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
——来自上市企业年报文本挖掘的实证研究

2023-02-16 13:47:00龚新蜀
科技进步与对策 2023年2期
关键词:营商财政转型

龚新蜀,靳 媚

(石河子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 石河子 832003)

0 引言

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将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正式写入文件。在大数据时代,数据要素高效配置不仅是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关键,更能彰显生产要素及运作模式变革特征。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如火如荼,对企业数字化转型提出了新要求。因此,企业数字化转型不仅是顺应经济发展趋势的选择,而且是企业降本增效的必由之路。

2013年,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首次提出建设法治化营商环境目标。2019年10月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审核通过《优化营商环境条例》,从法律层面为优化营商环境提供保障和支撑,也标志着营商环境优化上升为国家战略。国家发改委公布的《中国营商环境报告2020》显示,中国营商环境不断优化,良好的营商环境不仅是企业规避风险的重要条件,也是企业创新活动的重要决定因素[1],更是企业采用差异化研发决策行为模式及研发强度的根本原因[2-3]。然而,企业在数字化转型经济实践中面临诸多问题,如基础技术不足、资金投入过高、回收期过长等,仅依靠市场难以校正,由此彰显“有形之手”在驱动微观主体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必要性。其中,财政科技支出等财政政策作为激发市场活力的重要手段,理应为企业数字化转型助力。一方面,财政科技支出可为企业提供直接有效的资金支持,对企业创新活动和数字化转型具有显著激励作用[4];另一方面,财政科技支出本身具有较强的信号传递效应,得到政府支持的企业在融资市场更易获得资金,从而有助于自身数字化转型。也有研究表明,企业为获得政府支持往往采用迎合手段,反而会产生资源配置扭曲的负面效果[5]。由于数字经济在中国发展时间较短,多数企业数字化转型仍处在初级“上云”层次,加上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难以衡量,故现有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影响的研究较少。

本文选取2013—2019年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考察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本文可能的研究贡献如下:一是考虑到企业数字化转型既受自身经营情况和行业技术壁垒等因素影响,又受政府支持和营商环境的影响,故以政府和市场两个层面为切入点,剖析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二是利用Python技术,基于沪深A股上市企业年报,挖掘企业数字化转型相关词频,以此测度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三是从产权性质、地区、行业等多角度出发,充分阐述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为企业数字化转型、高质量发展提供经验证据。

1 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1.1 营商环境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

现有企业数字化转型研究大多关注企业数字化转型经济绩效[6],认为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推动数据和其它生产要素深度融合加快业务改进,解决复杂、不确定性问题,进而实现生产效率、利润提高以及商业模式创新[7-8],是顺应经济发展规律的战略决策[9]。也有文献认为,企业数字化转型是一个自上而下的过程(卢宝周等,2021),会受网络嵌入、市场竞争及环境不确定性等影响[10]。总体而言,已有研究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动因,以及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关注不足。

营商环境是指企业在经营过程中感知到的体制性、社会性因素的统称[11]。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营商环境内涵进行刻画,如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评价研究课题组[12]基于公共服务、市场环境、人力资源、创新环境、法治环境、金融服务、政务环境7个维度构建城市营商环境评价体系;吴义爽和柏林[13]从要素环境、市场环境、支持环境及法治环境4个方面测度营商环境。虽然已有研究视角不同,但法治建设、政府治理均是学者们关注的重点,加上外商投资环境是营商环境国际化的重要影响因素,故本文从政府治理环境、法治建设环境和外商投资环境3方面衡量地区营商环境,并揭示其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在政府治理环境层面,一方面,政府治理可以通过市场效应改善市场环境,鼓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14];另一方面,代理成本效应可以有效降低企业交易成本,使企业专注生产经营,强化数字化转型意愿,降低数字化转型风险[15]。在法治建设环境层面,健全的法律制度与良好的法治环境是企业创新活动的基础,知识产权保护能够有效激励企业开展更多创新活动[16]。在外商投资环境层面,一方面,外资能够带来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示范效应下企业创新能力得以提升[17];另一方面,本土企业可以通过与外资企业建立前向、后向关联实现创新能力提升[18],同时外资企业进入会加剧上游企业竞争,降低本土下游企业生产成本,缓解本土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进而激励本土企业创新[19]。但外资大量涌入可能会给本土企业带来巨大压力,导致本土企业收缩经营范围或退出市场,从而削弱企业数字化转型意愿。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a:政府治理环境优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正向促进作用;

