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婷,刘伯霞,2
(1.甘肃农业大学财经学院,甘肃 兰州730070;2.甘肃省社会科学院,甘肃 兰州730070)
相对于传统城镇化而言,新型城镇化是与工业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同步推进的城镇化[1]。城镇化是现代化的必由之路,要坚持走以人为本、四化同步、优化布局、生态文明、传承文化的新型城镇化道路。
目前,中国已进入新发展阶段,加快新型城镇化建设和农业高质高效发展均处于关键时期。新型城镇化作为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推进过程中,不仅能吸纳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提高城乡间生产要素配置效率,还能优化农村经济结构,带动农村社会结构发生深刻变革,已成为破解“三农”发展难题的重要途径[2]。农业现代化本质上就是农业土地产出率、劳动生产率和科技进步率不断提升的过程[3]。目前,学者们基于定性或定量的分析研究,普遍认为农业生产效率和城镇化之间具有正向的相互作用关系[4-6]。刘克非[7]、陈哲[8]等专门研究了城镇化对农业生产效率的影响;赵丽平[9]等对1998—2014年全国2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研究表明农业生产效率与城镇化之间存在正向的相互作用关系;时悦[10]等以东北三省30个地级市 2007—2016年的数据实证分析了二者间的耦合协调关系,结果表明,各地级市的协调程度有明显的区域差异性。
综上所述,学术界对研究农业生产效率与城镇化的关系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但在以下两方面的研究中还存在可拓展的空间。一是就新型城镇化这一概念而言,对其与农业生产效率之间的协调关系及协调度进行的研究较少;二是从研究区域来看,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全国或省域层面,直接以四川省各市(州)作为研究对象,专门研究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相互作用程度的相关研究报道较少。因此,本文基于对已有文献的回顾,立足当前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的时代背景,测算四川省21个市(州)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及相互作用程度,以期促进四川省由农业大省向农业强省跨越,为制定实施区域协同发展战略和政策提供理论基础与现实依据。
1.1.1 农业生产效率评价指标的确定
借鉴郭军华[11]、张红彦[12]的研究,选取农作物总播种面积、农业机械总动力、有效灌溉面积、化肥施用量,以及农、林、牧、渔业就业人数作为投入指标,以农林牧渔业总产值作为产出指标(表1)。
1.1.2 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评价指标的确定
依据《国家新型城镇化发展规划(2014—2020)年》,并借鉴邓静[13]、郑强[14]的研究,构建包括以经济基础、人口、社会基础、资源环境等4个一级指标下的16个二级指标来衡量新型城镇化水平(表1)。
表1 农业生产效率评价与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指标体系
文中采用的数据来源于2011—2021年《四川统计年鉴》《四川农村年鉴》,以及各市(州)的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
DEA模型(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是用来衡量多投入和多产出的决策单元相对有效性的一种方法,由美国著名运筹学家Charnes A和Cooper W. W.等[15]提出,常用于效率计算,但无法体现面板数据的动态变化。于是Caves D. W.等[16]根据曼奎斯特发展的距离函数创立了曼奎斯特生产效率指数。因此,本文运用DEA-Malmquist指数的方法,来测算四川省各市(州)农业生产效率水平,结合相关文献[17-18],计算公式如下:
式(1)中,Dt(xt+1,yt+1)和Dt(xt,yt)分别表示在t期的生产前沿下,(t+1)和t期的距离函数值,Dt+1(xt+1,yt+1)和Dt+1(xt,yt)分别表示在(t+1)期的生产前沿下,(t+1)和t期的距离函数值,TFP表示全要素生产率,TFP(t,t+1)表示t期到(t+1)期的农业生产效率变化。
熵值法以其能克服指标变量之间信息交叉重叠和人为确定权重的主观影响而广泛应用于多指标综合评价研究[19]。本文基于郑强(2017)[14]改进的熵值法评价指标的权重,依据权重和评价指标标准化数值求出城镇化综合发展水平。具体步骤如下:
