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国监督在执行《压载水公约》中存在的风险、不确定性以及相关建议

沈 瑜（张家港海事局，江苏 张家港215600）

一、背景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和消除有害生物和病原体的转移，国际海事组织（IMO）于2004年通过了《2004 年国际船舶压载水和沉积物控制和管理公约》（以下简称《压载水公约》），该公约于2017年9月8日正式生效。自生效之日起，船舶必须管理其压载水。该公约还制定了D-1和D-2压载水管理标准。D-1标准是过渡期的标准，最终，所有船舶都必须符合D-2标准[2]。

《压载水公约》第9条赋予港口国检查到港船舶的权力。港口国可以根据国际公约规定的标准，对进入其港口的外国船舶进行监督和管理，从而确保船舶和人类生命财产的安全，防止海洋污染[3]。IMO还根据《压载水公约》制定了港口国监督导则（MEPC252．(67)），帮助港口国进行合规检查。该指南将港口国监督（PSC）检查过程分为4步：初步检查、更详细的检查、指示性分析和详细分析[4]。

事实上，自《压载水公约》实施以来，与压载水有关的PSC检查和缺陷的数量大大增加。以亚太地区为例，2019年PSC检查中与压载水相关的缺陷数量达到1 522个，较2018年增长87．65%，污染预防类别中压载水相关缺陷数量从2018年的第5位上升到第2位[5]。但随着检查频次的增加，越来越多的风险、不确定性开始暴露。

二、风险与不确定性

（一）文书真假难辨、不规范，给PSC检查带来误判的风险

在PSC检查中，船舶的相关证书和文书记录无疑是重点。然而，由于记录的不规范以及真实性核实困难，PSC检查变得复杂，并存在误判的风险。以压载水记录簿（BWRB）为例，虽然《压载水公约》的附录II对BWRB的格式有要求，但它并没有像油类记录簿那样严格使用编码系统，有些信息在记录要求中没有详细说明，如压载水的交换方式[6]，这增加了PSC检查核验的复杂性。

此外，在PSC检查中，相关记录的真实性往往难以验证，特别是对于使用D-1标准的船舶。这是因为，与其他船舶污染物相比，当船舶使用D-1标准进行压载水置换时没有经过设备处理，置换后的压载水也没有专业的污染物接收公司接收，而是直接排入海中。所有的记录都是由船舶单方面提供的，港口国很难核实置换方法、数量、地点等信息记录的真实性。事实上，现场检查发现，即使船舶采用D-2标准，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在海上交换压载水[7]，因此港口国难以判断船舶到港后的压载水对环境的影响。

（二）取样和分析成难点，PSC实施的一致性难以保证

符合性测试的取样和分析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但根据MEPC252．（67），它是PSC检查的关键部分。即使是经过型式认可的压载水管理系统（BWMS），大小各异的船舶在不同海域航行，航程的长短和季节都会对压载水处理的效果产生影响[8]。港口国需要通过取样分析BWMS处理过的压载水，验证其是否符合《压载水公约》的标准，而不仅仅是“记录检查”。然而，取样和分析能力不足使符合性测试成为一个困难的问题。

在取样和分析方面，一是缺乏可以在船上使用的快速、有效和便携的指示性仪器，这些仪器没有能力按照国际公布的标准确定处理效果[9]。以中国为例，虽然中国已经开发了3种快速检测设备，但对生物范围等重要指标的检测效果仍在考察中，尚未在PSC检查中广泛使用。二是缺乏具有详细分析资质的实验室。以中国为例，只有11个实验室符合中国合格评定国家认可委员会（CNAS）的要求，分布在8个港口城市[10]。由于样品保存等条件的限制，实验室远远不能满足目前中国港口的检测需求。

此外，虽然《压载水采样导则（G2）》以及《2020年按照压载水管理公约和导则（G2）的压载水取样和分析指南》（第BWM．2/Circ．42/Rev．2号通函）为压载水采样和分析提供了实用的技术指导，但并没有针对不同情况提出最佳方案，这给PSC检查实践带来一些问题。例如，在BWM．2/Circ．42/Rev．2中，提供了《压载水公约》下合规性测试的推荐方法清单，但大多数的方法并没有提供压载水分析的国际标准。此外，建议的个别方法需要很长的分析时间以及较高的人员技能，不易实现，并可能导致船舶在港口的延误[11]。

