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光宗,尹书山
(北京大学 人口研究所,北京 100871)
“七普”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1月1日,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达2.6亿,占总人口的18.7%。中国人口老龄化呈现出程度深、速度快、城乡和地区差异大等特征[1]。有学者认为,中国将在21世纪上半叶成为世界上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国家[2-4]。伴随人口老龄化而来的是家庭规模小型化、空巢化,老年孤独成为普遍问题[5]。研究表明,孤独会带来消极的影响:身体方面,孤独会导致心血管疾病和睡眠障碍[6];心理方面,老年人缺乏倾诉对象,郁闷情绪无法排解,容易抑郁;经济行为方面,孤独老人缺少有效的社会支持,容易成为推销人员甚至不法分子的目标,导致老人非理性消费甚至受骗。
改革开放以来,棚户区改造是我国政府为了提升住房安全性,改善居民居住环境而在各地推行的一项民生工程。2008年第四季度起,党中央、国务院决定将棚户区改造纳入城镇保障性安居工程[7]。截至2018年8月,全国棚改累计开工3 896万套,帮助1亿人“出棚进楼”[8]。
棚户区改造过程中,原本世代守望相助的乡民离开故土,到新的地方安居,他们面临着社会关系的重构,对国家养老服务供给提出新的要求。我国老龄化城乡倒置现象严重,相比城市,农村老年人口比重更大,老龄化程度更深。老年人搬离村庄,适应力不及年轻人,加之身体机能下降等因素,使得拆迁对老年人的影响更大。传统社会养老方式主要是以家族宗亲为基础的血缘养老和以邻里朋辈为基础的地缘养老,拆迁打破了原有的人际关系网,对地缘养老的影响更为深远,这不仅改变了农村老年人的生活环境,也深刻影响着他们的养老方式。
1.老年孤独
老年孤独是指老年人在社会交往中没有得到满足从而产生的消极主观情感。韦斯将孤独分为情感型孤独和社交型孤独。情感型孤独指亲密关系的缺失而导致的孤独,亲密关系的缺失通常由离婚、丧偶等情况导致;社交型孤独指缺乏社会融合感的孤独,由搬迁、被排斥等情况导致[9]。国内学者在孤独感方面已经做了不少研究,研究对象以空巢老人[10-11]、留守老人[12-13]居多,此外还有一些学者研究了患病老人[14-16]、丧偶老人[17]和退休老人[18]。已有研究表明,老年人孤独程度因婚姻状况、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经济水平以及居住方式不同而有所差异。婚姻状况方面,丧偶会显著增强老年人的孤独感[17];年龄方面,高龄老人活动范围缩小,孤独感强于低龄老人;性别方面,有研究认为男性老人更容易感到孤独,也有研究认为孤独在性别上差异很小;受教育程度方面,有研究表明低学历的老年人更有可能产生孤独感[19-20],但也有研究指出高中以上文化水平的空巢老人的孤独和抑郁程度显著高于文化水平在高中以下的空巢老人[10];经济水平方面,家庭经济收入更低的老人抑郁程度更高[20];居住方式方面,空巢老人的孤独感比非空巢老人更强[21],另外与子女同住有利于缓解丧偶老年人的孤独感[17]。
