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求侧视角下旅游特征部门工资变动影响因素研究
——基于投入产出分析框架

2023-01-29 06:58查建平周志坚陈益蕤孟宪焱贺腊梅
旅游科学 2022年5期
关键词:工资水平运输业投入产出

查建平 周志坚 陈益蕤 孟宪焱 贺腊梅 谭 庭

(四川大学旅游学院,四川成都 610200)

0 引言

随着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持续提升,旅游业已经成为中国国民经济战略性支柱产业之一(徐春红 等,2017)。旅游产业的发展兴衰,不仅关乎中国经济发展之繁荣,关乎人的全面发展、百姓的幸福生活,更在促进文化繁荣、增进民生福祉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郭为 等,2017;Brida et al.,2020;Tugcu,2014)。2019 年,中国旅游业对国内生产总值的综合贡献达到了10.94 万亿元,其直接和间接创造的就业量更是占到全国就业总人口的10.31%,成为创造就业岗位与解决社会就业问题的一股重要力量(中国旅游研究院,2020)。

作为一个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旅游业具有就业门槛低、范围广、层次多等特性,吸纳了大量社会劳动力就业,尤其是吸纳了因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而从第一、二产业转移出的大量富余劳动力(林敏慧 等,2019)。尽管旅游业已成为缓解就业压力的“分洪渠”,但薪资水平较低往往是公众对其的惯常印象,这就造成旅游产业领域社会美誉度低、工作岗位认可度不高、跳槽现象频繁发生(尹长丰 等,2010;张晨 等,2021)。旅游产业领域较低的薪资水平致使旅游业难以吸引更多的高质量专业人才,旅游人才紧缺现象加剧,专业人才流失率居高不下,进而对旅游产业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形成极为不利的影响(Choy,1995;Lacher et al.,2012;Brandt,2016)。同时,从收入分配角度看,作为吸纳社会就业的主要产业之一,旅游从业者工资问题是收入分配问题的一部分,构建科学合理、公平公正的收入分配体系,在一定程度上关系着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与我国经济社会的稳定发展,也关系到旅游产业领域从业者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的充分发挥(Lee et al.,1998;刘长生,2011;左冰 等,2007)。因此,明确旅游从业者工资分布结构性特征,厘清旅游系统内外部工资差异及其变化的内在动因,对于指导旅游业完善工资分配制度、健全工资增长机制、改善工资收入分配结构具有重要意义,也有助于改善旅游业就业环境,实现旅游业健康持续发展。

旅游从业者工资问题一直是国内外旅游经济领域关注的重点之一,既有研究主要是从工资差异、影响效应与变化动因等多个方面对旅游从业者工资问题展开探究与分析(谷慧敏 等,2003;Brandt,2016;Casado-Diaz et al.,2016)。一些研究者在其研究中指出,相对缺乏竞争力的薪资水平导致了旅游产业领域工作岗位难以吸引到优秀的专业人才,严重阻碍了信息化时代背景下旅游产业领域技术创新与应用实践(Casado-Diaz et al.,2016),也使得旅游领域从业人员流失率过高,人才供需结构性失衡(郑向敏 等,2010)。

围绕旅游产业领域工资问题,一些研究者选择从旅游业与其他产业部门的工资差异角度展开了研究,譬如,Liu(2003)聚焦于中国旅游产业领域,认为旅游企业从业人员的薪资水平整体偏低,收入分配严重失衡,男性员工的平均收入水平高于女性员工的平均收入水平。Brand(t2016)以瑞典旅游产业部门为研究对象,通过与其他产业部门薪资水平的横向比较,特别指出了旅游产业存在大量低薪工作岗位及兼职就业比例较高的客观状态。Silva等(2017)探究了巴西旅游产业部门和非旅游产业部门之间的工资差异,发现非旅游产业部门的回报率远远高于旅游产业部门,巴西服务产业尤其是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的差距更多的是由从业人员特征决定。此外,亦有研究者以挪威、美国、克罗地亚等国家为研究对象,证实了旅游从业人员薪资水平相对较低,尤其是针对旅游产业领域中餐饮、住宿等典型劳动密集、就业门槛较低部门的调查,更是进一步强化了旅游隶属低薪行业的刻板印象(Thrane,2008;Dogru et al.,2019;Becic et al.,2021)。尽管如此,亦有研究者认为旅游从业人员工资水平并不全然皆低,譬如,Choy(1995)以夏威夷的3个旅游部门为研究对象,揭示了这些部门之间工资水平的显著差异,其中航空运输业的平均薪资远远高于全行业的平均水平,比工资最低的餐饮业要高出2倍以上。Lee等(1998)以韩国为研究对象,发现与其他产业部门相比,旅游业更有可能提升低收入阶层的生活水平。

