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数字化转型、市场竞争与会计信息可比性

2022-12-16 02:17钟廷勇黄亦博孙芳城
现代财经-天津财经大学学报 2022年12期
关键词:会计信息转型检验

钟廷勇 黄亦博 孙芳城

(重庆工商大学会计学院,重庆 400067)

一、引言

随着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数字化转型已成为企业创新变革的关键突破点,从“可选项”变为“必选项”,是企业未来生存发展的核心。在此发展趋势下,我国企业能否充分发挥数字技术优势,打造符合自身禀赋特征的数字化转型战略,已成为当前我国数字经济发展战略下的重要课题。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上,正式将数据确认为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和管理之后的第7种生产要素,表明数据已逐渐成为支撑当前经济发展的核心要素。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同样指出,要加快数字化发展,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协同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转型,为我国经济转型、全面推进高质量发展指明了道路。此外,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2020年全球经济社会均遭受严重冲击,但《2021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显示,2020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为39.20万亿元,占GDP比重达38.60%,数字经济实现了逆势中的加速腾飞,有效支撑了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可见无论是实践导向层面还是政策驱动层面,数字化转型均已成为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1]。

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本质是通过对前沿数字技术的应用,提高数据处理能力,强化企业创新动能,并对企业的组织结构、商业模式等进行升级优化,以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从而帮助企业提升核心竞争力[2]、创造和获取更多价值的系统性过程。由此来看,企业数字化转型必然会给企业带来积极影响。但同时,企业数字化转型往往是一项长期进程,需要依靠相关数字技术应用、组织流程变革才能够更好地进行,仅依靠原有的管理制度与系统,无法满足流程复杂的数字化转型要求[3],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进则往往存在无法兼容的问题,而推倒重建又容易给企业造成重大损失,因此企业数字化转型同样存在着一定风险。由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机遇与风险并存,企业在数字化转型后需要向利益相关者传递自身高质量发展的信号,来获取其认可与信赖,以避免陷入“IT悖论”[4]。此外,在我国的经济社会环境中,会计信息质量及年报信息披露始终是企业及其利益相关者高度关注的话题,若企业的会计信息披露存在问题,例如会计信息可比性较低,将可能向利益相关者传递误导性信息,无法帮助利益相关者准确对比企业财务状况、经营成果和现金流量,难以作出可靠决策,使得市场资源配置效率下降,相关经济发展战略受阻[5]。有鉴于此,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质量或是信息披露的具体作用研究,以及数字化转型进程中面临的风险所带来的影响,已逐渐成为各界高度关注的热点话题。

回顾前期研究,关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质量或是信息披露的研究并不多见,尚未形成系统性结论,大多数学者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的积极影响出发进行研究,深挖其理论机理,主要集中于以下三个方面:其一,企业数字化转型有助于降低成本费用,很多学者认为,依托“ABCD”技术的高效、开放等特征,数字化转型能够有效降低交易各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6],有利于信息和知识要素的快速整合、传递与流动[7],从而降低企业在信息收集、交易监督、事后转换等环节的成本,且尤彧聪和易露霞(2021)[8]、胡青等(2021)[9]的研究从多个个体案例的角度同样佐证了上述观点;其二,企业数字化转型有助于提升运营效率,多数学者认为,在大数据环境下,企业通过数字化转型可以充分挖掘以往难以整合、处理的信息,有助于信息的流动与传递[10],从而帮助企业发掘传统市场外的长尾需求,提升客户反应速度,使企业专业化分工水平提高[11],推动企业整体运营效率提升[12]。进一步地,焦豪等(2021)[13]还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激活数据赋能平台、重构上下游产业链以及建立数字生态系统的深层次运营效率提升途径;其三,企业数字化转型有助于促进创新升级,在数字技术的支撑下,企业数字化转型将帮助企业革新对外的互动方式、沟通模式和链接渠道[14];开阔信息披露、传递渠道[15],从而创新企业的价值创造模式与商业模式[16],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吸收能力与适应能力[17],促进企业整体创新升级[18]。同时,还有部分学者认为这种创新升级能够帮助企业打破行业壁垒,开展跨界竞争[19],且存在一定的同群效应[20]。基于上述基础理论逻辑,还有更多学者在此基础上研究发现企业数字化转型对股票流动性[21]、全要素生产率[6]以及企业出口[22]等均有着积极影响。然而也有部分学者认为,企业数字化转型对组织结构和运营模式具有较高要求[23],我国上市企业的组织管理架构与数字化转型所需的技术能力架构往往存在一定程度的不适配[3],导致一味进行数字化转型反而会带来消极影响[24]。若想解决不适配的问题,就需要企业对此进行重大变革,但重大变革会为企业带来较高的成本负担,限制了其转型的深入程度,并且进行重大变革本身就面临着较高的风险,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下,重大变革可能会使企业原本的核心竞争力下降[25],且短期内无法获取新的竞争优势,从而给企业整体带来较大风险,基于此,Ekata(2012)[4]等学者还提出了经典的“IT悖论”。

