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士处方权的认知与信任度调查

朱奕迪，李梦妮，刘 楠，买迪娜·买合木提江，陈细妹，张俊娥

随着世界范围内医务工作者数量短缺现象加剧，许多国家选择给予护士处方权，即护理人员在临床实践中被授予开具相关药物和检查的权利[1]。近年来，现代医疗的发展使得越来越多的慢性病需要持续性地观察治疗，因此有学者呼吁授予护士一定范围的处方权[2]，以及时缓解医疗服务供需失衡的现象，解决病人问题，改善病人结局，为实现健康中国战略目标起到促进作用。我国护士处方权起步较晚，申请处方权护士的准入资质、处方权的培训与认证、处方权的内容等尚无标准，完备的体系还未建立[3]。当前，国内外研究大多针对护士处方权的实施情况与相关资质认定、教育培训模式等进行深入探究，缺少对医学专业学生群体的调查。而医学专业大学生作为未来的准医务人员，其对于护士处方权的认知、信任程度能够一定程度上反映国内护士处方权推进的现状与面临的困境。本研究通过调查不同医科类专业的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认知和信任度，归纳出现状和相关因素，讨论对未来设立培养目标、构建教育大纲、推动实践发展的启示，以期为将来我国护士处方权相关制度、规范的构建以及施行提供参考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1年4月—2021年11月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在广州市某985高校及其附属医院就读的不同年级不同医学专业学生作为调查对象，医学专业包括护理学、临床医学、口腔医学、预防医学等。所有参与研究的学生均具有独立思考和填写问卷的能力，并且知情同意，自愿参与本研究。考虑到大学一年级学生尚未深入进行专业课的学习，对相关问题不甚了解，因此本研究未纳入大学一年级学生。

1.2 样本量 本研究为横断面描述性研究，样本量根据所采用问卷的条目数量决定。本研究中使用的3份问卷条目数分别为10，10，15，故计算所需样本量为15×10×(1+15%)≈173。

1.3 研究方法 本研究应用横断面描述性研究，采用便利抽样法抽取样本进行问卷调查。使用问卷星平台，通过微信、QQ等工具发放问卷二维码或链接，向调查对象说明调查目的和问卷填写注意事项，由其自行填写并提交，问卷星平台收回结果，问卷不记名。本研究共发放问卷228份，回收有效问卷213份，有效回收率为93.42%。

1.4 研究工具 通过文献资料查阅和学习，设计并制定调查问卷。测量工具包括一般情况调查表、护士处方权认知情况调查表、护士处方权信任度调查问卷。

1.4.1 一般情况调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年龄、性别、年级、院系、专业、培养层次等。

1.4.2 护士处方权认知情况调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受访者是否听说过护士处方权、了解途径、护士处方权的内容、实施现状等10个条目。

1.4.3 护士处方权信任度调查问卷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参考《新时代护士处方权内容专家共识》并查阅相关文献，结合在读医学专业大学生的专业背景进行问卷的编制[4]。本问卷含有15个条目，包括对于护士开具药物治疗处方、开具非药物处方及对不同学历护士的信任程度等，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即“非常不信任=1、不信任=2、不确定=3、信任=4、非常信任=5”。该问卷总分为15～75分。问卷由2名护理学教授及3名临床护理专家进行内容效度分析，内容效度指数(CVI)为0.733。问卷各条目得分越高表示受试者对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越高。经计算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83。

1.5 资料收集过程 研究者通过问卷星平台进行线上问卷调查，在首页指导语中注明调查目的、意义和内容、填写方法、注意事项和数据结果的保密性，通过网络，如微信、QQ等工具向该校医学专业本科生及研究生发送问卷星链接或二维码，调查对象利用手机或电脑进行问卷填写。不允许调查对象随意转发问卷链接或二维码，在研究者审核认为符合纳入排除标准时才允许代为转发。问卷设置所有题目填写完成后才能跳转至下一项，以确保每份问卷的完整性。