关于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的影响因素,既有研究主要从需求与供给两个维度探讨旅游产业领域工资结构及其变化的决定因素。在供给端方面,多数研究者基于微观层面雇主-雇员匹配数据,探究位于供给端的诸如旅游企业的企业类型、岗位属性、旅游从业者特征与劳动生产率等因素对工资水平的影响(Thrane,2008;Marchante et al.,2012;Gricar et al.,2021)。譬如,Lillo-Banuls等(2005)研究发现,旅游职业的具体特征,如岗位、任期、合同类型和工作日类型对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产生显著影响;Thrane(2008)研究了教育水平、工作经验、家庭背景和婚姻状况等社会人口变量对挪威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的影响,发现男性和女性雇员的工作经验和年薪之间都存在倒U型关系,生育和婚姻皆会对工资水平产生显著影响;Riley等(2003)研究发现,公司/经营单位的规模及其地理分布等结构性因素会对工资水平产生较为显著的影响。相较而言,涉及需求端的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决定因素较为有限,主要聚焦于终端需求规模与结构对旅游就业和工资收入的直接影响(Daniels et al.,2004;Thompson,2016)。值得注意的是,旅游业属于典型的需求驱动型产业(唐洁尘 等,2017),最终需求的攀升助推了旅游产业增加值提升,进而推高诸如资本利得、劳动报酬等要素收入(查建平 等,2019)。在投入产出理论框架下,总需求涵盖了最终需求和中间需求两种类型,前者是指全社会的消费者对社会总产品的最终使用或消费,后者也被称为中间消耗,是指生产者或企业在生产过程中消耗和使用的所有货物和服务的价值,是经济系统内部产业部门之间形成投入产出关系的核心(查建平 等,2018a)。最终需求通过经济系统内部产业部门之间投入产出关系对总产出形成的宏观乘数效应被视为旅游产业领域资本利得、劳动报酬(或工资收入)等要素收入变化的核心驱动力(Incera et al.,2015)。然而,既有研究多聚焦于厘清最终需求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对最终需求如何影响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变化却并未展开系统深入研究。

作为一个涉及多个行业和部门的复合型产业,旅游业与经济系统内部其他产业之间存在较为复杂的投入产出关系(查建平 等,2018b)。旅游产品或服务的生产需要来自其他产业部门作为中间投入的产品或服务,譬如农产品、能源、营销服务、法律咨询等,而旅游产出亦通过商务旅游形式成为其他产业部门中间投入的一部分(于庆年,2002)。旅游或非旅游需求变化可以通过产业部门之间复杂的关联机制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旅游经济产出及其增加值规模,进而影响旅游产业领域生产要素报酬(Schubert et al.,2011)。因此,为了厘清最终需求如何影响旅游产业领域工资收入水平,有必要在一个新的分析框架下充分考虑最终需求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影响中的产业依赖或者关联关系。

投入产出分析法是由Leontief 于1973 年提出的一套分析经济系统中各个部门之间商品和资金流动的分析方法(查建平 等,2018a)。正如Miller 等(2009)所言,投入产出分析主要通过构建真实系统的投入产出表,利用线性代数的基本方法,分析经济系统内部某一部门的需求波动会对其他部门,以及整个经济系统产生何种影响,其能够追踪到特定需求变化通过复杂的产业链网络对生产端的影响效应。在旅游研究领域,投入产出分析法往往被用于量化旅游经济效应(Frechtling et al.,1999;查建平 等,2018a)、旅游产业融合(王桀 等,2017)、旅游产业直接与间接环境影响(Sun et al.,2020;陶玉国 等,2014)。在此基础上,更是有部分研究者将投入产出分析与分解分析方法相结合,量化探究经济产出、就业、水资源消耗、能源消耗、二氧化碳排放等社会经济与环境指标变化背后的动因(刘长生 等,2022;马仪亮,2013;王睿 等,2017;陶玉国 等,2014;Sun et al.,2019)。其中,结构分解分析法(Structure Decomposition Analysis,SDA)是投入产出分析框架下最为流行的分解方法之一,其不仅可以精准量化引起总指标变动的基本因素及其贡献度,而且还可以对产业部门之间关联关系做出详细核算,有助于理解经济现象的内在动因和趋势(查建平 等,2018a)。

考虑到旅游业是涉及国民经济系统内部多个行业和部门的复合型产业,因此我们根据世界旅游组织关于旅游特征活动或产品的界定,并结合既有研究文献划定方法,将旅游业设定为由一系列旅游特征部门构成的复合型产业(张文建,2011)。值得注意的是,众多旅游特征部门为游客提供的各种产品或服务亦可能被当地居民所购买,因而一般产业部门或产品难以具有完整意义上的旅游特征(Romero et al.,2011)。然而,劳动力市场的流动性及同一产业部门对特定岗位技能要求的相似性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同一旅游特征部门的旅游从业人员和非旅游从业人员享有大致相同的工资。因此,本文选择从各个旅游特征部门入手,探究旅游特征部门工资差异及其变化背后的决定因素。鉴于此,本文选择将投入产出分析与SDA 分解中的两极分解法相结合,提出了一种适用于探究旅游从业者工资问题的分析框架,充分考虑最终需求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影响中的产业依赖或者关联关系,以厘清最终需求通过经济系统内部产业关联机制影响旅游特征部门工资变化的内在机理,明确旅游产业领域工资收入变化的基本影响因素及其贡献程度。

