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拜躺下了,隐约还能听见琴声。那是几个牧民聚在旁边的院子里,借着月色,随手拨弄冬不拉的声音。阿妈坐在灯前,一下一下搓着捆绑毡房的棉绳,不时往窗外张望。阿拜也扭头看向窗外,圆圆的月亮落进眼里,他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他整十岁了,阿妈备下了丰盛的晚餐,准备庆祝一下。可他们等啊等,等到天擦黑,也不见阿爸回来,母子俩只好先吃了。阿妈尽量扯出话头,说这说那,但这顿饭还是吃得挺没劲。多亏有份意外的礼物降临,要不阿拜肯定一晚上都提不起神。
阿妈把长长的包装盒递过来,阿拜打开一看,是一柄亮闪闪的冬不拉,琴板上还雕刻了鹿角花纹。闻一闻,好香哟,是白松木的味道。阿拜轻轻抚摸光滑的琴面,忍不住拨了拨琴弦。这琴音就像有魔力一样,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觉得痒酥酥的。
这时,小白马从窗口探进头来,支棱着耳朵,还想听似的。阿拜抱起冬不拉,跑出屋子,骑上小白马冲出了牧村,在草地上撒起了欢儿。跑了一小会儿,阿拜便勒住缰绳,跳下了马背。小白马才两岁多,阿拜舍不得叫它多受累。阿拜坐在草地上开始弹琴唱歌。小白马摇头甩尾,好像在给他打拍子,惹得阿拜嘿嘿直笑。
哈萨克族的人都说,生在五月最幸福,因为这个月的草原上,到处都能听到琴声和歌声,仿佛所有人都在为五月出生的人庆生。可是,五月也是阿爸最忙的时候。因为严冬过后,牧场苏醒了,绿草像一群群待驯的小兽,一天比一天茂盛,很多事情都需要阿爸去安排。
阿爸在北京念过大学,是北疆草原上少见的有文凭的村官。就连德高望重的老牧人也对阿爸高看一眼。他们望着阿爸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充满着敬佩和信任。
老人们常常抚摸着阿拜的头,说他和阿爸一样,也是草原上的“阿兰扎尔”。“阿兰扎尔”是草原传说中一匹神驹的名字,所以阿拜一听老人们这么说就特别开心。谁不盼着成为一匹神驹呢?
02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阿拜赶紧从炕上跳下来,跑到了外屋。是阿爸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陌生的少年。
这少年瘦高个,背着个帆布包,斜挎一柄冬不拉,右脚的运动鞋都磨破了。他咧开嘴笑了笑,扫了一眼屋里的人,目光又落回到了地面。
“这孩子要在草地里过夜,叫我硬拽来了。”阿爸帮他撂下背包,又去摘他的冬不拉。
少年躲闪着,好像那琴是无价之宝。
饭菜端上餐桌,阿爸给少年切了一大块蛋糕:“我儿子过生日,你好福气呀!”
“快尝尝,我阿妈的手艺!”阿拜也说。
少年没吭声,低头从背包里掏出个硬邦邦的烤馕。
“快动筷子!”阿爸夺下烤馕,塞回他的背包。
少年这才吃了一小口。
“吃饭也要像唱歌,张大嘴巴。”阿爸一边说一边嚼得“吧唧吧唧”响。
少年终于不再矜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的嘴真大,张开时是四方形的,闭上了像破折号。阿拜刚在语文课上学了什么是破折号,那是一条很特别的横线,有多种用法,现在呢,又多了一种——用来形容这少年的嘴!想到这里,阿拜忍不住笑了。
少年瞥了他一眼,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饭后,阿妈端来水盆,让少年洗洗脸。他就连洗脸的时候也不肯放下冬不拉。洗完脸,阿妈让他休息,他却望着窗外,摇了摇头。
阿拜心想:这家伙像个闷葫芦,嘴巴大也白搭。这样背着冬不拉的都是阿肯(民间歌手),能用歌声唤醒太阳。他呢?也许只能带来乌云!
这时,少年看看腕上的手表,站起身说:“我出去走走。”
阿爸瞅瞅外面,说:“别走远了,让阿拜陪你去吧。”
月光里,两个孩子慢慢地走着,村巷中弥漫着牛羊的气息,牧民们的琴声还没有停歇。
“你真会唱歌吗?”阿拜问。
少年没答话,依旧往前走。
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草虫,虫鸣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寂静,世界仿佛变得无限广阔。阿拜抬头看看天,天上没有云,月亮圆圆的,月光照得草地很亮。平日里这时候,天早就黑透了,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但今晚有点儿特别,一切都白亮亮的。
阿拜说:“虫子把舞台让出来了,等你唱歌呢!”
