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卓然
胸膛里装满矿石的人,都是唐宋遗风的墨客。
你听,他们那平平仄仄的、走路的节奏,也是“大江东去”般豪放派的风格。
他们是“三线精神”的有机成分啊!横竖撇捺,竖折弯钩,组成了一组组,坚不可摧的群雕作品。
清晨,采矿者随手把太阳挂在东边的山头,万吨大爆破,是岳飞的《满江红》,泼墨如滚烫的铁流。
钻杆是一只大鸟长长的喙,是一把可以打开钢炉与佳人心脏的钥匙。
每一次撼动内脏的爆破,只是如春节燃放了一枚花炮。
狮子山,只是三线建设者胸膛里的,一小块钢铁。
我亮出十八般武艺和二十四番花信风,想用攀枝花人潜藏在骨头里的铁,浇铸出一座城,喂养百万盏人间灯火。
我不知道这群开山问路的人,是不是和当年开山的愚公有血缘关系。
他们把大山当作一块积木,用小小的手,打开尘封多年的家门。
我听见谁一声千万吨级的咳嗽,咳出了漫天星斗。
我把思绪从冬眠的记忆里拔出来,借高炉巨大的威严,冶炼着心中的顽石。
我想用攀钢的铁,制作一只海螺,遙听当年三线人开天辟地的回声。
我是一个拿汉字当饭吃的痴人,胸膛里没有矿石,也没有阳光的火种。
我只能以楷体风格的手印,为火红的高炉,喂几吨星星与月光,让它们在高炉的身体里翻箱倒柜,提炼三线建设者们的脊梁,浇铸出一截三十六度体温的长城。
是的,三线建设者们的汗珠子里,都有一座深藏不露的故乡。
那么多的钢铁在他们的手掌里生根,却没有一个人喊出一声疼痛。
攀枝花是佩戴在祖国身上的一朵花呀!“花是一座城,城是一朵花”,金沙江、雅砻江,还有三线建设者们的热血,交汇而成的巨大的潜流,为花朵输送着营养,为钢城的笑脸输送着动能。
攀枝花是中国的一块七千四百四十平方公里的钢呀!
四十二个民族兄弟姐妹的根须,深深地扎在了这里。
这些吃羊肉米线、盐边卷粉……长大的人,每说一句话,都是一言九鼎的钒钛磁铁,让你体验啥叫诚信。
在中国地图前,我轻轻地抚摸着“中国钒钛之都”,内心有一只铁蛹,正在蝶变为会飞的花朵。
这座地处中国西南川滇结合部的城市,这座永远生机勃勃、永远不生锈色的城市,有一条粗壮的根须,叫“三线精神”。
这座“车轮上的工业基地”和“象牙微雕的钢城”
有一盏可以照亮我们内心的明亮的灯啊!电源来自龙族人生生不息的血脉,动力源自攀枝花人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团结协作、勇于创新的精神,来自我黄河、长江、青铜……基因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