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逻辑视野下公众生态需要的异化与复归

2023-01-25 01:23张昭陈延桐
经济研究导刊 2022年36期
关键词:资本逻辑异化公众

张昭 陈延桐

摘 要: 生态需要本质上是指人为了维持基本生存和追求更全面发展而对自身和自然环境之间产生的健康、和谐关系的需要,是人的基本诉求。资本逻辑的宰制导致人的生态需要进入病理化状态,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控制、媒体的商业化影响带来了严重的消费异化、价值取向错位和生态危机。基于马克思主义人与自然关系的正确表达和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生态需要,已成为新时代实现人的发展的基本诉求和必然选择。

关键词:资本逻辑;公众;生态需要;异化;复归

中图分类号:B2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22)36-0156-03

收稿日期:2022-01-18

作者简介:张昭(1996-),女,陕西西安人,助教,硕士,从事生态文明研究;陈延桐(1997-),女,陕西西安人,硕士研究生,从事生态文明研究。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后,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已成为当前适应我国国情的新的社会主要矛盾,而人民对于优美的生态环境、良好的生态产品、高质量的生态服务的需要已成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重要方面,不断满足和提升公众的生态需要也已成为当前中国发展的迫切任务。因此,有必要在新时代的大背景下,深入探讨公众生态需要的异化与复归问题,推动新时代的生态文明和美丽中国建设。

一、生态需要是人的存在和发展的基本诉求

人的存在和发展的全过程体现为不断产生需要、需要得到满足、出现新需要的过程,在其中,生态需要贯穿始终。在马克思恩格斯的经典著作中,他们虽未对生态需要作出明确定义和阐释,但生态需要的主要思想始终蕴含在其著作当中。这些思想对我们理解和加深生态需要是人的存在和发展的基本诉求是大有益处的。

(一)人是自然界的产物

人在自然生物圈中的地位问题,是应该被探讨的前提性问题,因为它直接关系到人的生态需要能否实现。为此,马克思坦言:人是自然界的产物。正如马克思所说,人是自然界的存在物,而且是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一方面,人作为活跃的、积极能动的自然存在物,具有与生俱来的自然力和生命力,这些力量以天赋和能力以及欲望的形式存在于人体内;另一方面,人又是自然的、物质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客观存在物,他们像植物和动物一样,也是受支配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自然存在物。也就是说,人类需要的对象存在于其本身之外,是独立的不依赖于其自身的,但这些对象对他自身而言是不可缺少的、重要的对象,因为它们能准确表达和确认人类的本质力量。所以,人是能动的存在物,又受到自然界的制约。

(二)人靠自然界生活

劳动是人的生存方式,人类正是通过劳动将自己的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物化到自然界中希望得到满足。首先,自然界为人类提供了丰富的生活材料。“人在肉体上只有靠这些自然产品才能生活。不管这些产品是以食物、燃料、衣着的形式还是以住房等等的形式表现出来。”[1]其次,自然界为人类提供了丰富的生产资料。“没有自然界,没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人就无法创造任何东西。它是工人用来实现自己的劳动、在其中展开劳动活动、由其中生产出和借以生产出自己的产品的材料。”[1]最后,自然界为人类提供了丰富的精神食粮。马克思强调:“从理论领域说来,植物、动物、石头、空气、光等等,一方面作为自然科学的对象,另一方面作为艺术的对象,都是人的意识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是人必须实现进行加工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1]在这里,马克思指出,人是自然的一分子,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依赖于自然界。

二、资本逻辑视野下公众生态需要异化的表现

(一)真实需要的遮蔽和异化

人的需要来源于内心的选择和意愿,具有遵从本心的真实性。但在资本逻辑主导的现代社会,人的生活质量的衡量标准不断物化,真实需要被遮蔽和异化。其一,符号化消费严重。当前我国正处于经济社会发展的转型期,消费主义文化思潮甚嚣尘上,与之相伴随的商品被资本赋予了固定的身份认同和地位象征,“符号价值”而非“使用价值”成为消费等级和生活质量评价的最高尺度。其二,过度消费严重。在“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消费主义意识形态推动下,人们始终信奉着“需要等同于消费,商品等同于满足”的消费理念,“花钱买快乐”成为人们的消费共识,人们在过度消费和透支消费中极尽享乐和挥霍。最终,人沦为商品的奴隶,本该自由的心被物所累,甚至道为物所沦。

