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文学中的苦难精神与阳刚之美

王 姗 ，张 伟，刘 星

（遵义师范学院教师教育学院，贵州 遵义 563006）

儿童文学是专为儿童创作并适合他们阅读的具有独特艺术性和丰富价值的各类文学作品的总称[1]，是儿童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阅读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能带给儿童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与幸福的童年体验，对塑造儿童性格、品质、价值观、形成健康阳光的人格等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多年来，儿童文学作品较为关注儿童文学的认知、娱乐功能，强调“游戏精神”与“快乐精神”。各种少男少女、校园家庭、顽童搞笑等题材层出不穷，然而表现少年壮志和英雄梦想的催人奋进之作不多，儿童文学创作想象贫乏、思想浅寡、文字平庸乃至“娱乐至死”现象时有发生。文学作品中多塑造在苦难中坚毅成长、具有阳刚之美的男性角色对男孩性格、魅力与品质养成具有积极作用。

一、儿童文学不仅是快乐的文学

儿童文学一直以来被认为是快乐的文学，其具有纯真、欢愉、变幻、朴素的美学特质。这里的欢愉美即指儿童文学所具有的快乐属性，当代西方著名儿童文学理论家约翰·斯蒂芬斯认为，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不同类型的儿童书籍拥有一个共同点，即“狂欢”文本，狂欢化叙事成为当代儿童文学的重要特点之一。[2]相对而言，儿童喜欢各种游戏、玩乐，而不喜欢枯燥、乏味的事物与讲述。与成人文学相比，儿童文学具有诙谐、滑稽与欢愉之美。林格伦作品中的“长袜子皮皮”，马克吐温小说中的“汤姆·索亚与哈克贝利·费恩”等都是经典的“顽童”形象。然而，儿童文学又不能仅有轻松、快乐，还需要深沉、厚重，尤其是表现人物经历苦难、成长的坚韧作品，对儿童阳刚气质的形成十分重要。现在的孩子普遍生活条件比较好，生活中感受的甜与爱比较多，而少受苦、吃苦、经历磨难。文学是人学，文学能塑造民族性格，儿童文学中尤其需要赞颂苦难精神与阳刚之美。获得国际安徒生奖作家奖的曹文轩认为：儿童文学不仅仅是快乐的文学，还有忧伤和诗意；儿童文学不能总是歌颂快乐，而应该让孩子感受到适当的悲剧美育，增加灵魂的深度。[3]

从人类历史记载开始，苦难就一直伴随着人类的发展而存在。苦难的意义从本质来说，是让社会、让整个人类可以清晰地认识到人的存在、生命存在的本质意义。[4]“成长”包括生理与心理的成长，儿童的成长过程是充满艰辛与不易的，会面临许多未知、伤痛、眼泪，经历过阵痛的成长才能够深刻领悟、得到收获。《千与千寻》中千寻误打误撞闯入一个未知的灵异世界，一步步战胜迷茫与恐惧获得内心的强大。从本质上说，成长是一种不断地克服与超越的过程，每一个少年，都必将突破生理、心理的旧有状态而不断向前发展，达到生命形态新的平衡。[5]

二、儿童文学中的苦难精神与阳刚之美

当下童书市场，除了婴幼儿绘本、童年期文学作家，北猫《米小圈上学记》、杨红樱《笑猫日记》、郑渊洁《皮皮鲁和鲁西西》系列、沈石溪动物小说、曹文轩儿童小说都是市场上的畅销读物。前三位童书作家以校园题材为主，加上有趣、想象的元素，风格轻松、搞笑。相对而言，曹文轩作品因有对苦难生活与经历的描写，通过不同人物，多侧面和多角度地展现了人性里坚韧、乐观与毅力的精神品质。《草房子》记录了主人公男孩桑桑刻骨铭心而又终生难忘的六年小学生活，讲述了桑桑、秃鹤、杜小康、细马、纸月五个孩子和油麻地的老师蒋一轮、白雀之间关系的纠缠以及孩子们痛苦成长的历程。

六年中，桑桑在油麻地小学的生活中，经历了少男少女之间的纯真友谊与朦胧情感、病痛与死亡的真切体验。对于儿童世界中含有的苦难，曹文轩在创作过程中并未采取避而不谈的态度。相反，他将这一元素视为儿童生命成长中最为重要的心理动力之一，以柔美、清新的笔调娓娓讲述出苦难浇灌下生命的成长与壮大。书写苦难，展现儿童在苦难环境下的生活状态以及对待苦难的态度成为曹文轩作品的标志性主题。作者关注着儿童成长过程中遇到的挫折、磨难、创伤等，并试图引导他们走出困境。生活往往充满了快乐与痛苦、幸福与苦难、坦途与荆棘，这种复杂性同样体现在儿童文学中。国际安徒生奖评委会主席帕奇·亚当娜，在宣读曹文轩为2016年的获奖者后，评价其作品：“曹文轩的作品书写关于悲伤和苦痛的童年生活。他的作品也非常美丽，树立了孩子们面对艰难生活挑战的榜样，能够赢得儿童读者的广泛喜爱。”“用诗意如水的笔触，描写原生生活中一些真实而哀伤的瞬间。”[3]

三、儿童文学作品中的战争与苦难

战争给人类带来数不尽的不幸和灾难，从世界范围看以反战为主题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不胜枚举。[6]尤里·奥莱夫作品《快跑！男孩》是一部反战的儿童文学作品，获1996年国际安徒生奖。作者是一位大屠杀幸存者，在犹太隔离区的童年经历反映到儿童文学的创作中。作品以犹太儿童的逃亡为主线，深刻反思了战争的本质、人性的真善美。

《快跑！男孩》通过主人公苏利克的童年遭遇，侧面反映了战争及纳粹的残酷无情。主人公是一个八岁的犹太男孩，名叫苏利克，在隔离区度过了悲惨难熬的一年半，为了食物与自由，开始了逃亡之路。一路上要躲避德军的追杀、犹太与波兰警察的逮捕及波兰人的告密，聪明伶俐的苏利克在逃跑途中遭遇一次次的险境与危机。后面甚至因为跳墙被摔断了手臂，坚强而勇敢的苏利克一次次虎口脱险、化险为夷。全书故事讲述曲折生动、惊心动魄、层层推进，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充满着对小主人公前途命运的担心，每次化险为夷后的舒缓放心，各种情绪、情感体验不断交替。全书读完后读者容易被主人公的故事打动，没有父母，弱小的身体内却蕴含巨大的能量，小小的苏利克默默承受并扛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让人胆战心惊的生死追捕，求生的本能与潜力的激发让一个弱小的孩子充满了男子汉的阳刚之美，小苏克利绝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坚强、乐观、善良、有智慧与担当，尤其是在极度危难的境况之下，苏克利勇敢求生的精神与男子汉品质让人动容，让人不禁从心底为这样的孩子呐喊、喝彩。

孩子是民族的未来，儿童文学作家是民族性格的塑造者。现在有的孩子呈现性别“同质化”趋向，即便是男孩，其性格中的女性成分也有增多之势。在物质日趋丰富、人情日益淡薄的物质与人文环境中长大的儿童，苦难精神与阳刚气质有所缺失。儿童文学作家更有责任用神圣的笔墨，将苦难温情与坚韧的硬汉品格融入作品去影响、塑造孩子的精神世界。面对苦难，在万难忍受的境地与坎坷曲折的遭遇中折射出的脉脉温情，正是一个人走向成熟的情感标志与宝贵财富。[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