造成老年孤独的原因可以分为微观和宏观两方面。微观原因可能有:机体衰老和身体健康状况不佳导致老年人精神状况不佳[22];腿脚不便、适老化环境较差使他们不愿下楼,社交圈缩小,难以找到倾诉的对象;退休后离开熟悉的工作环境,社交方式减少,难以找到新的朋友[23];亲人朋友的离世使老年人陷入哀伤[17];子女未充分尽孝,亲子关系不佳使老年人得不到赡养和支持[24]。宏观原因可能有:计划生育政策导致的家庭人口结构改变,即随着第一代独生子女组成家庭,形成了“四二一”家庭结构,老人易被忽视;户籍制度的松动推动了人口大规模流动,打散了家庭成员,子女为了谋生远离家乡,加剧了老人的孤独感[25],部分随子女流动的老漂族进入陌生环境,孤独感倍增;熟人社会瓦解,近年来的拆迁改造工程解构了老人原有的社会关系,不少世代守望的邻居由此分离。
2.迁移导致的老年孤独
关于人口迁移导致的孤独感,国外学者大多针对国际人口迁移展开研究,部分研究对象为老年人。研究表明,国际人口迁移往往伴随着老年孤独。阿尔巴尼亚移民老人经常遭受孤独感的困扰,具有明显的心理甚至生理表现[26]。德国的土耳其裔老人比本土德国老人更容易感到孤独[27]。在英国,来自中国、非洲、加勒比海地区的老年群体极易感到孤独[28]。国内学者的研究主要针对国内人口流动,集中于老漂族和失地老人两个群体,主要研究老年流动群体的社会适应情况,针对老年人孤独感的研究较少。
老漂族是指离开故土到子女所在城市生活的老年人[29]。已有研究对此大多是现象描述和成因探讨。老年人异地生活会有诸多困难,可能面临水土不服、代际冲突、社会保障缺乏等问题[30]。有质性研究表明,北京老漂族存在生活不适应、社交局限等问题[31];有定量研究表明,上海老漂族心理适应能力差[32],广州老漂族的社交范围多局限于家庭内部,社交频率较低,存在与本地人交流少的现象[33]。在关于老漂族孤独感原因的研究中,学者认为老人孤独的原因包括生活环境的变化、社会关系的断裂、社会适应困难等。
近年来,学者对失地现象的关注增多,但针对失地老人的研究较少。现有研究有的着重论述老人在拆迁征地后土地、房屋、养老方式等方面发生的变化[34];有的通过实证研究分析了老人失地后生活质量的变化[35-36]。基于这些研究结论,有学者从社会工作介入和老年人资产建设等方面提出解决对策[37-38]。
综上所述,关于老年人孤独问题的研究还存在一些不足:首先,从人群上看,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老漂族,对拆迁老人的关注度不够;其次,从主题上看,虽然学界对征地、失地、拆迁等方面已有关注,但对过程中出现的老年人孤独问题关注较少。因此,本文对老年人从熟人社会向生人社会转变过程中的老年孤独问题展开研究,具体来说就是分析拆迁后老年人原有的社会关系网络断裂,从而产生的孤独感和新生活适应难等问题。
研究采用定性研究方法,意在通过实地访谈感受被访者的内心世界,深入了解被访者人际交往关系在拆迁后的变化,分析被访者为应对孤独所采取的实践策略。
研究选取云南省中部N县和J县两个地区进行调研,原因如下:(1)两县60岁及以上老人数量占比均超过10%,属于老龄化地区;(2)两县人均GDP水平处于国家平均线附近,与中国大多数县域发展水平类似,具有代表性;(3)两县都在五年内经历过大规模的棚户区改造,能够为研究提供丰富的个案;(4)笔者在此生活多年,对当地风土人情比较了解,语言沟通顺畅,容易找到合适的访谈对象。
本次调查以滚雪球抽样的方式,在农村选取了21位经历过拆迁且年龄在60岁以上的老人进行访谈。将老人进行匿名化处理,以非姓名缩写的字母为编号,老人基本情况如表1所示。调查县有两位老人因生活不便及协商未果而拒绝拆迁,仍在原地居住,周围所有邻居已经搬迁。笔者也想考察留在原居住地缺少邻里关系的老人的孤独感情况,所以将两个个案(SGL、CDJ)也纳入研究。访谈采用半开放的形式,问题主要涉及拆迁前后老年人的日常生活、社会关系、互动方式及心理变化。