(1)数据标准化:
(2)比重变换:
(3)计算指标熵值:
(4)计算差异性指数:
(5)计算指标权重:
(6)计算新型城镇化发展综合指数:
耦合协调度模型可以对不同系统和要素间的互动关系与协调程度进行分析[20],本文从全局视角分析四川省21个市(州)近10年农业生产效率(U1)与新型城镇化(U2)之间关系,公式如下:
式(9)中,C是耦合度,C值越大,说明U1和U2间的相互作用越大,反之则越小。
式(10)(11)中,D是耦合协调度,T是综合发展指数,α和β为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综合发展水平的待定系数,U1和U2是互相影响且重要程度相当,所以该研究选择α=β=0.5。借鉴学者罗小锋[21]、蒋正云[22]等的研究,划分如下等级区间标准。
表2 耦合协调度等级分类
根据四川省21个市(州)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测度结果,21个市(州)2011年的TFP指数全都大于1(表3),说明全要素生产率自2010年至2011年都有所提高。结合表3可知,各市(州)新型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自2011年至2020年均有了较大程度的增长,年平均增长率为8.15%。其中,成都、绵阳、遂宁、南充、眉山、雅安、巴中、阿坝和甘孜等9个地区,2020年与2011年相比出现成倍增长。具体来看,各市(州)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水平都有明显的区域差异。成都作为四川的省会城市,2011年和2020年新型城镇化水平分别为0.409、0.946,是最小值甘孜州的11倍,绝大多数地区的新型城镇化水平偏低。农业生产效率的测度体现为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同样也具有地区差异。尽管成都2020年TFP指数小于1,表明与2019年相比有所下降,但2011—2019年的TFP指数均大于1,其余地区的TFP指数的增长率也有不同程度的提高。总体来看,四川省各市州的农业生产效率和新型城镇化水平的变动趋势基本一致。
表3 2011年和2020年四川省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对比表
依据耦合协调度等级划分标准,测算出四川省21个市(州)近10年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值在0.326~0.707之间波动。成都与其余地区相比,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协调水平一直处于首位,近10年耦合协调度平均值为0.644,2011—2013年协调度等级为勉强失调,2014—2018年一直处于初级协调阶段,2019年其耦合协调度值为历年最高(0.707),达到中级协调状态,但在2020年下降为初级协调状态。2011—2015年大部分地区处于轻度失调状态,在2016—2020年间,处于濒临失调状态的地区占大多数,四川省各市(州)2011年、2016年和2020年的耦合协调度趋势变化见图1。
图1 四川省各市(州)耦合协调度趋势变化
2011年有17个地区为轻度失调,到2020年有19个地区处于濒临失调阶段。其中,2011—2015年,自贡、广元、遂宁、内江、眉山、达州、雅安、巴中、资阳、阿坝、甘孜和凉山等12个地区均处于轻度失调状态。自2016年开始,四川整体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值有所提升。而德阳2011—2020年一直处于濒临失调阶段,耦合协调度平均值为0.43;绵阳2011—2019年耦合协调度平均值为0.441,在2020年进入勉强协调阶段;攀枝花2011—2012年为轻度失调阶段,2013—2018年均处于于濒临失调阶段,2019年耦合协调度值为0.508,达到勉强协调,但在2020年有所下降,为濒临失调状态。总体来看,四川省各地区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值呈缓慢增长态势,且存在明显区域差异,尤其是作为省会城市的成都,其近10年耦合协调度平均值是排名末位的甘孜州的1.8倍,空间布局呈“东高西低”“南高北低”的分布特征。结合图2可以发现,四川省农业生产效率与新型城镇化水平耦合协调度较高的地区集中分布在成都平原经济区和川南经济区,川东北经济区和攀西经济区次之,川西生态经济区最低。