通过对上述相关研究的回顾,不难发现两个问题。第一,上述学者的研究虽然并未直接回答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会计信息质量、年报信息披露间的关系,但他们的理论逻辑中都离不开数字化转型对信息的整合、传递及披露的影响,而数字化转型的其中一个重要优势也正是其对信息的处理、传递能力,因此客观来看,数字化转型理应能够对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年报信息披露产生重要影响,然而现有研究却着重于探讨其经济后果,忽略了会计信息质量、年报信息披露这个企业与外部沟通的重要桥梁,因此基于此的研究就显得尤为重要。第二,部分学者论述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风险,不难看出,企业进行重大变革以适配组织运营和数字技术水平的行为所面临的一个重大风险正是由激烈的市场竞争所带来的,企业的重大变革可能会对企业原本的竞争优势产生影响,企业可能受市场竞争压力所迫无法进行深入、持续的数字化转型。或是如前文所述,企业可能依靠较低可比性的信息披露,向利益相关者传递具有误导性的信息来维持竞争优势,因此客观来看,市场竞争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会计信息可比性间的关系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同样是值得探讨的。上述研究的不足构成了本文研究的逻辑起点和探讨重点,本文将基于此探讨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效果及作用机制,并检验市场竞争在二者的关系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以对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信息披露、会计信息质量等方面做出理论解读和经验补充。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在于:首先,本文整合了现有研究的核心思路,从数字化转型降低成本费用、提升运营效率、促进创新升级等效果中,梳理出数字化转型对信息的整合、传递及披露的影响逻辑,并基于此归并到会计信息质量这条影响企业与外部沟通的重要桥梁上,实证研究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扩充了我国上市企业数字化转型影响后果的研究,填补了数字化转型对信息披露质量的研究空白,契合当前国家数字经济规划下的战略方向,有利于加快数字科技在我国的战略布局与全面发展,促进数字科技与企业的深度融合,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其次,本文基于提升内部控制水平、抑制供应链集中度、降低战略差异度的作用路径进行了识别检验,厘清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具体作用机制,打开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的“黑箱”,并对不同身份企业的差异化表现进行了检验,充分解读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的结构差异,为差异化的数字经济战略设计提供了经验证据;最后,本文从企业数字化转型、数字技术应用的角度探讨了其对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丰富了会计信息质量影响因素的研究,并基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风险因素,引入了市场竞争,检验了市场竞争在二者关系中所发挥的调节效应,有助于加速推动会计信息披露制度的健全完善,强化上市企业会计信息披露的标准化,提高信息传导效率,并为发挥好市场竞争这双“无形的手”在我国数字经济战略中的重要作用提供了经验支撑。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数字化转型与会计信息可比性

企业数字化转型依托“ABCD”技术带来的显著优势,能够强化企业在信息的汇总、处理及传递方面的能力,提高企业经营效率,促进企业创新升级,从而放大企业潜能,对企业的多方面产生积极影响。基于这样的基本理论逻辑,数字化转型必然会对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产生重要影响,具体而言,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主要通过提升内部控制水平、抑制供应链集中度以及降低战略差异度三个层次来实现。

第一,企业数字化转型提升了内部控制水平,从而为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提升提供了必要的内部基础条件。通过数字化转型,企业能够依托“ABCD”技术的显著优势强化对非标准化、非结构化数据的处理能力[26],加速内部信息流转,提升各环节的效率与敏捷性,更有效地把握运营环境中的各类风险与机遇,提高决策互动动态性与决策准确度[1],从而提升企业内部控制水平。进一步地,作为企业内部重要的监督机制,良好的内部控制对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有着重要影响;其一,高质量的内部控制能够规范企业的治理结构和议事规则,提升企业职责分工和制度制衡的有效性,有助于识别经济业务或事项的性质和后果[27],降低会计方法选择的差异性,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28];其二,会计系统控制本身就是企业内部控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我国企业内部控制强调企业应当依据统一的会计制度,明确会计处理程序,规范会计方法使用,因此高质量的内部控制能够提高企业对会计准则的遵循程度,减少会计选择的不确定性,为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创造必要的内部基础条件,从而提升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

