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煦,陈文娟
(中央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生态文明建设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重要任务。十八大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生态文明建设,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1],系统、科学地揭示了生态兴衰对社会文明发展的决定作用,并将生态文明建设落到实处。鉴于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性,有必要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生态思想进行追溯。恩格斯一生在对消灭资本主义、解决社会问题及阶级问题的理论探讨中始终关注生态问题,因此,系统梳理恩格斯的生态思想能够窥见其生成逻辑以及蕴含的核心要义,这对于我们把握新时代新发展阶段的生态发展形势以及培养践行“绿色发展观”的生态新人具有重要意义。
任何一种思想的产生都离不开当时的现实环境与历史积淀成果,恩格斯立足于19世纪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实际,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合理性,从唯物史观出发论述人类陷入生态困境的根源及解决途径,体现了其生态思想形成与发展的逻辑过程。
恩格斯立足于自然科学的进展来探寻人与自然的关系,在辩证吸收前人思想成果的基础上,不断进行探索与革新,对生态问题最终形成了深刻见解。其一,受前人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的指导。古代朴素唯物主义将自然界作为有机整体进行考察的观点、黑格尔强调世界的整体性与事物运动发展的辩证思维以及费尔巴哈对自然界客观性及基础作用的强调,引导恩格斯运用辩证唯物主义的思维方式考察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的关系,并将其贯穿于他对生态问题思考的全过程,进而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揭示出人与自然的系统关联,确立自然史和人类史之间的相互制约性。其二,对自然科学研究者成果的借鉴。恩格斯基于前人对一切生命形态发生、发展的演化过程探究的基础,提出劳动是人类产生以及脱离动物界的原因并将这一观点作为对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补充。在论述生态问题时多次使用的“物质变换”一词,最初来源于生物化学家对无机界与有机界之间关联的诠释,恩格斯在《论住宅问题》中提出运用物质变换理论来消除城乡对立、缓解生态压力。其三,自然科学成果增强了恩格斯生态思想的科学性,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他结合19世纪的“三大发现”等自然科学成果对自然界中诸多现象的解释,深刻阐发了自然界作为一个整体,其中各事物相互联系且辩证发展的本质,揭露了形而上学自然观在认识方式上的局限性,使人们从运用孤立静止的观点转向运用辩证的思维来看待自然界及其存在物。
恩格斯生态思想诞生于欧洲主要国家通过机械化制造业进行的产业文化转型期,工业革命下快速推进的规模化生产实现了经济转型,大大推动了社会进步与经济发展,但同时也带来许多挑战,具体体现为社会贫富差距扩大、城市化进程加快、工人工资下降、失业及贫困人口数大幅增加、生活环境恶化、民众患病数激增等,出现了严重的阶级矛盾、社会矛盾及生态矛盾。这些矛盾使恩格斯意识到,资本主义的发展逻辑及由此形成的社会制度及生产方式,导致社会矛盾与生态矛盾频发,为此,恩格斯以《乌培河谷来信》作为开端揭开了他关注生态问题的序幕;其后,随着恩格斯切身考察英国工人的生存与劳动情况,其生态思想出现了新的进展和新的特点,他不仅深刻描绘了工人阶级被社会压榨与自然压迫的悲惨生活状况,还揭露了这种现象产生背后的社会根源。这一时期也体现了恩格斯辩证唯物主义生态思想逐渐形成的过程。在《反杜林论》与《自然辩证法》这两部著作中,恩格斯不仅从系统的、整体的角度论述了人类社会进步与自然历史发展之间的关联性,还提出了缓解生态问题的方式与途径,标志着恩格斯生态思想的成熟。
