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燚盛
(福建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350108)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生态文明建设迈入新的发展阶段,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生态文明经济。随后,“要发展”还是“要生态”引发激烈讨论,成为人类亟待破解的问题。生态政治经济学正好处在生态环境思想竞相迸发、相互交融、氤氲化生的关键节点上。面对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两难之境,环境经济学和生态经济学在各自领域做出相应的阐释。环境经济学认为生态环境从属于经济范畴,生态活动应遵循经济发展准则;生态经济学则突出生态系统在人类社会生产中的地位,认为经济发展受到生态系统的绝对制约。两者都未能较好回应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发展的矛盾问题。因此,生态政治经济学立足社会主义背景,结合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和经济发展的现实情况,回归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思考,构建专门研究生态的政治经济学。
生态政治经济学是一门涵盖了生态文明、社会主义、经济学三个主要部分的新科学,这个“新”不在于理论内容新,而在于解决问题的方式新。由于学术界偏重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较少学者关注生态政治经济学,在概念考察和理论框架的研究上缺少探讨,一些学者把生态政治经济学笼统地归纳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为此,有必要厘清生态政治经济学的基本概念。
从生态政治经济学的广延性来看,它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生态政治经济学主要在复杂文化背景和生态视野下进行分析,研究不同意识形态的生产方式和经济发展规律;狭义的生态政治经济学或称之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政治经济学”,主要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立场上或者说中国立场上进行研究,并在生态视域下研究中国的生产方式和经济关系。只有当狭义的生态政治经济学研究趋于成熟时,才能与广义的生态政治经济学协同发展。在此,我们所讨论的生态政治经济学均属于狭义上的范围。
以一个词汇考察的角度来看,生态政治经济学绝非一个崭新的术语。早在1993年刘思华的《生态经济理论的发展与政治经济学的创新》一文中就萌发了生态政治经济学的思想。他指出“政治经济学必须研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态经济问题”[1]。生态政治经济学涵盖了生态经济学与政治经济学,必须服务于社会主义建设,并在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理论探索和实践进程中形成与发展。此后十余年,鲜有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文章出现。2006年,刘明远[2]185-212认为政治经济学在探讨人与人的关系时,没有足够重视生态环境对人的影响,生态经济学没有反映经济关系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制约作用。为此,他对生态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生态经济思想、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和生态学社会主义进行深刻剖析,并提出建构“生态政治经济学”理论,至此“生态政治经济学”作为专门的学术语言正式进入到研究视野中。2009年,成伟[3]提到“生态补偿问题是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范畴”,他将生态补偿引入到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领域,从保护“自然资本”到结合经济、政治问题进行分析,进一步探讨社会生态合作效益等问题来论述生态补偿的目的,丰富了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内容。此后,生态政治经济学研究一直处于低迷状态。近几年,郇庆治、蔡华杰和曹顺仙等学者的文章相继发表,生态政治经济学再次引起部分学者的关注。
面对生态环境与经济危机叠加交织的现实情况,迫切呼唤一种新的、具有较强兼容性的理论出现。在政治经济学研究的物质资料生产、生产关系、阶级关系等内容中,是否存在一种生态转向?从专门的生态环境角度建立传统政治经济学新的分析范式,即生态政治经济学。这种新的分析范式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自然形成,它需要在已有的政治经济学基础上发展,再结合跨学科研究进行拓展。当前,生态政治经济学研究的焦点在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创建研究。一个理论的创建必然经历漫长的实践检验过程,正如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创建是站在人类历史发展的经验上得出的思想精华,经过了马克思、恩格斯等人的辛勤耕作,以《资本论》这样的鸿篇巨著奠定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础。同样来看,生态政治经济学的创建是有可能出现的。按照刘明远的观点来看,“现在的政治经济学没有专门考察人与人的关系对生态环境的影响”[2]186,换言之,在考察人与人之间的社会生产和生态环境的关系时,当前的理论还留有空白,这就迫切需要一种理论,能够填补理论上的“缺场”。同时,他进一步指出,生态学、经济学和生态经济学经过长期的理论挖掘和实践探索,已经形成了较成熟的规模,也衍生出内容丰富的理论分支,为生态政治经济学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2]206-208。蔡华杰[4]等通过分析“环境利益难题”,指出环境经济学和生态经济学研究存在的弊端,且政治经济学研究的主要对象并不包括生态环境,为此他们进一步认为生态政治经济学创建是可能的且必要的;曹顺仙、张劲松[5]以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发展要求为前提,强调社会主义现代化、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美丽中国和美丽清洁世界的原则,提出创建契合国情的生态政治经济学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其次,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生态环境保护立场研究。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目的是“认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那些规律”[2]209,具体来说是认识物质资料生产规律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最终要通过社会主义生态政治经济学研究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指引,从而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解”。马克思主义理论具备生态基调,他曾设想过未来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6]187。付文军[7]指出,马克思意识到生态环境保护的重要性,早已开展了针对生态问题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当前,生态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问题,或是一个简单的社会问题,它已经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掣肘。