少年踏进草丛里,被惊起的虫儿“噼噼啪啪”乱窜。
“嘿,你分享了我的蛋糕,给我唱首生日歌吧!”阿拜喊起来。
少年沉默着走向一道高坡,冬不拉在他身上晃啊晃,被月光映出些星星般的微光。那是一柄好琴,已经磨成了褐色,一看就是老阿肯用过的。可惜呀,挂在了一个“闷葫芦”身上。阿拜想。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阿拜自己唱了起来。这是激将法,他想刺激一下“闷葫芦”。
这是阿拜头一次在夜里的草地上歌唱。四周静悄悄的,仿佛万物都在聆听他的歌声,真是令人兴奋。阿拜一遍又一遍地唱着生日歌,还舞动起了双臂。
03
忽然,“嘚嘚嘚嘚”像马蹄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阿拜一扭身,才发现并不是跑来了骏马,而是冬不拉发出的声音——少年站在高坡上拨动了琴弦。
哈萨克人离不开马,所以他们会用冬不拉模仿蹄音。琴声舒缓,那是马儿在散步;琴声急促,那是骏马奔腾。少年娴熟的演奏,让阿拜想起了一位了不起的阿肯,每当她的琴弦上发出这样的马蹄声,全场就会沸腾——琴声、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这是哈伊娜的弹法!”阿拜奔到少年跟前,“你也是她的歌迷?”
少年笑了,这笑容仿佛已经酝酿了好久,在他脸上慢慢漾开。
阿肯們的演唱会要是少了哈伊娜,就像汤里没放盐,没滋没味的。还好,她只缺席过一次。人们都说,如果阿肯是草原上的夜莺,那哈伊娜就是夜莺女王。阿拜不仅喜欢听她的歌,还喜欢看她的样子。哈伊娜爱穿蓝色连衣裙、红坎肩;她的绣花尖顶圆帽上,有猫头鹰的羽毛在摇摆;圆帽下垂着长长的辫子,辫梢儿都过了膝盖;她那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不管表情随唱词怎么变化,也掩不住隐隐的笑意。
阿拜有些神往地说:“哈伊娜的歌声能把你带进梦里呢!”
“我常在梦里听她唱歌。”少年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见遇到了知音,阿拜越说越起劲:“有一次,我听哈伊娜弹唱,听着听着,我就变成了一匹雪白的小马,迈开四只雪花蹄在草地上奔跑。一大片绿油油的野薄荷从我的脚下铺到天边,淡紫色的小花蹭过我的蹄子。我欢快地跑着,还看见百里香开了花,引得蝴蝶跳舞、黑蜂采蜜,它们一点儿也不怕我。一首歌结束了,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累出了一身汗。哈伊娜的弹唱真神奇,像一把钥匙,让我的耳朵和心相通了。”
少年眨着大眼睛,仿佛跟着阿拜一起变成了一匹马。
“有一年春天,哈伊娜还到我们家做过客呢!”阿拜兴奋地说,“那天,一场演唱会刚结束,她还没来得及卸妆,手里提溜着尖顶圆帽,头发帘儿叫汗水和脂粉粘住了,贴在额头上。汗水真狠心,毁了她的妆。掉了妆的哈伊娜居然和我阿妈一样黑。”
这时,少年也打开了话匣子:“有一次,她到冬牧场演出,一路上冰天雪地,马车陷进雪坑里,越陷越深,最后翻了车,她摔进深沟,扭伤了腰,站不直了。到了牧场,她哈着腰登台,牧民都很心疼。结果呢,她竟然现编了一首《捡宝歌》:‘哈伊娜贪财要捡宝,天山南北都走到,捡到稻草当金条,牛粪看作金元宝,累得自己直不起腰……”
少年哈着腰弹唱,神态惟妙惟肖。阿拜被逗得嘿嘿直笑。
“你叫什么名字?”阿拜问。
“塞力克。”
“既然你也喜欢哈伊娜,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全家都是哈伊娜的歌迷。”
阿拜说得没错,他至今还记得哈伊娜登门拜访时全家人惊喜的樣子。哈伊娜一点明星的架子都没有,她抹了一把头发帘儿说:“我是来学习的。”原来,阿拜的阿爸依靠专业知识科学喂养奶牛,出产的牛奶质量好,产量也高,他正忙着在牧区推广新的养殖法呢。哈伊娜是听说了这个,想把好方法学到手,传授给他们村的牧民,才来拜访的。阿爸一听哈伊娜的请求,立刻爽快地答应了,还留她在家里吃饭。
阿妈在搪瓷缸子里盛了五分之一的鲜牛奶,加一小勺盐,又取一个网漏放在缸口,倒入茶水。过滤了茶叶的茶水斟满缸子后,阿妈又挖了一块酥油放进茶水中搅拌。这样,一杯醇香的奶茶就端到了客人面前。哈伊娜抿了一小口,连声说好喝,又露出了甜甜的笑。
阿拜发现哈伊娜很和蔼,便不再紧张,凑到这位“夜莺女王”跟前,问她是怎么把歌唱得那么好的。哈伊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述了自己的一次神奇经历。
