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熊代厚
五老峰是庐山排名第二的景点,在三叠泉的前一站。因山的绝顶被垭口所断,分成并列的5 个山峰,远看像5 个老人相互伫立遥望,所以叫五老峰。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每峰姿态不一,有的像诗人吟咏,有的像武士高歌,有的像渔翁垂钓,有的像老僧盘坐,难怪苏轼称赞庐山的壮观景色“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李白也曾赞五老峰:“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他把连峰际天的五老峰形容为“青天削出金芙蓉”,这是从高处看,他是“谪仙”,只有他能写出这样撼人心魄的诗句。
出发时天气十分晴朗,一路上凉风习习。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间隙,闪动着金色的光芒。经过含鄱口的转乘,没有多久就到了五老峰站,我站在站台,一下子被眼前的风景惊呆了。一望无边的云停在半山腰,只露出几个淡蓝的山尖。天是蓝的,松是绿的,云是白的,五老峰像是浮在大海中。
去一峰的台阶很多,但比三叠泉要平缓许多,几步紧台阶后,便有一个宽大的平台阶,这样走起来不至于很吃力,从山脚到第一峰,大约用了半个小时。天渐渐地变阴了,站在一峰的顶上,原先的蓝天白云都没有了,只有雾气,露出淡淡的山的轮廓。
二峰离一峰并没有多远,一个光秃秃的石峰,乱石凌厉。登上最大的一块石头,更多的白雾一层层、一团团地从远处向眼前涌来。这雾又柔又白,浓淡相宜。脚下山峰连绵起伏,在飘忽不定的雾中若隐若现,让人仿佛如处仙境,片刻羽化。站在这万仞之巅,没有了城市的喧嚣,没有了名利的困扰,清风徐来,只有岩石的味道,只有松树的气息。
下了二峰,穿过一个巨大的“人”字形天然石洞,向三峰进发,要走较长的一段路。一路上奇石嵯(cuó)峨(é),古木森森。有一处观松亭,可以看到一棵石松长在悬崖绝壁上,张开双臂欢迎天下的游客,它是庐山迎客松,已有800 多年。探身向下看,削壁千丈,下临深壑,让人胆战心惊。转角处有一块大石,上面刻着1 314 米,这是此处的海拔,情侣们在这里拍照。
到达三峰时,天气变得清明一些,露出了许多山尖,像一尊尊的神像,隐在云雾里。
四峰几乎和三峰靠着,相距不足百米。天突然下起了雨,离开三峰才几分钟,我不禁腹诽道:这庐山的天,变得也太快了。四峰是五峰中最高的山峰,海拔1 358 米。在一块大石头上,刻着李白诗中“天地壮观”4 个大字。
去五峰要走下去,再往上爬,雨虽停了,但路仍隐在浓雾里。山嘴旁有一木屋,一个50 多岁的男子在屋里炒茶,他娴熟地翻动着锅里的茶叶,说这是野山茶,是他刚从五峰采来的。他的嘴歪得很厉害,说话时,整个脸横着。我问他:“五峰是不是很难爬呀?”他说:“想爬,再难爬都能上去,不想爬,再平你也到不了。”我问:“那五峰还要走多远?”他说:“因人不同,想快的也快,不想快的,驾着你也快不了。”他说得一本正经,翻动茶叶的手并没有停。这话有点绕,细想也有一些道理。我说:“今天天不好,去了可能会下雨,啥也看不到。”他却说:“你不去,站在这儿也下雨,去了说不定不下雨。世上没有什么一定的事。你不去,咋知道没有看头?你在四峰看到了啥?你不是也来了吗?”他朝我看了一眼,微微地笑了一下,手仍在锅里翻动着茶叶。这话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的嘴是歪的,说出来的话可不歪,句句有哲理。
这庐山,不仅山深,人也深啊,深不可测。一个炒茶人,说得看似云淡风轻,胜似万卷诗书。
爬了一上午的山,用去了4 个多小时,也未能看清五峰的真面目,总觉心中少了什么。旁边的一位大叔说:“你来迟了,我们起得早,从一峰到五峰,白日晴天,云海青峰,处处美景,美不胜收。”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说:“也不一定喔,10 多年前我来过一次,那一次起得特别早,出发时天好得很,但还没到一峰,就下起了大雨,下了一整天,啥也没看到。”
看来不是早和迟的问题,要来得巧,万事要有机缘。
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正因它不让你看清它的真面目,它才有着无限的神秘、无限的魅力,才让这探求的过程充满挑战,充满动力,充满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