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南部地区住院患儿腺病毒呼吸道感染流行病学调查

侯 伟，张丽君，张 曼，王亚坤，田利远

(河北省儿童医院 呼吸一科，河北 石家庄 050031)

人腺病毒是儿童呼吸道感染的常见原因之一，占儿童所有下呼吸道感染的5%～10%[1]。腺病毒呼吸道感染的主要临床表现为发热、咳嗽、咽痛和扁桃体炎，并伴有呕吐、腹泻等胃肠道症状[2-3]。儿童腺病毒感染重症率高，重症腺病毒肺炎病死率高达10%～25%[4]，14%～60%的患儿遗留肺部后遗症[5]。我国地域辽阔，不同地区儿童腺病毒感染的流行特点不同，了解一定时期内特定区域内腺病毒感染的流行病学特征有助于制定相应的防治措施。本研究回顾性分析2017年3月至2021年2月于河北省儿童医院住院治疗的急性呼吸道感染患儿腺病毒感染的流行病学特点，旨在为河北省南部地区儿童腺病毒感染的防治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病例选择 本研究为单中心回顾性研究。收集2017年3月至2021年2月于河北省儿童医院住院治疗的急性呼吸道感染患儿共32 682例，对患儿进行病原学检测。患儿主要来自河北省石家庄市、邢台市、邯郸市、衡水市、保定市、沧州市等河北省南部地区。纳入标准：①年龄1月龄～18岁，性别不限，②急性呼吸道感染；③腺病毒检测阳性。排除标准：①病历资料不完整；②在罹患腺病毒肺炎的同时出现与肺炎无直接关系的严重合并症，如颅内出血、多发伤、需要外科手术干预的疾病等。本研究中所有患儿及家长均知情同意。

1.2病原检测 利用GeXP多重基因表达分析系统联合多重逆转录-聚合酶链反应方法(reverse transcriptase-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RT-PCR)检测住院患儿痰液标本中的病原体，可检测13种病原体：包括甲型流感病毒及其亚型H1N1、H3N2，乙型流感病毒，副流感病毒，腺病毒，博卡病毒，鼻病毒，人偏肺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冠状病毒，肺炎支原体，肺炎(或沙眼)衣原体。对所有患儿痰液进行细菌培养，根据病情需要采集血液、肺泡灌洗液或胸腔积液标本进行细菌和真菌培养。

1.3分组 参照儿童腺病毒肺炎诊疗规范(2019年版)[6]及儿童社区获得性肺炎诊疗规范(2019年版)[7]，根据呼吸道感染部位、病情严重程度分为上呼吸道感染及支气管炎组、普通肺炎组(支气管肺炎+肺炎)、重症肺炎组。

1.4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以[例(%)]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或连续校正的χ2检验或Fisher确切概率法，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急性呼吸道感染患儿腺病毒检出率 2017年3月至2021年2月，于河北省儿童医院住院治疗的急性呼吸道感染患儿共32 682例，检出腺病毒2 356例，总检出率为7.2%。男女检出率分别为7.4%(1 460/19 794)与7.0%(896/12 888)，性别检出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年龄段中，1岁～<3岁检出率最高，为12.4%(981/7 919)，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年份中，2019年检出率最高，为11.4%(1 107/9 68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春夏秋冬四季检出率分别为6.4%、7.2%、7.6%、7.3%，其中秋季检出率高于春季(P<0.05)，见表1。

表1 急性呼吸道感染患儿腺病毒检出率[例(%)]

2.2腺病毒感染患儿临床类型及预后 2 356例阳性患儿，临床类型以支气管肺炎最多，占47.3%(1 115/2 356)，其次为支气管炎20.2%(476/2 356)，重症肺炎12.4%(293/2 356)。重症肺炎2018年占比最高，肺炎2020年占比最低(均P<0.05)。2 356例阳性患儿中死亡19例(0.8%)，闭塞性细支气管炎15例(0.6%)，治愈2 322例(98.6%)，各年份预后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腺病毒感染患儿临床类型及预后[例(%)]

2.3腺病毒感染患儿临床特点 2 356例阳性患儿，上呼吸道感染及支气管炎组727例(30.9%)，普通肺炎组1 336例(56.7%)，重症肺炎组293例(12.4%)。①年龄比较：1月～<1岁患儿中重症肺炎占比最高，1岁～3岁患儿中上呼吸道感染及支气管炎占比最低，3岁～<7岁患儿中上呼吸道感染及支气管炎占比最高(均P<0.05)。②季节比较：春夏秋三个季节中重症肺炎占比最低，冬季重症肺炎占比最高(均P<0.05)。③检出病原菌类型比较：单纯腺病毒感染及腺病毒与鼻病毒共感染患儿中上呼吸道感染及支气管炎占比高于普通肺炎及重症肺炎(均P<0.05)；腺病毒与呼吸道合胞病毒、博卡病毒、肺炎支原体共感染患儿中上呼吸道感染及支气管炎占比低于普通肺炎、重症肺炎(均P<0.05)；3种及以上病原共感染患儿中重症肺炎占比最高(均P<0.05)，见表3。

