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大国博弈、新冠肺炎疫情、地区安全热点问题成为影响亚太安全形势的三大因素。其中,美国对华全面战略竞争是全局性、关键性变量。2021 年以来,日本、澳大利亚、印度等国与美国一道联合遏制中国意图明显,俄罗斯加大对华战略协调,东盟则试图维持大国平衡政策。同时,以南海问题与新冠肺炎疫情为代表的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威胁相互交织,加大了亚太安全形势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为塑造有利安全格局,中国应加大与地区中小国家开展协调,积极推动区域合作进程,共同构筑开放、合作与包容的地区秩序。
随着中国实力的显著提升以及对地区事务影响力的加强,美国认为其长期拥有的地区主导权受到挑战。因此,拜登政府执政后,继续在亚太地区通过加强威慑性军事存在、加强盟友与伙伴关系建设,展开对华安全竞争。加强军事威慑是美国应对中国军力增长而采取的长期性举措。2020 年美国出台的“太平洋威慑倡议”(PDI),旨在通过直接投资国防部能力建设和加强合作伙伴关系,增强美国在印太地区威慑的可信度。美国《国防授权法案》对该倡议的专项拨款至少持续至2026 年。这意味着,威慑将成为美国对华重要军事政策举措之一。
拜登政府秉持“小圈子多边主义”,积极修复与盟友、伙伴国家的关系,进一步扩展战略议程,提升政策效果。2021 年,“美日印澳四边对话”(QUAD)机制实现升级与扩容。同年9 月,美英澳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建立。按照美方计划,AUKUS不仅会加强与东盟、“四边对话”机制的对接,而且承载着以新方式连接大西洋与太平洋盟国和伙伴关系国的使命。这反映了美国以实力、以备战遏制中国的意图。
在美国展开对华全面战略竞争的同时,俄罗斯、日本、澳大利亚、印度以及东盟等地区主要力量纷纷调整和出台本国战略,争取地区秩序重构朝着有利于自身的方向发展。这些地区行为具有战略能动性,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中美两国的政策选择及其政策效果,也将给亚太地区安全造成不同影响。
俄罗斯与中国保持了密切的战略沟通和协调。2021 年6 月,中俄两国元首举行视频会晤,正式决定《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延期。中俄军事合作机制持续完善,尤其是在联合演训领域取得了新突破和新进展。中俄在亚太地区举行多场军事演习,包括空中战略巡航、海上联合巡航等。尽管中俄两国都不认为有建立军事联盟的必要,但是两国已经在全球议程同步、建立反击西方压力的机制方面开展了重要而积极的探索。
日本更加倾向于依托西方体系加强对华制衡。日本强调,美日同盟在日本外交中占据核心地位,以推动“印太战略”作为外交首要任务。涉华问题是日美加强战略协同的重要内容之一,在涉台、涉疆、涉港、涉海等事务上,日本的政治表态逼近中方“红线”,与美国、澳大利亚等构成联合施压态势。
印度对“美日印澳四边对话”机制(QUAD)的态度更为积极主动,对华安全政策出现泛化趋势。2021年,中印关系仍在低位徘徊,印度有意将陆地边界摩擦引向海上安全领域,印度海军多次袭扰在印度洋公海上开展正常活动的中国商船和科考船。印度还将边界问题与中印经贸关系挂钩,从2020 年开始限制中国对印度投资、发起抵制“中国货运动”,禁止中国应用程序(APP)在印应用,响应美国提出的在经贸领域实施对华“脱钩”的政策。
澳大利亚刻意标榜自身对美战略价值。2021 年,澳大利亚全面充当反华“急先锋”,在涉疆、涉藏、涉台、涉海、新冠肺炎疫情溯源、“一带一路”倡议等问题上屡屡率先向中国发难。9 月,澳大利亚和美英共同建立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表明澳大利亚自愿捆绑在美国的战车上,进一步丧失了军事自主性。
