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下农村职业教育的不变与变

宋海婷，陈希勇

（四川轻化工大学，四川 自贡 643000）

引言

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庄严宣告我国9899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标志着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底线任务的完成和第一个百年目标标志性工程的实现和达成。但这并不意味着贫困被绝对的、永久地消灭。《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指出，要推进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其中“人才”作为衔接二者的重要纽带，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作为培育乡村人才的摇篮和实现乡村人才振兴的广阔天地，农村职业教育是一支重要力量，大力发展农村职业教育是时代赋予的重要使命。从脱贫攻坚到乡村振兴，随着农村贫困形式的不断变化，乡村振兴对农村的经济社会发展提出了更高、更多、更新的要求。在乡村振兴战略全面实施背景下，农村职业教育如何培养出乡村振兴适用的人才，是个值得思考的课题。

一、脱贫攻坚后贫困的新变化

（一）由绝对贫困转向相对贫困

2020年，我国已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并进入后脱贫时代[1]，意味着农村贫困人口吃、穿问题得到了有效解决，住房安全、义务教育、基本医疗得到保障[2]，但这并不意味着贫困得以消灭。后脱贫时代的贫困表现从自我层面来看，贫困人口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自身人力资本开发不足，造成社会资本欠缺；同时，贫困人口抗风险能力较弱，客观上存在一定程度的返贫现象，部分贫困人口获得发展机会的成本加大。从贫困区域层面来看，贫困地区经济发展落后、城镇化发展缓慢、基础设施建设亟须完善、区域内提供的公共服务不健全，贫困地区受制于区域自身发展条件，不能提供经济高速发展的环境，市场经济规模有限，难以推动经济的发展。从社会层面来说，一方面，我国的市场经济体制已经发展到一定阶段，形成了比较完整和健全的制度体系，劳动力市场持续繁荣、稳定；另一方面，各区域之间发展不平衡，贫困人群与非贫困人群之间存在“天然”差异。在充分的市场竞争体制下，社会更看重自身人力资本，“天然”差异因素往往难以纳入评价范围，使得贫困区域部分劳动者、社会人员遭受不公正待遇，从而丧失平等发展的机会。

（二）由一维贫困转向多维贫困

一维贫困指经济上的贫困，这种经济上的贫困即使通过一时的经济补贴，或者优惠政策倾斜得以解决，也会因为其他诸多因素导致返贫。针对返贫现象，国家实施“精准扶贫”战略，从两个维度进行帮扶，即外部帮扶脱贫与个人自主脱贫。其中外部帮扶脱贫主要通过提供低保、医疗、养老等各类救助来帮助贫困者达到脱贫目标；个人自主脱贫主要是国家为个人提供努力的环境，通过激励个人努力，从而增加经济收入，实现脱贫目标。达成脱贫目标后，也就预示着反贫困干预力量的退出，有可能使得部分已脱贫人口出现“悬崖效应”[3]，重返贫困。在后脱贫时代，贫困呈现出能力贫困、志向贫困等多维化的表现形式，需要充分发挥个人主观能动性，扶贫先扶“志”，解决多维化的贫困，提升个人综合素质，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返贫现象。

（三）物质性贫困转向精神性贫困

贫困的不同表现形式，本质上都是向人的发展方面探索。巩固脱贫成果、解决贫困问题也应该从人的发展着手。进入后脱贫时代，持续的外部造血变得不太现实，也违背了扶贫的本质，即脱贫不返贫才是真的脱贫。内部造血主要是提升人的内生动力，应从解决人的精神性贫困着手。精神性贫困群体的特征主要表现在心理方面和情感方面。大多数贫困群体基本心理表现为过度自卑、有极端心理、消费观畸形和价值观取向趋于功利；情感方面主要表现为角色意识模糊、社会融合度低、精神上有弱势感。精神性贫困治理需要从“扶志、扶德、扶勤、扶智”等多方面帮扶，着力提高贫困群体自我发展的能力以及脱贫致富的内生动力[4]。