1 方法

1.1 旅游产业系统边界界定

基于产业部门层面的研究要求,我们对旅游产业的概念和范围做出明确的界定。既有研究对旅游业的系统边界界定并未达成一致,亦没有划分旅游特征部门的统一标准。多数研究者根据各自研究目标、研究对象,以及数据可得性对旅游特征部门的范围进行了界定(Gossling,2003)。值得注意的是,旅游业是涉及国民经济系统内部多个行业和部门的复合型产业,旅游业的产出增长和部门收入分配分散于旅游系统内部一系列相关部门(查建平 等,2018b)。基于旅游业是由一系列相关经济部门组成的综合产业的事实,我们根据世界旅游组织关于旅游特征活动或产品的界定,并结合既有研究文献的划定方法(Shu et al.,2022),将旅游业设定为由一系列旅游特征部门构成的复合型产业(张文建,2011)。参照世界旅游组织对旅游特征活动和产品的定义和类别清单,并考虑到包括中国2002—2017 年投入产出表和中国旅游抽样调查(TSSC)旅游消费数据在内的数据可用性,我们确定了旅游特征部门的系统边界。如表1 所示,代表旅游业的10 个旅游特征部门包括铁路运输业,道路运输业,水上运输业,航空运输业,批发零售业,旅游酒店业,餐饮服务业,旅游和商务服务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

表1 调整后的部门分类

1.2 产业部门工资变化投入产出分析

非竞争投入产出模型可以将旅游特征部门的中间产品区分为国内产品和进口中间投入部分,可以更好地描述旅游特征部门最终需求与各部门经济之间的关系(Su et al.,2012)。在此,根据非竞争投入产出表的行列平衡关系,构建不包含进口产品的非竞争投入产出模型如下:

式(1)中,Ad X表示国内中间投入,Y d表示国内最终使用,X表示国内总产出,Ad是国内中间投入的直接消耗系数矩阵,B=(I-Ad)-1是国内产品的列昂惕夫逆矩阵。在此基础上,考虑到工资收入是各产业部门增加值的一部分,基于投入产出理论,本文构建旅游特征部门和其他部门的平均工资(W)表达式如下:

式(2)与(3)中,F为各部门劳动报酬份额系数对角矩阵,其对角元素fjj表示第j 个旅游特征部门或其他部门平均工资水平与相应部门增加值的比值;E为增加值率的对角矩阵,其对角元素ejj表示各个旅游特征部门或其他部门增加值与相应部门总产出X的比值;Y为旅游特征部门和其他部门对应的最终需求量,由国内产品最终需求量Y d和进口产品最终需求量Y m构成。为了进一步分解最终需求结构,我们设定Y d=USD,其中,D为5×1阶矩阵,涵盖了农村消费、城镇消费、政府消费、投资和出口5类最终需求总量;S为46×5阶矩阵,其中矩阵元素是各个旅游特征部门或其他部门在以上5 类最终需求中所占比例结构,U为46×1 阶矩阵,其中矩阵元素是各个旅游特征部门或其他部门终端需求中的国内产品自给率,即国内生产产品所占比例。在此基础上,结合对国内产品最终需求的进一步分解,我们可以得到旅游特征部门和其他部门平均工资的新表达式如下:

据此,本文可以对影响旅游特征部门和其他部门工资水平的因素进行分解,以下角标0 表示基期指标,下角标1 表示变化期指标,则变化后两个时期旅游特征部门和其他部门的工资水平变化可以表示如下:

1.3 基于SDA分解方法的产业部门工资变化分解

作为投入产出框架下量化追踪指标随时间变化的主要量化方法,传统的SDA分解方法因结果的唯一性、因素权重的可比性及交互影响而受到批判(李景华,2004),而Dietzenbacher等(1998;2000)对结构分解分析技术分解的唯一性、变量的独立性等问题进行了研究,并建议使用SDA 分解中的两级分解法以消除不同分解形式造成的估计偏差。故本文选择利用SDA 分解中的两级分解法对公式(4)进行分解,具体分解模型如下:

式(6)中,引起旅游特征部门和其他部门工资水平变动的因素可以被分解为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国内产品自给效应(ΔDS)、需求结构效应(ΔPS)和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在此基础上,为进一步核算各项最终需求对劳动报酬变动的驱动效应,我们将最终需求变化引起的效应分解如下:

式(7)中,旅游特征部门和其他部门的从业者工资水平变化可以从最终需求结构角度被分解为农村居民消费引起的变动效应(ΔRRC)、城镇居民消费引起的变动效应(ΔURC)、政府消费引起的变动效应(ΔGVC)、投资引起的变动效应(ΔIVC)、出口引起的变动效应(ΔEXC)5个部分。

