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刺绣纹样设计应用对公众文化认同影响研究——以青绣图案纹样为例

潘全，洪蝶

（南京工业大学，江苏 南京 211816）

1 民间刺绣纹样文化认同的相关研究

1.1 民间刺绣纹样的价值内涵

民间刺绣纹样经过时代的雕琢在样式上不断演变，内涵也在不断丰富，是民族文化的图形化表达[1]。探讨民间刺绣纹样的价值不能脱离其具体应用情境进行，通常情况下刺绣纹样多样的图案能够起到很好的装饰效果，促进公众的审美体验，一些图案还能够起到教人育人的作用，表明了民间纹样除了自身具备的美学价值外还能够为公众和社会带来诸多附加价值，这种潜在的价值经由设计得以传达。在现代设计中，民间刺绣纹样被应用于文化产品，根据《2009 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化统计框架》对文化产品的定义，文化创意产品主要涉及与文化内容直接相关的美术、产品、活动和服务等[2]，因而一个刺绣纹样的价值并不仅仅是指某一件绣品纹样的价值，更在于其在一系列设计应用中形成的文化辐射作用。高特弗里德·波姆（Gottfried Boehm）认为，“图像是物质性和非物质性的统一”[3]，因此纹样的价值由其物质性与非物质性组成。纹样的非物质性价值以其物质性的显现而可视，通过产品造型、色泽和材质的表达，让人领会纹样的非物质性价值，从而产生文化共鸣[4]；另一方面，刺绣图案纹样中所包含的民族精神、行为准则，通过观念意识影响公众看待其相关产品的审美预期[5]，可见公众对刺绣图案的物质性的价值判断，也受到其非物质性的影响，两者相辅相成，相互成就，共同构成了民间刺绣纹样的价值体系。

1.2 纹样的文化认同研究

韩震认为，“文化认同是指个体或群体受文化影响对某一文化产生归属感，本质上是对某种文化体系下价值内涵的肯定，表现出对该文化的认同程度”[6]。随着时代的演进，时代内涵不断变化，在新的文化框架里，人们对于美的感知与以往不尽相同，伴随的设计的展现形式和表述方式也需要不断发展。方兰欣等人认为，“当代优秀传统文化价值体系的转化包含内容、范畴与概念表述的更新，认知方式和情感态度上的与时俱进，社会功能和社会融入上的跃迁升级”[7]，这三个方面对应了文化产品认知的外在表现、功能使用、内涵表达三个层次。现实生活中，公众对制作工艺水平和流行元素融入的需求不断提高，功能使用上则要求贴近公众生活并能为公众带来直观且丰富的使用体验。郭俊琦通过扎根理论发现公众对非物质性的感知度强弱与传播形式有关[8]，具有更强交互体验的设计产品可以让公众更好地领悟纹样产品的精神内核。以上专家学者有关民间刺绣纹样价值和认同的研究表明，纹样的设计应用在保留其原有图案特质的基础上需要适应现代人的审美形式和认知模式，精准有效地彰显价值观形成公众的文化认同。

2 “青绣”图案公众文化认同感的量表设计

2.1 研究对象概况

青绣是青海世居民族民间传统刺绣的总称，对青海的经济发展和文化交融有广泛影响[9]。青绣深厚的文化底蕴得益于当地多民族交融、传承的社会环境，拥有独特的区域特色和民族风格[10]，同时，由于当地山谷纵横，在经济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每条山沟都会形成自己独立的文化风貌，造就了青绣创作题材丰富、形式多样、风格淳朴的特色。

自2020 年青海省出台《“青绣”三年行动计划（2021－2023年）》以来，青绣产业持续发展，直接带动5 万多名民众就业，间接带动从业人员10 余万人，助推了当地扶贫事业[11]，但受限于地理位置、教育程度等因素，大部分青绣衍生品创新动力不足，文化内涵定位不明确，加之时代感体现较弱，导致主流大众对青绣的认同感、获得感较低，市场和消费人群范围受限。为此，本文以青绣图案纹样设计产品为研究对象，基于受访者对研究对象的直观评价，针对性地提出青绣纹样的设计应用策略，为进一步发展和传承青绣文化提供依据。