(二)价值取向错位导致人的生存焦虑

符号宰制的消费社会造就了极为丰富的物质财富,却消弭了个体的主体性,物成为个体的主人。部分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尽情享受感官满足带来瞬间欢愉的同时追求一次性的满足。个人的幸福、个人的成功、甚至个人的尊严都是通过物化的消费作为衡量和评价尺度。“如果一个人想要得到快乐幸福,他需要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使身体的感官愉快而已。”[2]价值取向的错位使人们在享受丰裕生活、先进科技和优质教育等现代文明成果的同时,经常处于变化无常和无助的状态中,精神生活的超越性以及个体生存的真善美在这里都沦为虚无,人们难以体验到生活本身的幸福与美好,茫然、空虚、焦虑、烦躁、抑郁等心理问题成了现代人的普遍主体症候,人存在的价值及意义空场。

(三)环境代价引发生态危机

生态环境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各种生态需要的总和。但经过后工业时代的大发展潮流,自然被不断世俗化和去魅化,理性的现代人类将自然看做成满足其欲望的对象。在生产环节,资本的贪婪性与逐利性,要求扩大生产规模,追求經济无限增长,这无疑会加重对资源的过度开发,使自然资源面临日益减少和枯竭的危险。在消费环节,消费意识的异化引发人的需要的异化,人们在消费时并不是从自身的真实和实际需求出发,而是出自欲望和占有,也不是从自然的可持续性出发,而是出自物欲满足,这只会在更大程度上加剧人们日益增长的生态需要与消费之间的矛盾,加剧人与自然关系的恶化。

三、资本逻辑视野下公众生态需要异化的原因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伴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快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质量与水平得到不断提高和改善。但由于资本逻辑的宰制、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控制和现代传媒的影响,人们的生活还处在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过渡的总体进程中,衍生出来的生态环境危机和人的持续发展受阻的现状更是带来了人的生态需要无法得到满足的问题。

(一)资本逻辑的宰制

资本逻辑指的是以资本为中心,市场不断寻求自我增殖的运动逻辑。近代以来,在资本的牵引下,在不到百年的统治中,资产阶级在一轮又一轮的产业革命中创造出的生产力,远远超过过去一切时代所创造的生产力的总和。“资本之所以疯狂发展生产力,其目的不在于使人崇拜自然于扩张性发展的约束中解放与脱离,而是为了将自然界的有用性更好地实现。”[3]但事实上,资本逻辑引导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增加始终不过是科技和经济的畸形提高,它与生态世界的平衡发生背驰。马克思曾在《资本论》中对以私有制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评价道:毋庸置疑,这是引发生态环境危机的罪魁祸首。资本贪婪地追求利润最大化、制造广泛需求、引导虚假需求,由此引发了对自然资源的无节制的开发和耗费。

(二)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控制

消费主义是支配和调节消费者消费行为、消费心理、消费情绪的总称,目的在于把消费的数量和档次奉为人生的价值实现。资本运行逻辑中催生的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渗透形式是隐性的,它往往冠以现代化、追赶潮流、实现发展之名宰制着消费者的自由与个性,使消费者陷入非理性消费的泥淖。在消费主义文化意识形态的“感染“下,在资本和利润的驱使下,人们把符号化了的物质消费和精神消费和人生幸福等同起来,而对商品原材料的来源、商品的消费是否会对环境造成污染、商品的消费是否对下一代的生存构成威胁等等,他们是不关注也不会考虑的。长此以往,当这些需超出了自然界的承受能力,最终将导致整个社会的资源短缺和环境破坏。

(三)媒体的消费文化输出

当下的“大众媒体不仅仅是一种产业,更是一种意识形态,它一方面要遵循商品生产的逻辑,另一方面又是操纵大众意识的工具”[4]。通过借助夸张的广告创意、生动的画面刺激,部分媒體或潜移默化或公开地诱导、鼓励人们去主动接受它们所宣扬和主导的“主流消费文化”。对此,人们日益被那些符号化的包装和虚假的需求所迷惑,生活在一个对符号狂热崇拜的消费环境中,以期得到短暂的刺激感和快感。而商品在大众媒体的刺激下为最大限度地获取财富,以各种稀有抢购和促销活动不断刺激大众为其制造新的欲望需要,并形成强大的舆论攻势激发消费者的占有欲。最后,部分媒体利用“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优势,对消费者实行了全方位的“专政”。人们任由强大的媒介摆布和控制趋向消费的盲从,受众的主体性和自主性丧失,成为部分媒体与时尚的俘虏。

