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监督对内部控制质量的影响

韩艺定

企业内部控制是在公司特定环境之内，以提升企业获利水平、提高资源获取能力和利用效率为管理目标，而在组织内部实施的各种防范企业内部可预见性问题的方法、措施。内部控制是规范单位业务活动、提升管理水平的重要手段。同时，内部控制是贯穿于企业整个经营活动动态的公司治理手段，由内部环境、风险评估、控制活动、信息与沟通、内部监督五大要素构成。由于我国内部控制相关研究起步较晚，在经验和参考数据方面存在一定不足，使得企业内部控制缺陷成为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大阻碍。如何缓解内部控制缺陷，是公司治理的重点问题。

一、内部控制缺陷存在原因

根据《企业内部控制审计指引》规定：内部控制缺陷主要来自于设计和运行两方面：设计缺陷一般是指企业设置内部控制制度时对未来不可预见性问题存在疏忽而产生的漏洞；而运行缺陷则是内部控制制度在实施过程中存在的执行偏差。根据已有文献，内部控制缺陷存在的原因主要有：一是设计者能力有限，对可能存在的内部控制问题考虑不全面，这类偏差属于技术性偏差且比较常见，但无法完全解决，而可通过后续对内控制度执行情况进行跟踪检测，并定期对内控有效性进行测试来改进、完善（刘伟，2015）。二是由于信息不对称和管理层内部控制意识不强，使得管理层对企业运营了解有限，在获取内控制度执行过程中的问题时存在滞后性、不及时性，从而无法精准调控内控制度以适应公司运营状况，导致内部控制存在缺陷（高永总，2011）。三是基于委托代理关系，管理层与股东之间会由于利益目标的不一致而产生代理问题，管理层出于谋取私利、维持业绩等目的，会降低内部控制有效性，为财务舞弊或利益侵占行为提供便利；同时，由于企业内部管理者的利益联结，内部控制监督机制也会受到影响（郝晓雪，2011）。除此之外，产品市场竞争水平、政府政策、市场环境、企业文化、管理者理念等因素也是影响企业内部控制质量的重要原因。内部控制系统可以帮助企业达到预设的经营目标，而内部控制缺陷会阻碍控制目标的实现。因此，解决内部控制缺陷、提高内部控制质量，对完成企业目标、实现企业利益至关重要。

二、外部监督可以提高内部控制质量

（一）外部监督的意义

李明辉研究发现，外部监管机制对于企业内部控制各项情况监督是十分必要的。随着市场经济逐步发展，我国注册公司数量激增，市场准入门槛降低，产品市场竞争日渐激烈。为了保持公司竞争优势，掩盖内部缺陷，企业会减少经营管理、内部控制、生产成本、项目运转等私有化信息的披露，弱化内部控制评价规范、降低鉴定报告形式的标准化水平，对外部利益相关者“报喜不报忧”，以吸引更多的投资者，增强企业的融资能力，增加企业资金持有量，有利于提高企业投资效益。同时避免竞争对手获取企业内部控制相关信息而对企业产生威胁，增加企业竞争劣势成本。但另一方面减少内部控制信息的披露，会使企业会计信息无法有效反映企业内部控制缺陷而降低信息质量。

外部监督可以提高信息获取质量，降低信息成本，改善信息与沟通活动以及控制环境。当外部监督机构开始关注企业，企业违规现象曝光度会得到提高，管理者违规行为被揭发的可能性会增大，因而强化对管理行为约束，提高公司治理效率，增强内部控制有效性。

（二）外部监督提高内部控制质量的途径

外部监督通过降低信息不对称，使利益相关者能及时了解企业内部控制状况，从而对企业产生舆论压力，而企业基于声誉考虑，便会自动提高内部控制质量。我国资本市场发展较晚，信息不对称一直是企业与投资者之间不可回避的问题，而信息不对称会导致管理层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导致企业内部控制质量下降。管理学基本理论指出，经营者通过计划、组织、领导、控制四项职能对企业实施直接经营管理，相较于企业外部利益相关者来说，经营者具有明显的信息优势（谢志华、刘辉，2015）；并且由于二者行为目标的不同，经营者在提高企业价值或股东财富的同时希望获取更多的享受成本，进而实施财务舞弊行为，并为了可持续获利而进行信息掩盖，这样就会加大投资者与经营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而媒体、分析师、审计师等外部监督者信息获取能力更强，可以提供更多的企业内部控制相关信息，从而降低信息不对称，提高公司治理效率，增强企业内部控制。

1.媒体关注。媒体关注是外部监督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首先，随着信息技术发展，媒体舆论已经成为重要的信息传递渠道，利益相关者透过媒体可获取企业相关信息。对利益相关者而言，相比于通过特有的渠道获取信息，从媒体渠道获取信息的成本更低；且在网媒与纸媒的激烈角逐下，媒体获取信息的数量与质量都处于不断进步之中，而由于媒体的特殊行业性质，往往媒体公布的信息更具相关性、及时性，对利益相关者做出正确决策帮助更大。换句话说，媒体信息对企业信息披露具有补充作用，二者结合可以增强利益相关者信息获取能力，增加对企业内部控制设计、执行情况的了解。基于这一效用，企业信息透明度被动提高，为防止内部控制缺陷等不利信息传出，影响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信心，增加其风险预估，企业会积极改善内部控制质量，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其次，上市公司通过公布财务报告、内部控制报告、审计报告等形式向外界传递企业财务状况等经营成果信息，但是非专业人士未必能准确解读相关信息，而媒体可以通过分析、整合帮助利益相关者从报告中精确提取重要信息（Bloomfield，2002）。另外，媒体信息也会对分析预测师做出的企业价值、风险评估结果产生影响（Kothari，2009）；最后，媒体信息是面向大众发行的，其所产生的舆论压力也是迫使企业提高内部控制质量的关键因素。所以说，媒体关注可通过信息传递影响利益相关者决策，从而迫使企业为了降低利益相关者风险预期、维持企业良好声誉、避免资金退出而提高内部控制质量。

