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春生 卢艺琳 鲁丽萍
景德镇陶瓷大学 江西景德镇 333403
景德镇从2005年就开始关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走访调查了当地传统手工艺人两千余名。至2006年景德镇手工制瓷技艺荣列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景德镇按照国家的分级保护名录体系,逐步组织建立起当地的非遗认定与非遗传承模式。2019年7月,国务院同意设立景德镇国家陶瓷文化传承创新试验区,赐予了这座因瓷闻名的千年古城在新时代的文化复兴新使命。[1]
景德镇按照国家的分级保护名录体系,逐步组织建立起当地的非遗认定与非遗传承模式。有资料(截止至2019年)显示景德镇手工制瓷技艺共有国家级传承人9人,省级传承人35人,市级传承人92人。由于景德镇传统的手工制瓷技艺分工细致,每个程序都有专项的负责人,难以用统一的标准认定,因此市级的非遗项目大多以制瓷工艺环节为立项内容,同时以此为基准来进行当地的非遗传承队伍建设。
根据景德镇市最新发布的第七批市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认定名单来看,共有陶瓷装饰工艺类385人,原料工艺类7人,成型工艺类4人,烧成工艺类2人。从数据与实地走访得知,大多数人更愿意倾向于从事较为轻松的陶瓷装饰工作。而原料及烧成的工艺不仅辛苦,经济效益低,曝光度也不及手工制瓷的装饰环节,此类技艺的传承容易游走在边缘。
虽然相关政策正在对代表性传承人进行有效的保护与保障,却忽视了一般性传承人和团体性传承人。有些传承人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知名度高,而有些传承人则较为低调,甚至默默无闻。如此两极分化的现象将会导致有些技艺面临失传的危险。资源的倾斜导致的收益差距可能引发非遗传承人之间的矛盾,导致手工制瓷非遗传承人整体的凝聚力不够。
通过走访可知,许多传承人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由于当时社会经济落后,学一门手艺无异于捧住了铁饭碗,传承人坦言最初是将学艺当成一种谋生手段。随着新中国成立后经济的发展,政府安排员工进入雕塑瓷厂就业,安排学徒跟随传承,从业方式较为简单。而高考制度的恢复让教育事业越来越被重视。读书改变命运的观念随之深入人心。当地人也更看重下一代的文化发展,较少出现早早辍学谋生的情况,导致学徒队伍的潜在群体大量减少。
在非遗队伍中有一类为家族传承。家族传承鲜少有利益冲突,传承关系相对简单,但家族传承的对象较少,面对复杂的制作工艺,对于能力的要求相应提升。由于是血缘传承,倘若出现某个后代的天分或是能力不精的情况,则容易流失部分技艺甚至是出现断代的风险。恪守家族传承的技艺,作为新时代的传承人容易在自我变革中摒弃某些步骤,也容易出现技艺消亡的可能性。
除传承人自身原因之外,市场经济的发展迫使陶瓷产业面临转型的危机,曾经风光无限,代表着景德镇制瓷水平的十大瓷厂陆续倒闭,陶瓷技术人员纷纷下岗,其中许多能工巧匠另寻出路,远走他乡,造成景德镇当地陶瓷人才的大量流失。
由此可见,景德镇手工制瓷技艺传承旧体系的逐渐瓦解与新体系的尚未完善,导致手工制瓷的非遗传承队伍陷入了青黄不接、后继无人的趋势之中。
自从非遗保护制度建立起来,有关非遗的宣传与研培计划层出不穷,但影响的范围始终局限于非遗本身与学术研究,未能走进大众视野。许多非遗宣传只是点到为止,研培计划有时候只是走个过场,仅仅停留在表面,对传统陶瓷文化内涵体验不够。官方在进行宣传时侧重表达非遗技艺的绝妙,而忽视了表达非遗传承的困境与迫切性,更没有针对大众建立起亲民的非遗体验与学习。
朱以青认为单纯继承原汁原味的非遗技艺精髓,不能有所创新和变通,最后必然导致传统技艺与社会发展的脱节,技艺与民众生活渐行渐远,成为博物馆里的陈列品,违背了非遗保护的初衷。[2]为了更好地巩固扩大非遗传承队伍,必须由单纯的技艺传承逐步过渡到创新传承,建立起具有时代特色的非遗传承体系。
景德镇制瓷历史悠久,文化底蕴醇厚,但非遗的重要性在景德镇这座城市未能得到与之相符的彰显,其根本原因在于非遗传承的思想没有随着新时代的到来进行相应的转变。
