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晓文新移民小说中的异族婚恋书写探析

2022-12-03 19:42羊芷萱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2年12期
关键词:本杰明肖恩婚恋

羊芷萱

(扬州大学 机械工程学院,江苏扬州 225127)

曾晓文是中国海外新移民文化的扛鼎作者之一,她以个人独到的生活经历书写、表现华人漂泊海外的闯荡、困顿和心理变化,并揭示了他们在异乡真正的生活状况,表达对人类生存与生命价值的关怀。曾晓文的新移民作品多描写男女微妙复杂的人际关系,以种类繁多、情态不同的两性关系来展现主题,而其作品中的异族婚姻书写尽管数量不多, 但却由于视角的特殊而呈现明显的民族特点, 也浸透了作者的个人思想, 成为曾晓文新移民小说创作中的一大亮点。

文中对“新移民小说”概念的界定借用倪立秋在《新移民文化小说研究》中的定义:新移民文化小说是指从20 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之后,由中国新移民者(包含台湾地区、中国香港和澳门移居国外的人)在海外写作的小说作品[1]。“异族婚恋”指的是跨民族的恋爱婚姻社会关系,既包含异性之间,又包含同性之间。该文主要集中于曾晓文新移民作品的异族婚恋写作,笔者根据文本特点,从情景、人物形象、题材这三种要素着手,分析过程中既重视作品表现的婚恋现象共性特征,也注重其在异族婚恋写作中表现出的独有特征,其中包括从“残缺”走向“圆满”的故事情节模式、独具魅力的女性形象和多元的主题。

1 从“残缺”走向“圆满”

华文作家笔下的异族婚恋多是缺乏感情基础的权益婚姻,是以出国或拿到绿卡为目的的交易式婚姻。然而,曾晓文的“异族婚恋”书写突破了这一“跨国婚姻”的题材模式,即不再是“不是源于爱情,而是因为某种需要或者欲望,而获得婚姻‘名义’、又止于‘名义’的婚姻”[2],而是基于对彼此文化、人格的互相尊重和理解而产生彼此扶持、走向融合的爱情。作家们通过异族婚恋书写诠释着对真爱的尊重与向往,探索异族相互理解、接受、甚至融入的可能性。在异族婚恋书写中,曾晓文既能正视婚恋中的残缺,又始终抱着美好的希望,故事情节往往是从“残缺”走向“圆满”。“残缺”不仅是指爱情的缘起缘灭,更与现实中的种族、身份、文化差异等环环相扣,催生出文化反思的浓重意味;而“圆满”则指的是小说温情的结局,历尽千帆的主人公大都拥有了平淡的幸福。

《夜还年轻》里的海伦娜·舒(也就是《白日飘行》里的舒嘉雯)在经历了与韩宇感情日益磨损、同床异梦的婚姻,以及与阿瑞刻骨铭心而无果的恋爱以后,依然勇敢追爱。她在约会网站上寻找真爱,遇到了满足她一切幻想的007,这个异族男人高大英俊,有着淡金色头发和蓝眼睛,但对海伦娜来说,却是止于享受视觉愉悦而没有心灵愉悦。她又与意大利裔的克莱谈恋爱,但发现克莱患有思想与情感低能症,且缺乏爱情的力量。克莱想表达自己心中的无奈,并希望对方可以接纳自己的无能,在真爱中“孤独地相守”[3],而海伦娜所追求的却是水乳交融的真爱,于是二人便始终保持着彼此靠近,又始终横在同一个墙角的状况。在追爱屡次失败之后,海伦娜遇到了荷兰裔的格兰特,格兰特也患有忧郁症,母亲的冷落造成了格兰特“亲情的缺失”,从而进一步影响了他的择偶观,他在潜意识中想向母亲证明自己能温暖冷漠的心,可他在同样冷漠的妻子多萝西那里再次失败,直到邂逅了海伦娜。东方人遇到西方人,两人有交谈上的愉悦、精神上的契合,历经破碎婚姻的两人终于找到了不断求索的真爱。作家用格兰特与前妻同族结婚的破裂反衬他和海伦娜之间热烈、和睦的异族结婚,并强调真正的爱“有着跨越地区、国度、族裔和文化的普世性”[4]。