最后,生态政治经济学与社会主义关系的研究。生态政治经济学是否涉及意识形态?姓“资”还是姓“社”?如何作用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问题等,是当前有待破解的难题。郇庆治[8]在论述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时指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话语体系的建构必须创建一种激进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政治经济学,而生态政治经济学正是这样一种专门应对生态问题且带有激进特质的社会主义学说。生态政治经济学也可以称之为“激进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政治经济学”,不存在“去政治化”和“去社会主义”的风险[5]80,它超越了姓“资”与姓“社”的范畴。蔡华杰[4]等指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理论体系的构建呼唤一种新的政治经济学基础理论,以生态文明为切入点,用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良性发展,推动“五位一体”布局不断完善。生态政治经济学从政治角度和经济角度剖析经济运动规律,是专门研究生态环境问题的经济学说,具有典型的社会主义性质。
任何一种经济学说都有其服务的对象,必然存在立场站位问题。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诞生于资本主义主导全球的时代,它的立场是无产阶级的立场,为无产阶级革命奠定了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基础。生态政治经济学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来构建自己的理论框架,旨在形成一套具有生态性、可行性和发展性的理论体系。此外,生态政治经济学吸收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精华,创新性地发展了政治经济学,探寻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走的是一条为人民谋福利的康庄大道,生态政治经济学作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理论指引,必须遵循“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旨向。人民群众属于一种历史范畴,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主体,有人存在的地方才有人类社会的发展。
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不能脱离广大的人民群众。“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6]287,生态文明发展的前进方向由人民抉择,生态文明带来的生态红利由人民共享。毛泽东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9]。习近平总书记也反复强调“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他多次重申中国共产党要“始终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10]。生态政治经济学的构建和人民美好生活所需要的条件、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并不冲突。相比较而言,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忽视人民群众的利益,掌握资本的少部分人“统治”着绝大多数人,他们不把工人作为普遍的“人”来考量。在资本主义生产发展中,工人劳动“异化”,“无产者的劳动已经失去了任何独立的性质……工人变成了机器的单纯的附属品”[11]。资本主义社会“把工人只当做劳动的动物,当做仅仅有最必要的肉体需要的牲畜”[6]125。资本主义生产追求超额剩余价值,他们不可能顾及人民群众的利益,尤其不会考虑工人阶级的利益,生态环境的保护更无从谈起。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规律表现为整个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剥削,维护的是资产阶级的利益,是极其狭隘的政治经济学。因此,生态政治经济学要继承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避免经济发展只惠及部分人的发展,避免生态资源沦为私有的财产,要始终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平衡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问题。
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突出人民群众的地位。一方面,生态政治经济学把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同生态问题研究相结合。搞清楚人在经济生产中的地位,弄明白人类社会的物质资料生产和人与自然关系应该如何协同发展。同时,生态政治经济学致力于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产规律,挖掘人与自然“物质互换”的理论内涵,坚持“以人的研究为中心,以人的发展为旨向”,持续开创生态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新局面;另一方面,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坚持“以人为本”“为人民服务”的初心。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离不开人民的支持和参与,社会主义发展的成果由人民共同享有。生态政治经济学所坚持的是人民的立场,谋划的是人民的利益,只有把握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历史机遇,发挥人民在生态文明建设和构建生态政治经济学中的主体性作用,才能更有效地解决生态环境问题,建设“美丽中国”。