2.外部审计。外部审计可以帮助企业发现内部控制缺陷，提高内部控制质量。一方面，外部审计师独立于企业之外，与企业不存在利益关系，可以公正、客观地对企业内部控制有效性做出评价，同时，外部审计师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与工作经验，有利于准确辨别企业内部控制制度存在的问题，从技术层面为提高内部控制质量提供帮助；另一方面，高质量的外部审计有助于提高企业会计信息披露质量（Smith，2012）。外部审计报告是评估企业经营状况、预测企业未来发展的重要依据，标准审计报告意见代表着高信息透明度（杨坤，2015），可以降低企业利益相关者对其风险预估，从而影响投资者决策，并提高其在同行业中竞争优势。而企业为了获取投资者关注以满足外部融资需求，会减少机会主义行为、保证会计信息真实性，而在真实披露状态下，为维护企业形象、向外界传递利好信息，企业有动机提高内部控制质量。除此之外，外部审计报告结果如果呈现非标准意见，则会引发社会对企业的质疑，甚至影响企业股票价格、降低股票流动性，给企业带来重大财务损失。比如，2018年度瑞幸公司的内控缺陷即是由其独立注册会计师事务所发现，该事务所通过严格执行完整的审计流程，发现瑞幸咖啡内控制度及执行中存在两个重大缺陷，于是即刻实施补救措施。

3.政府监督。政府干预对内部控制具有重要的监督作用。研究表明，政府监管主要通过提高信息透明度、减少企业盈余操纵行为来提高内部控制质量。第一，政府监管具有强制性的特点，可以从制度方面规定企业减少非正常盈余管理行为，比如说政府介入可以控制财务报表“洗大澡”的行为（Kanemura et al，2009）。第二，目前企业信息披露更多是自愿性的，为了保持竞争优势，企业会减少私有化信息的披露，但是这无疑会使信息披露质量降低。而政府监督可以规范内部控制评价的形式与标准，扩大企业内部控制相关信息的披露范围，提高信息透明度（李明辉，2004）。第三，政府监管是从国家层面考虑，以国家利益优先，与企业内部审计相比，政府监管可以避免受到基于企业声誉考虑而进行信息掩盖的行为影响，更有利于发现企业内部控制缺陷，推动企业内部控制建设（周曙光、陈丽蓉，2011）。另外，在检验政府监管对企业内部控制的影响方面，目前研究文献通过对比国有与非国有企业、中央控制与地方控制企业内部控制有效性的差异来证实这一观点。比如刘启亮（2012）通过对中央控制企业与地方控制国有企业内控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发现前者的内部控制有效性更高。

4.分析师关注。分析师会间接影响企业内部控制质量。分析师相对于其他利益相关者而言，他们掌握了更全面、更丰富的内控知识，能从更专业的视角对可获取的内部控制信息进行分析甄别，并将分析结果提供给企业利益相关者。也就是说，分析师可以帮助利益相关者更完整地了解企业内部控制机制的设计与执行情况，减低企业内外部信息不对称，将信息披露抑制盈余操纵的效用最大化，规范管理者行为，从而提高企业内部控制质量。同时，当企业信息不对称程度减弱、透明度提高时，外部利益相关者更容易获悉企业内部存在的缺陷，而基于信号传递理论，利好信息的传递可以起到提高企业股价、吸引投资者目光、降低融资成本等作用，有利于企业发展。因此，企业为了向外界传递利好信息，则有动机提高内部控制质量。

5.社会监督。社会监督对内部控制质量影响主要源自于声誉机制、舆论压力。无论是企业自愿披露的内部控制信息，还是各外部监督机构分析所得的企业内部控制信息，都是面向社会公布，而一旦社会洞悉企业内部控制缺陷后，对企业质量等级评价必然降低，那么此时无论是该企业的股票价格与流动性或日常经营活动，还是企业的借贷融资能力都会受到影响，因此出于维持良好的公司形象，企业必然会主动提高内部控制质量。

三、结论与启示

内部控制是公司治理重要机制之一，而由于设计者能力有限、信息不对称和管理层内部控制意识不强、代理成本等问题，使得企业内部控制制度存在缺陷、有效性受到影响。而企业外部监督是提高内部控制质量的有效手段，主要包括媒体关注、外部审计、政府监督、分析师关注以及社会监督等五个方面。所以我国应当健全外部监督制度，加强审计监督、社会监督、舆论监督等外部监督制度建设，建立科学有效的内控运行制度与内部董事监督和外部机构监督有机结合、共同制约的监督体系，增强权力监督、运行监控、执行检察深度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