资本主义社会制度造成的生态问题严重侵害了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生存利益。面对这一现象,恩格斯不仅对生态问题进行了概括性探讨,还把生态问题融入社会问题、人民权益问题中考察,将捍卫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生态利益作为其探寻人与自然关系发展规律的出发点与落脚点。在深入考察工人阶级生存状况的过程中,恩格斯除了观察到工业革命给自然环境、给工人工作和生活环境带来的变化,还关注到由此在劳动人民与资本家之间愈演愈烈的阶级矛盾。为此,恩格斯认为资本主义私有制不仅是人与人、社会及自然关系遭到破坏的缘由,还是阶级矛盾产生的根源,进而提出不仅要唤醒工人阶级的自我意识及生态意识,反对资产阶级的专政制度,通过革命斗争来摆脱压迫,更要变革资本主义不科学的社会制度,找到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模式,只有这样才能够从根本上保障无产阶级及劳动人民的生态利益。就这一层面而言,恩格斯一生对消灭资本主义、解决社会问题及阶级问题的理论研究,始终将维护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生态利益这一主旨贯穿其中。
恩格斯的生态思想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是其思想体系的重要内容之一。虽然没有留下专门论述生态问题的论著,但是他在运用历史唯物主义考察问题,批判资本主义对工人阶级的剥削与压迫中,深刻论述了以人与自然辩证统一为核心的生态思想。具体而言,恩格斯生态思想的核心要义包括以下几方面。
首先,人类产生于自然又与自然相互作用。“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之中的。”[2]998恩格斯揭示了人类从属于自然,自然界具有先在性,并且为其中的存在物提供生命系统所需的基础生存条件。因而,即便人类可以通过劳动来解放双手、制造与利用工具、产生意识及形成语言等进步行为,并逐渐拥有社会属性;但从本体维度上看,人类仍然从属于自然,无论是最基本的生存条件还是生产生活活动都依赖于自然界。也正因为如此,生活在自然界中的人类受限于自然发展规律。不过,人类并不是被动地、消极地生存于自然界之中,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论述了时代变更过程的决定性因素是人类与自然界的相互作用,在人类意识与知识的提升下,自然成为人类实践活动的对象,人类通过对象化活动来获取自然资源与产品。当然,即便自然界的资源能够为人类所用,保障人类的生产生活,但大自然并不是任由人类改造的外部世界,不应将其简单看作为人类服务的工具。
其次,自然界与人类社会普遍联系。“现在整个自然界也融解在历史中了,而历史和自然史所以不同,仅仅在于前者是有自我意识的机体的发展过程。”[2]940自然界为人类社会的产生提供前提与基础,这一点从人是在自然界中演化而来的属性可以看出,人类在劳动的作用下从猿转化而来,形成了意识与语言,并逐渐拥有社会属性与实践属性。在这个意义上,人类社会对自然有着深刻的依赖性,自然界限制着人类社会的产生与构成要素,规定着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方式。同时,人类改造自然的自我创造过程是以社会性的方式进行的。恩格斯从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与历史观相结合的角度指明,只有全面认识自然界和历史,人类才能对世界这整个体系进行认识,进而从存在样态上阐明自然界与人类社会的普遍联系。
最后,人与自然在劳动的中介作用下实现物质变换。“劳动和自然界在一起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为劳动提供材料,劳动把材料转变为财富。”[2]988劳动不仅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还是人类维持生存活动而进行生产与再生产的基础要素,并且只有在劳动的基础上,人类才能够与自然界实现物质变换,物质变换是指有机体同自然环境条件之间进行的物料、能量和信息的交换。[3]只有在物质变换的前提下,人类社会才能产生,人类文明才得以发展。换言之,人与自然之间离开劳动是无法产生联系的,更无法进行物质变换,人类的劳动和与自然间进行的物质变换活动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同时,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形式随着劳动的发展过程展现出不同的特征,恩格斯在自然科学成果的基础上论证了自然界的发展并不是完全不变或循环往复,而是时刻发挥内在价值与外在价值的辩证历史过程。人类社会也随着劳动方式与物质变换形式的变化,从原始文明及农业文明时期社会发展中“人对自然依赖”的文明形态,逐渐向工业文明时期“人类通过主观能动性影响自然来满足自身需求”的文明形态转变。显然,以人类为主导的同自然间的物质变换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推动社会文化实现转型、经济发展与进步的过程。