1.4 数据来源和处理

本研究选择的投入产出表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编制,始于1987 年,此后每五年编制一次。考虑到数据的可用性,我们选择了2002年、2007年、2012年和2017 年的投入产出表作为数据来源。由于我国投入产出表的行业分类在不断调整,2002年为122个行业,2007年为135个行业,2012年为139个行业,2017年为149 个行业,因此本文对所得数据进行了适度处理。首先,我们将投入产出表中的数据合并成一个每年由46个部门组成的投入产出表,以确保使用这些投入产出表计算的经验结果在4年内具有可比性和一致性。这也符合聚焦和减少信息丢失的原则。此外,我们将投入产出表中的46 个部门进一步分为10 个旅游特征部门,36个其他经济部门,以方便比较旅游特征部门和其他经济部门的劳动工资(见表1)。其次,为了能够在中间消费和最终消费中更清楚地区分国产和进口产品,我们参照Tian 等(2018)提出的方法,将中国官方提供的基于竞争性进口假设的投入产出表转换为非竞争性投入产出表。再次,为了使名义数据跨年度具有可比性,我们使用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价格平减指数,通过进一步消除价格波动的影响,将投入产出表中的当前价格转换为2001年不变的价格。最后,为了进一步考察人均工资水平,本文亦从《中国统计年鉴》中提取了2002—2017年46个行业的劳动者数量数据。

2 结果与讨论

本部分旨在阐述中国旅游特征部门工资水平及其变动趋势,包括旅游特征部门之间,以及旅游特征部门与其他部门之间的工资差异。在此基础上,本文利用旅游特征部门工资变化分解模型对驱动旅游特征部门工资水平变动的主要因素包括生产和供应链环节中的国内产品自给效应(ΔDS)、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与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要素收入分配环节中的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以及需求环节中的需求结构效应(ΔIS)与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进行分解核算,并厘清不同时间段各旅游特征部门工资水平变化的主要动力源泉。

2.1 旅游特征部门劳动者报酬的演变趋势

如表2所示,旅游特征部门的人均薪资水平整体上呈现出上升的趋势,2017年人均工资水平已经超过国民经济系统内部全行业平均工资水平,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旅游业属于低薪行业的刻板印象(Santos et al.,2007;Brandt,2016)。然而,从产业部门工资水平排名上看,2002—2017 年,铁路运输业(T1)、道路运输业(T2)、水上运输业(T3)、批发零售业(T5),以及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等旅游特征部门在全行业中人均工资排名有所攀升,而酒店业(T6)、餐饮服务业(T7)、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以及水利、环境与公共设施管理业(T9)的工资水平排名有较大幅度的下降,航空运输业(T4)的工资水平则在波动中保持不变,仍居全行业第二位。

表2 各产业部门平均工资水平及排名 元/人

续表

同时,进一步比较分析后可以发现,2017 年旅游特征部门之间工资水平存在明显的差距,航空运输业(T4)、铁路运输业(T1)、水上运输业(T3)等交通运输类旅游特征部门工资水平相对较高,居全行业工资前十位,而以酒店业(T6)、餐饮服务业(T7),以及水利、环境与公共设施管理业(T9)为代表的旅游特征部门工资水平则在整个经济系统中处于后十位。旅游系统内部不同特征部门之间工资水平存在较为明显的差距,这与既有研究的观点较为契合(Choy,1995;Webster,2014)。酒店业、餐饮服务业构成了旅游从业人员的主体(查建平 等,2018a),而航空运输业(T4)、铁路运输业(T1)、水上运输业(T3)、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等旅游特征部门在旅游直接创造的就业岗位总量中占比相对较小,因而容易给大众造成“旅游从业者薪资水平较低”的刻板印象。值得注意的是,酒店业、餐饮业属于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相应岗位技能门槛要求较低,且兼职性和季节性工作岗位所占比例较高,因而以上就业岗位特征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上述两个特征部门所吸纳的劳动力多属于非熟练、半熟练与受教育程度较低,进一步限制了相应从业人员薪资水平(Casado-Diaz et al.,2016;Lacher et al.,2012;尹长丰等,2010;Silva et al.,2017)。

从动态变化视角看,旅游特征部门从业人员的薪资水平在2002—2007 年、2007—2012 年、2012—2017 年3 个时间段均呈现上升态势。然而,不同旅游特征部门在不同时期的增长态势存在较大的差异。2002—2007 年,道路运输业(T2)、水上运输业(T3)、航空运输业(T4)、批发零售业(T5),以及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旅游特征部门人均工资增长率超过2007—2012 年、2012—2017 年两个时期;铁路运输业(T1)、酒店业(T6)、餐饮服务业(T7)、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以及水利、环境与公共设施管理业(T9)的人均工资则在2007—2012 年这个阶段的的增长率最高。而2012—2017 年,绝大多数旅游特征部门人均工资增长率都处于3 个时期的最低水平。因此,不同旅游特征部门的薪资增长率存在较大差异,厘清隐藏在不同时期各个旅游特征部门薪资变化背后的主导因素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图1 三个时间段中国旅游特征部门人均工资增长率(%)