H1b:法治建设环境优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正向促进作用;

H1c:外商投资环境优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不确定性影响。

1.2 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

据《中国企业数字化转型研究报告(2020)》数据显示,在参评企业中虽有6成企业将数字化转型作为工作的重中之重,但近4成企业尚未提出明确的数字化转型战略,整体发展水平较低,原因可能在于数字化转型是一个漫长且循序渐进的过程,既需要组织制度保障以及企业业务与数字技术深度融合,又需要大量资金、技术支持。因此,企业数字化转型离不开政府支持。在数字经济快速发展背景下,政府财政科技支出呈现数字化倾向。

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主要影响在于其能够有效缓解企业融资约束,降低转型风险。政府财政投入具有精准支持科技导向的特征[20],能够甄选出高效率、高潜能企业,并通过财税补贴、降低税率等方式向其注入资金[21],降低企业投资成本,从而为企业创新活动提供保障[22]。同时,财政科技支出通过与产业政策有机结合能够引导金融资源、民间资本向特定企业集中,为企业创新活动提供充足的资金[23],促使企业加大创新力度[24],激发企业数字化转型动力。企业创新活动往往具有风险高、投入大、周期长等特征,是一个复杂的过程[25]。财政科技支出在一定程度上能降低创新项目研发风险,释放企业数字化转型潜力。此外,政府财政科技支出具有后效性特征,通过定期对接受支持的企业进行绩效考核,能够有效激发企业创新动力,有利于营造良好的研发创新环境,形成创新产业[26]。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正向促进作用。

1.3 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异质性

企业性质方面,社会主义制度下国企运行情况与政府政策或治理能力相关,相较于民营企业,前者对营商环境的需求完全不同。大型国有企业有专门管理部门与政府对接,民企所面临的政务服务问题往往被国企内化[27]。此外,国企在创新活动中面临的融资约束和风险较小,故财政科技支出难以对国有企业数字化转型产生较大影响[28]。对于民企而言,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面临较大的融资约束,财政科技支出能够充分发挥作用,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和不确定性风险。因此,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不同产权性质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不同影响。

所处地区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较大程度取决于地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在市场化程度较高地区,资源可以实现有效配置,政府容易识别效率高和潜力大的企业,通过提供适当的财政科技支出激发企业创新活力,助力企业数字化转型[29]。处于不同地区的企业,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其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存在差异。

在数字经济背景下,企业数字化转型乃大势所趋,而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主体地位决定其是数字化转型的主战场。营商环境方面,营商环境优化促使处于高技术行业的制造企业在创新融资时能够制定更多融资方案,进而降低融资成本,激发数字化转型热情[30]。在政府支持方面,处于高技术行业的制造业受政府引导能够在较短时间内充分利用技术优势进行数字化转型。但处于中、低技术行业的制造企业不仅面临转型融资约束,而且需要实现技术突破,故财政科技支出对其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可能并不显著。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会因企业产权性质、企业所处地区,以及企业所处行业不同而有所差异。

2 研究设计与描述性统计

2.1 样本选取

本文选取2013—2019年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公司层面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宏观数据来自各地区统计年鉴。参照既有文献的做法,本文对原始数据进行如下处理:①剔除金融类行业;②剔除ST、*ST、PT处理及终止上市公司;③剔除财务数据严重缺失等企业样本;④为避免异常值干扰,对微观层面的数据进行1%和99%的缩尾处理。本文最终样本量包括12 975个公司/年度观测值。