2 结果

本次调查共回收问卷228份，剔除填写人专业和年级不符合的问卷，剩余有效问卷213份，有效回收率为93.42%。

2.1 医学专业大学生的一般情况 在调查的213名医学专业大学生中，男50人(23.47%)，女163人(76.53%)；临床医学专业学生63人(29.58%)，口腔医学专业22人(10.33%)，预防医学专业76人(35.69%)，护理学专业52人(24.41%)；大学二年级学生79人(37.09%)，大学三年级学生88人(41.31%)，大学四年级学生39人(18.31%)，大学五年级学生7人(3.29%)；有过见习/实习经历的学生106人(49.77%)，未曾见习/实习的学生107人(50.23%)；在以往学习生活中知晓护士处方权的学生74人(34.74%)，未听说过的学生139人(65.26%)。

2.2 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认知程度 结果显示，医学专业大学生主要通过网络(134人,62.91%)和学校课程(89人,41.78%)等了解或接触过护士处方权相关信息，通过书籍(35人,16.43%)和新闻(45人,21.13%)途径了解的较少。2017年7月安徽省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提出给予执业护士在高血压、糖尿病及伤口换药等特定范围内的处方权，在医生的指导下可开具处方[5]，并于2018年开展了试点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6]。截至本研究开始时，该项目已实施近3年，但仅有10名(4.69%)医学专业大学生知晓该项目的存在。

参与调查的医学专业大学生几乎都对护士处方权持积极态度，有182人(84.73%)认为护士处方权的设立和准入可以提升护士的职业价值，多数医学专业大学生都认为护士处方权可以激发护士的学习积极性(173人,81.22%)，提高护理质量(154人,72.30%)，降低医疗成本(151人,70.83%)并促进护士等级的界定(113人,53.05%)。而在阻碍我国授予护士处方权的诸多因素中，“护士缺乏临床知识或专业能力不足，整体素质参差不齐”是认同率最高的因素(176人,82.63%)，其次是“国家政策及医疗模式不够成熟”(149人,69.95%)和“病人对护士判断和决策的遵从性不高”(143人,67.14%)。此外，“陈旧观念的束缚”(140人,65.73%)也为国内护士处方权的实施带来了一定的阻力。

2.3 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 本研究中213名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总分为(53.88±7.47)分，表示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总体信任度不高。在全部的15个条目中得分最高的3个条目分别为“应当给予护士开具护理措施的处方权”“应当给予护士开具营养处方的处方权”“应当给予护士开具运动处方的处方权”，均属于非药物处方维度，且药物处方维度的得分低于非药物处方维度，说明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士开具非药物处方的信任度高于药物处方。得分最低的3个条目分别为“中专/专科学历的护士有能力开具处方”“护士缺乏临床知识，经验不足”“应当给予护士开具精神病药物的处方权”，见表1。

表1 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得分 单位：分

2.4 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士处方权信任度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所学专业不同、先前是否知晓护士处方权的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信任度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其中，护理学专业学生得分显著高于其他专业学生(P<0.01)，先前知晓护士处方权的医学专业大学生得分显著高于不知晓的学生(P<0.01)。见表2。

表2 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士处方权信任度的单因素分析 单位：分

3 讨论

3.1 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认知程度分析 研究结果表明，在调查的213名医学专业大学生中，知晓护士处方权的仅占34.74%，而对护士处方权在国内的实施情况较为了解的只有10人(4.69%)，说明绝大多数同学对于护士处方权这一概念还十分陌生，并且听说过护士处方权的同学也多数不清楚其实施范围和实施情况。总体来说，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认知程度较低。当前护理学系培养方案中增设了许多基础医学、公共卫生方面的课程，但多以单独授课单独考试为主，在日常学习、见习和实习过程中都缺少与其他医学专业学生的交流合作机会，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其他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理专业前沿动向的不了解。作为将来的医务人员、工作上的合作伙伴，相互的了解和信任是提升工作效率的坚实基础，也有助于提升医疗服务的综合水平，惠及广大病人，因此加强学科间的交流合作具有重要意义。

参与调查的均为医学专业学生，而他们对于护士处方权的认知程度仍处于较低水平，普通民众对护士处方权的了解程度可想而知。侯赛宁等[7]于2020年开展了一项关于我国10个省份470名普通居民对于“开业护士”认知及信任度的调查，结果显示我国普通居民对开业护士的认知程度较低，并且对其信任程度及选择意向也不高。综合本研究结果可知，虽然“护士处方权”这一概念存在已有数年时间，国内也在积极进行试点改革，但由于宣传程度不够等原因，了解的人较少。

