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宇 规矩与方圆

许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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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进击

当被问及2022年比较开心的事时，陈飞宇琢磨了一会儿，“比较值得庆祝的事是《点燃我，温暖你》开播，李峋被看见”。

由陈飞宇主演的青春都市情感剧《点燃我，温暖你》正在热播，这部剧也引发了观众和网友的诸多讨论。他在戏里饰演李峋，一个有傲骨和棱角的编程天才，随着人物跌宕起伏的命运呈现了层次分明的表演。

戏一开播，陈飞宇变成了普通观众，经常结束工作后开始追剧。有时，他看着荧幕中的自己会回想拍戏的场景，跟谁一块演对手戏，有时则会看看弹幕，暗中观察观众们聚焦的焦点。他说每每回看作品，都是将过去与当下的自己对比，重新去审视。“每一次看新戏的时候，我都觉得现在比当时演戏时感知的能力更强，能演得更好。”他直言每部戏都有遗憾，“现场回看自己表演的时候，尽量做到不留遗憾。过了好几个月或者一年以后，你有所成长，有所吸收，有所进步了，才能从过往的作品里看到不足之处。其实，遗憾是好的，虽然会觉得，噢！这儿演得不够好，这只能说明你比当时更有经验。”

网友们对李峋一次次津津乐道的讨论让陈飞宇觉得庆幸和感恩。“大家能不能真的抛开我这个人呢？陈飞宇作为艺人也好，作为演员也好，大家抛开了对我平时的印象去看待这个人物。这是挺难的一件事，但这一次确实有所表现。”出道以来，陈飞宇的身上被外界贴上了名目众多的标签和定论。早年，陈飞宇在采访中谈到，“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出生在什么家庭，但是可以决定自己后天怎么去努力摘掉这些标签”。

回到故事的起点，演员陈飞宇追寻的不过是最朴素的东西：让角色在前，将自己靠后。他说，“我很在意這件事。如果别人一直说你没演，这就是你，对于我而言，塑造角色塑造得挺失败的”。

陈飞宇试图保留一点点身为演员的神秘感。演员是天生就附着外界想象的职业，透过仪态、行动和形象刺激观众内心生出感受。出道以来，陈飞宇的身上始终有一种干净内敛、纯真尽显的气度，与生俱来的特质也为他的表演加持赋能。《点燃我，温暖你》的编剧周涌曾在采访中指出，“陈飞宇的眼睛有种干净，帅气也是干净的，是很散漫的自信和骄傲，这种特质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在这部追寻梦想，双向奔赴爱情的剧集中，陈飞宇以他的方式为表演投注新的定义。戏开拍之前，因为角色需要，他把头发染黄，以期更早地贴近角色。他笑着说李峋在戏里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是打代码，这是程序员最寻常的日常，从未接触过编程的陈飞宇跟着编程老师学习写代码，发觉这件事没有想象中容易，也在不知不觉间训练了自己的专注力。

有人说表演是一个挖掘自己是谁的过程，接触表演的几年里，陈飞宇拍过几部戏，一说起饰演过的角色，李峋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带来的能量强悍，令人难以忽略。他回想起一场戏，“拍摄的时候，现场三四百人看着我去打沙包，打完之后，我还在喘粗气，觉得很生气，很愤怒。生气和伤心这两种情绪，如果你体会到了，会发觉一时很难去消除它。追剧再次看到这场戏的时候，你依然会有身临其境的感受”。扮演一个性格如名字一样有锋利棱角的角色，陈飞宇在成为李峋的过程中，也触摸到自己性格深处的一面，这是先前从未看见自己的地方。“表演的时候，把比较冷漠、孤僻的一面发挥到极致，这是我饰演李峋这个角色精神上的来源。”

说起表演来，陈飞宇讲述自己在表演理论中获得支撑的依据。“演员的表演靠信念感，演好一个人物，我觉得要去建立‘我就是XX的信念感。”追问他有没有特别渴望饰演的角色，大男孩保持了他的开阔，“我不排斥任何角色，也特别希望有机会去饰演不同类型的角色。演员应该是百变的，得演什么像什么，塑造出独特的人物，实现做演员的价值”。