2.2 模型构建与变量定义

为研究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构建模型(1),如式(1)所示。

edigit=β0+β1ftdit+β2envit+β3controlsit+εit

(1)

式(1)中,被解释变量edig表示数字化转型,解释变量ftd表示政府支持,env表示营商环境。controls为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ε为随机扰动项。模型相关变量定义如下:

(1)被解释变量:企业数字化转型(edig)。现阶段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标难以直接获取,从企业年报中有效捕捉数字化转型相关词频,以此刻画企业转型程度,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和合理性。本文借助Python收集整理沪深两市A股上市企业年度报告,提取文本内容并匹配企业数字化转型关键词,最后加总各关键词词频数。同时,为了解决文本挖掘类数据存在的右偏性问题,本文对关键词词频数进行取对数处理,从而得到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标。在数字化转型关键词选择上,一方面,企业在初步进行数字化转型时会利用数字技术优化现有生产、决策和制度体系,或者说,数字技术是支撑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底层技术架构,现阶段该类技术可以分为4个类别,即人工智能技术、区块链技术、云计算技术和大数据技术;另一方面,数字技术不断发展并向各领域渗透,企业数字化转型进程加快,从而形成数字技术应用层(见表1)。

(2)核心解释变量:政府支持(ftd)和营商环境(env)。

政府支持(ftd)。大量文献表明,地方政府在经济增长、就业、税收压力下,对本地区经济成长承担着主体责任,是促进技术进步的重要力量。本文借鉴吴非等[9]的研究成果,考虑到不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与财力情况差异,财政科技支出的绝对值无法反映地区财政科技投入力度,故采用地方财政科学技术支出与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之比衡量政府支持水平。

表1 企业数字化转型相关关键词Tab.1 Keywords related to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营商环境(env)。营商环境是指企业生存发展环境,能够直接影响资源配置效率[31]。本文参考熊凯军[32]的做法,政府治理环境(env1)以政府运行效率衡量,采用地方财政收入与地方公职人员数的比值进行量化。其内在逻辑是我国行政编制缺乏弹性,公职人员缺乏激励机制,地方财政收入与公职人员数量比值较低意味着地区财政负担率较高,不仅是对公共资源的浪费,而且会降低政府机构工作绩效,对非经济物品供给产生负向影响[33]。法治建设环境(env2)采用地区执业律师人员与地区总人数的比值衡量。其原因是执业律师在地区法治建设和政法工作中发挥重要作用,是衡量地区法治建设环境的重要因素。外商投资环境(env3)采用地区外商投资金额与地区总投资的比值衡量。一般而言,地区外商投资环境与地区吸引外商投资金额直接相关,考虑到绝对值存在的局限性,故采用比值衡量。

(3)控制变量。参考相关研究,选择如下控制变量:企业规模(size)、高管激励(Mshare)、成长能力(grow)、财务杠杆(lev)、行业竞争强度(HHI)、上市年限(age)。具体变量定义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定义Tab. 2 Definitions of the variables

资料来源:本文计算整理

2.3 描述性统计

表3为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其中,企业数字化转型(edig)的均值和标准差分别为2.304 0、1.257 4,表明不同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差异较大。政府治理环境(env1)的均值和标准差分别为88.098 9、67.810 3,法治建设环境(env2)的均值和标准差分别为3.895 3、3.247 3,外商投资环境(env3)的均值和标准差分别为4.665 5、4.501 6,财政科技支出强度(ftd)的均值和标准差分别为0.050 2、0.018 6,表明不同地区营商环境差异较大,但地区间财政科技支出强度差异较小。

表3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Tab.3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the variables

资料来源:本文整理

3 研究假设检验

3.1 回归结果分析

为确保估计结果的可靠性,本文对式(1)进行共线性检验,结果显示,主要解释变量政府治理环境、法治建设环境、外商投资环境和财政科技支出强度的方差膨胀因子值(VIF)分别为2.07、3.08、3.52、1.25,控制变量企业规模、高管激励、企业成长能力、行业竞争强度、财务杠杆和上市年限的方差膨胀因子值分别为1.18、1.41、1.01、1.01、1.27、1.47,均小于10。因此,模型中不存在严重多重共线性问题。豪斯曼检验结果显示拒绝原假设,故本文选择固定效应模型。

