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支教”中应用英文绘本APP的质性研究

张健莹 黄浚华 关雪颖 丁梓浚

文/广东第二师范学院

一、研究背景

近年来，我国为促进教育欠发达地区的发展推行了一系列政策与项目。大学生支教活动就是其一，大学生支教活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欠发达地区教育事业的发展。但是，自2020年初新冠疫情以来，教育行业的生态系统受到影响，很多学校的常规教学转为线上教学，传统支教更是受限于疫情影响，不宜跨区域开展。在团广东省委倡导“两帮两促”的背景下，以广东高校青年大学生为主的“青年云支教”志愿者服务队向乡村青少年提供“一对一”在线辅导，鼓励大学生利用自身知识和能力，以在线形式，持续为落后地区中小学生开展助学支教活动。

然而，研究显示，疫情之下，中小学生日常的居家线上教学普遍面临学习自主性总体偏低、家庭教育和家校共育水平有待提升等问题[1]，更妄论教学频次和重要性均无法与常规学校教学相比较的线上支教活动。“云支教”顶层设计是传统支教强有力的补充，期望能够有效弥补落后地区教育资源匮乏问题，但相关研究还相当缺乏。有限的研究表明，“云支教”实践育人方面存在着基础设施落后及支教形式单一、学情信息与支教反馈机制不完善、形式高于质量及专业技能培训匮乏等问题。[2]教育管理机构应做好顶层设计，加强多方联动；支教组织应加强管理服务工作，农村学校应完善云教室设施，支教大学生应提高教师专业素养和专业能力，完善教学设计。[3]

作为以英语专业学生为主要成员的研究团队，我们希望通过质性研究方法呈现实证研究中“云支教”线上英文教学的真实面貌，并且探求在“云支教”中应用英文绘本APP作为学习辅助软件的效果。之所以将英文绘本APP视为重点考察对象，基于以下几点考量：

首先，绘本擅长通过“视觉-语言联系”的方式将图片与文本进行联结，进而帮助第二语言学习者建立阅读信心。[4]因此，在面向低年龄段且欠发达地区学生的英语教学中使用绘本，是适切的。

其次，研究表明，使用电子绘本进行阅读的幼儿对故事情节的掌握及故事信息的处理比使用传统纸质绘本的幼儿好，能有效地帮助幼儿更好地理解故事，提高阅读效果的作用。[5]因此，在“云支教”中可将电子绘本以资料形式发放给帮扶学生，要求学生在辅导中或者课后进行学习。这是传统绘本学习的进阶形式，但由于电子绘本的读者普遍对电子绘本缺乏情感依托，多数读者在阅读绘本后就删除，并不会再回看[6]，在支教使用中未免美中不足。

最后，基于我们对已有研究成果的梳理及对支教实践的了解，英文绘本APP作为更理想的学习载体进入我们的视野。事实上，英文绘本软件已成为受家长青睐的一种阅读绘本的媒介，功能强大，能吸引读者的阅读兴趣，比传统的纸质英文绘本更有效。

我们由此确定了研究重心，对英文绘本APP使用情况的半结构访谈问卷进行质性分析，得出了英文绘本APP确实有助于提升“云支教”质量的结论。同时，我们发现，使用过绘本类APP的人数只占受访者的三成，说明人们对绘本APP的了解不多。因受制于被了解和接纳的有限，用户反馈的程度不足，APP的设计方难以基于用户的广泛意见进行技术改造，因而无法有效提升用户体验。如何克服上述不足，是英文绘本APP日后发展的关键。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质性研究中的半结构式访谈收集资料，遵循目的性抽样原则中的目的性随机抽样，以求能提高研究结果的可信度。

为从不同视角了解“云支教”的开展情况，本次访谈内容涵盖英文绘本APP使用前后两个部分，从志愿者、学生、家长三方入手，针对不同受访者设计不同访谈大纲。根据文献资料与预访谈情况，使用APP前的“云支教”访谈提纲主要聚焦于志愿者、学生与家长三者间的沟通情况，搜集到的资料呈现了三者沟通的不足，提出了未来展望；而使用APP后的访谈提纲主要涉及“软件功能”“使用感受”和“使用的不便”。

本研究组根据手机应用市场的软件下载量，挑选了下载量排名前九位的9款英文绘本APP在研究团队内部进行试用，并记录各APP的功能特点，最后结合用户评分、用户评价以及软件综合功能挑选出伴鱼绘本APP在开展云支教时结合使用，并以1月为期供志愿者与学生使用。

(二)数据收集

在访谈期间，研究者利用微信分别访谈了8名来自一线城市某二本师范院校的志愿者以及该校负责的6名受支教学生、7名学生家长。与学生、家长的访谈时间为35-45分钟，与志愿者的访谈时间约为1小时。

