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阿拉伯国家将在世界经济格局中“大放异彩”

李振杰

2022年9月28～29日，阿联酋在迪拜举办元宇宙论坛。同年7月，阿联酋正式启动迪拜元宇宙战略，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开发元宇宙服务的国家。

2023年1月16日，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论坛）2023年年会在瑞士东部小镇达沃斯拉开帷幕。当日，沙特阿拉伯媒体援引该论坛中东北非负责人凯鲁兹的观点称，本届年会将成为海湾阿拉伯国家大放异彩的时刻。在随后五天的会期中，沙特、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卡塔尔等海湾阿拉伯国家代表团以创下历史纪录的强大阵容，在多场会谈中皆有亮眼表现。总体来看，国际能源格局发生深刻改变成为海湾阿拉伯国家经济增长的重要变量，而多年的谋划与改革是助推其国际影响力日盛的关键。

在过去一年里，得益于国际能源价格持续高企，海湾阿拉伯国家实现了强劲的经济增长。其中，沙特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高达8.5%，并于十年来首次实现年度预算盈余；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海合会）则以6.5%的经济增速成为世界范围内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

在全球大部分国家面临巨大经济下行压力的背景下，这种“逆势繁荣”无疑将显著增强海灣阿拉伯国家的经济软实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报告显示，未来四年海湾阿拉伯国家预计将获得多达1.3万亿美元的额外石油收入，这些国家除利用这笔“石油横财”推动本国经济高速冲刺外，还将通过其强大的主权财富基金实现全球范围的投资配置。从当前实践来看，具体路径有三条：一是从战略高度优化投资结构，将投资重点从房地产、酒店、零售与医疗等成熟行业逐步转移至更具发展潜力的高科技产业。二是借溢出效应吸引全球银行家和投资者的目光，获得择取优质资源的主动权。2022年10～11月，在沙特首都利雅得举行的第六届“未来投资倡议”大会和在阿联酋举行的阿布扎比金融周，证明海湾阿拉伯国家已走到全球聚光灯下。三是加强对周边国家的经济支持，通过投资、援助、贸易合作等多重渠道同对象国建立起更深厚的经济联系。

在此背景下，海湾地区实已成为全球范围内为数不多的优质融资对象之一。在本届达沃斯年会上，经济学家们通过回顾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海湾阿拉伯国家在稳定全球市场和提供流动性方面发挥的关键作用来作出预测，若世界经济确实陷入衰退，这些国家强大的资金实力或将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全球性低迷。

世界能源转型已进入加速期，对于曾依靠资源所得持续食利多年的海湾阿拉伯国家来说，突如其来的巨额石油财富绝非帮助其赢得世界关注的唯一原因。过去一年中，这些国家的非石油经济全面复苏，尽管完全实现经济增长与油价脱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些国家的确为世界展现出一个“看得见的未来”。2020年迪拜世界博览会、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等大型活动在经历2017年的“卡塔尔断交危机”和新冠疫情反复的冲击后仍成功举办，充分说明海湾阿拉伯国家已具备较强经济韧性。

作为最积极的能源转型参与者和《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8次缔约方大会（COP28）的东道国（阿联酋），海湾阿拉伯国家将致力于使用政策、金融、科技等手段推动绿色经济发展。事实上，沙特、阿联酋已在光伏发电领域创下多个世界之最。这些国家在油气领域的战略地位还可发挥引领效应，快速打通清洁能源产业链。

与此同时，不少海湾阿拉伯国家还将科技作为提升国家经济增长和企业价值的引擎。例如，2022年7月，阿联酋正式启动迪拜元宇宙战略，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开发元宇宙服务的国家。同年8月，沙特王储穆罕默德公布未来城市“THE LINE”的设计方案，以垂直分层的社区颠覆传统的城市布局。此外，这些国家还在核能、航天、机器人等领域积极加强同域外大国的技术合作。

近年来，为应对国际政治新格局和地区力量的急剧变化，海湾阿拉伯国家普遍采取更加务实的态度。未来，继续扮演好以下三种务实角色，是这些国家保障其自身长远发展和助力世界经济实现结构优化的双赢之举。

首先是务实外交的执行者。海湾阿拉伯国家的地理区位和政治定位决定其必须把握好与世界大国和周边国家的外交关系。在处理与前者的关系时，平衡外交无疑是最优解。因此，对这些国家来说，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内，“向东看”趋势日益明显、与欧洲建立良好的伙伴关系、与俄罗斯保持密切的战略对话、与美国继续进行深入的经济和科技合作将同时存在。在处理同后者的关系时，海湾阿拉伯国家普遍选择“化干戈为玉帛”：一方面修补海合会内部裂痕；另一方面继续致力于改善同以色列、土耳其、伊朗等“老对手”的关系，为经济发展营造和平稳定的环境。

其次是务实合作的参与者。海湾阿拉伯国家经济多元化战略的成绩除了体现在产业结构的日益优化上，还体现在进出口贸易、现代物流、金融业、服务业的全面繁荣上。与不少西方国家采取保护关税等垄断性经济政策不同，海湾阿拉伯国家仍在积极推动国际贸易发展，其在与中国、印度、英国、韩国、北非国家等的自贸协定谈判或接洽中秉持积极态度，奉行开放的投资政策。2022年，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商定，世贸组织第13届部长级会议（MC13）将于2024年2月在阿联酋举行，这说明海湾阿拉伯国家已逐渐成长为新的全球贸易中心及服务贸易的地区领导者，而这种经贸活力正是处在逆全球化暗流中的世界所急需的。

第三是务实改革的推进者。近年来，美国滥用美元主导地位的做法遭到各国的持续批评，2022年2月乌克兰危机升级后，美元武器化的事实更是暴露无遗。海湾产油国尽管仍是“石油美元”体系的重要支柱，但随着其自身逐渐发展强大，其经济发展也已受到美元霸权的制约甚至威胁。美国拜登政府上台后，美海关系有所恶化，导致海湾阿拉伯国家“去美元化”改革的决心进一步加强。本届达沃斯年会上，继沙特财政大臣贾丹表示沙特对采用美元之外的其他货币进行贸易结算持开放态度后，阿联酋外贸国务部长萨尼也表示阿联酋与印度正就以印度卢比交易非石油商品进行初步讨论。2022年12月，在沙特举行的中国与沙特、中国与海合会国家及中国与阿拉伯国家的“三环峰会”上，有关各方关于以人民币定价石油并进行贸易结算的“石油人民币”的讨论亦在国际社会引起广泛关注。“去美元化”虽是一个渐进过程，但也是世界各国未来在储备和交易过程中将进行的必然调整。因此，海湾阿拉伯国家不论是付诸改革实践，还是继续加强在公开场合的呼吁，都将有助于在一定程度上加快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的历史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