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如表4所示。表4列(1)~(3)结果表明:营商环境的3个维度中,政府治理环境和法治建设环境优化均能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但外商投资环境优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显著抑制效应,列(4)结果进一步证实上述结论,假设H1a、H1b、H1c得到支持。表4列(5)结果表明,财政科技支出可以显著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假设H2得以验证。表4列(6)将所有解释变量与控制变量纳入模型,营商环境和财政科技支出强度的回归系数有所下降,但依旧保持较强显著性。外商投资环境优化未能显著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原因可能在于外资大量涌入给本土企业带来巨大压力,导致本土企业市场份额下降,面临产能过剩问题。在上述情况下,本土企业会收缩经营范围或退出市场。此外,当面临激烈的市场竞争时,本土企业为了维持已有市场份额,同时规避不确定性风险,很可能通过与外资企业建立合资关系获得先进技术,以此代替自主研发,这种替代效应会削弱本土企业数字化转型意愿[34]。

表4 基准回归结果Tab.4 Baseline regression result

3.2 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经济后果

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最终目的是促进自身发展,数字化转型的逻辑起点是适应环境快速变化,归根到底是降本增效的尝试。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否提高绩效?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这种转型尝试不仅不必要,而且需要警惕;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企业数字化转型这一尝试就在情理之中。

基于此,本文选择托宾Q值A(市值A/资产总计)、托宾Q值B(市值B/资产总计)、资产收益率(净利润/平均资产总额),采用Levinsohn & Petrin[35]提出的研究方法计算企业全要素生产率(TFP),以此作为企业绩效的代理指标。由表5结果可以看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一方面,证实数字化转型是企业发展的大势所趋,更是降本增效的必由之路;另一方面,可为政府助力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证据支持。

表5 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经济后果Tab.5 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3.3 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验证上述结论,本文采用延长时间窗口和更换变量计算口径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表6列(1)-(4)是基于时间动态效应的检验结果,一定程度上能够规避模型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列(1)、列(2)对营商环境和财政科技支出强度进行滞后处理,列(3)和列(4)对企业数字化转型进行前置处理。结果显示,营商环境中政府治理环境和法治建设环境的系数显著为正,外商投资环境的系数显著为负,财政科技支出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显著为正,与基准回归结果相似。回归结果显示,解释变量系数并没有实质性变化,但显著性水平呈现下降趋势,初步表明营商环境优化和财政科技支出能够在较长时间内对企业数字化转型产生驱动效应。列(5)、列(6)替换财政科技支出强度计算方法,结果显示,财政科技支出能够显著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因此,可以认为本文结论具有稳健性。

表6 稳健性检验结果:延长时间窗口与更换变量计算口径Tab.6 Robustness test:extending the time window and changing the calculation line of variables

4 进一步分析:基于异质性分析视角

4.1 企业产权差异

基于研究假设分析,分析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不同性质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表7回归结果显示,民营企业政府治理环境和法治建设环境优化均能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但外商投资环境优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显著抑制效应。财政科技支出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与基准回归结果基本一致。营商环境与财政科技支出对国有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并不显著,可能原因在于:一方面,大型国有企业具备商业性质和公益性质,不仅追求资产保值、增值,而且承担着保障国民经济正常稳定运行的责任,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导致其投资行为扭曲;另一方面,国有企业以政府信用作为担保,其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面临较少的融资约束,故财政科技支出对国企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并不显著。

