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界,植物往往更加低调,它们窝在某个角落里独自发育,不会主动和人产生交集,所以很少有濒危植物能像一些濒危动物那样引人注目。
不过,在世界范围内确实有许多植物非常珍稀,其中在中国也有一种,它被称为“地球独子”,因为曾经全世界只剩下一株。
地球独子——普陀鹅耳枥。图源:北京日报
这个植物就是普陀鹅耳枥,其野生母树是中国乃至世界最珍稀的植物之一。这棵野生母树有独享的管理部门,工作人员专门对它进行日常维护和记录,它的种子被送上太空,全世界都在关注它的结实情况。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普陀鹅耳枥会只剩下一株,我们又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去拯救它呢?
普陀鹅耳枥一直生长在浙江舟山普陀山,但是和许多植物一样,很少引起别人的注意。
普陀鹅耳枥的各个结构。图源:上海辰山植物园
1930 年前后,中国植物学家钟观光先生在一次考察浙江沿海的植物时发现了它,当时引起钟观光的注意的是普陀鹅耳枥的花朵,普陀鹅耳枥是雌雄异花同株,但是雌雄花朵有明显的差异,雌花为浅红色,雄花为淡黄色,非常特别。
这种独特的花朵让它有了第一次书面记载,但并没有被判定为什么物种。
雌雄花序。图源:上海辰山植物园
慧济寺内的仅存的野生普陀鹅耳枥
直到1932 年,另一位植物学家郑万钧教授对它进行鉴定,并第一次确定它是属于桦木科鹅耳枥属的一个物种,由于只在普陀山被发现,因此得名普陀鹅耳枥。
其实,普陀鹅耳枥刚被发现的时候,普陀山上是有很多这种植物的,但是当时人们对新物种的态度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珍惜,由于人为对生态的破坏,以及这个物种本身的原因,在短短几十年内,它就只剩下了一株。
仅剩的这一株生长在普陀山慧济寺内,其高度在14 米左右,树龄已经高达250 岁左右,所以在人们意识到它是“独苗”的时候,它其实已经表现出衰老迹象,无法做到每年都开花结果。
为了拯救这个物种,中国的科学家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因为这个物种本身就是“灭绝体质”。
普陀鹅耳枥果苞。图源:上海辰山植物园
用现在比较常用的话来说,普陀鹅耳枥的进化有点进入了“死胡同”且无法自拔,也正因为如此,它一不小心就只剩下了一株。
首先是它们的花。普陀鹅耳枥在每年的4 月中上旬开始开花,但是开始开出来的都是雄花,到了四月中下旬雌花才会开放,雌雄真正能够相遇的天数平均只有9 天,而4 月份的舟山天气并不好,9 天的窗口期很容易被糟糕的天气打破,无法完成授粉。
更奇葩的是,它们的雌花一般是开放在最高的地方,而雄花则开在较低的地方,这导致它很难通过风完成授粉,同时由于生态破坏,授粉昆虫减少,它们自然完成授粉变得非常困难。
图源:上海辰山植物园
据统计,在人工辅助下,普陀鹅耳枥的种子出苗率只能达到2.5%左右,因为大部分种子都是没有授粉的。
其次是它们的种子。普陀鹅耳枥的种子有典型的岛屿植物种子的特征,就是外壳厚且坚硬,比如我们熟悉的椰子。
这种特征主要就是应对海岛气候,种子不包裹好一点的话,很难存活,同时这样的种子也更容易在海水中完成传播,而不易腐烂。
普陀鹅耳枥肯定可以从它们坚硬的种子中获利,但也给它带来一个致命的弊端——那就是它的种子很难自然发芽,发芽条件非常苛刻。
授粉难,发芽也难,让它们繁殖能力低得难以想象,据信仅存的那一棵普陀鹅耳枥的周围从来没有发现过它的后代。
1987 年,普陀鹅耳枥被国际物种保护委员会(SSC)列为全球最濒危的12 种植物之一,拯救这个物种的警报拉响了。
研究人员用人工授粉、播种和扦插等繁殖技术,专门护理,这棵“年迈”的普陀鹅耳枥逐渐地恢复了生机,开始开花和结果了。在研究人员的不懈努力下,普陀鹅耳枥的数量也迅速地增长,2015 年,就达到4 万株左右。
上海的首次结实照片。图源:上海辰山植物园
2018 年底,研究人员又把它送到了全国不同地区的13 个单位进行异地保存和培养,目前的结果是,山西霍州一带可室外栽培,郑州可开花结果,而上海的普陀鹅耳枥也成功结实了!
当然,只在地球上是不够的,2011年天宫一号发射的时候,它和另外三种极度濒危植物的种子被一起送上了太空。对于像普陀鹅耳枥这样的极度濒危物种而言,植物学家更多的是想丰富它们的遗传多样性。
很多人可能要问,一种对人类好像没什么帮助的植物,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拯救它呢?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如果这个问题去问以前的人们的话,那么可能很难得到答案,或许会有一些争辩,又或许更多人会认为它不值得。
但是把这个问题放在当下,它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值得!
进入21 世纪后,自然灾害变得越来越“魔幻”,疫情、蝗灾、高温天气、森林火灾一次次刷新纪录和认知,人们已经越来越意识到物种的多样性对地球生态有多重要。
很明显,我们也是地球生态的一部分,高度依赖它的平衡,所以拯救一个物种也意味着在拯救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