四川省各地区的农业生产效率和新型城镇化水平均稳步提升,其中2011—2020年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平均水平均大于1,2019—2020年的TFP指数为近10年最高,同时2020年新型城镇化水平综合发展指数也为历年最高。但区域间增长态势出现明显差异,这与各地区发展基础和条件密切有关,作为省会城市的成都由于具有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自然环境和经济条件等,在农业生产效率和新型城镇化水平的测度上均居高位,同时作为成渝城市群的核心城市,随着战略规划实施和生产要素集聚,未来发展空间仍巨大。广元、巴中、达州等经济实力较小、农业发展基础较弱的地区,虽然2011—2020年其新型城镇化水平综合发展指数和TFP指数在全省排名靠后,但其增长态势较显著,未来发展提升空间较大。
2011—2020年,四川省各地区的农业生产效率和新型城镇化协调度总体处于较低水平,且提升较缓慢,但2018年以来提升幅度较大,大部分地区处于濒临失调阶段。耦合协调度排名前5位的分别是成都、绵阳、德阳、泸州和攀枝花,耦合协调度排名末5位的分别是资阳、凉山、阿坝、巴中和甘孜。可以看出,一些经济发展较好、综合实力较强的地区其农业生产效率和新型城镇化协调关系也越好,而协调关系较差的地区通常其经济水平也较差。分市州看,区域差异明显。2011—2020年成都农业生产效率和新型城镇化协调度平均值一直处于最高水平,比处于最低水平的甘孜州高83.4%;另外,广元、遂宁、内江、眉山、广安、达州、雅安、巴中、资阳、阿坝、甘孜、凉山等12个地区的耦合协调度值均低于平均水平,说明这些地区的农业生产效率和新型城镇化水平互动关系较弱,也意味着要实现其良性互动尚存在较大提升空间。
4.2.1 提高农业生产效率
四川作为全国农业大省、人口大省和粮食主产省份,巩固和提升粮食综合生产能力,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对于增加农民收入,提高农产品产量,保障粮食安全有着重要意义。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一是要改善农业生产条件,因地制宜,发挥各地区域特色效应,从源头减少“抛荒”“撂荒”现象。同时,各地农业管理部门要严格管控良田粮用,巩固撂荒地治理成果,探索建立“空天地”一体化的耕地“非粮化”和“撂荒”监测信息平台,坚决遏制耕地“非农化”、基本农田“非粮化”。二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各地要强化科技兴农、人才兴农的意识,加大对农业科技领域的研发投入。重点培养一批“学农懂农爱农”的新型职业农民和农业职业经营管理者,全面提升农业从业者素质,在农业生产、消费等各个环节,发展和应用现代信息技术,结合市场需求做出及时的农业生产决策,推动农业现代化与新型城镇化互促共进[23]。
4.2.2 提高新型城镇化水平
推进新型城镇化,一是要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加快补齐县城城镇化建设短板,推进公共环境、市政公用、教育医疗卫生服务等基础设施建设提质升级。二是要接续优化产业布局,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减少对资源型产业的过度依赖。三是要坚持把以人为核心放在新型城镇化建设的首要地位,提升城市人居环境和功能品质,在推进农业人口转为市民化的过程中,对农村转移就业人员展开求职、就业技能培训,加强培育新型职业农民,推进农业规模化经营,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与此同时,不断提升城乡居民归属感、认同感和幸福感,为高质量的新型城镇化建设提供内在动力。
4.2.3 各市(州)应发挥比较优势,实现联动协同发展
四川省近10年农业生产效率和新型城镇化水平均呈现稳步提升的态势,但各市(州)间区域差异显著,随着人口和产业向优势区域集中,一方面,各地区应发挥比较优势。针对如成都、绵阳等发展较好的地区,应充分利用其基础优势,承载更多产业和人口,发挥价值创造功能,形成推动区域农业经济和新型城镇化高质高效发展的示范区与增长极。针对如广元、巴中、阿坝等农业发展较差、城镇化进程相对滞后的地区,应根据其自然环境特点和经济基础因地制宜发展。例如,川东北地区多为丘陵、山区地带,因此要针对性地规划适合当地特点的产业,做强川东北富硒茶、青花椒、木耳、核桃、油橄榄等产业带和秦巴山区高山蔬菜产业带,做大南充晚熟柑橘产业,做优广元苍溪猕猴桃产业,以特色优势农业带动农业生产效率的提升。例如,甘孜州和阿坝州这两个地区,其地形地貌复杂,人文与自然风光要素丰富,作为我国重要的水源涵养、水土保持与生物多样性保护区域,有着极高的生态价值,因此,要坚持保护优先,创造更多的生态产品。另外一方面,各地区应该发挥区域联动效应,协同发展,接续推进农业生产效率和新型城镇化水平提升,促进两者间更好地实现良性互动,推动区域间的基础设施、产业分工、环境治理、对外开放、改革创新等协调联动,促进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实现五大经济区联动协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