马克思曾指出,他在《资本论》研究过程中使用到的“正是辩证法”[12]。生态政治经济学坚持使用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进行理论研究,这也是其逻辑构建的重要基础。唯物辩证法是指导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重要理论工具,是生态政治经济学研究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基础,其丰富的辩证法思维包括世界本源问题、矛盾对立统一、质量互变、否定之否定等。虽然马克思、恩格斯等人没有明确论述生态环境保护的内容,但是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所要阐明的始终是一种科学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方法,这种方法必然包括认识和改造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和人的交往与自然的关系。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闪耀着唯物辩证法的光辉,“政治经济学不可能对一切国家和一切历史时代都是一样的……政治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历史的科学”[13]。生态政治经济学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同属社会主义研究的学说,体现了矛盾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不是教条,“《资本论》的辩证方法就是唯物辩证法”[14],必须结合历史思维来考察社会经济运动规律。
当然,人与自然的关系既有“一般关系”,也有“特殊关系”,人与自然的一般性(普遍)关系从人与自然具体的社会性关系中抽象出来。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交流活动(社会关系)和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三种关系是生态政治经济学要研究的问题,它们具有共时性和同构性。马克思指出,“自然界和人的同一性也表现在:人们对自然界的狭隘的关系决定着他们之间的狭隘的关系,而他们之间的狭隘的关系又决定着他们对自然界的狭隘的关系”[6]534。这说明了人与自然具有同一性,脱离社会生产(具体的社会制度)来研究人与自然关系不仅没有任何意义,也是难以实现的。人与人的关系和人与自然的关系相互制约,要解决人与自然关系的矛盾必然要分析人类社会的具体形态和社会制度之间的异质性,要回归到“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并且采用唯物辩证法分析人类社会存在的基本矛盾。
生态政治经济学研究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一方面,唯物辩证法是“关于自然、人类社会和思维的运动和发展的普遍规律的科学”[13]。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领域包括人、自然、人类社会、自然社会,主要是经济发展与人发展的矛盾研究,必须运用唯物辩证法来指导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另一方面,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发展需要生态政治经济学的出场,蓄积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势能。生态政治经济学运用辩证和发展的眼光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深挖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为中国生态文明建设与现代化协同发展提供分析方法。目前,生态政治经济学理论已经初步具备发展的条件,尽管其完善的过程需要经历实践的反复检验,且这一过程具有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但我们始终坚信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的光明前景。
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迫切需要一个具有“生态性”的政治经济学出现,这种经济学具有社会主义性质的特征,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延伸。进入新时代以来,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不断开辟理论高地,取得诸多实践成就。但是,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归根结底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时代产物,具有鲜明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色彩与中国特色的标识。无论经济学理论再怎么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经济学理论始终要在“守正”的基础上进行创新,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要始终依托中国背景,不囿于公共政策、生态学和经济学等单一领域,力求达到社会主义制度层面和整体文明思想上的飞跃。
毋庸置疑,政治经济学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占有一席之地,中国的政治经济学必须从本质上继承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精髓和实践特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现在,各种经济学理论五花八门,但我们政治经济学的根本只能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而不能是别的什么经济理论”[15]。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政党的“全部理论来自对政治经济学的研究”[16]。当代中国的经济政策、社会治理无不体现政治经济学的缩影。但是,新发展格局、生态补偿制度、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思想、生态文明建设……并不存在于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的著作中,而是阐发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中国化过程,受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中国经济发展的双重影响。生态政治经济学要填补的是生态领域中政治经济学“不在场”的问题,但要做这种尝试,便无法脱离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研究。