东盟高度关注美国对华战略竞争态势,致力于维护自身的地区中心地位。“四边对话”实现升级扩容,美英澳三边安全伙伴关系建立,以及与“五眼联盟”、G7 的勾连,大有争夺东盟地区影响力和话语权之势。不仅如此,面对中美战略竞争加剧,东盟的统一性面临挑战,如东盟成员国在AUKUS 问题上立场各异,QUAD 将“扩容”成员的目标锁定为东盟国家等。作为应对,东盟试图坚持“中间路线”,将自身打造成为不同力量地区方案互联互通的节点。
军备竞赛加剧,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问题相互交织、彼此影响,亚太安全形势整体上复杂多变,潜在矛盾和冲突丛生。
南海问题持续升温。美国是影响当前南海局势稳定的关键性因素。拜登政府借助“小圈子多边主义”推动南海问题向“四化”(军事化、法理化、国际化、舆情化)方向发展。美国加强在南海的军事存在,煽动亚太各国开展军备竞赛,增大了地区意外摩擦和局部冲突爆发的风险。此外,在美国推动下,南海仲裁案“裁决”的实际影响持续发酵,越、菲等国以“裁决”作为其海上“维权”和推动“南海行为准则”磋商的“行动指南”,从而严重阻碍了南海地区的对话合作与区域治理进程。
南海问题加大了地区安全热点问题的联动性。首先,海海联动突出表现在东海问题、台海问题与南海问题的联动,以美国为首的一些国家连续穿越台海和南海。其次,陆海联动表现在中印边界冲突与印度对南海问题的介入、美日印澳加强海上军事合作的正相关性显著加强。再次,河海联动表现为美国将南海问题与湄公河流域的安全治理问题联系在一起,试图利用南海问题破坏中国与海上东南亚国家的关系,利用湄公河流域的非传统安全问题牵制中国与陆上东南亚国家的合作。
公共卫生、恐怖主义、网络犯罪等是亚太地区最具现实挑战性的非传统安全威胁。这些问题并未因新冠肺炎疫情而停息,反而更为活跃。加之俄乌冲突引发的全球粮食安全与能源安全风险,导致地区各国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哈萨克斯坦、斯里兰卡和巴基斯坦等国甚至出现政局动荡。
当前,亚太地区各国均对“斗而不破”抱有共识,从而使亚太地区的整体稳定具有了战略保障。但是,各类热点问题此起彼伏,尤其是非传统安全议题丛生。
首先,亚太地区面临被拖入“新冷战”的风险。美国屡屡试图分裂亚太地区,构建对立与排他的政治军事集团。地区中小国家对美国能否在亚太经济发展中发挥引领作用表示怀疑。2022 年,美国启动“印太经济框架”,试图补足其地区经济影响力的“短板”。该框架以对冲“一带一路”为目标,以与中国“脱钩”为使命,使经济问题安全化。而排他性的经济合作不一定能够推动地区繁荣,却一定会使地区更不安全。
其次,应对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威胁具有紧迫性。在传统安全方面,2022 年是《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签署20 周年,这或将推动中国与东盟国家关于“南海行为准则”的磋商进程。但同时,美国引领更多域外国家介入南海问题,海上一线发生意外摩擦的风险高居不下,加强中美海上危机管控具有现实性与急迫性。在非传统安全方面,2021 年底,奥密克戎变异毒株的出现恶化了包括亚太地区在内的全球抗疫形势。新冠肺炎疫情拖得越久,经济复苏就越困难,地区就越不安全。
最后,中国需要通过与更多地区力量加强战略协调,以新型国际关系破解美国的霸权围堵和战略打压。中国在亚太地区具有长期经济优势,而经济发展是地区各国的首要目标。2021 年,“一带一路”倡议继续推进,中国与东盟货物贸易额达8782 亿美元。2022 年1 月1日,RCEP 正式生效。中国依靠自身发展推动区域合作,符合地区国家的共同利益,而这正是构建地区秩序的重要推动力。在地区权力结构问题上,中国始终支持东盟发挥中心作用,希望通过相互尊重、坚守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合作共赢、走和平发展道路,守望相助、践行亲诚惠容理念,包容互鉴、共建开放的区域主义的方式,构建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这既是中国对东盟国际政治地位的肯定,也是中国对于构建地区新秩序的坚定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