《遣送》 的主角本杰明和菡是完美的陌生人,本杰明是完成遣送各项任务的白人移民警官,而夏菡则是被遣送的中国犯人,然而,两人超越了地位、种族、文化的种种差异,仍旧互相吸引。菡是神秘中国人的化身,她以窈窕的体形、文雅的衣着,还有和得克萨斯的荒野很相配的静寂平漠的神情打动了本杰明[5]。同时,菡也很了解西方人的社会文化,对得克萨斯文化精神和得克萨斯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了解与赞赏,两人都对《得克萨斯州的巴黎》中那片忧郁寂静的大沙漠,以及那些在沙漠上跋涉的孤独的男主人公产生了认同,他们最终因为精神上的共通走到了一起。本杰明虽然是一个新移民警官,但是拥有白人爸爸和墨西哥裔妈妈的他却仍然是一个“他者”,他不是纯种白人,被同事嘲笑为“蓝眼睛的本杰明”,在文化归属上是“无根”的。此外,父母无爱的意外婚姻往往以离异收场,上一辈异族婚姻的残缺也造成了本杰明亲情的缺失,而这个缺失也在他的婚姻中获得了延续,人们也从小说中发现了他对前妻的眷恋与遭其遗弃后的痛楚,对菡的眷恋、怜惜和因自我社会身份上的问题而形成的迷惘与抗争,遣送菡而形成的罪孽感,以及被菡“遗弃”后内心孤独寂寞的煎熬。虽然历尽了波折,但故事的最后依然趋于完美,身份与差异、 家庭背景与经历都不再是限制二人的主要原因,最后本杰明远赴重洋,在中国上海和菡重逢,他们的爱情故事有了美好的结局。

《苏格兰短裙和三叶草》中的蕾与肖恩,一位是华人雇工,一位则是白人雇员。尽管种族、生活处境不同,但寂寞对他们身心的绞杀是相同的,他们都是被亲人忽视抛弃、被社会遗弃的人,他们都与母亲关系尴尬,在感情上碰壁,但又都渴望爱人与被爱。他们从孤单和渴望的交织中走到一起,给对方以安慰,寻求挽救他们的异族精神情感,但终究还是无法沟通,就像蕾感觉的那样,她和小肖恩的内心“曾长出了手指的,可终于没能触摸到对手。”在肖恩不幸病逝之后,蕾才发觉肖恩对恋爱的惧怕不光来源于错误的婚姻和身为丈夫的背叛,还有在思想感情和肉体上对背叛妻子产生的痴迷,这种痴迷症进一步发展成对有和前妻那样的“金发碧眼、 巨乳丰臀的美丽”的色情杂志和影像产品的迷恋。虽然蕾并不能把肖恩拽出性迷恋症的泥沼,但她还是运用了肖恩所给予她的资金,并通过培训,从蓝带清洁工人蜕变成心理护理治疗师,帮助更多像肖恩一样有心理疾病的人,继续她“拯救者”的使命,小说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充满希望的结局。

《卡萨布兰卡百合》中,中国女子张俪俪和美国女子蒙妮卡在监狱相遇之前都有过一次破碎的情感经历,在恋爱与婚姻中都受到了重创。蒙妮卡因为女友代印假钞而被捕入狱,换来却是女友的出卖和遗弃;而中国按摩女俪俪也遭到了前夫的凌辱,遍体鳞伤,后因无照按摩被判刑7年,命运坎坷。在监狱里这座冷漠、阴暗的孤岛中,俪俪和蒙妮卡二人邂逅、相知、直到相许,开展了一段真实动人的异族同性恋爱。看守所中的阴暗和冷酷,让二位截然不同肤色、背景的小人物惺惺相惜,彼此依偎取暖。俪俪始终没有放弃与蒙妮卡的爱恋,在出狱后创业,等候着恋人出狱,她一直以坚韧的态度在风雨飘摇的生命路上跋涉,对抗“残缺”的命运,走向“圆满”。