表1 调查对象基本信息
熟人社会是人们在日常交往中逐渐建立起来的,人们相互陪伴,拥有深厚的情谊。同时,熟人关系也促进了社会互助,农村形成了“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39]的生活互助共同体。拆迁打破了老年人紧密的邻里关系,他们的人际关系面临重构。拆迁老人从农村搬入城镇居住,却没有将农村的生活方式带到城镇,而是按照城市的生活方式开始了新的生活。随拆迁改变的不仅是户口类型,居住方式和社会交往方式受到的影响更为深远。城镇居民生活独立性强,邻里之间缺少互动,甚至有的居民居住在同一栋楼同一单元,日常生活也从无交集。笔者根据受访者描述,从邻里关系和社区环境两方面呈现老人拆迁前后——从熟人社会到生人社会社会关系的变化及其对老年人心理的影响。
研究分别考察搬迁前的邻里关系、搬迁后的旧邻里关系、搬迁后的新邻里关系,意在对比熟人社会与生人社会中的社会关系。邻里关系可以分为无交流型、打招呼型、情感联络型和互助型,四种类型的情感深度依次递进。由于搬迁以前的邻里关系均是情感联络型和互助型,所以这一部分仅描述这两种关系。
1.搬迁以前的邻里关系
在笔者的访问对象中,近半的老人是当地土生土长的,除了两位老人在当地居住时间为20年左右,其余老人在老宅居住的时间均接近或超过了30年,可见搬迁以前的社会是传统意义上的熟人社会,邻里关系十分紧密。
情感联络型邻里关系。在拆迁前的熟人社会中,情感的联络主要表现在邻居们围坐在家门口聊天、相互串门打牌等。“以前一出家门就坐在门口玩、聊天。”(YDM)CJB与CJM在拆迁前住在该县最老的街上,老宅一层开了间杂货铺,常有村民在店铺内闲聚。“以前一条巷子里的人都认识,在那里开铺子其他人也会来找我们玩,吹牛(聊天)、打牌……房子的门随时敞开着,随时都有人来玩。我们朋友很多……”(CJB)有的老人将邻居看得如亲人一般,“以前那就像我家人一样,都是和和气气的。”(SGG)
互助型邻里关系。邻里间的互助包括搬重物、带孩子、织毛衣、干农活、资助贫困者等。亲密的邻居在需要帮忙时常常随叫随到。“就像WCZ和我,搬什么东西,只要一喊就到了。”(SGL)“两个儿子小时候家里总是‘乒乒乓乓’,小娃娃非常多……我还教朋友们打毛衣。”(CJM)“以前耕田种地互相帮忙,干活是一起,玩乐也是一起。现在田地也被收了,没有了。”(CLD)YGJ老人处于半失能且贫困的状态,周围邻居会主动给老人物质帮助。“朋友邻里住在一起,都会来帮忙的。看我穿破破烂烂的,衣服裤子都会给我一些,我没钱买药,人家会买点药给我吃。”(YGJ)从受访者的描述能看出,在传统熟人社会中,老人之间都乐意互相帮助。
2.搬迁以后的旧邻里关系
通过访谈得知,村民们在拆迁后虽居住在同一小区,但由于新房具体位置由抽签决定,所以大家分散在各个楼栋。搬迁后村民居住的空间距离变远,心理距离也随之变远,部分紧密的旧邻里关系在新环境中没有得以延续,有的老人因为拆迁分散后不知邻居搬到何处就不再联系。“不知道搬去哪里了,搬得东逃西散的,就没什么联系了。”“以前的邻居遇到会说说话。没有天天在一起的,根本不记得电话号码,联系不上了。”(SGG、HJC)而有的老人现在与以前的邻居见面仅打个招呼。“和以前的邻里不会往来,有事情才会,现在各忙各的,以前的邻居遇到都会打招呼寒暄。”(ZKF)有几位老人搬迁后仍然时常走动,保持情感联络,新环境中熟悉的人际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陌生感。以前常与CJB、CJM串门的邻居搬迁后也常常相约到他们现在的家中叙旧,“以前的邻居会来找我玩的,时不时会打电话给我。”(CJM)
