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林
前些天朋友老K对我说,他家“90后”儿子与朋友们聚餐时,开始“敲瓦爿儿”了。“敲瓦爿兒”是杭州话,指的是大伙聚餐时分摊费用。
老K是我老同事,曾同在省城附近小镇上工作。他儿子小K,如今在省城创业。
几年前,小K联系了7名如今在省城谋生、年龄相仿的原小镇同学和同乡,经常聚会联络感情,急难险重之际相互援手,以弥补独生子女无人帮助的遗憾。小K自己办了个小公司,其他6名男孩,分别是“程序猿”、小学老师、小公务员、国企员工、网约车司机和快递小哥,一名女孩是护士。8名小镇“90后”,自诩“白雪公主和小矮人”。
小K是发起人,开始聚会都由他作东。后来有人提出异议,认为这样不利于“友情保鲜”,应该“轮流坐庄”。异议最强烈的是国企员工小Z,小Z之父老Z原先与我不但是同事,一度还是室友。当年物质匮乏、工资菲薄,当然不可能经常聚餐。但既是同事、又是室友,自然免不了互通有无。老Z却坚持“不占别人便宜,也绝不让别人占便宜”的原则,有时甚至到了令人难堪的地步。某次我与他一起到偏僻工地出差,他忘带牙膏,一时又无处购买,只得与我合用了三四天牙膏。回到单位,他非要我也用他三四天牙膏,以示公平。
小K们的“轮流坐庄”实施不久,小Z又提出异议:每次聚餐饭店不同、标准不同,有时还有人因故缺席,每次费用有差异,久之可能产生攀比,不如每次“敲瓦爿儿”。老K说起这事直摇头:年轻人被西方AA制带歪了。
我对老K说,你冤枉AA制了,杭州的“敲瓦爿儿”其实与它毫不相干。“敲瓦爿儿”原意是,付费前,敲破一块瓦爿儿,谁面前的瓦爿大,谁付的钱就多,以此类推。上海人相似的做法叫“撇兰”:画一丛兰花,叶片与聚餐人数相符,每茎叶下注明出钱比例、多寡不等,其中一叶不写数字,茎叶用小纸片覆盖。每人自择一叶根据比例付款。不知道小K、小Z他们是怎么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