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在楼道间

文｜七一客户端暨重庆市委党建全媒体记者 冯驿驭

11月16日，吃过午饭，接到江北区寸滩街道保税商圈社区电话时，我正在读《三国演义》，正好读到刘玄德携民渡江的片段。电话那头问我是否曾报名防疫志愿者，我刚回答“是”，她便叫我立刻到小区门口集合，语气急促，也来不及说更多内容。我答应下来，简单收拾后就出门。其实在14日，本轮疫情刚暴发时我就在小区微信群报名要当志愿者，直到这天才算如愿以偿。

来到小区门口，心中的跃跃欲试立刻被这里焦躁的情绪所淹没。

紧闭的大门前，两名社区工作人员正在打电话召集志愿者过来，今天的任务是要向住户发放新冠病毒抗原检测试剂盒。然而，由于每个被测者都需要一个试管、一张试纸、一根拭子、一个生化垃圾袋，光是分发给各志愿者、讲解分发流程和自测教程就花了不少时间。

其中，有一楼栋的志愿者说：“我们这栋楼就我一个人啊！”旁边立刻就有人喊：“我来帮你！”也有人喊：“我去微信群里喊一声，让大家都来帮忙。”

接着，门口陆陆续续多了些来帮忙的，有被脱发困扰的中年男人，有染了红头发的大妈，也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如果在平时，大家都是城市里普普通通的邻居，可能还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发生过不愉快，不过今日，大家却因为防疫志愿工作聚到了一起，只想着如何帮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也过来说：“我也来帮个忙嘛。”

“好了，接下来这一栋楼，还需要几位志愿者。”社区工作人员终于开始分配任务。这时，我身旁一位年轻女孩走了上来，对社区工作人员说：“我是党员，我是来当志愿者的。”后面几位也异口同声喊：“我们也是党员，我们也来当志愿者！”

眼看多了不少帮手，社区工作人员的神色也舒缓了一些。她把防护服、手套交给我们，让我们挨家挨户地分发，同时记录这一家住户的相关信息。由于我居住的小区老人比较多，无法通过手机查看教程，可能还需要我们向他们科普抗原试剂自测的相关知识。

本刊记者冯驿驭（左三）准备到楼栋分发新冠病毒抗原自查试剂盒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一位大叔急着抱上纸箱子就要去开展工作。社区工作人员不禁笑着叫住了他：“你慌啥子嘛，棉签都没拿啊！”

这位大叔人称“老傅”，戴着一副方框眼镜，是一位老党员，也是出了名的“热心肠”。我们和老傅一起开始小区内某一楼栋的新冠病毒抗原检测试剂盒分发工作。我心想，抗原自测是个新事物，肯定会遭遇部分群众的误解，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作为一名记者，我曾与许多善于和群众打交道的基层工作者交流，也用文字描写了他们的艰辛和智慧。但此次，当我真正开始要和许多户人家打交道时，我却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直到这时，我才算真正切身体会到，疫情防控期间，基层工作者面临的重重压力。

我和那位年轻姑娘一起给这栋楼1 至8 楼住户发放新冠病毒抗原检测试剂盒。姑娘姓董，是重庆工商大学派斯学院实验实训中心工作人员。“此次疫情，学校也出现了阳性病例，我的许多同事都在学校参加疫情防控工作，十分辛苦。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我在家也不能闲着，一定要来帮帮忙。”姑娘说。

起先我们敲开了几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有睡眼惺忪刚从午觉中醒来的男青年，有手上都是面粉正在做点心的大叔，有正在做作业的小学生，大家都很配合地接过了新冠病毒抗原检测试剂盒，询问几句相关情况，最后还向我们道一声“辛苦了”。

不过才发了两层楼，我们手里的物资便捉襟见肘。老傅得知后说：“看来还是不够啊，我再去拿点！你们去楼上继续发，不够给我说。”话音未落，他已迈开大步往小区门口走去了。

“您好！我们是社区志愿者，来给……”我们话还没说完。

“莫进来！”开门的住户不客气地对我们说。我把相关物品交给她时，她也皱眉盯着我，还用一瓶酒精喷雾剂喷我的手，同时不让我踩她家的门槛。我想到她其实也是好意，并未放在心上，还耐心向她介绍了一番使用方法。似乎是被我的诚恳打动，尽管这位住户眉头还未舒展，但还是和气地对我们说：“好的，也辛苦你们啦。”

新冠病毒抗原检测试剂盒发放工作看似简单，实则要面临的情况错综复杂。有一户是一对老两口，丈夫即将出门，慌着问我们应如何操作。小董作了介绍，不过那位大叔没有听懂，倒是他的老伴急着说道：“你这个老头子！人家说得很清楚啦！你还在那里啰嗦，快点走哦！两个小伙子也辛苦了。”

听到说自己也是小伙子，小董不禁哑然失笑。

接着，我们敲开了一家合租户的房门。开门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他似乎深受疫情困扰，在登记信息的时候便向小董抱怨起来，我便接过话头，同他攀谈，表示能够理解。不料，他的一名脾气暴躁的室友出来跟我们发起无名火。

此时，我不禁想到我采访过的优秀基层工作者谢兰、杨永根等，和他们面临的情况、遭遇的压力相比，我这点困难又算什么呢？再者说，这位大叔无论心理还是工作生活，都深受疫情影响，听他们发泄情绪、了解他们的难处，也是基层工作者——以及我们此刻暂时化身基层工作者的使命之一。于是，我同他们攀谈起来，先前和我们抱怨的男人也帮我们说话，劝慰那位心情不佳的室友，气氛总算平和下来。

接着，我继续和小董一道发放新冠病毒抗原检测试剂盒。她说：“之前北碚缙云山发生山火时，我的未婚夫也去参加了救援。他是一名现役武警，当时我们都揪心极了，很担心他的安全。”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问。

“因为疫情，不仅没法办婚礼，连领证都耽搁啦。”小董无奈地说。

此刻，我不禁思考，疫情之下，人人都有困难，大家都不应该将自己的怨气撒向医务人员、志愿者、社区工作人员，大家都因为疫情而备受煎熬——我面前的小董，也因为疫情无法和心上人完婚，而她，以及千千万万志愿者，勇敢地战胜了这煎熬，转而发挥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站了出来，为大家的疫情防控作出贡献。

说着说着，她看了看手上的橡胶手套，笑着说：“之前在学校当核酸采样志愿者时，戴着这个手套就很难受。每次采样间隙，我就狠狠挤些酒精消毒液洗洗，这样很凉快很舒服。”直到这时，我才能理解每次参加核酸采样时，采样人员的艰辛与不易。但愿接下来，排队的人们看到采样人员在消毒洗手时不要太着急。

完成任务，金色的阳光从西边来，照亮了小区里的绿植，谁家做辣子鸡的香气飘了过来，原来现在已经是傍晚。完成工作后，老傅提议大家一起合个影，他笑着感慨：“这样的志愿服务有意义哦！”接着大家道出了我心里想说的：“明天有啥子，继续喊我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