有的老人搬迁后延续了与旧邻居亲密的互助关系。SGL老人因不同意搬迁而留在原地独居,虽然周围邻居已经全部搬走,但他们仍然坚持给有需要的老人给予帮助。“以前的邻居朋友有什么事打电话就来了,合法(感情好)的,远的近的都有。”(SGL)
3.搬迁以后的新邻里关系
拆迁以后,村民搬入了密集的单元房,从熟人社会进入生人社会,人们可能会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对待新邻居,调查对象中与新邻居无任何交流的老人占了绝大多数。在新社区,大多数老人不喜欢与周围邻居交流,部分老人甚至不知道周围住的是谁。“我们在这里不会走动来往,一回家就关起门来。”(QGN)“一层住着八家人,哪家是哪家我们都不知道。”(WMF)这类老人有其共同点,即在日常生活中有配偶、子女或同村的朋友陪伴。有自己固定的社交对象的老人在情感上得到了一定满足,不太愿意认识新的邻居,因此与新邻居处得像陌生人。
也有部分老人进入新社区后,努力打破与新邻居的陌生关系,见面能够相互打招呼。“现在的邻居遇到了会讲话,但不会一家去另一家玩一玩。”(SGG)“旁边的邻居都不知道名字,遇到会打招呼,但从来不会串门。”(PDN)有的老人除了遇到新邻居打招呼外,还与新邻居开始了情感联络。“会与新邻居往来,这甘蔗就是他们给的,他们家的小孙子来我们这,我们就给他一些吃的。”(ZKF)HJC老人搬入新居后经常与本地老人一起打牌娱乐,缓解了离开熟人社会的孤独感。值得注意的是,这几位与邻居有情感联络的老人均是拆迁后在其他村庄与别人合租,虽然他们从以前熟悉的农村环境搬入相对陌生的农村环境,但对比城市环境来说他们更容易适应,迁入新村庄的老人仍保留了之前的行为习惯。
有少部分老人在搬入新居后与周围邻居形成了互助关系,在新社区重建社会关系网来适应陌生的环境[40]。如上文提到的,YGJ老人为半失能独居老人,新邻居对其帮助既有情感陪伴也有物质资助。YGJ老人所居住楼层的八户人家全部为独居老人,老人们每晚都到YGJ家聚会,相互陪伴。生活上,有的老人腿脚不便,邻居们就会帮其提水、倒垃圾,日常生活中互相帮助;经济上,邻居会把自家可以卖钱的废纸、空瓶子送到贫困老人家门口,有的邻居会买些小菜送给贫困老人,给予力所能及的经济帮助。
社区环境可以分为软环境和硬环境,前者包括社区的管理方式和生活氛围,后者则主要指公共设施和公共环境,两者都会对老年人的心理产生影响。
软环境方面,笔者了解到新社区缺少社区活动。“社区里从来没有活动,如果他们组织的话我们会去的。”(CJB)这样的情况比较普遍,老人们表示不仅平时没有针对老人的活动,逢年过节社区也没有组织相关活动,加剧了他们的孤独感。硬环境方面,新社区存在娱乐空间不足、安全性不强、适老化设施不完善等问题。首先,娱乐空间不足是老人们普遍反映的问题。“没有桌子,是在板凳上打牌,还要自己带桌子。健身器材、棋牌室、老年活动中心都没有。我们也反映过,反映之后也没有结果。”(CJB)其次,由于社区接纳的是各地的拆迁人群,居住人员混杂,刚搬来时有老人家中频繁被盗,社区的不安全性弱化了老人的归属感。最后,社区适老化设施不完善。常常在家摔倒的半失能老人YGJ哭诉了自己的经历:“在电梯、在外面晒衣服容易摔倒,厕所里没有扶手,前几天还摔在厕所里出不来,是自己扶着门慢悠悠爬起来,社区也不会帮助安装一个扶手。”(YGJ)社区居民以老人居多,其中不乏失能、半失能以及行动不便的老人,适老化设施不完善让老人们居家不愿出门,加剧了他们的孤独感。