第二,企业数字化转型降低了供应链集中度,从而为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提升提供了重要的外部驱动力。一方面,通过数字技术应用,企业能够打破地域因素限制,刺激供应链网络中多样化合作形式的产生,从而扩展供应链环境边界,使企业能够通过跨空间的线上虚拟合作等形式与供应链中更多个体开展合作[29];另一方面,数字化转型能够帮助企业高效识别消费者需求变化,为了应对顾客需求的不断升级变化,企业需要及时对供应链结构进行调整,及时补充并剔除掉无效部分,加强或替换掉弱势部分,促使企业与更多不同类型的供应商和客户合作,降低了供应链集中度。进一步地,在供应链集中的情形下,企业往往会为了优化供应链中各流程成本而进行关系专用性资产投资,促进了隐性契约的形成[30],降低了企业公开披露会计信息的意愿。同时,供应链集中情形下企业的采购与销售活动往往只依赖少数几个主要供应商、客户,导致其议价能力较强,从而有能力通过非公开渠道要求企业提供其所需的会计信息[31],因此无论是从意愿还是从能力上看,供应链集中的情况下,企业公开披露会计信息的诉求都较低。换言之,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降低供应链集中度,提升了会计信息披露诉求,缓解了会计信息仅在部分企业间充分共享的隐性契约问题,形成了重要的外部驱动力,从而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

第三,企业数字化转型降低了战略差异度,从而为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提升营造了良好的财务信息环境。企业的生产过程中,由于同行业企业往往面临着一致的市场监管与行业竞争环境,因此通过企业间的信息交换、互相模仿和借鉴,会促使相似的资源配置结构的形成,基于资源基础理论,从而产生行业集中的主流战略模式[32],这种主流战略模式由于凝聚了行业内大量企业的战略定位经验与战略管理思想,更易于被利益相关者接受,有助于企业适应制度环境,降低法律诉讼风险、经营风险和业绩波动风险[33],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有效发挥大数据的信息收集与整理优势,有助于行业内专家知识的传播,强化企业间的溢出效应与模仿效应[34],有助于主流战略的升级优化以及企业对主流战略的模仿借鉴,从而降低战略差异度。进一步地,当企业的战略差异度较大时,即偏离主流战略模式时,意味着其战略模式与监管机构的要求相差较大,更可能违背行业法规,企业的经济业务或事项的性质和后果更加难以判断,更具有独特性和复杂性,因此其会计方法的选择也更具有不确定性[35],此时企业的财务信息加工规则异化以及报告编制中会计准则误用的可能性将会更高,从而降低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因此,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降低战略差异度促使企业经济业务或事项更具常规性,避免了财务信息加工规则异化以及报告编制中会计准则误用,营造了良好的财务信息环境,从而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文的假设1。

H1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升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

(二)数字化转型、市场竞争与会计信息可比性

如前文所述,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有效提升企业内部控制水平,抑制供应链集中度,降低战略差异度,从而促进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提升,但除此之外,企业数字化转型本身也面临着较大的风险,而其中市场竞争带来的压力正是其面临的重要风险来源,因此如前文所述,市场竞争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会计信息可比性之间的关系中发挥了什么作用成为本文关注的另一个问题。

从专有性成本效应的角度来看,专有性成本是指行业间的竞争对手通过利用信息而给披露信息的企业带来的成本,由于会计信息可比性是一种有助于识别出两种经济现象异同点的能力,若企业在数字化转型的驱动下对外披露可比性较高的财务信息,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作用下,由于行业内的同质企业较多,可能会因此向竞争对手透露更多更充分的相关信息,增加企业的专有性成本,导致企业的竞争优势受到损害[36],使企业面临更高的经营风险。例如行业间的竞争对手可能会通过这些高可比性的财务信息来推断企业的研发投入、边际利润率或者其他与商业机密相关的重要财务信息[37],并据此调整财务决策与经营战略,导致企业的竞争优势下降。此时受激烈的市场竞争影响,将会为企业带来更高的经营风险,基于理性经济人假设,企业可能为了降低专有性成本与经营风险而放弃披露更可比的会计信息以获取更高的总收益。因此,受专有性成本效应的影响,市场竞争会使得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受到削弱,即市场竞争会负向调节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