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意味着绝对贫困的消失，但并不代表贫困被消灭。贫困仍以新的形式存在着，如由绝对贫困转向相对贫困，由一维贫困转向多维贫困，由物质贫困转向精神贫困。在贫困发生新变化的背景下，农村职业教育既要坚守不变的原则，更要秉持敢于变的勇气，只有不变与变同频共振才能促进农村职业教育改革、助力乡村全面振兴。

二、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下农村职业教育的“不变”原则

农村职业教育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背景下要坚持“不变”原则，指农村职业教育要以服务“三农”为根本，秉持“强农业、美农村、富农民”这一不变原则。

（一）“强农业”的核心在农村职业教育

1.持续推进传统农业改革

乡村振兴是推进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的加速器，更是让农民生活富裕的国家战略。农村职业教育的教学内容应紧跟当今现代化农业发展需求，发挥互联网技术优势，利用互联网同时性、重复性的特点，借助互联网平台实现农业发展智能化、绿色化、服务化，打造智慧农业。[5]首先，加大电子工具在农产品中的应用，实现农作物批量生产和规模化生产，促使农作物形成系统化种植栽培。其次，发展大数据和云储存技术，全程监督农作物的生长过程，从而提高农作物质量。再次，针对部分群体的需求，柔性生产高附加值农作物，提高农产品收入。最后，依靠云计算分析能力构建不同类型的农作物生长模式，避免因不同地区、不同气候、不同地理条件带来的影响，提升农业产量。持续推动传统农业改革，将有效提升农业的生产效率，实现农业的价值溢出，促进农民增收、生活富裕。

2.使传统农业迈向现代化农业

农业现代化是把农业建立在现代科学的基础上，用现代科学技术和现代工业装备农业，用现代经济科学管理农业，创造产量高、品质优、消耗低的农业生产体系。农业现代化的重点方向主要包括“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现代信息化”三个部分。用新型工业化理念推进农业现代化发展，用新型城镇化理念推进城乡一体化建设，用现代信息化理念推进农业技术创新。[6]农村职业教育要与工业化理念结合，达到以工促农，最终提高农业效益；农村职业教育融入新型城镇化理念，第一、二、三产业与农业融合贯通发展，形成以工补农的格局；农村职业教育引入信息技术内容，使信息化成为科技服务的有效推动力，从而使得传统农业迈向现代化农业。

（二）“美农村”的基础在农村职业教育

1.提升乡村文化的内在美

乡村建设，文化先行。农村职业教育不仅能够传播文化，还能促进乡村有效治理。从传播文化层面来看，农村职业教育立足乡村、依靠乡村[7]，各级部门大力提倡在农村开展各种文艺活动，会使农民对农村职业教育产生良好印象，让农民群众认可农村职业学校是专为自己打造的学校，从而提升乡村文化软实力，助力乡村振兴。从促进乡村治理方面来看，农村职业教育有利于实现德治、法治与自治的结合，从而促进乡村治理有效目标的实现。[8]后脱贫攻坚时代，作为弘扬与传承乡村文化的有效载体，农村职业教育对于乡村文化的建设与传播、对促进乡村治理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

2.追求生态文明的外在美

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背景下，追求生态文明的外在美是不可或缺的内容。当前大多数农民群众对生态文明的认知不足，未能充分认识到生态文明外在美对建设新农村的作用，造成农村生态文明建设遇到阻碍。在此过程中，农村职业教育起着重要的教导与引领作用，农村职业学校可以着力进行生态文明宣传、开展生态环境保护、提供乡风文明建设咨询服务等。农村职业学校的招生对象和招生地域几乎都在广阔的农村，农村生活大多属涉农事项，通过系统的生态文明教育，可以培养与增强学生爱护生态文明的意识。农村职业教育要发挥文化优势，在农村开展各种文艺活动，扶持文化能人，以文化能人为领头羊传播农村文化，发挥生态文明的外在美作用。

