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发
艺术来源于生活,在艺术创作中,绘画灵感的来源与生活息息相关。当今社会的发展,使我们已经远离了需要通过绘画来记录信息的时代,因此,艺术家创作的作品更多时候成了传递思想观念和感情的一种媒介。在艺术家的创作中,艺术作品是他们创作的结晶,优秀的艺术家不只是单纯地在作品上展现自己的技法,还会在作品中凝结自己的绘画思想。
笔者借水彩这一绘画语言记录关于青铜器的印象,并将该青铜器系列创作命名为“印记”。
青铜器造型一般古朴浑厚,加之年代久远,由于氧化,很多青铜器表面布满铜锈。青铜器本身的造型及色彩给观者一种神秘感,铜锈的出现则更是为青铜器增加了沧桑感。笔者在青铜器博物院观看青铜器之后,通过在网上搜索与文献查询发现,青铜器在商周时期被称为“彝器”,也就是被当作“礼器”。商周贵族统治集团用它们来祭祀、享受和征战,体现了统治阶级的特权,使之构成了宗庙活动中巫史和史官文化的主旋律。在这些文献资料的影响下,笔者对青铜器的认识有了进一步地加深,于是展开了一系列关于青铜器创作的调查与研究,为创作青铜器水彩画奠定了基础,也坚定了创作青铜器水彩画的想法,在对青铜器有了基础的理论学习后,笔者开始进行关于青铜器的小稿练习,在练习中经过一步步的推敲,最终形成完整的小稿。
创作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创作过程中,我们需要收集与整理很多素材并创作小稿,而素材是创作中的第一步。在青铜器水彩画的一系列作品中,创作的主体物是青铜器,而画面中空旷的背景与底座,则是为了凸显青铜器的轮廓而留出来的空间。画面中的背景、底座都是反复出现的情境,并且每张画的构图和立意都是相似的。在统一的背景下,作品的区别在于青铜器的造型、色彩、空间分布、纹样结构上。在创作构思中,有三个新颖之处可以呈现。第一处是在背景和纹样的处理上,在这两个位置,笔者主要使用的是综合材料去塑造纹样的立体感及背景布的纹理,画面中的背景和纹样符合画面形式的需要,且画面暗含着画者的思想理念。第二处是对水彩画绘画方式的改进。在本次创作中,笔者结合了丙烯与综合材料,局部的大色块选用了更为鲜明的丙烯与树脂画底料。第三处是构图的改变。在前期的水彩绘画练习中,大部分的水彩练习使用的是散点式构图,而这一次的创作构图采用的是居中构图,使画面主体物更加突出。
在绘画创作中构图是重中之重,也就是考虑画面中的主体物位置及整个画面所要表现的轮廓,使之成为一个完整的画面,能够体现所想表达的内容和想要抒发的情感。在《印记》的绘画创作中,笔者认为采用传统的构图方式很难引起观者的注意,因此在创作小稿时,在构图方面大胆地将传统的写实造型与抽象的画面色彩分割进行融合处理。在色彩上,画面的背景与主体物的用色中,笔者选用同色系进行创作,并且在背景颜色选取中增加一些青铜器本身的色彩,使画面背景与青铜器相融合。在构成要素上画面的主体是青铜器,并且前景和背景的综合材料并不一致,在前景的处理上,主要用的是树脂画底料作为肌理,使用排笔进行铺色,再选用水彩颜料进行创作。在背景的处理上,笔者将细沙与丙烯混合,使画面中背景布的质感清晰明了。画面中的背景与青铜器的展示台相呼应,使空间感明晰,画面平衡和谐。在空间布局上,画面的中心位置大胆地选择完整的青铜器进行表现,而在画面的转折处,则加入一些动物形象的装饰融入青铜中。整个画面虽然是由青铜器和动物装饰组合而成,但是并没有突兀,反而和谐共生,并且画面背景中所留出的空白区域更加凸显了主体物。