从关注压力效应的角度来看,在当前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战略的环境下,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会更加契合国家政策导向以及经济实践需求,从而更容易受到投资者关注,且依托云计算、大数据等信息技术的优势,企业能够释放出更具标准化、结构化特征的信息,更容易被投资者识别,因而强化了投资者对企业的关注程度。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下,行业内的同质企业较多,此时若企业的财务信息披露与行业间其他企业存在较大差异,例如会计政策、会计方法的选择等与其他企业存在明显区别,在市场竞争的驱使下将会使得这种差异更为突出,从而增加投资者对企业会计政策、会计方法选择动机的质疑[38]。同时,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作用下,企业往往面临着严重的资金约束,此时投资者的质疑将会加剧企业的流动性风险,产生严重后果,并且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进程本身就面临着一定风险,需要依靠加强对外披露让投资者了解企业的高质量发展进程,获得投资者的认可,才能够降低转型风险。基于此,为了规避因市场竞争中的投资者关注压力带来的风险,企业将会基于理性经济人假设而披露更加可比的会计信息以降低投资者质疑,缓解相关风险。因此,受关注压力效应的影响,市场竞争会强化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效果,即市场竞争会正向调节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2a市场竞争在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关系中发挥了正向调节作用。

H2b市场竞争在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关系中发挥了负向调节作用。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09-2020年中国A股上市企业的数据作为初始样本,并对数据进行了如下处理:剔除了样本中的金融类企业;剔除了其中的ST、PT以及财务数据存在缺失的企业;对所有微观层面的连续变量进行了1%和99%的缩尾处理。本文所选数据均来自国泰安数据库和迪博内部控制数据库,由于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指标计算涉及连续16个季度的财务数据,其中缺失值较多,故最终得到7 027个企业-年度观测值。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

会计信息可比性(AC)。参考De Franco等(2011)[39]的研究,使用企业连续16个季度的数据建立回归模型,据此计算两个企业间的预期盈余,从而估计不同企业间的会计信息可比性,具体而言将其定义为两个企业间预期盈余差异绝对值取平均数的相反数,然后将企业与行业内其他所有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平均值(AC_mean)以及企业与行业内所有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最高的4个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均值(AC_4)作为该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衡量指标,其值越大则表示会计信息可比性越强。最后,参考张勇(2020)[40]的研究,为消除量纲差异带来的影响,所有的会计信息可比性指标,本文均将其乘以100。

2.解释变量

数字化转型(DT)。考虑到企业年报中的词汇用法往往能够反映出企业的战略特征和未来展望,从而体现出企业的经营理念和在此之下的发展路径,因而能够较好地反映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因此本文将通过对企业年报中涉及“数字化转型”的词频进行收集、汇总、整理,构建衡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指标体系。具体而言,首先使用Python爬虫功能对上市公司的年报进行收集整理,再通过Java PDFbox库提取所有年报文本内容,得到数据池,然后参考吴非等(2021)[21]的研究,建立了如图1所示的数字化转型的特征词库。其中,数字化转型的特征词库中包括“底层技术运用”和“技术实践应用”两个层面,在“底层技术运用”层面中又划分了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4个细分维度,即数字技术中的“ABCD”四大核心底层技术架构,并在此基础上,剔除了如关键词前存在否定表述、非本企业关键词表述等无效的文本内容。最后,基于上述得到的数据池和特征词库进行搜索、匹配和词频计数,并对词频数进行对数化处理,汇总得到衡量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的总指标,以此作为刻画我国上市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的指标体系。

图1 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结构化特征词图谱

3.调节变量

市场竞争。参考李青原和王露萌(2019)[38]的研究,采用行业集中率(CR5,行业内最大的前5家企业的主营业务收入占全行业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赫芬达尔指数(HHI)作为衡量市场竞争程度的变量,取其年度中位数为阈值变量,设置虚拟变量,若小于阈值变量则虚拟变量取1,代表市场竞争程度较大,反之则虚拟变量取0,代表市场竞争程度较小,最后将其与企业数字化转型构建交乘项(DT_CR5、DT_HHI),以此来检验市场竞争发挥的调节效应。

4.控制变量

由于目前有关会计信息可比性经验研究的控制变量尚不成熟,参考方红星等(2017)[5]的研究,加入了以下控制变量以避免遗漏重要变量而可能产生的计量偏误,提高研究的精度:资产收益率(ROA,净利润除以年平均总资产),企业规模(Size,年末总资产的自然对数),资产负债率(Lev,年末总负债与总资产的比值),产权性质(SOE,以企业的登记注册类型衡量,国有企业取1,否则取0),是否再融资(SEO,当年企业进行增发或配股则取1,否则取0),独董比例(Indep,独立董事人数占董事会人数比例),管理层持股(Msh,高管人员持股比例)。综上所述,本文涉及的主要变量汇总如表1所示。

表1 研究变量定义

(三)模型设定

为了探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本文设定了式(1)和式(2)来进行验证。

ACi,t=α0+α1DTi,t+α2Controli,t+μi+ψt+εi,t

(1)

ACi,t=α0+α1DTi,t+α2ADJi,t+α3DT×ADJi,t+α4Controli,t+μi+ψt+εi,t

(2)