多数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士处方权都持积极态度。参与本研究的213名学生中有182人(84.73%)认为护士处方权的设立和准入可以提升护士的职业价值，多数医学专业大学生(81.22%)认为护士处方权可以激发护士的学习积极性。查阅文献资料可知，钟美云等[8]的调查研究显示，护士对护士处方权的信念与态度呈积极态度；唐玉侠等[9]针对社区试点项目中高年资护士的访谈结果也显示，护士处方权的授予提升了护士的专业认同感，有利于充分发挥护士的工作积极性，改善病人就医体验。结合以上结果，普遍认为拥有处方权意味着获得更多的自主权与决策权，护士的工作领域和角色得到扩展，有助于提升护士专业价值，增强护理工作的内涵和吸引力[10]，并最终惠及广大病人。尤其是在目前我国医务人员比较匮乏的情况下，护士处方权的推广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3.2 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分析 本研究中213名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总分为32～75(53.88±7.47)分，信任程度总体不高。“护士缺乏临床知识或专业能力不足，整体素质参差不齐”是护士处方权实施过程中认同率最高的阻碍因素，有176名(82.63%)医学专业大学生对该因素表示认同。结果显示，具有处方权的护士的学历越高，越容易取得信任。我国护士的学历分布是专科>中专>本科>高中及以下>研究生，其中以专科学历为主[11]。“十二五”以来，得益于我国对于护士人才培养的重视，本科护士的比例逐渐上升，但在培养机制、资格认定和职称结构方面仍与发达国家有一定差距。

高等教育的普及使护理教育的内涵得到逐步丰富，护理学本科阶段开设了药理学、病理学、病理生理学等基础医学课程，但其重点往往倾向于临床表现及护理措施，对于药物的适应证和具体使用方法等方面要求不高，这也导致护士的药理学等方面的基础知识较为薄弱，因而不易获得信任。这一方面反映出国家重视医学教育和医疗人才培养，但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护士的社会认知[12]与专业认同感[13]较低的现象。这些问题进一步导致了临床病人对护士的依从性不高，并且会引发公众对护士从事更高难度、更高精度工作产生质疑态度。这也反映出护士工作范围的单一，并且当前护士群体多数缺少高精尖工作经验，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护士对自身职业价值的认同感偏低和社会对护士的信任度较低的结果。护士没有独立的决策权，临床实践中不能很好地体现出护理专业的独立性以及自主性，这同样是具有高学历的护理人才流失的原因之一。故在本科期间进行宣传教育，有助于加强护理本科生以及其他专业学生对未来护理行业的信心，更加明确未来护理工作的方向。

随着我国医学快速进步以及疫情的影响，护士的重要性凸显程度与日俱增，进一步加快了护理行业的发展。我国护士学历、综合能力都在不断提升，越来越多的本科护士进入临床工作，整个护理行业也在迈向更高学历、更高规范、更高要求的过程中。而我国专科护士和护理高等教育起步较晚，高学历人才相对缺乏，并且尚未形成完善、合理、科学、统一的护理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与专科护士培养衔接相关的考核与评价机制和评价体系[14]。相对而言，对于医生的培训及资质认定机制较为完备和规范，并且国内医学专业院校众多，许多综合类大学的医学专业也颇具实力，每年输出的医生数量和质量都处于较高水平。目前，国内对于护士处方权的内容、形式和方式都没有明确的规定，仅有专家共识对此提出了相关建议与展望[4]。医生一般取得硕博学位后才可以进入临床真正进行工作，相比之下，虽然护士开具处方的专业性有所下降，但国际护士理事会提出规定，护理人员开具处方的条件之一是具有特定的知识和临床经验[15]。在山西省制定的新时代护士处方权内容专家共识中也提到，护理决策主体护士的最低资质是具有主管护师职称，同时具备护理本科学历且有5年临床工作经验，或者是具备护理硕士学历且有3年的临床工作经验[16]。安徽护士处方权研究中提到护士处方权申请者资格为在三级医院工作，具有护理本科学历，同时具备主管护师职称且有5年临床工作经验[6]。大多数护士都认为专业知识和技能培训是发挥处方职能的前提[17]。因此在护士处方权日后的实施和推广过程中，应当规范标准，提高准入门槛，建立健全培训和考试考核机制。