2.2 研究思路与方法

研究通过网络用户产品评价、期刊杂志以及有关传统纹样设计的书籍，搜集了相关的高频要素和属性词汇，最终筛选出20个设计要素和10 个属性词汇，根据民间刺绣图案文化产品设计的价值内涵，可凝练为三种类型：造型层、功能层、内涵层，与纹样价值内涵、设计要素属性与公众文化认同层次之间的对应关系，如表1 所示。

表1 民间刺绣纹样价值内涵与公众文化认同的关系

通过文献分析，研究初步形成了民间刺绣纹样设计应用的基本属性与文化认同量表，随后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了解受访者的个人基本资料并获取他们在看到具体青绣衍生品后对设计属性的感知评价及总体认同度。问卷内容具有一定专业性，而受访者却涵盖了学校以及周边的大量非设计专业人员，因此研究人员会在受访者填写问卷的过程中进行问题解释，并让受访者观察问卷中展示的相关文化产品意向图，如图1 所示，以让受访者对问题的理解更加精确并对当前青绣文化产品有一个直观印象。统计结果完成后，总结怎样的民间刺绣纹样设计应用能够影响公众的文化认同感。

图1 青绣文化产品图片（来源网络）

2.3 数据分析

研究共获取有效数据274 条，发放范围为南京工业大学及其周边。在所有受访者中，只有2 人对青绣图案纹样及文化内涵认同感较低，总体比例低至1.5%；有较强认同感人数达到272人，约占99%。

本研究对收集到的数据进行了总体的信度与效度分析，分析结果显示，总体信度Cronbanch`s Alpha 值为0.865，超过了0.7的最小可接受值，整体信度良好，其KMO 值为0.855，远远大于0.5 的可接受范围，sig 显著性也达到了显著水平，进一步观察主成份分析的结果，其总共能够解释59.981%的变异量，本阶段整体信效度良好。

3 民间刺绣纹样设计属性与公众文化认同之间的关系

3.1 民间刺绣纹样的属性与公众文化认同的相关分析

为了探究公众对民间刺绣纹样在设计应用中的多个属性感知与刺绣图案文化认同之间的内在关系，基于统计学软件SPSS的题项相关法，所有项目与总分的相关性均达到显著水平（P<0.001），删除总分的相关系数低于0.4 的项目，“清晰度、广泛性”，最终得出刺绣纹样设计应用的8 个属性，即新颖性、多样性、实用性、精致性、深刻性、时尚性、创新性以及时代性。进一步检验，剩余的8 个基本属性与图案纹样认同感均呈现出显著相关，并且8 个因子两两之间也有显著相关，不仅说明这8 个属性之间并非独立存在而是紧密联系的，而且证明选择这几个因素来描述民间刺绣纹样在现代设计中的应用合理。

3.2 影响公众纹样文化认同感的主要原因

研究继续将“文化认同感”作为依变量，其他8 个因素作为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如表2 所示，结果显示“深刻性、时代性、创新度”达到了三颗*的强显著程度，sig<0.001，“精致性和时尚性”也达到了一颗*的显著程度，sig<0.05。从T 值大小看，深刻性和时代性分别排第一和第二，说明“深刻性”和“时代性”对公众在刺绣纹样的文化认同感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影响。而“新颖性”“多样性”“实用性”这三个因子却没有呈现显著性，说明这三个属性不是影响公众文化认同感的主要原因。

表2 民间刺绣纹样设计应用的8 个属性与文化认同的回归分析

3.3 月消费情况对民间刺绣纹样属性评价与文化认同的影响

进一步探究月消费情况因素对传统纹样在现代设计中应用的属性评价与文化认同感是否有影响。研究将受访者的月消费情况分为了1000～2000 元、2000～3000 元、3000～4000 元、4000元以上四个群体，研究将其进行ANOVA 单因素变异数分析，最终结果如下：

