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渐新
如果《满江红》褪去张艺谋导演与一众实力演员后,从剧作层面来看,有些地方值得商榷。
年逾古稀的张艺谋导演在2018年后,持续稳定地以每年一部的速度推出新片,可谓是一位难得保持创作热情的优秀导演。之前,影评人要举这种老骥伏枥的例子,还只能想到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或者伍迪·艾伦。
令预测机构没想到的是,这个春节档里,《满江红》意外反超《流浪地球2》,一举夺得票房魁首,足见观者之众。但如果《满江红》褪去张艺谋导演与一众实力演员后,从剧作层面来看,有些地方值得商榷。
编剧在整部电影里使用了两首词,除了全军复诵两次的岳飞名作《满江红》,另一首宋词也被唱了两遍,即张大(沈腾饰)和瑶琴(王佳怡饰)分颂的南宋词人蒋捷名作《一剪梅·舟过吴江》下阕:“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问题在于:按电影开篇介绍,《满江红》的故事发生在岳飞被杀5年后,大约是赵构在位的南宋初年。而《一剪梅》的作者虽然生卒年份存疑,但作品大致断定写于南宋灭亡之后,与其用这种“关公战秦琼”的场景,倒不如让岳家军后人念“北狩”徽宗的《燕山亭·北行见杏花》更合理些。
不过,创作者也许会说,大头兵念大行皇帝的雅词不合礼制,且赵佶的词里没有那粒在剧情里反映主人公性情的“樱桃”——而这粒小小的红樱桃是影片里串联夫妇、父女情感的关键道具。
那么,是选择来自一百多年后词句里的“樱桃”?还是选择符合故事发生时已有词句意象的“海棠”“青梅”“黄花”“梧桐”等等符合“小巧且便于携带”“在山西较为少见”要求的物件?这些看起来似乎都要比运输不便的樱桃合理些。
这些当然是“事后诸葛亮”的评论,可能创作者希望让张大有“历史的宿命与浪漫感”,也可能小小一抹红色的确让整个阴暗的画面有了视觉亮点,而最终做了这个选择。那么其他地方呢?
这部被宣传为“悬疑管够,笑到最后”的电影中,“笑”的功能与其说由剧本承担,不如说由来自“德云社”和“开心麻花”的演员“自带进组”——检验的方法很简单:同样的台词换个人说会这么“喜感”吗?以上海地区经典电影《三毛学生意》为例,其中的桥段被后人反复演绎却总能引来观众笑声,证明了故事是个“喜剧故事”。如果将岳云鹏或沈腾的台词给赵云鹏、钱云鹏、孙腾、李腾……还会这么“喜感”吗?这并非吹毛求疵,因为对于这部展现中华文化作品的影片,但凡走出国门,对于海外不熟悉中国喜剧环境的观众而言,“喜剧性”就有待商榷了。
再说悬疑,以西方悬疑名家希区柯克等导演的作品为例,悬疑影片通常需要为观众制造一个个迷雾重重的场景,让观众感到不确定。本片通过快节奏的杀戮和盘问,将一个个问题,诸如:谁杀了金人?为什么杀?留了什么东西?东西在哪里……等剧情设置的“疑”,通过“要么死,要么说”的方式,直愣愣地递给观众。所有事件难题的解决都成了“遇难呈祥”的金手指模式,既不“悬”也没“疑”。至于人物身份方面的“悬疑”,由于选择了熟悉的喜剧演员和熟悉的历史形象,也不存在什么悬念,就像秦桧再过一百年还是奸臣。
与其说《满江红》是悬疑电影,不如说本片是“孙均将军”在一个时辰里突然“长大”的青春片,或是“舅侄公路片(大院版)”更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