（三）“富农民”的关键在农村职业教育

1.实现人力资本提升

农村职业教育对人力资本提升起到关键作用，主要表现在贫困人口经济状况的改善、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引导农村劳动力分流、提高劳动生产效率，最终促进农业农村发展和乡村振兴。目前，由于人力资本的不足，大多数的农村贫困群体持续以传统农村社会的劳动样态来生存，其付出的时间与收入不成正比，农村贫困人口抽不出时间与精力来提升人力资本，导致更多的农村劳动力流向其他发达的城市务工，农村劳动力空心化问题在现阶段依然严峻。[9]这种农村社会发展的状况，亟需农村职业教育的帮扶，加强农村人口人力资本的提升，培养实用型、技术型和创新型人才，加强农村劳动力有序分流，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和经济地位，推进农业现代化，达到“富农民”的目标。

2.培育新型职业化农民

农民职业化是农民在人力资本、社会资本、职业精神的提升过程中自然生成的结果，是农民由一种身份象征向职业标识的转化。[11]国家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需要大量人才，充足的人才储备是助推农业大发展的基础，在实现农业现代化的背景下培育大量应用型和技术型人才刻不容缓。培育新型职业化农民需要从两个方面入手。首先，要更新观念，注重精神培育，转变传统守旧的观念，不断开拓视野以适应现代农业发展的需要。其次，要结合乡村振兴的发展需求，探索适应现代农业发展的新型职业农民的培养方式，促使政府和社会力量创办农村职业学校，推行校企合作、定向培养、工学交替、半工半读，构建“产教研”一体化的教学培养模式。

三、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下农村职业教育的“变”

（一）农村职业教育观念亟待更新

首先，是各级地方政府和教育主管部门对农村职业教育的观念需要转变。这种观念的转变离不开国家的引导和支持，政府和教育主管部门在实施推进乡村振兴过程中，要确立农村职业教育的目标定位，给予相应的资金倾斜，让低人一等的农村职业教育昂起头来。要充分认识到农村职业教育的特殊性，制定符合农村职业教育发展规律的政策、措施、管理办法。要充分利用现代传媒手段，多元化向社会普及农村职业教育对于国家、农村、农业和农民的重大意义，端正农民群体和社会大众对农村职业教育的认知，扭转农村职业教育不被理性看待的弱势局面。

其次，是农村职校与教师的观念亟须转变。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对农村职校的发展提出了更高要求，农村职校的办学理念与职校教师从业观念也应与时俱进、因势而变。目前，部分农村职校教学观念陈旧、教学模式单一、人才培养目标模糊，亟需充分利用现有的农村职业教育资源进行教学改革，为农村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人才支撑，为农业发展提供高质量的职业教育服务。农村职业教育要实现人才培养和服务“三农”相挂钩，就必须建设一支服务能力强、教学水平高、服务意识强、教育观念新和师德高尚的师资队伍。教师要打破常规、发散思维、挖掘潜力、激发创新能力，在学生中积极营造“向农”“富农”的校园文化氛围。

最后，是农民和社会大众观念需要转变。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职业教育大会上强调，职业教育前途广阔，大有可为。中央从国家战略层面把职业教育放在相当重要的位置，近年来职业教育得以蓬勃发展便是这种信号强烈释放的结果。然而，有关职业教育的社会认知里，偏见和杂音时有出现，社会大众需要更新观念、破除成见。这种情况下，需要政府部门通过多种形式提高职业教育在社会上的地位，通过多种途径提升社会大众和农民对农村职业教育的认知和认同感。一方面，坚持正确的舆论引导，提高社会力量参与农村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积极性；另一方面，要形成职教共识，提升教育质量，不断彰显农村职业教育改革与创新发展对乡村振兴的重大意义。