3.3 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具有差异性

3.3.1 学生专业 结果显示，护理学专业学生的信任度平均得分高于非护理学专业学生，护理学专业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均分为56.83分，非护理学专业学生总体均分为52.93分，对其进行统计分析，结果显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这一结果可能是因为护理学专业学生也许会更倾向于主动了解护士处方权的相关内容，并且护理学院对于护士处方权相关的知识普及相对其他医学专业来说可能更为丰富、全面，在校就读期间的见习与实习使他们对于护士日常工作范畴与工作职责更加熟悉，因而对于护士处方权更有信心、信任度较高，也更希望护士处方权能够逐步普及，从而提高护士的社会地位，实现自身价值。相比之下其余医学专业学生对这方面信息接触较少。最新的护士处方权指南中也有提到良好的跨学科团队关系是促进护士处方权发展的支持策略之一[18]。在护士处方权的临床应用中，跨学科合作可以实现治疗想法的分享以避免争议与分歧，并且有助于护士对病人进行更全面的评估处理、进行更专业的临床决策，进一步提高了处方的准确性。这提示我们在今后的医学专业学生培养过程中可以注重不同医学学科之间的交流与了解，促进学科交叉与学科融合，既能开阔学生视野，培养不同角度的思维方式，又可以加强学科间的联系合作，营造良好的学术、工作氛围，促进医疗系统的整体性和高效性，最终惠及更多病人。

3.3.2 是否知晓护士处方权 在本研究中，先前知晓护士处方权的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均分为57.00分，未听说过的医学专业大学生均分为52.22分，经统计学分析，结果显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在一项面向临床护士开展的对于开业护士的认知与态度调查的研究结果显示，听说过开业护士的受调查者对其认知得分较高[19]，这与本研究的结果有一定的相似性。这一结果可能是由于提前的了解、概念的渗透，也就是认知程度高会使得学生更易于接受并信任这一“新概念”“新举措”。但由于护士处方权的实施规模较小、社会关注度不高，课本与课外书籍对此均未有过多的提及，网络上的有关内容和报道也是寥寥无几，导致学生通过该渠道对于护士处方权的了解也并不全面。这也提示我们，提前使护士处方权的概念、职能与益处深入人心，有利于公众更快地接受并对其产生信任。

针对当前国外护士处方权实施情况的研究表明，护士处方的质量与医生处方相当，都对病人的结局有改善作用[20]，使用护士处方的病人的结局与使用医生处方者的结局相似[21]，并且能够降低医疗成本[22]，许多临床医生对给予护士一定的处方权也持积极态度[23]。总的来说，护士处方权的影响是积极的[24]。因此在日后护士处方权实施范围扩大、研究不断深入的过程中，正面的社会宣传应得到充分重视。近年来，高校课堂、医院或期刊微信公众号、小程序等都注重将护理学科的前沿内容加以宣传推广，这些平台的合理利用，或许能够使得此方面的知识与动向更广泛、更准确地向社会各个层次传播，有助于提升医学专业学生及各方社会人员对于护士处方权的认知程度，从而使其对于护士处方权更加信任。

4 小结

当前重大疾病对病人和家庭造成的负担已经成为我国政府对医疗卫生关注的热点，如何给人民提供高质量和可负担的医疗保障是我国卫生管理部门面临的新挑战。世界卫生组织报告指出，护士拥有处方权进行高级实践将是未来的发展趋势[15]。2022年6月，深圳市已在全国率先赋予护士一定的处方权，对于推动护士处方权的实施意义重大[25]。本研究结果显示，医学专业大学生对于护士处方权的认知不足，信任度也有待提高；不同医学专业学生之间、先前知晓与不知晓护士处方权的学生之间对护士处方权的信任度存在差异。在日后推行护士处方权的过程中，建议增大宣传力度，改善人才培养模式和考核机制，在高校的医学类专业教育过程中也应促进各专业之间的相互了解，建立健全护士处方权的准入门槛，增强医务人员和普通民众对于护士处方权的认知和信任度，营造更良好的医疗环境，促进病人的康复。由于本研究局限于广州市单一学校及其附属医院，样本量较少，且年级与院系分布较不均衡，可能会对结果产生一定的影响，未来可进一步扩大调查地区和增加样本数量，全面了解全国各个地区医学专业大学生对护士处方权的认知与信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