小时候,哈伊娜在林子里迷了路,直到天黑也没走出去,急得直哭。忽然,漆黑的林子里传来了冬不拉的声音。听到琴声,哈伊娜忘记自己已经迷了路,感觉阿爸阿妈仿佛就在不远处,只要转个弯就能到家了。她停止了哭泣,循着琴声走了起来。她发觉,青草在她的脚边颤动,树叶在她的眼前翻飞,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山坡上突然冒出了大片鲜花。花朵伴着乐曲摇摆,飞蛾在夜色中穿梭,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睛,小溪也“哗啦啦”地唱起歌来。林中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活了,哈伊娜也跳起了舞,就像和村里的孩子们在草地上跳舞一样。渐渐地,月亮从乌云后跳了出来,照亮了脚下的土地,哈伊娜的眼前豁然开朗——她已经跳着舞穿过树林,踏上了村边的大路。回头细听,林中的琴声渐渐弱了,耳畔只有轻柔的风声。
阿拜望着皎洁的月亮,对塞力克说:“哈伊娜走出树林以后,就爱上了冬不拉。她的手一触到琴就能流淌出好听的旋律,放开歌喉就有唱不尽的心声。”
塞力克倾听着,眼里竟然有了泪光。
04
月色笼罩着大地,清清凉凉的。
塞力克突然问:“哈伊娜来演唱的时候,舞台在什么地方?”
阿拜指向草地的低洼处:“那儿,每次都在那儿!”
他们走下山坡,来到那片洼地。
“看!”阿拜指着泥土里的一根木桩,“演出时这里会铺上红地毯,哈伊娜总是坐在这个位置。我帮着布置过场地,还摆她坐的椅子呢。观众坐在高坡上,黑压压一大片。”
塞力克走过去,走得轻轻的,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踩不坏的,你没那么大本事!”阿拜笑他。
塞力克抱着冬不拉坐下,看看月亮,又看看手表,好像在等待某个时刻。
他调整几下琴弦,总算放开了歌喉:“我叫塞力克,生在天山下。从小爱爬山哟,采来雪莲花。生日里,月光下,我弹起冬不拉。美丽的雪莲花,献给好阿妈……”
这歌声像天山冰雪融化而成的春水,清冽地流过阿拜的心头。
阿拜说:“谢谢你送给我的歌。”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塞力克说。
“这么巧!”阿拜惊喜地问,“你十几?”
“十二,还有六分钟就到我降生的时间了。”
“我是早上出生的,和太阳一起。”
塞力克望着夜空,拨动琴弦,即兴唱道:“你是太阳,我是月亮,日月同行,传递光明……”
阿拜听着,忍不住问:“这么好听的唱词,怎么来的呀?”
塞力克眨眨眼,用一首歌回答道:“像春天飞来的鸟儿,来自高高的山脉。像黄昏出现的星星,来自深深的天宇。像雨滴来自云朵,像溪水源于土地,像葡萄结在藤上,像石榴挂满枝头,像清风吹过松柏,像微笑浮上嘴角。美妙的诗句,从金色的草地,从无边的戈壁,被一阵琴声吹进我心底。”
阿拜听得晕晕乎乎的:“你嗓子真好,你阿爸阿妈也是阿肯吧?”
“我们家养牛,唱歌是我们的爱好。唱歌给人快乐,劳动换来幸福。”说着,塞力克又瞅瞅腕上的手表,“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北斗星、牛郎星、织女星,都有自己的位置。阿妈曾说,每个人降生到世上,都有自己该做的事。现在我该唱一首歌了,我和阿妈约好,每年在我出生的时刻都唱给她听。”
“你阿妈在哪儿?”阿拜看看四周,没见到什么人。
塞力克没有回答,已经对着月亮唱了起来:“夜晚的星星不如月亮美丽,水獭不能和珍贵的海狸相比。猫头鹰只能在黑夜里飞,它哪能靠近天鹅的羽翼。黑夜和白昼不能并列,阿妈啊,母爱的阳光温暖了草地戈壁……”
嘹亮的童声在旷野中飘荡,草地、夜空和无边的静谧传递着他的声音。歌声飘啊飘,飘到了月亮上,又被那圣洁的白玉盘弹了回来,蹦进阿拜的耳朵里。真好听啊!这首歌像一条长河,在月光下流啊流,偶尔卷起漩涡,搅碎了月亮的倒影,倒影又慢慢复合,悠然地荡在河水里……歌声结束了,塞力克还久久地望着月亮。
忽然,传来一声马嘶,紧接着是蹄声。小白马冲上高坡,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
“看,你的歌声把我的小白马都引来了!”阿拜搂住马脖子,指着马耳朵告诉塞力克,“你瞧,它耳朵上有音符呢,它懂音乐。”
看着那几个很像音符的蝌蚪形花纹,塞力克忍不住叫起来:“哎呀,我见过它!”