陈飞宇最近一次感受到自己成长的时刻是在演毕业大戏《雷雨》的时候。与同学们轮流上台去练声的时候，某一个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说台词的底气比原来足了。最近，毕业大戏接连演了六场，让他对这一门“现场的艺术”充满了浓郁的好奇和探索的兴趣，陈飞宇说：“演话剧的经历是特别宝贵的，它是和影视化表演截然不同的表演，话剧表演里的学问特别深刻。每一幕的戏，你的肢体语言、台词、走位、身体形态都有很大的要求，在排练的时候，我不断在学习，也了解到了话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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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企盼下一个进步的时刻到来。倘若生活中有什么下一个必须学会的技能，他毫不犹豫说是考驾照。男孩们通常将开车视为独立的象征，是通往自由的方式之一，陈飞宇点点头表示认同，“想去哪儿开车就去了，学会开车非常重要”。于是，他开始将这件事提上日程。在你来我往的对话里，“学习”作为高频词出现的密度颇高，陈飞宇始终保持着一种谦虚的姿态，“人一直在经历，你经历的每一段时间，都能称之为过往的经历。经验从经历里来，不管做演员也好，做学生也好，我有很多值得进步的地方”。

“凡事都得有规矩”

“我一直觉得凡事都得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标准抑或是某种程度上的自我约束成了他丈量世界的方式之一。

很多人在陈飞宇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秩序性的存在。卧室里的每件衣服摆放得整齐，家中目及之处的每一件物品有规定的位置，进剧组拍戏三四个月，他进房间的第一件事是在有限条件内把房间布置成想要的样子——一个干净、没有过多物品填充的空间。追其原因，他说自己是易受环境影响的一个人。“我希望我身边的所有物品保持整洁，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内心特别有秩序的一面。”

近来的陈飞宇在练习断舍离，原来出门总会带很多以为能用得到、实际却用不到的东西，他如今会将它们一一放弃，比如进组拍戏的私服。“原来会带比较多的衣服进组，现在会觉得老在穿戏服，索性给行李箱减负。”

陈飞宇常常下厨，在社交网络里能看到他分享烹饪后的战果。他有很多拿手菜，红烧肉、土豆炖牛肉、西红柿炒鸡蛋……他笑着说自己从小爱吃，现在一本正经学做菜，发现做菜隐藏的门道特别多。“从备菜、切菜到火候，烹饪做饭有一些特别深奥的知识。我觉得很难的一件事是蒸米饭的时候，米和水的比例就像碰运气。我一直是目测米和水的比例，但通常是一个指节那么多，对吗？”

一说起做菜，陈飞宇的话匣子怎么都关不住。他会研究南北方红烧肉的差异，琢磨红烧肉烹饪秘诀，会说自己逢年过节的时候在家充当和肉馅、调肉馅的角色，说起面食会忍不住叹上一句，“说实话，我最想学的是包饺子。我会和馅、调馅，但发面、和面、擀饺子皮挺难的，做面食是最难的”。他说下厨是很快乐的事。“我挺享受做飯，很有成就感，而且会跟外面的餐厅做比较，是不是比餐厅做得好吃？外面卖多少钱一份，在家花多少钱就能做。每一次做同一道菜，我都会有不太一样的感觉，越做越熟能生巧。”

他的工作通常排得密集，拍戏、上学、跑通告，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并不多。回到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他说自己的想法一直在改变。“我是属于那种人多了想一个人待着，但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又希望人多一点的人，有点纠结。”少年心性在此刻冒了头，一个人在家待着的时候，他看电影、追剧、看书、读剧本，有时做饭，唯一雷打不动的是健身，今年练得最狠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出现在健身房。生活中这些琐碎的，细微的小事一一构筑出那个标记陈飞宇的小世界里井然有序的规则与色块。他想探究的，还有更多。

三年半前，陈飞宇萌生成立个人品牌的念头，经过漫长的筹备，“集合个体”由此而生。在过往采访里，陈飞宇一再倾吐过自己对艺术、时尚的浓厚兴趣，眼下，他的身上愈发鲜明的着色是渴望一份没有任何依托，全凭自己创意存在的充满着独立性与创造性的工作。“当演员和做品牌都是创造性的工作。演员有小说改编的原著、剧本、导演、同组演员相互支撑，你有了更强的依托。但从无到有去做一个品牌，生产一系列的产品，表达自己的审美得靠自己去思索，总结规律。从想法到落实细节，从创意到面料的选择等一系列的问题，你都得自己来。”

“集合个体”计划不久的将来与公众见面，陈飞宇发觉自己渴望表达的声音正随着时间发生变化。“我最早一直想表达的观点是每个人之间，社会与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谓缘分。现在呢，我反而没特别想去表达些什么，怀着简单、纯粹的初心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审美体系的服饰。如果能够让喜欢的人穿上它们，它就实现了存在的价值。”

无论说起戏来，抑或谈论起生活中的林林总总，陈飞宇总是娓娓道来，鲜少焦灼。对一个凡事讲究规矩的人来说，他早早就说过，“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把角色放在它准确的位置上”。如今，陈飞宇保持着频率，循序渐进地按照自我的方式丈量世界的方寸，演戏如此，生活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