（三）BWMS种类越来越多，对港口国监督检察官（PSCO）提出了新的挑战

根据2019年12月IMO更新的BWMS清单，大量的BWMS已经被批准[12]。即使是更严格的美国海岸警卫队，截至2021年4月，也已有40个批准的BWMS。这些系统采用多种技术，如紫外线、电解、化学等，成熟的压载水处理系统大多采用多种技术组合，更加复杂[13]。

无论是相关证书和文件的核查、BWMS的使用和管理，还是取样和分析，都需要PSCO具有丰富的经验和技能，否则，港口国很难有效地对船舶压载水管理开展监督。不仅如此，如果PSCO不了解设备的原理，在进行详细检查时很容易出现安全问题，例如，某些系统会产生有害气体，如果PSCO在进入压载舱前不进行通风，就会受到有害气体的伤害。

（四）缺乏沉积物管理标准，港口接收设施不足，沉积物处置存在潜在管理盲点

《压载水公约》规定，所有船舶均须按照压载水管理计划的规定清除和处置承载压载水的指定处所中的沉积物，同时，港口国应提供接收设施。然而，未知的沉积物成分和不明确的监管要求使港口国无法进行深入监管。此外，通过GISIS系统发现，大多数港口的沉积物接收设施严重不足，一旦港口出现意外情况，很难按照BWM．2/Circ．62应急措施指南中的建议排放到港口接收设施中，沉积物的处置会成为管理的盲点[14]。

三、预防和解决的建议

（一）加快完善标准，为各方提供依据

IMO应鼓励成员国在经验积累阶段（EBP）加快收集有关数据，以帮助IMO更好地进行分析，进一步完善取样和分析的程序和标准，为有关各方提供改进方向。特别是应进一步评估指示性取样和分析的标准，以提高其可操作性。IMO还应重视沉积物管理，为沉积物管理提供明确的指导，督促各国加快污染物接收设施的规划和建设，以应对港口突发情况。同时，IMO应进一步规范相关文书的记录内容，解释相关术语的定义。

（二）加强交流培训，注重PSCO人才培养

港口国应重视对PSCO的培训。有针对性地对PSCO进行压载水相关知识的培训，并定期更新培训内容，培训内容应包括IMO各种文件、压载水处理系统原理、检查程序及要点等，不断提高PSCO的专业水平，满足开展PSC的需求。同时，港口国应从国家层面加强部门单位之间的沟通和协调，充分发挥各部门单位的专业优势，不断提高PSC的水平。

（三）加强取样分析能力建设，探索压载舱智能监控技术

各成员国应鼓励和支持压载水采样分析实验室的建设和相关资质的取得，还可以通过鼓励有资质的实验室开设分支机构、探索移动监测平台等新的实验室运行模式克服实验室不足的问题，扩大实验室的港口覆盖率。同时，鼓励制造商加快开发符合IMO标准的快速检测设备，从而确保PSC有条件有效落实MEPC252(67)的要求。此外，针对D-1标准下压载水监管的难点，鼓励制造商探索开发液位监测设备，实现对压载舱的智能监控。

（四）加强港口国之间的信息交流，提高PSC的针对性

港口国之间的信息交流对解决潜在的船舶违规问题至关重要，PSC执行部门可以将违规船舶的信息发送给该船舶的下一个PSC执行部门，共同打击违规船舶[15]。同时，IMO或PSC谅解备忘录（PSC MOU）可以在国际层面上探索建立全球或区域间的船舶信用管理体系，共享相关信息，增强PSC的针对性。

四、结语

PSC在促进《压载水公约》实施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但在如何判断记录的真实性和可靠性、如何提高取样和分析的可操作性、如何提高PSCO的专业性、如何加强对沉积物的管理等方面还需要进一步探索。本文认为应通过加快标准的完善、加强交流培训、加强港口国之间的信息交流、加强采样分析能力的建设、探索压载舱的智能监测技术，从而防范和化解PSC在执行《压载水公约》中的风险、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