曾晓文坚持从个体命运出发,通过异族婚恋书写展现异族个体之间的交流和隔阂,反思移民生活,探求身份问题。她笔下的异族恋人尽管面临着人种、肤色、文化上的巨大差异,但经历了现实生活的苦难和伤害后的他们却都拥有了一个希望被慰藉的孤寂灵魂。作者故意淡化不同民族之间爱恋、近亲通婚等问题,借助因文化和生活习惯不同所形成的情感冲突与纠葛,转而突出了两个孤寂的灵魂希望彼此依靠,以获得生活信心与生命安慰的强烈欲望,使故事都有了温情的结局,从“残缺”走向了“圆满”。同时,曾晓文在异族婚恋书写中也存在一些不足和局限,如情节、语言的重复嫁接与演绎等,这些问题在她的其他题材小说中也多有体现。

2 异族婚恋书写中的女性形象

曾晓文异族婚恋题材作品中的主角大都是普通的小人物,或有着被背叛、受伤的经历,或正处于困境之中。《苏格兰短裙和三叶草》中,白人肖恩是经受亲情、爱情的缺失,在病态的情幻世界中难以自拔的水手; 中国女性蕾是移居多伦多快2年始终得不到稳定工作,缺少关怀的流浪者。《夜还少年》中,格兰特经受过艰难的移民生活与错误的婚姻,海伦娜也曾艰难求生并始终在寻觅真爱。《卡萨布兰卡百合》中的蒙妮卡为了前女友而牺牲自我,换来的则是背叛和遗弃;而中国按摩女俪俪也曾饱受老公的凌辱,命运更加坎坷。

在异族婚恋题材小说这些平凡的小人物中,曾晓文以她特有的女性经验塑造了一系列新移民女性形象。她以女性的视角打量、触碰男人及周遭世界,讲述人物的悲欢离合,并融入自己的思考。曾晓文在作品中突破了书写华人女性弱势群体的模式,将中国女性的社会地位由完全地被压制、 被奴役转变成了平等互利,有时甚至是相对的优越。她笔下的女性虽在异国经历生存考验、文化冲击等问题,多愁善感的她们也会感到内心寂寞,但温婉、重情而又刚烈的她们面对坎坷的命运展现出一种坚韧的姿态。她们不甘于当男人的附属品,在新天地里积极跨越中西文化的障碍,追求精神独立、经济独立,成为努力自信的新移民女性,甚至在异族婚恋中扮演着“救赎者”的角色。

《白日飘行》中的舒嘉雯和《夜还年轻》中的海伦娜身上都有着作家曾晓文的影子。《白日飘行》中的舒嘉雯始终忠实地服膺于自己的内心,在经历了文化休克、婚姻破裂、失业、创业失败等困境之后,她依然不放弃希望,继续她个人的奋斗、痛苦、流浪和选择。《夜还年轻》里的海伦娜,在经历了一段投入热情而又无果而终的恋爱后,仍然坚守着自己的生命信仰、恋爱理念。她在加拿大活得充裕、自信而有自尊,而且总是能保证自我的主动性与主体性,正如她所说的“独立,是女人留给自己的退路”。《移民岁月》中,日落画廊的女老板卓悦先后经历了家庭破碎后的亲情缺失、恋人的背叛、生意惨淡的事业低谷,但她拿出了惨淡经营的勇气,自己每天坚持工作到关门的时间,在困难面前连外籍丈夫查理也承认“她是他可以依靠的‘岩石’,她的坚强是一种性感”[6],最后她以独特的投资眼光低价获得了国内新人作品并成功渡过了难关,打开新的生活局面。