其中i和t分别代表企业和年份;AC为被解释变量会计信息可比性;DT为主解释变量数字化转型程度;ADJ为调节变量市场竞争程度;Control为模型的控制变量;μ为行业固定效应;ψ为时间固定效应;ε表示随机误差项。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为本文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显示,会计信息可比性(AC)的数据结构与张勇(2020)[40]等的研究保持了高度一致,同时也反映出我国不同企业间的会计信息质量存在显著差异,为本文后续研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其的影响提供了基础保证与切入点。企业数字化转型总体指标(DT)的整体结果与吴非等(2021)[21]的研究基本一致,反映出当前我国企业数字化转型还存在整体发展势头迅猛,但不同企业间差异较大的发展不均问题。

表2 描述性统计

(二)基准回归结果

表3为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会计信息可比性关系的检验结果。列(1)(2)为仅控制时间、行业固定效应后的结果,列(3)(4)为加入相关控制变量后的结果。结果表示,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都有显著的促进作用,验证了本文的H1。这说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对信息披露同样有着重要影响,通过进行数字化转型,有助于企业利用数字科技处理内外部信息,加强信息的标准化,提升信息处理效率,同时,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也需要加强信息披露质量,从而向外界传递自身高质量发展的信号,以降低转型风险,获取投资者认可。

表3 基准回归结果

(三)市场竞争的调节作用

为了检验H2a和H2b,本文将采用式(2)进行回归检验,即构建数字化转型与市场竞争的交乘项加入模型进行回归,并分别构建交乘项DT_CR5和DT_HHI,结果如表4所示。

表4的列(1)(2)、列(3)(4)分别为用CR5和HHI衡量市场竞争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交乘项均显著为正,表明市场竞争能够增强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效果,验证了H2a。原因在于,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本身面临着一定的变革风险,企业为了满足数字化转型的高要求而进行的重大变革,很可能导致其原有的市场竞争优势与核心竞争力下降,此时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作用下,企业更需要通过披露高质量、更可比的会计信息传递出自身高质量发展的信号,以获取投资者认可,保持市场竞争优势,降低转型风险。

表4 市场竞争的调节作用

(四)稳健性检验

1.更换数字化转型指标

为了避免直接对词频加总可能带来的偏误,参考袁淳等(2021)[11]的做法,本文采用以下几种方法重新衡量企业数字化转型:(1)为消除行业差异,先计算出年度行业均值,然后用各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指标做平减处理,以反映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在行业内的相对水平,记为DT_adj;(2)考虑到构成数字化转型的5大细分维度的各自词频数可能存在差异,先对5大细分维度各自进行分年度离差标准化处理以消除量纲,然后再将标准化后的细分指标加总取对数处理,记为DT_S。(3)对五大细分维度指标进行主成分分析,只保留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从而构建新的数字化转型程度指标,记为DT_pca。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因篇幅所限,后续的稳健性检验中均仅汇报了被解释变量为AC_mean,调节变量为HHI的检验结果,其他情况下检验结果均与结论一致,放入附录中备查。

表5汇报了3种情况下的检验结果,其中列(1)、列(3)、列(5)为H1的检验结果,列(2)、列(4)、列(6)为H2的检验结果,可以看出,企业数字化转型仍均显著为正,且与市场竞争的交乘项也均显著为正,与前述结论一致。

表5 稳健性检验Ⅰ:更换数字化转型指标

2.剔除策略性行为影响

本文通过Python爬虫功能对企业年报中有关数字化转型的词汇进行统计汇总,从而衡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然而该方法可能受到企业策略性信息披露行为的影响,如企业在年报中刻意披露比实际应用更多的数字化,以实现策略性炒作的目的。据此,参考袁淳等(2021)[11]的研究,通过以下方法来剔除策略性行为的影响:(1)由于在创业板上市的企业大部分属于高新技术企业,他们与互联网、互联网商业模式有着较高的关联度,因此剔除了创业板上市的企业重新进行检验;(2)为消除存在较高夸大嫌疑的样本,剔除了数字化转型位于最高20%的观测值重新进行检验;(3)剔除样本区间内因信息披露等问题受到过证监会或证券交易所处罚的样本并重新进行检验;(4)结合深圳证券交易所的信息披露考评结果,仅保留考评结果为优秀或良好的样本,原因在于这部分企业进行策略性信息披露的可能性较小,并重新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

表6汇报了4种情况下的检验结果,其中列(1)、列(3)、列(5)、列(7)为H1的检验结果,列(2)、列(4)、列(6)、列(8)为H2的检验结果,不难发现,相关回归系数仍均至少在5%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本文的研究结论在控制策略性行为影响后仍是可靠的。