在社会主义的背景下或者中国现代化建设的视野下研究政治经济学,必然绕不开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阐释。通过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中国经济发展的研究,融合众多经济学者的思想精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于2020问世,这对中国的政治经济学研究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对新时代中国的发展具有重大理论价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主要内容更多倾向于“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和中国特有的和在特殊发展阶段下的一些个别形式,还涉及关于经济政策、经济战略、经济愿景等的理论”[17]。而生态政治经济学更倾向于研究社会主义形态下“人的经济活动以什么样的方式介入生态系统”[2]209。换言之,生态政治经济学是研究人与人之间的活动如何影响生态环境的问题,但人与人之间的活动(交流关系)必然绕不开经济关系的研究,“而经济关系的解剖需要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找”[2]207。因此,要洞悉人与自然的关系必然要回归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这一基本矛盾进行考察。
任何一种经济学都有其产生的历史根源、社会背景和现实意义。生态政治经济学的创立、发展和完善离不开实践的检验及其现实意义的考察。只有对社会经济规律加以科学把握,才能正确引领人类未来的发展方向。为此,生态政治经济学的构建和完善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它有力地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学说的创新与发展,开辟了政治经济学新的论域,点亮了生态文明建设的道路,有利于缓解中国乃至世界的生态环境问题,为人民美好生活创造条件。
生态政治经济学从狭义的角度讲属于“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生态政治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及其政治经济学在新时代中国发展的产物,体现唯物史观和唯物辩证法的科学运用及丰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为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提供了理论支撑和实践方法,为解决人与自然的矛盾问题提供科学指引。
首先,生态政治经济学与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具有相同的“生态感受性”。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文化的背景下熠熠生辉,衍生出一系列具有中国特色的理论,生态政治经济学具有典型的“生态”特性,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生态理论的衣钵,为解决人类生产与自然发展关系的矛盾提供理论支撑和实践指引。马克思认为,“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18],人与自然都是客观的存在。在生态政治经济学看来,人类物质资料生产方式对自然的影响或是积极的、或是消极的,都将以某种形式反馈到人类自身。生态政治经济学以生态为出发点和落脚点,继承了批判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方法,结合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为分析人与自然的紧张关系提供了新的范式。
其次,生态政治经济学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础上创新发展。生态政治经济学能够回到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寻找破题之道,并构建自身的经济理论框架,将人与人的交流活动和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创新性地纳入自己的研究领域。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未明确提出“生态政治经济学理论”,因此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无法解释导致全球性生态环境恶化的根本原因,也无法说明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根本途径是什么”[2]186。但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并非与生态环境毫无关联,它承认生态环境恶化源于生产方式与生态环境的矛盾,而生产方式的矛盾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交流活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要解决生产方式与生态环境之间的矛盾,迫切需要一种新的生产方式出现。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否定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探寻新的生产方式,而生态政治经济学不仅否定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也扬弃了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中存在的优点与缺点,以此寄托一种新的生产方式。
最后,生态政治经济学践行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一方面,生态政治经济学从唯物辩证法的视角分析了人和人的关系与自然的矛盾,运用矛盾分析方法回应在社会主义环境下如何破解人与自然对立的紧张关系,这既是对唯物辩证法的现实运用,也是对唯物辩证法的实践创新。同时,唯物史观回答了人民在生态危机中的作用,发挥人民的主体性地位,以人的治理积极地反作用于生态环境治理;另一方面,生态政治经济学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社会有机体”的理论内容。生态环境作为社会有机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列入到社会有机整体。生态政治经济学说明生态环境可以作为独立的社会要素和生产要素,引起人们对自然环境的再思考,从反思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以往的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到构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进而服务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探索。
生态文明建设是中国在新发展阶段作出的科学决策,立足于中华民族千秋伟业的长远规划。国外生态文明研究的派别有环境经济学的“浅绿派”、生态中心主义的“深绿派”、以及生态神学研究等,而社会主义的生态文明建设具有意识形态底蕴,可谓之“红绿”性质的思想[4]45-48。生态政治经济学是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理论的政治经济学基础,当前中国进入新的发展机遇期,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关键时期,有关“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政治经济学研究具有重大意义。