《卡萨布兰卡百合》故事中的美国女子蒙妮卡与中国女子俪俪都在情感与婚姻上受到重创,蒙妮卡为了歌星的前女友而倾尽一切,却惨遭遗弃;而俪俪则遭到了前夫的凌辱,遍体鳞伤。在监狱中,两人仍然不抛弃对生存的渴望,惺惺相惜,相互依托,最后终于成为了真爱人。《遣送》中的张菡尽管置身险境,但在情感上仍然坚持着自我的生活原则,在经过了各种生死波折之后,菡终于决定回归自己的理想,回家做教师,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 本杰明则远赴重洋,到中国寻爱,与菡团聚。菡作为被遣送者,在结束时却变成了本杰明的精神归宿。《苏格兰短裙和三叶草》 中的肖恩有自闭的倾向性,自认是父母眼中的“破产者、 落水狗”,在肖恩与弗雷德殴打进关押所后,是蕾带着五百元罚金让他重获自我;当肖恩深陷“破产者”的自卑与抑郁之际,是蕾引导着他逃脱了自身的天命。蕾对肖恩来说不仅意味孤单的依赖,还担负着“救赎者”的角色,尽管蕾最后并没有将肖恩拉出痴迷症的泥沼,但成了心理治疗医师的她可以去帮助更多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小说充满希望的结尾正暗示了蕾“救赎者”责任的延续。

曾晓文的异族婚恋题材作品,虽然介绍了华人在海外各种不同的悲喜人生故事,但似乎主角们都是个温柔可人的文弱女人,她们都曾遭遇过爱情、婚姻的破裂,生活艰难,却仍然顽强坚韧地与命运作斗争,主动争取自身的强大和生活的改变,“求安定、求温暖、求疼爱”,最终成长为一位独立的新移民女性。所以,其作品中也就难免会出现角色形象格式化的问题,比如《夜还年轻》《卡斯布兰卡百合》《遣送》的中国女性主角海伦娜、俪俪、菡都有着惊人相似的形象、气质,但不止中国女子如此,男子形象上也有着类似的问题,中国男性主角通常是英俊而且带有一些忧郁气质的中年男子,以类型化的同一面貌演出了不同的剧情,甚至模式化的爱情故事,总使人颇有遗憾。

3 多元的主题

曾晓文在谈到《夜还年轻》和《白日飘行》的创作时,曾这样说过:“我当初的原意就是写一本好看的长篇小说,就像pocket-book fiction(口袋长篇小说),伴人度过漫长旅程。我们这种活生生的普通人,最关心的难道不是情感、 人生中的挣扎和对自己理想的追寻吗?亦即,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攻打一座城堡”。[7]的确,曾晓文的作品大多都涉及对真心挚爱的求索,情感叙事为中国大众喜闻乐见,儿女情长让人荡气回肠。她笔下的异族婚恋情感叙事,男女双方都处在多个身份关系之间,不但都遭遇着破碎的情感经历,还面临着民族、文明的不同,以及来自于世俗伦理上的矛盾,但依然打破“残缺”,争取“融合”,走向“圆满”。虽然曾晓文的异族婚姻题材作品都描述了爱情、 婚姻的缘起缘灭,但却没有对寻爱进行专门描写,而只是和其他题材交织在一起。如展示多元文明的冲突和融合、发掘和表达个人的内心情感、探索人生和欲望等,它们和情感主题在一起,共同构成了曾晓文小说中异族婚姻书写的多元主体。

曾晓文新移民小说中的异族婚恋书写往往包含在广阔复杂的婚恋关系中,因此既具有婚恋现象的共性,又具有异族婚恋书写展现出来的独有特质。异族双方在婚恋过程中既会产生普通人所共有的情感感受与心路历程,也会体现出差异文化下的社会理念不同。作家通过异族个体间精神上的隔阂和沟通,体现了多元文化的冲突、融合。如《遣送》中的本杰明和菡都对彼此国家的文化很感兴趣,汉字等代表的中国文化、神秘的中国女人都对本杰明构成了吸引,菡则格外喜欢《得克萨斯州的巴黎》这部地域文化色彩浓重的电影,两人有着心灵的契合和精神的共通,最终历尽重重坎坷,走到了一起。《夜还年轻》中,海伦娜陪格兰特去他出生的荷兰小镇寻根,而格兰特则做好了精神准备,和海伦娜去中国感受东方的太阳,结尾“我们感受的是同一个太阳”一句很好地说明了代表两种不同文化的异族恋人打破种族的隔阂,和谐地相融。此类主题在曾晓文异族婚恋题材小说中或多或少都有所涉及,不再赘述。