1.政府层面:非遗的保护工作在许多政府工作人员看来只是一项国家政策和日常工作,殊不知非遗的保护不仅仅是行政要求,更是中华民族文化实力与文化自信的体现。政府应该加强对非遗传承人群的保障,为其建立专门的人才档案,并且制定专项的手工制瓷非遗传承队伍管理手册,以强公权力保障非遗传承人的各项权益,更需要拨款鼓励年轻人从事非遗事业,督促年轻群体能够心无旁骛地学艺。
2.大众层面:刘晓春说:“非遗首先是文化,是特定人群的生活经验、历史传统、集体记忆以及社会实践,是一种作为文化的遗产。”[3]景德镇作为千年瓷都,从事陶瓷相关行业的人员占据重要比重,非遗传承不仅仅是传承者与被传承者之间的关系,也需要大众的共同参与,共同维护景德镇千年瓷都的城市名片。
3.传承人自身:许多传承人本身在陶瓷世家长大,祖上传承下来的衣钵使他们积极投身于非遗事业,但许多传承人的后代并没有传承的意愿,血缘传承体系难以维持,流传已久的传承技艺面临断代的风险。对于家族传承的传承人而言,扩大血缘传承范围或是消除门户之见能够直接有效地扩大传承后代群体。
时代的变化要求非遗的传承模式要朝着多样化方向发展,建立一个完整且能长期有效的培养模式与运转模式是新时代非遗传承的核心。
首先,加强学校与非遗传承人的交流合作,把非遗课堂带入高校课堂,聘请校外的非遗传承人担任校外实践老师,将非遗的具体技艺展现在学生面前,逐步建立起培养学生实践能力的现代人才培养模式。其次,以陶瓷专业为特色的当地高校和技校应该不断投入建设非遗的保护基地、传承基地,让学生能够在校园中与非遗内容进行交流与互动,达到发展潜在传承人的目的。“非遗进高校”在进行时应当保证固定人员加固定时段的授课,更需要定期的成果展示和发布,举行有关非遗研学的高质量的展览,扩大社会影响力。
由于便捷的制瓷条件与慢节奏的城市生活,景德镇吸引了许多青年人到此从事陶瓷行业。据统计,目前的“景漂”群体已突破3万人,他们在这里学习陶瓷技艺,创作陶瓷艺术品,推广陶瓷文化。“景漂”群体已成为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发展力量,这些景漂大多数是高校毕业的美术专业的青年群体,拥有较强的动手能力。而非遗的传承对象应该具有基本的艺术素养和实践能力,引导景漂群体学习非遗,让这类年轻人接触景德镇传统手工制瓷,不仅能够产生巨大的文化产品与经济效益,更能让非遗在年轻群体中得到积极的响应,同时为景德镇的非遗传承注入一丝新鲜血液。
非遗的传承队伍不能只是闭门造车,空有一只传承的队伍对于非遗保护来说远远不够,还需要充分的正向宣传。而实现非遗传播最快捷的方法是直接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
1.非遗+流量的宣传模式
针对当下人们的生活习惯,充分利用微信公众号、抖音、快手及各类应用平台对非遗进行宣传是有必要的。譬如将非遗的文化元素进行科技、文化的创意研发。通过新媒体的形式对网络受众起到积极的宣传作用,吸引广大观众的关注,提高非遗的群众影响力。这类亲民的方式不仅能让非遗传承人获得良性曝光,增加收益,更存在发展潜在传承人的可能性。例如打造优秀的非遗短视频宣传账号,视频作者可以在平台上通过剪辑呈现出新时代非遗的面貌,优秀的视频质量必然吸引到许多用户的关注,提高非遗在群众中的传播力和影响力。
2.非遗+旅游的开发模式
将非遗与旅游融合开发是如今非遗传承发展的重要途径之一。将当地非遗与景德镇旅游结合起来,开展非遗研学、非遗体验的活动,不仅能够让景德镇的陶瓷文化获得可观的经济收益,又能够让非遗持续活态传承。非遗传承人在窑业遗址、旅游景区中还原自己手工制瓷的场景,沉浸式的手工艺体验活动极易吸引广大游学分子的兴趣。非遗与旅游的结合,除了产生良好的旅游效应,深化旅游文化内涵,更带动了手工制瓷的技艺传承。
进行非遗传承人队伍建设,最首要的便是倾听传承人最真实的需求,关注目前切实出现的问题。虽然地方政府持续开展一系列保护宣传工作,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内核始终是文化,它的保护和传承需要全民的共同意识和参与。同时在宣传非遗时应当避免过于商业化,即主流群体借着“非遗”的头衔而将传统朴实的制瓷技艺变成快销的赚钱手段,这样只会导致劣币驱逐良币,让更多真正兢兢业业坚守的传承人面临更严峻的窘境。只有真正重视它,脚踏实地干实事,才能形成良好的社会氛围,促使更多的人加入传承的队伍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