2.4呼吸道感染腺病毒分型 2 356例阳性患儿中能明确分型的共311例，其中2型54例、3型146例、7型111例。①年龄比较：1月～<1岁患儿中3型腺病毒检出率最低，3岁～<7岁患儿3型腺病毒检出率最高(均P<0.05)。②年份比较：2018年7型腺病毒检出率最高，2019年3型腺病毒检出率最高，2020年2型腺病毒检出率最高(均P<0.05)。③季节比较：秋季7型腺病毒检出率最低，冬季7型腺病毒检出率最高(均P<0.05)。重症肺炎、死亡患儿中均7型腺病毒检出比率最高(均P<0.05)，见表4。

表3 3组临床资料比较[例(%)]

表4 呼吸道感染腺病毒分型特点[例(%)]

3 讨 论

本研究共送检32 682例呼吸道痰液标本，其中腺病毒阳性2 356例，检出率为7.2%，比既往全国儿童腺病毒感染率(5.7%)略高[8]。检出率最高年龄段为1岁～<3岁，其次为3岁～<7岁，提示幼儿及学龄前儿童是腺病毒易感人群，与国内外文献报道一致[9-10]。河北省南部地区腺病毒全年流行，秋季检出率高于春季，其余各季节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因此，对于急起发热，热型表现为稽留高热，或伴有球结膜充血、扁桃体分泌物、咳喘等[6]，尤其是易感年龄患儿，不论何种季节，均应警惕腺病毒感染的可能。河北省南部地区2018年腺病毒检出率开始升高，2019年达高峰，结合其他文献报道[11-13]，提示2018-2019年可能出现了全国范围内的腺病毒流行。

腺病毒感染以支气管肺炎为主，重症肺炎占12.4%，提示腺病毒感染重症化率较高，可出现严重不良后果。腺病毒呼吸道感染重症化与发病年龄、发病季节、病毒分型关系密切。2019年腺病毒检出率达历年最高，但重症肺炎却以2018年占比最高，每年腺病毒流行优势毒株不同，2018年以7型腺病毒为主，2019年以3型腺病毒为主，2020年以2型腺病毒为主，提示腺病毒重症化并非与检出率正相关，而似乎与腺病毒分型相关。本研究发现7型腺病毒好发年龄、流行年份、流行季节与重症肺炎流行趋势高度一致，重症肺炎、病死患儿7型腺病毒检出均高于其他两型。提示7型腺病毒感染与重症及致死性肺炎密切相关，与以往文献报道一致[1]。河北省南部地区各年份腺病毒优势菌株不同，加强腺病毒分型的监测十分必要。

1月～<1岁患儿中重症肺炎占比最高，与此阶段患儿各器官系统发育不成熟，缺乏相应特异性抗体有关[14]。本研究腺病毒感染致重症肺炎的最好发季节为冬季。有文献报道，河北地区进入冬季后，HRSV、InfA、InfB、HADV、HCOV、HMPV、Boca检出率均显著增高[15]，提示冬季为本区域多种病原微生物共同流行季节，混合感染的发生增加了重症肺炎的发病率。因此，应加倍重视7型腺病毒流行年份、季节，加强婴幼儿的护理及生命体征的监测。

腺病毒易与其他病原共感染，曾有研究报道，河北地区急性下呼吸道感染患儿混合感染率为23.7%，重症肺炎患儿混合感染率为29.1%[15]， 而湖北地区重症腺病毒肺炎混合感染率高达65%[16]，本研究腺病毒感染患儿混合感染率为68.4%，且以单一病原体共感染为主，显著高于河北地区之前的文献报道，而与湖北地区重症腺病毒肺炎混合感染率接近。本研究显示腺病毒与鼻病毒共感染比率较高，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17]。但通过比较发现，单纯腺病毒感染或与鼻病毒共感染，并未造成患儿严重临床损害，以上呼吸道感染及支气管炎为主，而腺病毒与呼吸道合胞病毒、博卡病毒、肺炎支原体共感染时，则发生肺炎、重症肺炎的比率显著增高。有文献报道，继发细菌感染是腺病毒肺炎重症化及病死的主要原因[18-19]。但本研究发现腺病毒与细菌共感染的临床严重程度差异并无统计学意义，分析原因为一方面本研究分组为腺病毒与单一细菌共感染，3种及以上病原共感染并未细分，其中部分共感染病原中亦包含了细菌，另一方面受培养时机及条件限制，可能出现细菌培养的假阴性。虽未在结果中显示，但本研究19例死亡病例中，14例检出细菌，且以革兰阴性杆菌为主。因此，仍应重视腺病毒感染患儿继发细菌感染的情况，尤其是治疗结果不理想的患儿。本研究发现，腺病毒感染患儿当有3种、4种病原微生物共感染时，发生肺炎及重症肺炎的概率增高，当4种以上病原共感染时，几乎全部为重症肺炎。提示腺病毒混合感染病原越多，病情越严重。

综上，河北省南部地区儿童腺病毒感染四季均有流行，支气管肺炎为主要临床类型，重症肺炎比率较高。应重视7型腺病毒流行年份、1月～<1岁、冬季发病、多种病原共感染患儿的病情评估，早期干预，预防重症病例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