表6 稳健性检验Ⅱ:剔除策略性行为影响

3.延长观测窗口

为了避免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仅为当年的偶发现象,将样本的观测窗口期进行延长处理,分别将解释变量数字化转型(DT)进行滞后1-3期、被解释变量会计信息可比性(AC)进行前置1-3期,然后重新进行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稳健性检验Ⅲ:延长观测窗口

表7的列(1)-(3)为解释变量数字化转型(DT)滞后1-3期的回归结果,列(4)-(6)为被解释变量会计信息可比性(AC)前置1-3期的回归结果。结果表明,将观测窗口延长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仍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而并未随着时间窗口的延长而呈现出显著衰减的现象,说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在较长期间内具有叠加特征,从而更加促进企业披露更可比的会计信息。

4.工具变量法

由于模型中可能存在的变量遗漏和测量误差等问题,即使采用了更换被解释变量、更换解释变量、剔除策略性行为、延长观测窗口等方法进行检验,实证结果仍可能受到内生性问题的影响,因此为了尽可能缓解内生性问题对研究结论带来的影响,本文将采用工具变量法进行检验以识别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影响的净效应。

具体而言,参考黄群慧等(2019)[41]的研究,首先选取1984年各城市邮电数据作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工具变量。原因在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是由固定电话的普及开始的,而在固定电话普及前,民众的信息沟通则主要依靠邮局系统,并且邮局系统也是铺设固定电话的执行部门,因此企业所在地以往发展过程中的邮局系统分布和固定电话数量能够影响信息技术的使用水平、社会偏好和习惯养成等,进而影响样本期内企业对信息技术的应用和接受程度,因此满足相关性条件;同时,邮电作为社会基础设施,主要为民众提供通信服务,而对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并无直接影响,因此也满足外生性条件。此外,由于1984年各城市邮电数据仅为截面数据,而本文所研究样本为面板数据,因此参考袁淳等(2021)[11]的研究,构建1984年各地级市每万人固定电话数量与滞后一期的全国互联网上网人数的交乘项作为当期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工具变量,并据此进行控制个体、行业、年度固定效应的工具变量-两阶段最小二乘回归。

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其中列(1)和列(2)分别为以AC_mean和AC_4作为被解释变量的工具变量法的第二阶段回归结果,企业数字化转型(DT)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表明本文的主要结论是可靠的。同时,Kleibergen-Paap rk LM统计量为7.343,通过了工具变量识别不足检验,Cragg-Donald Wald F统计量为27.76,通过了弱工具变量检验,表明本文选取的工具变量是合理可靠的。

表8 内生性检验Ⅳ:IV-2SLS回归结果

(五)机制检验

上述检验结果表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那么其作用机制究竟是什么呢?如前文所述,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提升内部控制水平、抑制供应链集中度、降低战略差异度,促进了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提升,为了验证该作用机制,参考温忠麟和叶宝娟(2014)[42]的研究,构建了以下模型,来检验内部控制水平、供应链集中度以及战略差异度所发挥的中介效应。

ACi,t=α0+α1DTi,t+α2Controli,t+μi+ψt+εi,t

(3)

Mediumi,t=β0+β1DTi,t+β2Controli,t+μi+ψt+εi,t

(4)

ACi,t=γ0+γ1DTi,t+γ2Mediumi,t+γ3Controli,t+μi+ψt+εi,t

(5)

式(3)-(5)为本文设置的递归方程,其中Medium为中介变量,分别使用内部控制水平(IC)、供应链集中度(SCC)以及战略差异度(SD)作为中介变量进行检验,对于内部控制水平(IC),参考耿云江和王丽琼(2019)[43]的研究,使用迪博内部控制与风险管理数据库中的内部控制指数进行衡量,并考虑到量纲对回归系数大小的影响,对其取自然对数,该指标越大,表明企业的内部控制质量越高,内部控制越有效;对于供应链集中度(SCC),参考Patatoukas(2012)[44]的研究,使用前5大供应商赫芬达尔指数与前5大客户赫芬达尔指数的均值进行衡量,该指标越大,表明企业供应链上下游的总体集中程度越高,供应链越集中;对于战略差异度(SD),参考叶康涛等(2015)[35]的研究,首先计算企业的广告和宣传投入、研发投入、资本密集度、固定资产更新程度、管理费用投入和企业财务杠杆6大战略维度指标,其次将企业的6大战略维度指标分别减去同行业当年该指标的平均值,再除以该指标的标准差予以标准化,并取绝对值,从而得到各企业在每一个战略维度上偏离行业平均水平的程度,最后,将每个企业标准化后的6个战略指标取平均值,得到战略差异度指标(SD),该指标越大,表明企业与同年度同行企业的战略差异越大。具体的回归结果如表9所示,其中每组机制检验都分别用AC_mean和AC_4作为被解释变量进行了两次检验。表9的列(1)-(3)为以AC_mean衡量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回归结果,列(4)-(6)为以AC_4衡量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回归结果。