四个消费水平的人群除了在“时尚性”“创新度”方面的显著性<0.05，其余的四个因子显著性(sig)均>0.05，说明不同群族在“新颖性”“多样性”“精致性”“实用性”“时代性”“深刻性”方面无显著差异。但是在“时尚性和创新度”方面，表现出显著性。通过进一步的事后检定看，在“时尚性”的评价上月消费大于4000 元的人群评价比月消费在1000～2000 元之间的群体要高，而消费在2000～3000 元区间与消费3000～4000 元区间的人群其他人群之间无显著差异；在“创新度”方面各消费水平群体之间均不存在显著差异性。

4 青绣图案纹样在现代设计中的应用策略

4.1 青绣文化融合

分析结果显示，民间刺绣设计应用的“深刻性、时代性、创新度、精致性、时尚性”能够影响使用者的文化认同感，其中前三者的作用尤为关键。针对深刻性、时代性与创新度，需要在正确理解并挖掘刺绣纹样内涵价值的同时将其运用于适当的情境当中，文化价值的时代性是影响人们理解文化意义的重要因素，以青绣图案纹样为例，其内涵在当今社会已经不再仅仅是表达健康吉祥及警示教育的含义，更有着印证城市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和历史的坚韧品格的涵义，在这样的文化情境中做好青绣图案纹样的设计应用可包含两点：其一，可以与城市的历史文化以及风俗相结合，成都的一些街头老品牌就是很好的例子，将品牌形象融入当地绿竹、盖碗茶、熊猫等地域文化特色元素，营造出品牌文化别致的氛围感和文化内涵。在当前青绣图案纹样产品市场范围有限，公众认知程度较低的情况下，可利用当下大众感兴趣的城市文化融入设计应用，刺激公众的文化认同。虽然此战略存在一定迎合年轻群体快节奏的文化消费需求的意味，但只有适时适度的设计创新才能为更进一步的文化传承创新开辟土壤。其二，与城市地标有机结合，可以是见证城市发展兴衰的历史建筑也可以是代表城市经济实力的摩天大楼，今天无论是对历史的追溯回顾还是经济社会的持续向好，都一定程度的得益于长久以来开放包容的民族精神，这与青绣的内在精神不谋而合。为此，通过设计结合地标建筑蕴藏的深刻民族精神反向刺激公众的文化自信及民族认同感，也是对青绣图案纹样精神的传承与发扬。

4.2 青绣跨界融合

研究还得出公众月消费情况的不同使其对民间纹样现代应用的“时尚性”“创新度”评价有显著差异，结合问卷填写过程中受访者的基态度反馈可以解释为，月消费高于4000 元的消费群体一般是稳定工作并且组建家庭的中青年工作群体，她们对于生活水平和精神文化的追求高于其他消费群体，相对的消费在1000～2000 元区间的大多为在校大学生，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在学习与科研中，因此对于时尚性的追求相对较低。可以看出高消费群体对创意质量与品牌属性的要求远远高于其他人群。在多元化时尚潮流蓬勃发展的今天，传统刺绣工艺已无法满足高端消费群体个性化的审美需求，因此加强青绣与知名产品品牌跨界联名，比如青绣化妆品、青绣服饰、青绣医药等以激发高端用户对相关传统刺绣纹样的了解。在不远的未来，中低消费人群将是支持纹样文化传承的主要群体，原因在于中低消费人群多以接受、学习能力较强的学生群体构成，具有旺盛的猎奇心理和文化感知力，同样肩负着传承民族文化的重大使命，所以只要针对群体兴趣，做好产品的迭代和青绣图案纹样文化的渗透，通过底层情感来触发他们的文化感知，以此来提升他们对青绣纹样文化的认同感。

5 结语

古人对青绣纹样内在价值所传递的人生境界、价值追求、人格塑造、审美体验的追求不会消失，对今天的设计师而言，青绣及其人文精神应当在作品中以时代独有的方式表达当代人的生活品质、精神追求，这样才能在彰显现代设计的魅力的同时呈现东方美学和人文底蕴。在青绣图案纹样乃至所有刺绣纹样的设计应用中不仅要对其文化精神本身，更要对消费人群的价值认同有深入的了解，只有充分调动使用人群的情绪互动、情感共鸣，才能推动民间刺绣文化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