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需要一种以生态为基调的政治经济学,生态政治经济学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提供理论支撑。一方面,生态政治经济学蕴含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特点,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具备强大的“政治势能”,能够高效地做到“令行禁止,政策落地”,能够保证在党的领导下进行生态文明建设全面布局。“政治势能”是指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过程中所发挥的执政优势,释放强大的政治力量,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理论阐发与中国共产党“政治势能”的学理性阐发密不可分。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深受社会主义政治的影响。为此,生态政治经济学显示了鲜明的社会主义政治特征,结合生态文明建设“政治势能”的发挥,有力地开创生态文明建设新局面,为建设美丽中国提供基本遵循。
另一方面,生态政治经济学倡导绿色发展之道,有利于人与自然长期共存、持续发展。生态政治经济学在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在保持人与自然关系的动态平衡上发挥重要作用。绿色发展是新发展理念的重要内容之一,也是生态政治经济学的基础内容。“生态政治经济学将物质与环境作为社会经济生产的整体,倡导绿色经济价值观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19]。这种可持续经济价值观要求人类在生产生活的过程中,应考虑长远发展,同时兼顾中短期发展效益。人与自然的关系取决于人与人之间的生产关系,现代化社会产生了“经济人”思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出现“唯经济论”或“唯利益论”,这使人类更加漠视自然环境的保护。生态政治经济学以生态保护为出发点,寻找新的生产方式,这样的生产方式就是绿色生产(绿色经济)。
党的十八大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体现党和国家高度重视生态环境治理。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新发展理念”,把“绿色”和创新、协调、开放、共享摆在同等地位,归根结底是为了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我国政府对生态环境保护给予高度关注,但配套的经济理论还有待完善,生态政治经济学通过“专门研究那些影响和制约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经济关系”[2]210,进而实现“美丽中国”目标,提升人民幸福感,共享生态发展红利。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旧的生产关系制约着人类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生态政治经济学的任务就是突破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的桎梏,探寻一条生态良好、生活富裕的可持续发展之路。一方面,生态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深化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内涵。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基础上形成,极大地丰富了人民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市场在资源配置中有决定性作用,政府进行适当管控,体现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与市场经济的兼容,但在遇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生态环境建设的矛盾时,即如何协调社会主义制度、生态保护、经济发展三者之间的矛盾,需要生态政治经济学提供解决良计。显然,生态政治经济学有助于深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内涵,在稳定社会主义经济运行的同时,勾画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的实践图景,既满足人们基本的物质文化需求,也保证了人民群众的生活环境质量。
另一方面,生态政治经济学能够创造人民美好生活所需要的条件。一是生态政治经济学帮助制定科学的生态环境保护政策。正确的决策离不开科学的理论指导,研究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经济规律有利于出台科学的经济政策,帮助人们更加高效地保护环境;二是生态政治经济学支持生态文化的培育与宣传,生态文化指人主宰自然的文化转变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文化。生态环境保护需要政策法律的硬措施,也需要配以柔和的手段,特别是能够用文化建设的形式反映生态环境保护的内容。生态政治经济学能够让人们享受到良好的自然环境带来的幸福生活,同时培养保护生态环境的意识,推动绿色文化良性发展;三是生态政治经济学发展了“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思想。“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关系到社会的健康稳定,当人类对自然的破坏达到临界点,自然会以各种各样的生态危机形式反馈给人类,而人类还无法完全应对大多数的自然灾害,社会秩序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无论生态政治经济学如何发展,都要创造出最适合人类生存发展的条件,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生态政治经济学在形成的过程中汲取了跨学科、多领域的理论精华,在政治经济学的基础上冠以“生态”一词,突显其理论的独特性与兼容性。生态政治经济学是协调经济发展、人际关系、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论典范,为人类追求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提供科学的指引和系统的方案。同时,理论是实践的先导,思想是行动的指南。当前,全球面临严峻的生态危机,任何一个国家、民族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只有大胆地开拓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新的论域,巩固马克思主义理论阵地,赋予政治经济学更多的生态阐释,才能放眼中国乃至全人类的生态文明建设,谱写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