在完成对21名被访者的访谈后，根据访谈顺序对每位访谈者的访谈材料进行建档并按照受访者身份进行编码。下文的访谈记录主要涉及A1和A2两位志愿者教师以及C1和C2两位学生，他们在2022年4月以一个月为期限试用英文绘本APP——伴鱼绘本。本研究基于他们的访谈材料提炼出3组关键词——“三方沟通、教学效果、时间错位”，并就此展开讨论。

表1 主要受访者情况简表

三、研究结果与讨论

(一)打通了三方沟通的壁垒

在使用绘本APP前，志愿者、学生和家长三方的沟通极不充分。一方面，志愿者与学生的沟通不充分。作为“云支教”中的教师，志愿者需通过沟通与学生构筑理想的师生关系。访谈资料表明，多数师生沟通始于课堂，止于课堂，且聊天内容局限于教学内容。另一方面，志愿者与学生家长的沟通不充分。

英文绘本APP的出现，很好地回应了以上难题，为志愿者、学生、家长搭建了一个沟通的平台，打通三方沟通的壁垒，通过课后作业积分、打卡等活动调动起志愿者与学生在课下沟通的积极性，并且可通过反馈，让忙于工作的家长也可以了解到学生的状态。

在志愿者看来，通过家长的微信发送作业，无形之中加强了他们与家长之间的联结，帮助家长感知志愿者和学生的共同努力。

“因为目前伴鱼没有教师端，所以学生需用录屏视频来提交作业。课后作业为师生沟通提供了话题，也让忙碌的家长在闲暇时间通过浏览老师的反馈了解学生状态，以及了解老师是如何反馈的，因此三方沟通形势见好。”(C2)

“我在使用绘本APP时结合奖惩制度，根据作业按时提交度、完成度等对学生的打卡进行积分奖励，这样学生更认真地对待作业，也有利于让家长直观地看到学生作业完成的状况，所以它无形之中帮助我、家长以及学生开启一个新的对话，这个对话既跟原来的教学有关，又跳出了教学内容的范围。”(C1)

在学生看来，APP令她与老师沟通的意愿更加强烈，促使她更主动地与老师进行交流，发表自己的意见。

“系统会给我的朗读作业打分，然后老师还会给我指出我发音的问题在哪，如何改正，而且我还可以接触一些之前没有看过的故事。因为每个绘本都是一个故事，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而且跟老师聊故事的时候就觉得老师很亲切，我也没那么怕老师了。”(A2)

以APP为纽带构建老师与学生沟通的新天地，更以APP为枢纽建设老师与家长的沟通驿站，为三者的沟通构筑了一个更和谐透明的环境，以此突破之前沟通不充分的困境。

(二)优化了“云支教”的教学效果

“云支教”得益于线上教学的便利，也受限于网络技术，受访者多次提及网络技术方面的问题并指出该问题对课堂质量和教学进度的影响。学生所在乡村地区网络质量不稳定，志愿者所在校园网也易出现卡顿现象。

空间因素同样制约了教学效果的优化。教学效果与学生的课堂专注度密切相关，上课环境的安静程度影响尤为突出。志愿者所在高校校园属于公共空间，杂音问题难以避免，网络另一端学生的上课环境也会因为各种干扰因素而导致教学效果不佳。

然而，英文绘本APP通过丰富的教学材料跨越时空的阻碍、自主学习程序的灵活设置、即时反馈机制的辅助等功能延展了学习的时间和空间，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技术因素和空间因素的影响，有效地优化了教学效果。

“软件不能解决上课时外在因素的影响。但由于绘本类APP作为教育辅助软件主要用于课后，因此在使用时不需要志愿者与学生双方同时反应，对网络要求相对低，减少了网络因素对云支教的干扰。”(C1)

幼儿通过绘本学习获得一种新的认识世界的视角，并有利于儿童不同领域的教育相互渗透、相互整合,对幼儿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7]因此，优质的绘本是教学资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绘本APP为使用者提供了一个完善的绘本资源库，为志愿者提供了优质的教学材料。

“我备课时面对网上五花八门的资源，会无从下手。但这个APP的英文绘本资源丰富，分门别类，我可以直接在它的自然拼读法专区找绘本运用于教学中，又或是课后复习时挑选与旧知有关的绘本，以此让学生实现知识迁移进而达到复习的效果。”(C1)

绘本APP中自带绘本分级功能，也能帮助教师选择最适合学生学习水平的绘本。

“重点是那个英语绘本根据学龄段有分级，那个分级涉及了学龄前到小学毕业的程度，符合不同学生的需求。虽然也有收费，但是免费的数量也还行。”(C2)