城镇化发展推动人口集聚,原本分散的人口逐渐集中起来。理论上密集的居住空间会给人们创造更多的互动机会,社会成员可以连接得更加紧密,结果却恰恰相反,当前社会关系和人们的心理距离越发疏离。如何帮助拆迁老人重建社会关系成了亟需解决的问题。为此,笔者从家庭、社区和社会三个方面探讨帮助拆迁老人应对孤独感的策略。
家庭层面。如今我国家庭规模小型化、家庭成员离散化趋势日趋明显。拆迁导致大家庭共同居住的房子被拆除,分散成多个小家庭,老人一方面由农村进入城市居住,从熟人社会进入生人社会,另一方面与子女分开生活,孤独感势必加剧。家庭是老人最重要的支持单位,农村老人大部分在家里养老。子女应多花时间陪伴老人、关心老人的情感状态。不在父母身边的子女也应多与父母通话、视频,多鼓励老人外出社交,有条件的子女可以与老年父母同住。有研究指出,帮忙照看孙辈和做力所能及的家务,有利于培养祖孙情感、减轻子女负担,还能缓解老年孤独,增强老人的自我效能感[41]。
社区层面。案例中,部分成为新邻居的老人开始互助养老,但目前实行互助养老的老人情况特殊,八位老人均为独居老人,所以选择抱团取暖,既能在生活上互相照料,也能在精神上互相慰藉。那么,陌生邻居实现互助养老何以可能?在社区软环境方面,社区管理者应为社区居民搭建更多交流的平台。首先,可以在社区组建兴趣小组。介绍有共同爱好的老人相互认识,开展棋牌竞赛、歌舞表演等活动,让老人老有所乐。其次,可以为老人进行互助配对。就近吸纳身体健康的老人参与义工联,为有需要的老年人提供帮助,有助于消除双方的孤独感,也有助于实现积极老龄化。最后,可以在社区开设老年课堂。邀请专业人员向老人传授健康护理、安全防护等知识,为活跃老化做准备。硬件方面,一要扩大老年人公共活动和娱乐的空间;二要完善社区适老化设施,充分考虑老人生活和出行的需要,打消老人的安全疑虑,促进老人融入新环境。
社会层面。政府应制定促进老年人社会交往的相关政策,例如打造老年文化中心,提供针对老年人的免费、免预约服务,包括参观博物馆、艺术馆、展览馆、歌剧院等。鼓励全民助老,树立良好的社会敬老风气,鼓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不断完善老年人社会保障体系,积极落实相关举措。硬件方面要加快对社会场所的适老化改造,比如在出行方面,当前城市绿灯时间太短,老人难以顺利过马路,应当考虑老年人的机体特征,适当调整红绿灯时长;运动方面,可以在健身跑道周围设立扶手或休息场所,保证老年人的运动安全。还要充分利用互联网、物联网等新技术建立智慧养老平台,实时监测老年人尤其是失能和半失能老人的身体状况,实现提前预警,减少老人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熟人社会关系的瓦解在现代社会无法避免,剧烈的社会变迁削弱了部分群体的社会支持。本文针对当前中国农村拆迁过程中出现的老年孤独问题,选取了具有代表性的样本进行质性研究,创新性地探究了熟人社会向生人社会过渡这一过程中老人社会关系和心理的变化,填补了国内关于拆迁老年人孤独感研究的空缺。
诚然,文章所调查的21位老人仅是中国老龄化社会中无数老人的缩影,无法反映我国所有老人的生存状况。文章所描述的老年孤独内容更多的是经验现象的呈现,对于中国社会的人际关系为何变得越来越陌生,以及社会原子化背景下如何为老人提供更多的情感支持,还有很大的探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