除了展现多元文化的碰撞与融合之外,异族婚恋题材小说还重视挖掘和呈现个体的内在情感,关注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问题,探寻人性和欲望。曾晓文旅居于美国纽约9年,2003年移居加拿大多伦多,她曾有追求“美国梦”破灭的移民经历,多重跨国经历带来的跨文化感受赋予她独到的写作目光。她格外关注“人”,积极宣扬人道、挖掘人文,同时在作品中体现出了对其他民族中的普通人特别是贫穷人群的重视,其中的贫穷人群不但涉及在西方主流社区中居于相对劣势地位的少数族群,如美国国内的底层移民;还涉及在白人社区中的贫穷人群,如不被世人认同的同性恋人群,非纯种白人群体等。

《夜还年轻》里,不光有海伦娜这个中国女人经历了文化的休克、爱情的破裂等,其他西裔人士也同样有着难以言说的内心隐痛。房地产商克莱、市场营销顾问格兰特都患有抑郁症,克莱有患自闭症的哥哥和吸毒的儿子,想爱却没有爱的能力。格兰特从荷兰移民加拿大,早年生活艰苦,受过不少歧视,在亲情、 爱情上都有所缺失。心理医师卡门看似游戏人间,却也有着辛酸的过往,上一辈失败的婚姻使得卡门失去对男人的信任。律师米基是同性恋,遭受来自家庭、社会的歧视,选择勇敢出柜却为雇主所不容而被解雇。在异族婚恋写作中,作者主要着眼于普通人的内心世界,特别关心他们的生活境遇,不管他们是什么职位、身份、社会地位,也不管他们是东方人或是西方人,是白色抑或有色种族。

《苏格兰短裙和三叶草》中,在异族社会文化冲突交织的背景下,作家除了描写蕾和肖恩的“异族恋爱”,还表现了扭曲的爱情观(肖恩因前妻患上的“痴迷症”)、人与人间的情感问题,以及父母对子女的关爱和理解问题(肖恩屡遭母亲训斥,自认为是失败者,蕾是母亲赚钱的工具)。《遣送》主要描述了中国女性菡和墨西哥裔本杰明之间的“异族恋爱”趣事,除了强调中国移民者在海外的权利问题,还关注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问题。自诩“孤星之子”的本杰明先后被父亲、妻子离弃,于是他将自己囚禁在被抛弃后的孤苦与哀伤之中。曾晓文在异族婚恋、生活体验、中西方文化关系等传统华文经典题材之外,也进行着人性的探索,关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与相处,以及存在隔阂、缺乏理解的社会现象,传达出作品的人文关怀。对于本杰明来说,在寻觅亲情、爱情之前,首先要寻觅自己,成长本身就意味着探寻自我。

4 结论

对海外华文的文学写作而言,“跨文化”现象凸显了其丰富性与独特价值,而异族婚恋关系就集中反映了“跨文化”现象的某些焦点问题,如文学之间的交流、互动、碰撞和对话等。海外华人的创作中往往承载着“各种关系的交织”[8],而婚恋关系则成为了各种社会关系的焦点。所以,通过探讨国外华文写作中的异族婚姻书写方式,便可以把握这些小说所表现出的异质文化交流中的若干典型现象和问题。

在曾晓文新移民小说的异族婚恋情节中,她既能正视婚恋中的残缺,又始终抱着美好的希望,其笔下的异族恋人往往打破“残缺”,争取“融合”,走向“圆满”。作为一名女性作家,曾晓文从女性的个体经验出发,塑造了一系列独具魅力的女性形象,她们不再是一般异族婚恋题材小说中那种受压抑、 被奴役的弱势女性,面对命运的挑战,她们展现出坚韧的姿态,成长为独立自信的新移民女性。曾晓文的异族婚恋题材小说还在婚恋主题之外衍生出众多主题,如展现多元文化的碰撞与融合、 挖掘和呈现人的内在情感、探寻人性和欲望等,这些与爱情主题一起,构成了小说多元的主题。尽管作家在创作过程中常出现剧情重叠、语言嫁接、角色格式化等问题,主人公仍常以类型化的同一面貌演出交叉的情节甚至模式化的故事,但瑕不掩瑜,曾晓文的异族婚恋故事中对超越一切的真爱的求索、对“人”的关注和人性的探索依然使我们动容,也期待她今后的小说创作裂变出新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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