表9 机制检验结果

从Panel A的结果来看,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提高内部控制水平,原因在于,数字化转型的开展有利于加速内部信息流转,提升内控各环节的效率与敏捷性,并且能够更好地把握企业运营中可能面临的各类风险,帮助企业提高决策的准确度,从而提升内部控制的水平。而内部控制水平的提升,将为企业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提升提供必要的内部环境条件,能够直接加强企业对会计系统的控制能力,并有助于企业识别经济业务或事项的性质和后果,从而帮助企业明确会计方法选择,规范会计方法使用,最终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

从Panel B的结果来看,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将抑制供应链的集中,本文认为可能的原因是,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将帮助企业突破地域因素限制,能够与更多供应商或客户开展合作,同时,数字科技的应用有助于企业更快速地识别客户需求变化,而为了应对客户需求的频繁变化,企业需要及时调整供应链结构,从而抑制了供应链的集中。进一步地,在供应链集中的情形下,企业往往出于降低成本的考虑进行关系专用性资产投资,促进隐性契约的形成,同时,在供应链集中情形下企业的采购与销售活动往往只依赖少数几个主要供应商、客户,导致其议价能力较高,使他们有能力要求企业通过非公开渠道提供其所需的会计信息,因而导致企业公开披露会计信息的诉求较低,会计信息可比性也随之降低,因此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在抑制供应链集中度后,能够提升企业公开披露会计信息的诉求,从而为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提供重要的外部驱动力,且由回归结果来看,供应链集中度(SCC)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也为上述理论提供了经验证据的支持。

从Panel C的结果来看,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降低战略差异度,这可能是因为,通过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有效发挥大数据的信息收集和整理功能,从而帮助行业内专家知识传播,强化企业间的溢出效应与模仿效应,有助于主流战略的升级优化以及企业对主流战略的模仿借鉴,从而降低了战略差异度。进一步地,通过对主流战略的模仿借鉴,将使企业的经济业务或事项更具常规性,为企业营造了良好的财务信息环境,从而能够有效避免财务信息加工规则的异化以及报告编制中会计准则的误用,进而提高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

(六)异质性分析

如前文所述,通过机制检验验证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渠道,但除此之外,管理层进行盈余操纵等机会主义行为同样会影响会计信息披露,且企业自身的特征也会影响数字化转型的偏好、风险,因而产生异质性的作用效果。基于此,本文将从管理层机会主义行为的动机、能力,以及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偏好与风险出发,探讨企业数字化转型在不同企业间的异质性作用。

1.高管股权激励

首先,从管理层机会主义行为的动机角度进行分析。若企业实施了较高的高管股权激励,管理层更可能为了达到目标获取更多收益而进行盈余操纵等行为,导致其披露高质量、更可比的会计信息的动机较弱,依照上述分析,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效果将会受到限制。据此将样本按照高管股权激励强度进行分组,用股价每变化1%时企业高管所持限制性股权和期权的价值相对于总薪酬的变化来衡量高管股权激励强度,若企业当年的高管股权激励强度大于年度中位数,则属于高股权激励强度组,反之则为低股权激励强度组,然后分组进行回归,结果如表10所示。

表10 异质性分析Ⅰ:高管股权激励

表10的列(1)(2)为低股权激励强度组,列(3)(4)为高股权激励强度组,可以看出,企业数字化转型仅对实施低股权激励强度的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发挥了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原因在于,企业实施较高的高管股权激励,会导致管理层为了获取更高的收益而具有更强的动机去进行机会主义行为,并通过盈余操纵等手段粉饰业绩,从而抑制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因此,较高的高管股权激励会降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效果。

2.“四大”审计

其次,从管理层机会主义行为的能力角度进行分析。由于审计具有风险转移的作用,若企业通过高质量的审计将其所面临的部分财务信息风险转移给注册会计师或会计师事务所,依照上述分析,管理层进行机会主义行为以获取额外收益的能力将会更强,因而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效果将会受到限制。据此将样本按照是否为“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进行分组,来检验“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风险转移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异质性作用,结果如表11所示。

表11的列(1)(2)为非“四大”审计组,列(3)(4)为“四大”审计组。可以看出,企业数字化转型仅对非“四大”审计的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发挥了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原因在于,企业通过“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这类高质量的审计将其所面临的财务信息风险部分转移给了审计师和会计师事务所,使其更有能力进行机会主义行为以获取额外收益,从而抑制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因此受“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审计会降低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效果。