2.2 旅游业劳动者工资变化分解

为了分析2002—2017 年旅游业劳动者工资变化的动因,本研究依据第二部分构建的结构分解方法对旅游业各个阶段的劳动工资变化因素进行分解,其中需求结构效应(ΔPS)和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属于需求环节因素,国内产品自给效应(ΔDS)、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属于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则属于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

2.2.1 需求环节因素分析

从各个分解因素对旅游业人均工资变化的贡献占比来看,由需求结构效应(ΔPS)和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构成的需求环节因素在2002—2007 年、2007—2012 年、2012—2017 年3 个时间阶段对整个旅游领域从业人员平均工资增长的贡献值绝对额分别达到了10272.01 元、15915.68 元、15215.86 元,相应贡献占比分别为122.24%、113.04%、109.51%,远远超过生产和供应环节及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说明需求环节因素是2012—2017年旅游产业领域从业人员平均工资不断增长的主要驱动力。

如图2和图3所示,需求环节因素中的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对旅游从业者平均工资增长的正向驱动作用在2002—2017 年间均远远超过需求结构效应(ΔPS),说明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增长主要驱动力源于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从分部门来看,2002—2017年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对10个旅游特征部门从业人员平均工资的驱动力均为正向,其中航空运输业(T4)、酒店业(T6)、餐饮服务业(T7),以及水利、环境与公共设施管理业(T9)等4个旅游特征部门对应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平均贡献占比在140%以上,而其中平均贡献占比最低的批发零售业(T5)亦在95%以上;需求结构效应(ΔPS)对旅游特征部门从业人员平均工资变化的驱动力度和方向因部门而异,有正向促进作用,亦有负向抑制性影响,正向促进作用主要集中在道路运输业(T2)、航空运输业(T4)、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等部门,而负向抑制性影响则主要体现在水上运输业(T3)、铁路运输业(T1)、餐饮服务业(T7)等部门。

图2 需求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增长的贡献额(元)

图3 需求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增长的贡献比(%)

从动态变化来看,除航空运输业(T4)以外,其他9个旅游特征部门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贡献绝对额在分析期内均呈现上升态势。然而,从贡献比重上看,铁路运输业(T1)、道路运输业(T2)、水上运输业(T3)、航空运输业(T4)、批发零售业(T5)等部门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的贡献比重在分析期内波动上升,而酒店业(T6)、餐饮服务业(T7)、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以及水利、环境与公共设施管理业(T9)、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等部门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的贡献比重则在波动中不断下滑,进而导致整个旅游业平均工资增长分解因素中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的贡献份额逐步减少。反观需求结构效应(ΔPS),诸如水上运输业(T3)、批发零售业(T5)、餐饮服务业(T7)、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以及水利、环境与公共设施管理业(T9)等旅游特征部门需求结构效应(ΔPS)抑制性影响加重或促进作用弱化导致整个旅游业需求结构效应(ΔPS)的抑制性影响不断加大,其对旅游从业者平均工资的抑制性影响从2002年的-237.71元(贡献占比-2.08%)上升到2017年的-484.39元(贡献占比-6.04%)。

为了进一步分析各项最终需求对旅游产业领域从业人员平均工资变动的驱动效应,我们将最终需求进一步分为五类:农村居民消费(ΔRRC)、城镇居民消费(ΔURC)、政府消费(ΔGCC)、投资(ΔIVC)和出口(ΔEXC)。图4~图6 分别列示了2002—2007 年、2007—2012 年、2012—2017 年3 个时间阶段各类最终需求的变化对旅游特征部门人均工资增长的贡献比例。可以看出,对于绝大多数旅游特征部门而言,各类型最终需求构成均有力地促进了部门工资水平上升,其中交通运输领域中航空运输业(T4)、酒店业(T6)、餐饮服务业(T7),以及水利、环境与公共设施管理业(T9)、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等部门所受到的拉动效应尤为明显。从动态变化视角看,2002—2017 年,在工资增长的需求驱动效应中,多数旅游特征部门从依赖于出口(ΔEXC)、政府消费(ΔGCC)和投资(ΔIVC)向依赖于城镇居民消费(ΔURC)转变,城镇居民消费在各类别最终需求构成中占据主导地位。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享受逐渐得到满足,对旅游需求等更高层次的消费追求越发强烈(林文凯 等,2020),因而具有更高收入水平的城镇居民在旅游消费中的占比不断攀升,逐渐成为旅游特征部门工资收入增长的关键需求驱动构成。值得注意的是,在出口(ΔEXC)、政府消费(ΔGCC)和投资(ΔIVC)三项构成中,出口(ΔEXC)对旅游特征部门从业人员工资水平增长的贡献占比在分析期内下滑幅度最大。出口(ΔEXC)引致的极大工资溢价可能与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带来的国际贸易条件的改善,以及我国出口导向型经济模式有关,而随后的出口效应相对贡献占比下降则契合于从出口主导型向消费主导型转变的中国经济模式演化特征。