其一,自然界的发展状况取决于人类的对象化活动。“我们对自然界的全部统治力量,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生物强,能够正确认识和运用自然规律。”[2]998显然,人类是自然界中具有主动性的特殊存在。不仅能够在思维中对自然界进行认识,同样能够表现在对象性活动的行为上,比如通过物质变换将自然提供的物质生产资料转化为自身需求的形式,但是人类的主动性同样受到客观规律的制约。在物质变换的过程中,人类为满足自身的需要和目的过度强调自身的主动性,企图征服自然界,以此来达到让自然界为人类的所有需求服务的目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对象化活动会打破自然界的稳定发展状态。基于此,恩格斯从反映与被反映的层面,也就是运用辩证的思维,从客观世界的辩证运动及其规律出发,来阐释二者之间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得出人对自然界的能动反映体现了人类的对象化活动会影响自然发展走向的结论。
其二,产业革命导致的生态污染对工人的生存环境造成威胁。“使英国工人以前的这种状况发生根本变化的第一个发明,是北兰开夏郡布莱克本附近斯坦德希尔的织工詹姆斯·哈格里沃斯制造珍妮纺纱机。”[4]89-90作为第一个实现由工具转变到机器的发明,“珍妮纺纱机”的出现推动了一系列与此相关行业的发展,产业革命在生产要素及规模的扩大下拉开序幕。随着手工生产向机器生产过渡,一方面,农田被大范围征用,乡村、城市不断升级转化为工业城市;另一方面,资本主义发展模式给人类生存的基本要素带来了严重影响。“工人阶级的状况是当代一切社会运动的真正基础和出发点,因为它是我们目前存在的社会灾难最尖锐、最露骨的表现。”[4]84恩格斯认为以伦敦地区为首的资本家们为实现城市进步与经济发展,甚至不惜抛弃了作为人的基本品性,并试图构建一种新的文明。而工人阶级显然是这场由资本逻辑所引导的产业革命中最直接的受害者。他在致尼古拉·弗兰策维奇·丹尼尔逊的信件中,用“巨大的痛苦”及“剥夺”等词汇进一步阐述了产业革命给工人生活及生产力状况带来的巨变。纵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推动了生产力的迅猛发展,但在逐利性的驱使下,工人阶级不仅受到拥有生产资料所有权的资本家的剥削,还陷入因大工业生产的排放污染等因素导致的严峻生存环境中。
其三,人类违背客观发展规律必将遭到报复。人类虽然能够通过劳动及自然科学发展的技术成果改造自然并形成当时的特有文明,但文明的发展是一个人类与自然相对抗的过程,如果人类的劳动形式罔顾自然界客观规律的约束,那么人类就会在土壤贫瘠、森林被破坏及气候恶化等生态失衡的后果中,切实感受到面对自然的人类是能动性与受动性的辩证统一体。“而这种事情发生得越多,人们就越是不仅再次地感觉到,而且也认识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体性。”[2]999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同样强调了自然界具有客观性与内在联系的属性,过度干预自然必将遭到自然的报复,不仅揭示了劳动在人类从自然界演化而来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还强调人类以不合理的劳动方式对待自然就是自然界中灾难发生的根本缘由,因而,人类的劳动方式势必要以尊重自然界发展的客观规律性与内在规定性为前提。
其一,废除私有制是缓解人与自然矛盾的基础条件。“私有制的最直接的结果是生产分裂为两个对立的方面:自然的方面和人的方面,即土地和人的活动。”[4]33-34统治阶级为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不仅在生产过程中压迫劳动阶级,而且忽视自然界的承载力任性妄为地开发利用自然资源。而他们之所以能够这样做,是因为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恩格斯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自然界只不过是被要求服务与满足人类需要的对象。因此,对生产资料所有制进行变革,即以社会占有来代替私人占有,是解决环境问题的主要途径。实际上,经济学家为击溃一切私人利益而做的辩说,都在无形当中为人类同自然、同自身的和解开拓道路。[4]24显然,人类和自然进行物质变换过程中产生的矛盾与冲突,与在生产劳动过程中形成的社会关系及生产方式休戚相关,换言之,生态环境问题从表面上看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导致的,更深层的原因却是由人与人之间的矛盾造成。为此,只有废除私有制,消除隐藏在不合理生产关系中的剥削,人类才能够在改变物质原有属性、样态的物质变换进程中缓解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与冲突。