表11 异质性分析Ⅱ:“四大”审计

3.高新技术企业

最后,从数字化转型的偏好与风险的角度进行分析。若企业本身属于高新技术企业,则企业响应国家政策号召进行数字化转型的意愿会更强烈,且相关转型风险较低,依照上述逻辑,那么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将会更显著。据此将样本按照是否属于高新技术企业进行分组,根据锐思金融数据库中对高新技术企业认定公告的披露作为分组标准,进行分组回归,结果如表12所示。

表12的列(1)(2)为高新技术企业组,列(3)(4)为非高新技术企业组,可以看出,企业数字化转型仅对高新技术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发挥了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这可能是因为,若企业属于高新技术企业,本身对数字技术等新兴技术的应用就具有一定偏好,自身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风险相对较低,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国家政策号召也会更加响应,具有更高的数字化转型的意愿,因此会强化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效果。

表12 异质性分析Ⅲ:高新技术企业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一)研究结论

随着我国数字科技发展战略逐渐取得成效,数字化转型已成为企业创新变革的关键突破点,鉴于其对信息整合、传递的功效,势必会对企业的信息披露行为产生重大影响。本文基于2009-2020年中国A股上市企业数据,探讨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后果及作用机制。研究发现:第一,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且通过更换变量、剔除策略性行为、延长观测窗口及工具变量法处理后结论仍然成立;第二,市场竞争在二者的关系中发挥了正向调节作用;第三,机制检验表明,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提升内部控制水平、抑制供应链集中度和降低战略差异度3个渠道,提升了会计信息可比性;第四,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存在异质性差异,其作用效果在较低的高管股权激励、非“四大”审计和高新技术企业中更为显著。

(二)政策启示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政策启示如下。

第一,加快助力数字科技在我国的战略布局与全面发展。当前我国数字科技发展势头迅猛,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能够为企业带来积极的经济后果,并能够有效改善年报信息披露质量,因此,应当充分把握企业数字化转型机遇,加快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落实相关政策支持,鼓励数字科技与企业的深度融合,使其成为企业创新变革的关键突破点,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并协同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转型。同时,在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应遵循差异化原则,充分考虑个体与区域特征,例如对于管理层机会主义行为的动机和能力较强的企业,应在数字化转型的进程中加强对其的监管力度,制定针对性的政策措施,对于非高新技术企业,应在数字化转型进程中高度关注转型风险,从而最大程度地发挥数字技术的优势条件,加快推进创新模式改变,释放创新活力,强化数字化转型功效。

第二,加大力度推动我国上市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提升。随着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企业对于非标准化、非结构化数据的处理能力得到了显著提高,企业应当把握数字化转型机遇,强化数字化转型对信息的整合、传递及披露的影响效果,加速推动会计信息披露制度的健全完善,落实企业会计信息披露的标准化,提高信息传导效率,降低利益相关者的信息识别成本,使企业各类信息与行为能够良好映射在财务报表中,从而搭建好年报信息披露这条企业与外部沟通的重要桥梁。此外,在推动会计信息质量提升的同时,应当厘清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作用路径,切实把控好其中的关键作用环节,从自身内部控制出发,加强企业对会计准则的遵循程度,严格审视供应链环节,避免“隐性契约”问题,提高企业公开披露会计信息诉求,强化对主流战略的模仿借鉴,降低经济业务不确定性,避免财务信息加工规则异化以及报告编制中会计准则误用,从而尽可能地提高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作用效果,助力企业会计信息披露的优化发展。

第三,切实发挥市场在企业会计信息披露方面的治理效应。在助力数字科技进一步发展的同时,应当坚持法治化与市场化的原则,确保数字科技的发展始终处于合理监管下,保证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稳定性与安全性,降低转型风险,持续完善相关市场监督机制,确保市场监管水平与数字技术发展速度的同步推进。同时,应当密切关注市场竞争所发挥的调节效应,企业在推动数字化转型的同时,也会因市场竞争带来的竞争压力而面临转型风险,此时应当有效把握自身在市场中的预期定位,准确判断市场风险,并结合自身竞争地位,兼顾在企业数字化转型与会计信息披露中面临的市场投资者的关注压力以及行业竞争对手带来的专有性成本,有效平衡二者带来的影响,从而在有效规避市场风险的条件下推动数字化转型,使市场这双“无形的手”发挥好调控引导作用,促进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提升。

附表1 稳健性检验Ⅰ:更换数字化转型指标

附表2 稳健性检验Ⅱ:剔除策略性行为影响

续附表2

附表3 稳健性检验Ⅲ:延长观测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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