四、资本逻辑视野下公众生态需要的理性复归

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是生态文明建设的根本目的,所以我们必须正视生态需要的复归问题,在市场环境中,要驾驭和引导资本为公众的生态需要服务;在消费理念上,要抑制消费主义,倡导生态消费;在宣传引导上,要注重发挥现代媒体效应,正确公众的生态需要。

(一)驾驭和引导资本为公众的生态需要服务

客观地说,资本作为一种历史性存在,虽然有它自身的矛盾并且无法自愈,但严格说来,它的生命力还没有到达它的极限。换句话说,资本在其所能容纳的生产力全部发挥出来之前是绝对不会自行消亡的。在这个阶段,如果主观上对资本采取完全否定的态度,认为资本是消极的、被动的、垂死的东西,那这无疑是在漠视马克思的“两个绝不会”的建议,极有可能造成经济停滞的灾难性后果。70年来,我国对资本的认识经历了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再到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作用的探索与实践历程。克服生态需要异化问题的真正出路是正确认识资本逐利与生态需要之间的内在矛盾性,把驾驭资本的权力牢牢掌握在党和人民的手里,这就要求党和政府要始终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确保社会主义国家能将各种所有制资本都置于公有制的支配之下,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势,兼顾社会公平正义和共同富裕,实现社会可持续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

(二)抑制消费主义,倡导生态消费

当下的消费主义所主张的以刺激消费、扩大再生产来拉动经济增长仅仅是权宜之计,是不可能持续的。我们必须要扬弃后工业时代那种罔顾追求利润的无限性与环境承受能力有限性之矛盾从而导致的生态系统严重失衡、单纯追求物质资料占有和过度消费的消费主义观念,倡导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生态消费“是一种绿化的或生态的消费模式,它是指既符合物质生产的发展水平,又符合生态生产的发展水平;既能满足人的消费需求,又不对生态环境造成危害的一种消费行为”[5]。与传统的消费模式相比,生态消费具有消费规模适中、消费结构合理、消费行为健康的特征。首先,商品生产者要具备高度的责任感和环保意识,转变单纯追求资本和利润价值的态度,生产具有生态价值的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其次,消费者要转变以往只求物质欲望满足不顾生态平衡的短见享受思维,拒绝“快餐式消费”“面子消费”“一次性消费”,做到合理消费、适度消费、节约消费和协调消费。最后,政府和社会要加大宣传、教育,倡导“低碳”“绿色”的生活方式,培养和引导高度的生态责任意识和价值尺度,不断提高人们的环保意识和生态理念。同时,大力发展利民、为民的生态产业,如“共享产品”“循环产品”“绿色产品”等等,为公众提供丰富便捷的生态产品和高质量的生态服务,促成生态消费行为的实现。

(三)发挥大众媒体效应,引导公众生态需要

随着全媒体时代的到来,消费者的消费意愿在很大程度上受大众媒体宣传的影响而被推向高点。大众媒体对商业广告除了宣传其使用价值外,更多的是强调商品的象征符号和社会意义,宣扬消费主义意识形态。在引导中国人生态需要的时代背景下,大众媒体作为连接政府、企业、人民之间的中介,应发挥好自身在生态舆论导向、生态环境监督和生态需要引导方面的优势,通过报刊、书籍、电视尤其是互联网等大众媒体来传播生态科学知识、普及生态科技、倡导健康环保生活方式、提高大众的美好生活需要。因此,强化媒体责任、共建生态文明势在必行。一方面,大众媒体要增强做好生态环境宣传工作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把握生态环境宣传的角色和责任,不断提升生态环境和生态需要的舆论引导力,进而引导人们的生态需要和理性消费。另一方面,大众媒体自身要培养和提高媒体人的生态文明素养,减少对商品的意义宣传,回归商品的使用价值和价值,帮助消费者树立生态消费观念和生态需要诉求。最后,国家也要积极归置和引导大众媒体在公共领域的理性发展,加强对媒体、商业广告的监管,逐渐减少宣扬消费主义的广告,支持公共媒体帮助消费者树立生态消费观并付诸行动,形成可持续的消费伦理。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92-95.

[2]  柏忠言,张蕙兰.西方社会病[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3:154.

[3]  邓欢,冯兵.消费社会境遇中绿色发展观对资本逻辑的超越[J].理论月刊,2019,(8):26-31.

[4]  祖群英.媒体发展语境下的消费文化分析[J].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05,(11):44-46.

[5]  邱耕田.生态消费与可持续发展[J].自然辩证法研究,1999,(7):5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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