（二）提升农村职业教育治理能力

1.农村职业教育治理制度供给与需求要均衡

当前，农村职业教育治理制度呈现供给与需求失衡态势，具体表现为农村职业教育治理制度机制不健全、行为规范不具体、缺乏激励机制等，这些现象严重遏制了农村职业教育的发展。[10]对此，可从三个层面解决。从类型教育视角层面来看，类型教育的法律法规类、体制机制类、行业规章类等治理制度要科学出台、规范颁布、精准实施，制度之间相互协调、相互补充，避免相互抵触和对立，最大限度地发挥职业教育治理能力和资源的优化配置。从治理主体层面来看，一是要规范治理利益主体的运行和治理行为，可适度引入市场机制，优化政府购买职业教育公共服务，同时通过校企合作、产教融合等方式实现治理制度创新。从激励机制层面来看，要发挥职业教育治理制度的奖惩功能，治理制度的精准执行可减少制度供需矛盾，治理过程中以多样化的奖惩机制为导向，保证职业教育治理制度的科学有效。

2.农村职业教育治理主体要从政府管理为主转向“政府+多元主体”协同共治

目前，农村职业教育的治理决策者、主导者主要是政府，治理主体的单一会导致治理权力失调，甚至出现治理行为失范现象，包括治理制度供给不足、治理机制不健全、治理手段过于单一等，这些都是实现职业教育治理过程顺畅、协同、有序亟须解决的重要问题。[11]发展农村职业教育需要多元主体、多方资源的共同参与、共同推动。从农村职业教育的内在特征及其所处的乡村经济社会背景出发，农村职业教育治理应从政府管理为主转向“政府+多元主体”的协同共治，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从国家战略层面来看，形成以宏观制度调控为主，微观制度的区域教育治理为辅的格局，明确农村职业教育责任人的权利和责任；区域微观层面选择适合地区农村职业教育的发展模式，实现“以教育促进治理，以治理强化教育”的教育与治理协同共进格局，促进农村职业教育治理的科学持续发展。从乡村社会层面来看，国家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可以根据农村职业教育办学相关政策要求，积极探索新的办学思路、打造“校企、校地”等多元主体办学模式。从个体层面来看，以一系列解决农民需求的措施吸引农民参与职业教育，使职业教育得到农民的充分认可，并使农民成为促进、支持农村治理的一支重要力量。

（三）完善农村职业教育发展模式

1.建立多元化人才培养模式

构建人才培养模式是一项系统、长期、持续化的工程。完善农村职业教育发展需要不断探索多方合作、多元化的人才培养模式。首先，要加强与涉农行业、企业等社会组织的协同合作，以高质量就业、创新创业为导向，通过工（农）学结合、校企合作、产学研一体化等方式，实现乡村人才特别是新型职业农民的供需对接。持续深化产教融合，积极构建“政、产、学、研”协同育人模式，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的有机衔接。在多元化模式人才培养、技术创新、平台建设、成果转换等方面提出农村职业教育支持策略，提升职业教育为农服务能力。

2.“三教”协同多元办学模式

职业教育、成人教育和社区教育是农村职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既有区别又相辅相成，不断推进三者统筹协调发展，才能实现农村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三教”可在借鉴西方学分制和根据各地实际的基础上，为涉农从业人员深造、提升素质、提高学历打造学习平台，打通职教、成教和社教“三教”融通壁垒，形成助力乡村振兴多元化格局。多元办学模式应以政府为主导，与企业等社会组织开展产学研用深度合作，构建立体化、多功能、全方位的农村职业教育联合体。农村职业教育的办学模式要转向合作式、协同式共育人才，构建“互联网+教育”平台，借助云计算、大数据精准识别培育对象，设置社会需要的实用培训内容，助力农村职业教育服务供给模式升级和教育治理水平提升，打破涉农培训的时间和空间局限，切实提高各类涉农教育培训的针对性、实用性和有效性。

四、结语

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背景下，农村职业教育是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加速器、助推器。本文从农村职业教育“不变”与“变”的层面阐述其发展方向，农村职业教育服务农业、农村、农民，是“不变”的根本，更新农村职业教育观念、提升农村职业教育治理能力、完善农村职业教育发展模式，是“变”的重点。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背景下，农村职业教育亟需增强内涵式发展，紧密契合乡村振兴发展的需要，培养真正能为乡村振兴作出贡献的人才，如此，才能在第二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伟大征程中发挥出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