图4 2002—2007年工资变化的最终需求结构分解(%)

图5 2007—2012年工资变化的最终需求结构分解(%)

图6 2012—2017年工资变化的最终需求结构分解(%)

2.2.2 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分析

由国内产品自给效应(ΔDS)、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构成的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在2002—2007 年、2007—2012 年、2012—2017年3 个时间阶段对整个旅游领域从业人员平均工资增长的贡献值绝对额分别为-2755.09 元、55.47 元、4836.10 元,相应贡献占比分别为-32.79%、0.39%、34.81%。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对整个旅游从业人员工资水平变化的影响在2002—2007 年主要起到负向抑制性影响,而在2007—2012 年转变为正向促进作用,并在2012—2017年逐步成为仅次于需求环节因素的正向驱动因素。

图7 和图8 分别列示了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增长的贡献额与贡献比。在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中,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与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是2002—2007年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收入增长产生负向抑制性影响的主因,而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是2007—2012 年、2012—2017 年两个时期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人员工资水平产生正向提升作用的主因。投入产出结构变动表征了国家或区域经济系统内部产业部门之间的生产技术联系,即产业部门之间投入与产出的技术关系,为包括劳动在内的要素报酬创造提供了技术基础(Surugiu et al.,2012)。投入产出结构效应亦会因低端同质化竞争环境中较大规模资源要素投入与较低生产率而对从业人员工资增长产生负向影响(Surugiu et al.,2012;Shu et al.,2022)。2009 年我国提出将旅游产业培育成国民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大量资本涌入并叠加移动互联网革命,助推旅游产业转型升级,提升了旅游业生产率,进而使得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中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在2007—2012 年、2012—2017 年两个时间段对工资收入增长产生了明显的正向助推作用(Zha et al.,2017)。

图7 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增长的贡献额(元)

图8 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增长的贡献比(%)

从分部门来看,2002—2017 年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对工资增长的影响方向和力度因部门而异,譬如,国内产品自给效应(ΔDS)与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对工资增长的正向促进作用主要集中在道路运输业(T2)、航空运输业(T4)、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等特征部门,在其他特征部门则主要呈现负向抑制性影响;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则在绝大多数旅游特征部门呈现负向抑制性影响。2002—2007 年,中国旅游业的外部条件和内部基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旅游业完成了逐步从“经济发展”向“社会发展”的功能转型,并步入了大众化旅游消费阶段,把刺激和满足旅游消费需求放到重要位置(董观志 等,2010)。在此背景下,各地区旅游业在整体上呈现出粗放式发展特征,主要依托当地资源禀赋条件大规模吸纳诸如资本、劳动力等要素投入,以大众化、同质化的产品与服务满足急速膨胀的旅游消费需求,不断提升旅游服务与产品供给能力,因而旅游产业总产出因竞争环境低端同质化而更多地被生产和供应链环节所消耗,进而使得产业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对从业人员工资增长产生负向影响(查建平 等,2018a;张晨 等,2021;Shu et al.,2022)。从动态变化来看,铁路运输业(T1)、道路运输业(T2)、航空运输业(T4)、酒店业(T6)、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等特征部门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对部门从业者工资收入增长的正向促进作用力度不断提升,成为助推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攀升不可或缺的力量。除航空运输业(T4)以外,多数旅游特征部门国内产品自给效应(ΔDS)对工资水平产生较为微弱的抑制性影响,且这一抑制性影响在波动中不断弱化。2002—2017 年,道路运输业(T2),水上运输业(T3),航空运输业(T4),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等特征部门的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的抑制性影响逐渐弱化,甚至部分转变为正向促进作用,进而使得整个旅游业因增加值比率下滑而导致的工资收入减少幅度逐步收窄。

2.2.3 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分析

由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表征的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增长的影响在分析期内从正向促进作用(2002—2007 年)向负向抑制性影响转变(2007—2012 年、2012—2017 年)转变,在2002—2007 年、2007—2012 年、2012—2017年3个时间阶段对整个旅游领域从业人员平均工资增长的贡献值绝对额分别为886.03 元、-1891.86 元、-6157.16 元,相应贡献占比分别为10.54%、-13.44%、-44.31%,对旅游产业领域从业者薪资水平产生了较大的负面影响。

图9和图10分别列示了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增长的贡献额与贡献比。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在不同部门和不同阶段表现出明显的异质性,其所表征的要素收入分配中劳动者分配状况与各部门资本密集特性及其在不同阶段的劳动力市场供需状况与工资议价能力差异密切相关(Yang et al.,2020)。从分部门来看,航空运输业(T4),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等特征部门在2012—2017 年的劳动报酬份额效应抑制性影响最为明显,对应贡献额分别为-45830.26 元、-33671.87 元、-19563.32 元,而水上运输业(T3)、铁路运输业(T1)、餐饮服务业(T7)等特征部门劳动报酬份额效应的促进作用相对较高,对应贡献额分别为60827.14 元、22457.08 元、993.26 元。从动态变化来看,航空运输业(T4),铁路运输业(T1),道路运输业(T2),水上运输业(T3),批发零售业(T5),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等特征部门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从第一个阶段(2002—2007 年)的正向促进作用向第三个阶段(2012—2017 年)负向抑制性影响转变,是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在2002—2017年逐渐演变为负向抑制性影响的主因,其中交通运输领域劳动者报酬份额效应负向抑制性转变尤为明显,间接说明交通运输领域从业者逐渐失去工资议价能力,进而致使行业增加值中劳动报酬的份额不断下滑。