其二,通过“城乡融合”的方式进行生态治理。“只有通过城市与乡村的融合,现在的空气、水和土地的污染才能排除,只有通过这种融合,才能使目前城市中病弱群众的粪便不致引起疾病,而被用作植物的肥料。”[2]684恩格斯清晰地刻画了工业革命中城市与乡村的变迁,最初城市地区的状况比农村地区要严峻得多,体现为神经系统疾病、肺部疾病及慢性流行病等疾病的死亡率均为乡村地区的数倍。出于保护城市人口与防止疾病蔓延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出于满足经济发展及机器化生产的需要,多数城市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造,如在城区建设过程中采用“分区制”,在劳动可影响的范围最大限度削减自然最初的属性,以此来建成工业发展需要的整体布局。但不合理的劳动分工导致农村地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离散了农民与家庭手工业之间的联系,摧毁了人与土地之间原本的物质变换形式。在这个过程中,农民不仅遭受着大工业生产带来的严重污染,还失去了自身的劳动成果。可见,不当的制度安排不仅导致劳动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逐渐升级,还造成“农业区成了慢性疾病的发源地,而工厂区则成了周期贫穷的发源地”[5]的局面。实际上,早在《共产主义原理》中恩格斯便为克服城市地区与农村地区发展的片面性问题,提出包括将城市与乡村生活方式相融合、改善被开垦的土地状况及整顿不符合卫生条件的建筑设施等方案,显然,他主张通过可持续发展的物质变换过程来进行社会建设。
其三,变革社会制度才能从根本上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到目前为止的一切生产方式,都仅仅以取得劳动的最近的、最直接的效益为目的。”[2]1000从历史发生层面看,资本逻辑下生成的制度体系与生产关系直接影响着人类与自然间进行的物质变换过程,生态问题的出现不仅体现自然界对人类的劳动行为起着制约与规定作用的属性,还同时反映出生活在社会大环境中的人类,不仅试图“征服”自然界,甚至将精神与物质相对立。从恩格斯对当时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交换关系以及所有制关系的描绘,可以看出,资本主义制度下社会生产方式的目的是获取眼前最直接的利益。因此,在对利润的追逐下他们无法预见自身行为可能对交换对象或自然界所造成的影响;但产业革命下的物质变换过程及其后果远比当下呈现出来的更为庞杂,认识到社会生产方式和劳动形式所产生影响的长期性与复杂性,是进行合理物质变换过程的条件。“但是要实行这种调节,仅仅有认识还是不够的。为此需要对我们的直到目前为止的生产方式,以及同这种生产方式一起对我们的现今的整个社会制度实行完全的变革。”[2]1000因劳动异化产生的社会矛盾与环境问题,是资本主义社会及其制度的必然结果,为了使人与自然之间的异化得到调和,势必要推翻不合理的社会关系、生产关系及社会制度,创造由劳动者掌握生产与分配的社会生产条件,从而使人成为自身、自然界及人类社会的主人。
恩格斯生态思想是能够随着时代潮流发展和实践条件的变化而不断发展的理论。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出“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的发展原则,“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发展理念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基本方略,体现了恩格斯生态思想在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理论形态,对新时代新发展阶段进行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科学认知人与自然之间的系统关联,不仅能够使人类认识到自然界的内在价值,还能够促进人与人、社会、自然之间关系的完善。恩格斯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论述揭示了自然具有先在性,人类虽产生于自然,但又不仅仅被动依附于自然,而且在生存需要下可以能动地利用和改造自然,使自然物的相关形态发生变化。基于此,习近平总书记用“生命共同体”阐发了包括山、水、林、田、湖、草在内的生态系统中的每一要素不仅影响着生态系统全局,而且各要素之间还存在着相互依存的关系。
人类作为依存于山水之上的自然存在物,其生产活动及对自然价值所持的立场与态度对生态环境产生着直接影响。恩格斯认为“历史的自然”即经过人类主观意识影响并通过人类社会改造后的自然,与“自然的历史”即以自然界为基础的人类自身发展演化的历史过程,是同一过程的两个维度,因而自然界不可避免地成为“人化”的自然界。作为对此观念在新时代背景下的继承和发展,习近平总书记秉承人与自然界彼此影响、协同演化的观点,要求我们运用整体性、系统性的方法来发现与解决当下生态环境中存在的问题及隐患,全方位协调各要素,切实提升生态系统自身的调节与恢复能力,进而提高生态治理的成效,维持生态系统的稳定。在现实生产劳动中的人、社会、自然之间,是既相互作用又相互制约着彼此发展的统一整体。人类只有提升自身的实践认识水平,遵循“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的原则,才能构建人、社会、自然有机统一的绿色发展格局。