在《印记》系列作品的创作中,除了考虑器物本身的外在轮廓,笔者还借用了中国传统绘画形式屏风进行画面分割。在第一张小稿中,笔者将画面的构图表现为屏风的形式,将完整的青铜器形状安排在画面的中间位置,醒目且有对称作用,而在画面中屏风的折叠处,则是选择了青铜器本身的一个部位,形似动物的外轮廓,将之表现在画面中,打破完整的构图,使构图具有形式感。在第二张小稿和第三张小稿中(如图1),笔者则选择了单个青铜器进行构图。在单个青铜器的构图中,怎样将画面的空白区域和主体物结合起来是一个较为棘手的问题。对于单个青铜器的创作,不仅仅是在考验创作者的绘画能力,同时也在考查创作者对素材的取舍能力。在单个青铜器的小稿创作中,笔者将青铜器放在正中间的位置,在画面中的留白区域适当加入一些青铜器的颜色,而在底座上则将青铜器的影子与青铜器的背景融合,使画面更和谐。并且在青铜器的选择上,笔者将青铜器的纹样、外轮廓造型、色彩分布位置进行了筛选与取舍,将完整的青铜器与背景相融合,使整个画面色彩高度一致。最终,单个青铜器作为画面中心,隐隐显露出斑驳与晦暗不掩光辉的历史,而画面中的纹样则将这一历史印迹在整个创作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凸显了青铜器的光辉历史。
图1
画面的表面结构所呈现出的肌理美感是作品形式美的重要组成部分。肌理是绘画创作中的一种表现技法,具有独特的美学价值,它既是自然肌理的升华,又是自然状态下最原始的绘画创作。画面中的肌理包括笔触的运用、色层的处理以及绘画材料的选择,是通过多种绘画技法相结合而呈现出的整体效果。
在创作过程中,笔者在背景区域使用了刮刀将综合材料平铺于背景最下方的位置,通过扇形笔和刮刀相结合,将树脂画底料凌乱地铺在空白区域,使“波浪式”的肌理效果明显。在青铜器纹样的表现上,笔者主要是通过白色丙烯与细沙进行层次堆积,形成“浮雕”的感觉,再通过水彩颜料的晕染,使纹样更清晰。在整个画面中,肌理的表现不仅仅使整个画面富有层次感,更在另一个方面凸显画面的结构与创作者的内心感受。整个创作过程中虽然肌理的表现会比较少,但是将肌理表现在画面中,不仅丰富了画面,使主体物呈现出趣味性,还使画面整体变得更加和谐有序,增强了画面的层次感。
笔者在青铜器博物院所看到的青铜器,在商周时期被贵族分为日用器、乐器、兵器和车马饰具等。在收集的青铜器资料中,有一则资料令人印象深刻:“在1989 年江西省新干县大洋洲乡进行的考古发掘,出土了400 多件青铜器,是继殷墟和三星堆之后又一重大发现,并突出地表现了长江流域文明的土著传统。”这一发现震惊了世界,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对中国文明多元化特征的认识,意义重大。
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认为,美是一个所表现的对象的目的性的表现形式。在他看来,观察自然时,需要先去实地考察自然而不是被动地去欣赏,这种想法同时包含着理性和感性。因此,在本次创作之前,笔者通过查询相关资料,并在青铜器博物院进行实地观看,加深了对青铜器的认识。笔者创作《印记》这一系列作品最大的收获就是将之前脑海中模糊不清的概念与不明确的理论知识进行了巩固,并在绘画中真正做到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通过这一次的创作,笔者开始更多地关注生活中的题材,深切地感受绘画的魅力,体会底蕴深厚的绘画思想。
在创作青铜器水彩画之前,笔者借鉴学习了邵昱皓老师的《十二生肖》的表现形式。在邵老师的《十二生肖》中,每个主体物的造型都不是完整的,并且只表现了头部结构,而身体的组成部分则是通过虚幻的创作进行的。因此,笔者通过借鉴学习之后,将青铜器的造型表现得清晰可见,但是在纹样的处理上则进行了一定的改变,和青铜器本身的纹样有所差别。