表7 产权异质性分析结果 Tab. 7 Heterogeneity analysis of property rights

4.2 企业所在地区差异

将企业所处地区划分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3个区域。根据表8结果可知,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营商环境中,政府治理环境、法治建设环境的系数显著为正,外商投资环境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政府治理环境、法治建设环境优化均能促进东、中、西部地区企业数字化转型,可为近年来中国各地持续深化市场化改革提供佐证。东部地区营商环境优于西部地区,意味着前者市场发展程度较高,市场资源通过企业竞争进行优化配置,政府可以有效识别目标企业并给予其补贴,而财政补贴可以有效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故财政科技支出能够更好地促进东部地区企业数字化转型。同时,经济发展较好的东部地区能够吸引信息、技术等要素流入,从而直接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

4.3 企业所处行业差异

政府财政科技支出具有靶向性特征,即精准支持效率高和潜力大的企业,因而可能忽略因企业层面结构特征导致的数字化转型效果差异。简而言之,政府在引导创新过程中,应支持创新意愿较强且潜能较大的企业,从而充分发挥财政科技支出的导向作用。由表9可知,对于高技术行业制造企业,政府发挥引导作用,能够在短时间内使其充分利用技术优势实现数字化转型,但对于中、低技术行业制造企业,其在转型过程中面临融资约束,故财政科技支出对其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可能并不显著。在营商环境方面,营商环境优化能够更好地促进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尤其是高技术制造企业。原因可能在于:在制造业低成本优势逐渐丧失的背景下,必须着力提高产品品质和管理效率,而数字化转型正是制造业竞争力提升的重要途径。中高技术制造企业具有数字技术支撑,故营商环境优化能够更大程度上促进中高技术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

表8 地区异质性分析结果Tab.8 Regional heterogeneity analysis

表9 行业异质性分析结果Tab.9 Industry heterogeneity analysis

5 结语

5.1 结论

本文以2013—2019年中国沪深A股上市公司数据为研究样本,通过文本分析识别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实证分析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以及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经济后果,并充分考虑其中可能存在的异质性问题,得到以下主要结论:

(1)营商环境方面,政府治理环境和法治环境优化均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促进作用,外商投资环境优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一定的抑制效应。政府支持方面,政府财政科技支出作为典型政策工具,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重要影响,其强度越大,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越高。上述结论在更换指标计算方法、延长时间窗口等稳健性检验后依旧成立。

(2)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促进企业经济效益提升。

(3)营商环境与政府支持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影响会因企业产权性质、企业所处地区,以及企业所处行业差异而有所不同。

5.2 相关启示

(1)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高自身经济绩效,意味着企业应抓住数字经济发展机遇,加快数字化转型。具体而言,企业应促进数字技术与自身组织层面深度融合,加快数字化转型进程,构建数字化转型所需的业务形态、企业文化、组织结构、技术基础、运营体系。

(2)较好的营商环境可以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但对国企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并不显著。因此,政府应不断深化“放管服”改革,让市场在资源配置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中,需更加关注民营企业,简化企业生产经营审批流程,激发民营企业发展活力。

(3)数字化转型是一个精益化的长期过程,需要政府支持缓解不确定性风险。鉴于企业所处行业、产权性质以及地区存在差异,政府部门应因地制宜地制定政策措施,探索具有特色的数字化转型路径。具体而言,应优先支持民营企业、制造企业、高科技企业,着力降低数字化转型融资约束和不确定性风险。对东部地区,要加大财政科技支出力度,提振区域企业数字化转型动能。此外,应关注中西部地区,助力中西部地区数字化发展。

5.3 局限与展望

首先,本文从上市公司年报中获取数字化转型相关词汇,以此衡量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虽有其合理性,但也存在高估或低估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的可能。未来研究可以采用更为严谨科学的方法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加以量化。其次,受限于企业数据可得性,本文主要选取上市公司进行研究。但中小企业是数量最庞大、创新最活跃、带动就业能力最强的企业群体,因而未来应针对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进行更为细致的研究。最后,数字化转型过程与机制是企业数字化转型相关研究不可或缺的部分,对于打开数字化转型过程的“黑箱”具有重要意义,未来可进一步对其进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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