展望未来,在实施共同富裕战略中,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进行努力:

(一)深化理论研究,提高思想认识水平

实施共同富裕战略,必须不断加强理论研究,破除思想认识的障碍,解决实践中遇到的各种难题。通过对我国的传统文化、革命文化以及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深入探究,寻找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思想的文化基因,形成研究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思想的学术体系、学科体系和话语体系,不断地提升人类的社会主义思想认识水平。人们的思想认识不只是产生精神力量,也是构造物质力量的重要因素。随着实践的深入,人们的思想认识亦会呈现显著变化。通过深化理论研究,提高人们的境界,使共同富裕理论被群众所理解和掌握,从而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共同富裕理论的逻辑演进,既要考虑内在的演化规律,也要考虑人们现实的客观需要,做到二者有机统一。[20](P.205)

(二)注重实践总结,形成示范推广效应

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必须从时代的视角,深化各地共同富裕实践总结,为其它地方的共同富裕战略实践提供有益的实践启示。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把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战略摆在更加突出的地位上,让全国广大人民共享改革发展的丰硕成果。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办公厅发文,把浙江省作为创建全国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示范区,为我国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战略推进,奠定坚实基础。浙江全省作为共同富裕示范区,进行先行先试,取得了很多宝贵的经验;此外,全国各地围绕共同富裕开展了丰富的社会实践,要加以认真总结,为其它地区乃至全国的共同富裕战略实施提供有益的参考和借鉴。

(三)完善制度体系,强化制度体系设计

实现共同富裕伟大战略目标,涉及到社会利益关系的深刻调整和变革,必须不断深化制度体系建设,构建立体全面、科学有效的政策、制度体系,为共同富裕战略的顺利实施,保驾护航。通过良好的制度设计,在社会财富分配中,既保证效率,又体现公平的分配原则。[21](P.40)不断强化顶层设计,建立健全收入分配制度体系,形成科学合理的初次分配、二次分配和再分配收入分配新格局。完善税收制度体系,按照调低、扩中、限高的思路,发挥税收的调节作用。构建有效的社会保障制度体系,使全体人民共享改革的果实,不断改善民生,提高人民的幸福感和满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