在作品创作表现形式上,画面中主要用的是平面加立体的表现形式进行创作的。在平面的表现形式上,笔者将青铜器的造型运用平面的形式表现在画面中,并且背景和青铜器的展示台也是运用平面化处理。而在立体表现形式上,笔者主要是将其体现在青铜器的纹样上,让青铜器纹样通过立体的形式表现出来,使画面层次感更丰富,并且为青铜器的造型增加韵律感。在画面中,平面的造型和立体的纹样相互结合,画面和谐而富有变化。在不断的学习中,笔者改变了自身的创作思路及创作想法,开拓了创作思维,使画面构成在平面与立体的表现形式中更加具有形式感。
通过观察与研究可以发现,艺术家在正式的绘制图画之前都有一个或详细或简略的铅笔草图。因此,笔者在草图阶段参考了一些艺术家的绘画方式,在创作草图时会考虑画面的完整性,在构图、色彩,画面主体物的比例、位置分布等关系上会进行反复的调整与修改,直到满意为止。小稿不仅仅起到参考的价值,在创作过程中,创作者还可以通过小稿与素材进行对比,从而将画面效果做到最好。这样的草图可以在进行创作时为笔者减少一定的失误,并且还能便于一些大面积的修改与调整,减少时间的浪费,从而使整个画面高度统一。
在小稿的创作中,笔者在材料的选择上将水彩颜料与综合材料相结合。在创作过程中,笔者将水彩颜色主要运用在主体物及主体物的展示台上,而选用绘画用的细沙和丙烯颜料相混合,再加入丙烯调和液,运用在纹样及画面背景上,在主体物的铜锈部分将高锰酸钾运用其中,使画面更具韵味。在小稿创作的过程中,笔者借鉴了画家冯卫军的作品《叠·G 时代》。在该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画面并不是完整的呈现,并且画面中的铁锈质感表现得恰到好处。关于画面中出现的零件则是画家对时代的思考与认识,这与笔者创作青铜器系列题材是一样的,对它的创作就是对青铜器创作时代的回忆及思考,更准确地说,是笔者对青铜器的认识与思考。
在画友群中,大家在交流时总会听到有人说:这个题材是不是别人画过呀?你这个构图是不是哪个画家的呀?其言下之意是希望能够看到前无古人的构图与题材的出现,而不是千篇一律都是这些题材。但如果我们将绘画的历史向前追溯,可以发现,在绘画历史上很少存在没有被人开发过的绘画题材。在今天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超乎想象,有可能这一秒钟你刚打开这个图片,下一秒钟已经有人开始临摹它了。通过创作《印记》系列作品,笔者开始研究古今中外艺术大家的作品,发现他们的创作题材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的,并且与当时的社会环境的发展及社会变革等因素相关。作为创作者要想避免与别人的创作雷同,一定要有自己的理念,将自我理念带入作品。作为创作者,在追求创新的同时,不要为了“创新”而“创新”,这会使创作本末倒置。创作者需要明白技术是为创作内容而服务的,所以绘画创作最好的方式就是将想法表现在画面中。
人的记忆是会随着时间而消失的,但是当我们将记忆中的事物表现在画面中后,就会将记忆留存。传统器物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变得模糊,并形成了符号化的印记。笔者对青铜器的记忆仅限于在学习期间艺术考察时所观看到的直观印象,后期的记忆则是通过绘画表现将记忆保留下来,形成独特的记忆,并通过水彩颜料和综合材料将对青铜器的记忆表现在画面中。笔者利用直线的线条、平面化的空间分割,重新解构了绘画的空间,利用综合材料塑造肌理,增强视觉上的感官效果。现代的绘画材料和手法已应用在传统的器物造型中,当我们用新的艺术手法将其再现出来时,不仅为我们留下了永恒的记忆,还让它在创作中展现出新的活力与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