图9 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增长的贡献额(元)

图10 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增长的贡献比(%)

3 结论与启示

本文将投入产出法与SDA 分解中的两极分解法相结合,提出了一种适用于探究旅游从业者工资问题的分析框架,以产业关联机制为脉络,从需求侧出发探究中国旅游特征部门从业者工资变动背后的动因及其贡献。在此分析框架下,我们充分考虑最终需求对旅游从业者工资影响中的产业依赖或者关联关系,将平均工资变化分解为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国内产品自给效应(ΔDS)、需求结构效应(ΔPS)和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并进一步将最终需求引起的工资变动效应分解为农村居民消费引起的变动效应(ΔRRC)、城镇居民消费引起的变动效应(ΔURC)、政府消费引起的变动效应(ΔGVC)、投资引起的变动效应(ΔIVC)、出口引起的变动效应(ΔEXC),以明确旅游产业领域工资收入变化的基本因素及其贡献,厘清最终需求通过经济系统内部产业关联机制影响旅游特征部门工资变化的内在机理。本研究的主要结论如下:

第一,2002—2017 年,中国旅游特征部门人均工资水平呈现上升趋势,在整体上超过了国民经济系统全行业平均工资,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旅游业属于低薪行业”的刻板印象(Brandt,2016)。然而,从产业部门工资水平排名上看,旅游经济系统内部不同特征部门之间的工资水平排名及其变化差异较为明显,酒店业(T6)、餐饮服务业(T7)、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等从业人员较多的部门在全行业工资排名中大幅度下滑,这在很大程度上给大众造成“旅游从业者薪资水平较低”的刻板印象。因此,改善旅游产业领域薪资待遇问题的关键在于旅游经济系统内部低薪资排名特征部门。

第二,旅游特征部门工资变化分解结果显示,需求环节因素——需求结构效应(ΔPS)、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是旅游产业领域从业者平均工资增长的主要动力,其次是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国内产品自给效应(ΔDS)、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最后才是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不同环节因素在不同时间阶段对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变化形成的驱动力作用方向与程度存在明显差异,譬如,需求环节因素在2002—2007年、2007—2012 年、2012—2017 年3 个阶段对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均产生正向促进作用,而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则在整个分析时期由负向抑制性影响向正向促进作用转变,成为仅次于需求环节因素的动力源泉;相比较而言,要素收入分配环节因素则在整个分析时期由正向促进作用转变为负向抑制性影响,成为旅游产业领域从业者薪资收入上升的最大阻力。

第三,在需求环节中,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对旅游从业者平均工资增长的正向驱动作用远远超过需求结构效应(ΔPS),成为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攀升的核心动力。从分部门来看,最终需求效应(ΔFD)在10 个旅游特征部门均呈现正向促进作用,相应贡献比均在95%以上。需求结构效应(ΔPS)对旅游特征部门从业人员平均工资变化的驱动力度和方向因部门而异,有正向促进作用,亦有负向抑制性影响。这些正向促进作用主要集中在道路运输业(T2),航空运输业(T4),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等部门,而负向抑制性影响则主要体现水上运输业(T3)、铁路运输业(T1)、餐饮服务业(T7)等部门。从动态变化来看,最终需求规模效应(ΔFD)对整个旅游业薪资水平增长的贡献比在2002—2017年呈现波动下降趋势,需求结构效应(ΔPS)对旅游从业者平均工资的负向抑制性影响则在2002—2017 年不断增大。对最终需求类型的进一步分解表明,对绝大多数部门而言,农村居民消费(ΔRRC)、城镇居民消费(ΔURC)、政府消费(ΔGCC)、投资(ΔIVC)和出口(ΔEXC)均有力地促进了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增长,但不同时间阶段需求驱动效应中主导需求类型却在转移,即从依赖于出口(ΔEXC)、政府消费(ΔGCC)和投资(ΔIVC)向依赖于城镇居民消费(ΔURC)转变。为了扭转经济增长过于依赖投资和出口的不平衡趋势,中国政府将经济增长的新动力转向个人消费领域,这一转变的特征包括国内消费者对市场起主导作用,消费对经济拉动作用加强,消费结构升级加快等(何庆明 等,2008)。旅游需求是高层次的需要,旅游消费是人们在满足了基本生活条件后的高层次消费,并且这种消费具有一定的时尚性,借助适当的促消费政策可以激发人们旅游消费的欲望(林文凯 等,2020)。在此过程中,城镇居民因较高家庭收入水平而成为旅游产业领域终端消费的重心,成为工资收入增长中需求效应的消费主力。