阿拜满脸疑惑。
“去年我们村牛奶产量高,大家要答谢传授养牛方法的恩人,就凑钱买了这匹小马驹,还是我阿妈亲自送过来的呢!”
“你阿妈?是哈伊娜!”
塞力克点点头。
“哈,怪不得你的弹唱功夫这么厉害!”
塞力克轻抚小白马的脸颊,注视着它亮闪闪的大眼睛。小白馬把鼻子凑到塞力克跟前,闻了闻,打了个湿漉漉的响鼻。
阿拜说:“它还记得你呢!”
这时,阿爸匆匆赶来了:“塞力克,我们回去休息吧。我给你的家人打过电话了,明天送你回去。”
塞力克低下了头。
“塞力克的家人?那不就是……”阿拜兴奋地跳了起来,觉得自己马上又能见到偶像哈伊娜了。但是,阿爸却按住他的肩膀,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叫他不要出声。
塞力克远远地在前面走着,阿爸在阿拜的耳边小声说:“前段时间,哈伊娜在去给山里牧民讲养殖知识的路上遭遇滑坡,过世了……今天我听牧民们说起寻人的消息,才知道哈伊娜的儿子找不到了。我赶快出门去寻,刚好在草地里碰见了塞力克。”
“哈伊娜,哈伊娜她怎么会……”想起那位亲切的阿肯,想起她动人的歌声和甜甜的笑容,阿拜的眼泪涌了出来。
“阿肯活不到千岁,但歌声能流传千年。”阿爸给阿拜擦去眼泪。
小白马的耳朵前后摇动着,好像也不相信听到的事。
阿爸说:“阿拜,你有了自己的冬不拉,好好练,和塞力克一起唱歌,哈伊娜阿姨会听到的。”
阿拜牵着小白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塞力克后边,那柄闪耀着星光的冬不拉在他前面晃啊晃。见塞力克一直垂着头,阿拜快走几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好凉。
月光洒满大地,照亮了村路上的每一处坑洼。
05
天亮了,初阳透过薄雾照暖了草原,一切都是亮晶晶的。
风儿掠过,青草晃啊晃,一会儿在风中栽倒,一会儿又挺起身子。草丛里冒出花骨朵来了,红白色的花蕾和青草一起晃着脑袋。阳光、泥土、水、枯草和新芽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好闻得很。
太阳越升越高,阿爸阿妈带着两个背着冬不拉的孩子来到了院子里。
阿拜把小白马的缰绳递给塞力克。塞力克却不肯接。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马。”阿拜把缰绳硬塞给塞力克,“有了它,你就能经常来我们这里,也不用再磨破鞋子了。”
塞力克已经换上了新鞋。他的脚真大,竟然穿得上大人的鞋子。
推开院门,他们一下子愣住了,门口竟然挤满了牧民。
“孩子,大家都爱听你阿妈的弹唱,她的歌声里有说不尽的欢乐!”阿爸拉着塞力克的手,扶他骑上小白马。
望着热情的牧民们,塞力克心头暖暖的,他向大家挥挥手,小白马“嘚嘚嘚”地小跑起来。阿拜和阿爸共骑一匹高大的枣红马,紧随其后。
出了牧村,就是无边的草原,马儿甩动尾巴,蹄声轻快。
来到目的地,马儿放慢了脚步,塞力克弹响了冬不拉,阿拜也拨动了琴弦。琴声在晨风里荡漾,远处山坡上,洁白的羊群迈着悠闲的步子。
有个牧羊人端坐在马背上,阳光映着他那黑里透红的脸庞和胸膛。牧羊人看着悠悠的白云、茵茵的草地,侧耳倾听着琴声,忽然扯开嗓子唱起来:“太阳下骏马自由奔腾,月光里夜莺天天歌唱,草原上的雏鹰啊,展翅翱翔……”
马三枣
儿童文学作家。著有短篇小说集《鸟衔落花》《鸣声北去》,长篇小说《溪山雪》《良夜灯火》《少年的花走马》等。作品曾获2017年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首届“接力杯”曹文轩儿童小说奖银奖、第二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铜葵花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