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琳
深深浅浅的蓝与粉,与层层叠叠的绿。
刚脱下凛冽外衣的我,知道自己是如何分散成千万份从无数棵细嫩的翠绿春草旁温柔地拂过,抚慰着它们战栗着的柔弱身姿。
兢兢业业地催开了许多种花后,我从樱花树枝头掠过,低头向它轻声诉说了春的企盼。
于是那树绽放出绚烂的花朵,一簇簇粉白微微压低了枝;待到展露了全部风姿,再毫无挽留之意地化為漫天的花雨,有零星的一两瓣飞进教室,徐徐落在课桌上摊开的书页中。
花落换来的满枝绿叶,重重叠叠挡住小道上空搅着几抹稀云的碧色。
届时我便可以裹挟着轻盈的柳絮,在日光下不紧不慢地四处闲逛了。
这份欢愉,是春的华尔兹曲。
浓烈到仿佛即将燃烧起来的红。
天光明亮到晃眼的地步,撑开绿荫的树木在日光炙烤之下颇显出些勉强的意味。
望向操场,那里热烈的氛围正衬着躁动的空气。
不少身影摆臂迈步咬牙坚持着奔跑,竞相抢夺篮球而挥汗如雨的少年们情绪激扬,排球队的女孩子们高扬着手臂接球,跳高区有腾空的男生背跃过一米五高的线落在厚重的垫子上……
我扬起女孩子们鬓边的碎发,展露出她们展现着青春与进取的脸庞。
我从男孩子们不知疲倦般不愿停步的球鞋旁掠过,将他们淋漓的汗水带向他们所热爱的绿茵地。
那份热烈,是夏的纵情呼喊。
反光的金属般坚硬明朗的金银色。
以房顶飞鸟的角度俯瞰整座校园,是无数走进成熟季的生命在展现着沉静的颜色;贴地而行,将清晨在草叶上附着的露珠带落,小巧的晶莹坠入土地而悄无声息地消失。
在一场场秋雨的寸寸冲刷下,大地翻涌上秋的凉意,万物的色彩都随之淡了下去。将绿色的草木洗刷成淡淡的黄色,叶子落了地便与泥土融为一体,唯剩光秃秃的树枝孤独地向天空延展。
麻雀也轻而易举地依靠相近色在树枝间不动声色地藏起娇小的身子,发出短促而清脆的叫声,配合着我的举动,将空气的温度向冬日更推近了一步。
这份平和,是秋的低声私语。
无限接近于圣洁的白。
我怀抱着无数小巧玲珑的雪花,它们六角的形状在我怀中清晰地呈现。
我将它们放在教学楼顶棚,放在乒乓球案上,放在鸟的羽毛之间的温暖天地,放在细长的树枝与宽阔的操场上。
它们在四处密密麻麻地紧紧簇拥着,铺砌着一层层晶亮的梦。
天地间没有喧哗,没有浓郁的云彩,只有质朴的安静,与排斥一切却也包容一切的矛盾的白。校园的小道上有两个姑娘踏着乱琼碎玉散步,我将零碎的雪花轻放在她们的围巾上,看到她们略带惊喜的神情,听到她们噙着笑意的话语,遂悄悄绕到另一侧,不动声色地掩起她们的足迹。
我将打雪仗的学生们激动的叫喊与冬日里明媚的笑脸收藏于心,将白色的世界悄然带近,再带离。
那份静谧,是冬的沉默不语。
我热爱着这一片小小的天地,这浸润着书香、充斥着欢笑的校园。
故而我徘徊于此,见证着这一小片天地的四季轮转,将四季的色彩染遍校园的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