第四,在生产和供应环节中,2002—2007 年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产生负向抑制性影响主要源于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与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而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在2007—2012 年、2012—2017 年两个时期是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正向促进作用的主因。投入产出结构变动表征了产业部门之间投入与产出的技术关系,深刻地影响着一个产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亦对部门所属从业者薪资水平产生重要影响(Walheer,2020;Battisti et al.,2018)。作为一个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诸如餐饮、住宿等特征部门较于其他产业部门缺乏技术优势,从业者在收入分配环节中亦处于劣势,平均工资水平及其增速均偏低(尹长丰 等,2010)。然而,我们应该注意到,近些年来,信息技术创新与迭代演化改变了旅游服务提供商的传统经营模式,促进了旅游产业与其他产业部门之间的融合,这在一定程度上优化了旅游特征部门的投入产出结构状态,有助于提升旅游产业领域劳动生产率水平,进而对从业者薪资待遇产生较为正向的促进作用(包则庆 等,2020)。从分部门来看,生产和供应环节因素对工资增长的影响方向和力度因部门而异,但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则在绝大多数旅游特征部门呈现负向抑制性影响。从动态变化来看,2002—2017年,多数旅游特征部门的投入产出结构效应(ΔIO)由负向抑制向正向促进转变,并且这一促进作用亦在不断提升;多数旅游特征部门的国内产品自给效应(ΔDS)与增加值比率变动效应(ΔVA)的抑制性影响逐渐弱化,甚至部分转变为正向促进作用。

第五,在要素收入分配环节中,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在2002—2017年由正向促进作用向负向抑制性影响转变,是旅游产业领域从业者薪资水平增长的主要阻碍性因素。从分部门来看,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的影响方向和程度因部门而异,航空运输业(T4),旅游和商务服务业(T8),文化、体育和娱乐业(T10)等特征部门劳动报酬份额效应抑制性影响最为明显,已成为2012—2017年旅游产业劳动报酬份额效应负向抑制性影响的主要部门。从动态变化来看,多数旅游特征部门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从第一个阶段(2002—2007年)的正向促进作用向第三个阶段(2012—2017 年)负向抑制性影响转变,其中交通运输领域诸多特征部门劳动者报酬份额效应负向抑制性转变尤为明显。劳动报酬份额效应(ΔLS)在本质上反映了要素收入分配状况,即产业部门增加值的要素收入分配流向。2002—2017年,全球化程度浪潮叠加信息技术革命在一定程度上对要素收入分配模式形成冲击,要素收入分配更多偏向技术与资本,降低了旅游产业领域劳动者工资议价能力,导致了劳动工资不平等和收入分配不合理情况加重(Moore et al.,2005)。

基于上述研究结果,本文可以得到如下政策启示。首先,需求环节中的最终需求规模效应是促进旅游从业者工资水平增长的主要驱动力,这就意味着政策制定者有必要坚持以“激发消费需求,做大产业规模”作为促进旅游从业者工资收入提升的基础保障。此外,终端消费尤其是城镇居民消费逐渐成为旅游从业者工资收入变化中需求效应释放的核心构成,说明政策制定者应认识到城镇居民消费对旅游从业者工资收入强有力的拉动作用。同时,补足农村居民旅游消费短板,进一步释放农村居民旅游消费市场潜力(杨勇,2015),以更好地拉动旅游从业者的工资增长。其次,政策制定者应着力推动旅游产业与文化、科技的深度融合,鼓励旅游产业领域新业态、新模式、新场景创新,积极引导旅游相关产业链的整合与延拓,优化旅游产业领域系列特征部门的投入产出结构,提高旅游相关产业的产品或服务的附加值。最后,考虑到劳动报酬份额效应所产生的负向抑制性影响是后期旅游从业者薪资收入攀升的主要障碍,因而有必要在旅游主管部门、旅游企业和从业人员之间凝练共识,建立系统有效的劳动利益和权利保护的体制机制,并为旅游产业领域从业人员(特别是非技能型工人)提供技能培训计划,以提高他们在劳动力市场上的竞争力,从而使这些从业者在创造更高附加值的同时获得更多的劳动报酬。值得注意的是,旅游业已经开始显现出从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转变的趋势,整个旅游产业对人才尤其是对高技能、新思维的高端管理和技术人才(譬如新媒体营销、个性化定制、智慧景区建设与管理、跨界复合型等人才)的需求呈斜坡式上升,以上转变将为旅游业创造更多优质岗位,提升旅游业平均薪资水平。此外,针对住宿、餐饮等劳动密集型特征部门,政策制定者有必要在行业内部建立适当的工资保护机制,适度缩小低工资部门(如住宿、餐饮)与其他部门的工资差距,保护工资议价能力较低从业群体的工资权益,为旅游产业健康发展补齐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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