对学生而言，英文绘本APP让他们拥有更多接触绘本、尤其是英文绘本的机会，进而提高了英语学习的兴趣。

“我之前没有接触过绘本，但是我觉得这样的学习方式也还好，因为绘本有一些插图在文字旁边，就像看漫画书一样，蛮有意思的，可以调动我的积极性，就没有这么枯燥，连带着觉得英语学习也没这么无聊了。”(A1)

绘本APP不仅补充了教师的教学材料，而且能在课下成为帮助学生知识迁移的一种手段，拓展了学生的课外知识，提高了学生对英语学习的兴趣。

(三)打破了“时间错位”的困局

“云支教”中的时间安排需结合志愿者与学生双方情况共同商讨决定，管理部门对志愿者每月上课次数并没有硬性要求。因此，云支教的时间安排存在较大不稳定性。师生有各自的时间表，存在上课时间难以协调的问题；每周一次或两周一次的上课频率导致上课时间间隔过长，带来知识巩固的困难。以上两种因素的存在，带来了显而易见的“时间错位”。

在将英文绘本APP与“云支教”结合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英文绘本APP能为志愿者教师与学生之间的“时间错位”的问题提出解决途径。

“我主要在课堂使用软件，课后就是辅助作用。如果上课时遇到网络不稳定的情况，我会给学生布置APP的任务，以此保证教学进度。如果遇到上课时间调不开的情况，我也会让学生在当天完成APP的任务，让学生初步感知新知。”(C2)

通过这种方式，当师生时间有冲突时，学生依旧可以按时上课，或者在当天的其他空余时间灵活上课，继而达到定时上课的目的。

也有教师选择通过绘本APP来减少上课间隔久的影响。他们通过利用APP给学生布置定量任务来避免因为上课间隔时间长导致的知识遗忘，从而达到巩固旧知，拓展视野的目的。

“虽然学生不住校，但是她有学校的作业，所以我就跟她约定了，每周三次均完成一个小绘本的朗读以及相关练习，这样学生任务量不会很大，每次占用时间为10-15分钟。而且我也会根据上节课的知识点选择绘本，既能巩固旧知，也可以拓展新知，提高英语学习的兴趣。”(C2)

而学生面对这样的变化则表示作业任务量尚可接受，口语作业相对书写作业而言更受学生欢迎。

“在软件打卡的任务不算重，每天花个15分钟就能完成，而且也不是每天打卡，只需要在周一、周三、周五打卡就行。那个作业也不是很难，我只要跟读，然后老师指正之后，我改正我的发音错误就好了，不用写，就读一会儿就好了。”(A2)

像英文绘本APP一类的教育辅助类软件，以其灵活性在课上、课下依照实际情况进行辅助，教师如遇网络或其他突发情况时也能较好进行协调减少对教学进度的影响，在不增加学生课业负担的情况下让学生及时巩固旧知，达到辅助教师更好地开展教学工作的目的，减少“时间错位”的影响。

(四)英文绘本APP“有为”中的“无为”

尽管英文绘本APP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云支教”中因技术因素和时空因素带来的种种困难，部分实现了“有为”，但不可否认，英文绘本APP仍有诸多“无为”之处。例如，使用者深受困扰的部分绘本专题收费问题、APP广场功能中的信息繁多与杂乱问题、低龄使用者可能出现的网瘾问题等。

考虑到很多英文绘本APP现阶段身份为非公益性教育软件，我们认为一定利润的获取是合理且必要的，只需保留一个免费的专区供大家使用，并且保证免费专区仍能保有良好的应用体验，由此达到双赢的目的。

关于绘本APP的广场功能，我们建议对APP上配置儿童使用模式，为低龄使用者有效屏蔽掉无关且有干扰作用的信息和资源，并且添加时间限制功能，防止过长时间使用导致的网瘾和健康问题。

最后，关于网速的制约和上课空间内部的干扰因素，需志愿者所在学校以及学生所属村居方面协调起来，提供具体的支持力量，毕竟绘本类APP只能暂时缓解相关困难，并不能真正解决根本问题。

四、结语

本文的相关研究为当前“云支教”活动的实际开展提供了相对具象的参考，一方面为英文绘本APP为代表的教育辅助类软件提供改进策略的建议；另一方面也能为助力“云支教”贡献绵薄之力。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研究案例相对较少，参与者仅集中于一个院校的志愿者以及他们服务的学生和家长，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未来可进一步扩大研究范围，从不同高校、不同地区的“云支教”开展情况入手，从而提升研究的典型性和研究参与者的丰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