人类的祸福盛衰与生态环境紧密相关。在时代的更替与生产方式的变革下,经济社会发展成效显著,人类对待自然的理念与开发利用方式也在悄悄发生转变。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满足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需要成为社会主义发展面对的主要矛盾,而建设优美生态环境正是解决这一矛盾的主要方面。在这一层面上,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的核心应满足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但正如辩证法将矛盾两方面形容为“依立”或“镜像”关系那样,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我们在通过向自然索取自然资源来推动经济社会向前发展的同时,会造成环境污染、生态系统失衡以及资源短缺等现象,并且这些矛盾不仅制约着经济社会的进一步发展,还严重影响着居民的生活质量。可见,“人类对大自然的伤害最终会伤及人类自身”[6]。
自然界发展与运行的繁复性使人类重新思考对待自然的态度。一方面,人与自然的根本关系决定了人类生存发展对生态环境有着最基本的需要。恩格斯对工人阶级生存状况的描绘,揭示了生态环境恶化深刻影响了工人阶级的生产生活。为此,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7]。另一方面,人在社会中的基本存在形式决定了提升生态环境质量应从自身的生产生活方式出发。人的生产生活方式取决于其物质变换过程的对象性活动,“十四五”时期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工作强调对自然资源实现经济最大化的科学合理运用,引导公民形成高效利用自然资源的意识,践行绿色生产生活方式。这不仅能够使社会公民在满足消费目的的情况下通过价值选择与认同方式的转变做到理性消费,削减不必要的生态资源消耗,而且能够使企业在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过程中加大提供绿色产品与服务的力度。我们应该在遵循生态系统发展规律下理性地向自然索取。
构建生态和谐关系是“人的全面发展”题中应有之义,不科学的社会制度与发展模式是引起生态系统结构与功能失衡的根本原因。习近平总书记从“和谐共生”的角度强调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对社会进步和发展的重要意义,在承认冲突与差异的同时追求协调一致、统一发展,创造性地为解决发展与保护之间的关系提出了科学对策。
城乡融合发展的生态治理体系与革新社会制度,能够推进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目标。一方面,恩格斯因产业革命造成污染而提出城乡融合策略,这一建议同样适用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城乡融合的生态治理体系不仅能够缓解我国新发展阶段的环境问题,还能够在推进环境共治的过程中冲击城乡二元结构这一发展障碍,实现城乡空间与资源上的兼容与互补,为二者的共建共享提供可能。另一方面,实现经济协调可持续发展需要完善社会制度。这是因为资本主义基于生产资料私有制而形成的社会形态不断导致公共资源遭到损害,而要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就要实行以生产资料公有制和按劳分配为基础的社会制度。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要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深刻分析国内生态环境面对的现实问题,在十九届五中全会上强调“深入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完善生态文明领域统筹协调机制”[8],从协调发展的角度出发,提出既要以均衡的人口资源分布、协调的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为基础,又要将完善开发与保护制度和明确自然资源利用界限相结合,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进程中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统一。
恩格斯生态思想是三重维度的集合体,对人与自然关系的阐释体现了“自然-社会-人是有机整体”的本体维度;对人与自然对象性活动的阐释体现了人类“能动性与受动性相统一”的实践维度;对解决生态问题的阐释体现了“实现和解”的价值维度。在新时代背景下对恩格斯生态思想的理论贡献再挖掘,有助于我们从广阔的国际视野反思全球性生态问题,以深厚的中国情怀将恩格斯生态思想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相结合,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