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与“双减”背景下校外培训机构治理的路径探索——关于构建信用风险评价系统的建议

□王学男 金建花 方建红

随着大数据的发展与“双减”政策的出台，校外培训机构治理也面临着新机遇和新挑战。教育部部长怀进鹏曾于2022 年初指出，要聚焦数字中国，大力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要按照“需求牵引、应用为王、服务至上”的原则，抢占未来发展先机，切实以教育信息化推动教育高质量发展。以第四次科技革命为代表的信息智能技术的跨界融合与高速发展，使得以资本市场理论和信息科学为支撑的新方法，为信用风险评价提供了获取、存储、挖掘、分析和应用大数据的智能平台和应用场景。关于信用风险评价的研究，国外学者起步较早且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但研究重点主要集中在经济领域，尤其是金融保险领域。在商业实践中，旨在对事前、事中和事后阶段，通过量化数据的信用评价方法进行信用评级，来衡量信用风险的大小，分析潜在风险因素，以期规避或降低风险，从而构建良好的社会信用制度和市场生态。因此，紧扣落实“双减”背景下的教育高质量发展需求，注重校外培训机构治理的应用，服务各利益相关方，借鉴信用风险评价的思路与方法，构建流程化、信息化、标准化、实时化、自动化的信用风险评价系统，不失为创新高效治理校外培训机构的可行路径。

一、问题缘起：技术与政策双重推动下创新治理的需要

前些年，随着校外培训机构的规模逐渐扩张，校外培训领域的信用风险问题突出，失信行为屡有发生。从“聚智堂”到“韦博教育”，再到“优胜教育”“万门大学”，由于校外培训机构盲目扩张、风险意识缺乏等因素影响，出现资金链断裂、拖欠教职工工资、家长退费无门等问题，甚至时有“卷钱跑路”等风险事件发生。这些严重的失信行为将教育培训行业推上了风口浪尖。然而，目前校外培训领域仍缺乏科学系统的信用风险评价指标体系。

随着科技与教育的深度融合，技术应用模式不断创新，校外培训机构业务日趋复杂多样。与传统的信用风险相比，校外培训领域的信用风险变得更为错综复杂，呈现出网络化、变异化、信息化、隐蔽化等特点。如果仍按照其他行业的信用风险评估方法和传统治理方式，将难以处理在校外培训机构治理过程中出现的高速性、动态性、复杂性和突发性问题。据此，探索构建适用于我国教育发展实际和校外培训机构的信用风险评价系统，有一定的必要性。

二、研究发展：校外培训机构风险防范与化解的理论与模式

（一）传统信用风险评价方法的利与弊

在商业实践中，主要通过信用评级的信用评估方法来衡量企业信用风险的大小。一般认为，现代信用评级起源于20 世纪初的美国，早期主要是为分散的投资人提供债务发行人信用风险信息，解决投资人与发行人的信息不对称问题[1]。1909 年，穆迪（Moody）开创了以简单的评级符号来表示债权信用等级的先河，随后陆续形成了标准普尔（S&P）和惠誉（Fitch）的信用评级方法，这三家信用评级机构被公认为国际上最具权威性的专业信用评级机构。随着社会经济和科技的发展，它们的信用评价方法也在不断完善，以不断适应新的形势。目前，它们对于企业进行信用评级均是采用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方法。总体上，这些专业信用评级机构是从企业经营环境、企业财务风险、定性调整和外部支持等方面来衡量企业信用风险的。

国际上通用的商业信用评估是基于“5C”的考察。所谓“5C”，是指被考察对象的品质或付款意愿（Character）、资本规模（Capital）、偿付能力（Capacity）、抵押担保状况（Collateral）以及环境或条件（Condition）[2]。国内外学者开发了很多企业适用的信用风险计量模型，根据不同的数据来源、不同的应用场景，采用不同的分析方法或多种方法相结合，使用类聚分析、逻辑回归、神经网络、判别分析、决策树、多元回归、基因算法、RFM 分析、共性过滤分析等进行模型构建和评分、评级的数据分析。

这些信用风险计量模型各有优势与局限性。相较于传统的专家经验与专业判断方法，这些数学模型的评级过程与结果更为客观，也能更有效地预测风险大小。随着大数据技术的广泛应用及机器学习技术的快速发展，这些前沿的计量方法越来越多地应用于信用风险评估。与此同时，由于信用风险来源复杂，数学模型和统计学分析方法对使用人员的专业知识要求太高，且需要大量的数据积累，因此，定量的信用风险计量模型在现实场景中受到了诸多限制。如何对信用风险进行评价，始终是一项研究难题。

整体来看，以经营管理和财务状况为核心的传统评级方法并未发生实质性的变化，较为理想的是采用定性分析与定量分析相结合的方法综合评价企业的信用风险。将信用风险评价系统引入校外培训机构的综合治理，恰恰为大数据的发展与“双减”背景下校外培训机构的治理提供了新思路。

（二）国外实践注重多元治理的校外培训机构信用风险评价的应用实效

校外培训机构信用风险的评价也是国际社会普遍关注的问题，各国从不同角度，针对治理实效进行了应用性研究。

为降低私立校外培训机构的倒闭率，欧洲一些国家采用关系管理的方式，通过第三方专业协会，对私立校外培训机构的管理人员开展经营指导，运用信息技术对其经营状况进行跟踪评估。[3]新加坡将私立教育机构定义为：在教育及培训行业中，独立于新加坡公立学校体系、外国源流学校以及由新加坡经济发展局推展的各主要研究生院、私立综合大学和私立中学之外的实体。新加坡政府为维护消费者（学生）的利益，推出了消协保证标志计划，即使在私立教育机构因破产或被取缔而无法继续运作的情况下，也能保障学生的学费免受损失。同时，为提高私立教育机构的管理水平，增强竞争能力，设立了素质级资格认证计划。这两项计划都有完善的评价指标体系和严格的认证程序。新加坡私立教育机构质量保障计划的实施，提升了私立教育机构的质量，保障了学生的合法权益，树立了新加坡教育服务市场的良好声誉。[4]

（三）国内研究聚焦校外培训机构信用风险评价的重要意义

在国外学者信用风险评价方法研究的基础上，国内学者结合我国社会信用体系的建设实际，针对校外培训机构信用风险评价的紧迫性、必要性和操作性进行了相关研究。

云南林业职业技术学院李若娟研究指出，从培训学校的资产实力、师资力量、教学水平、获利能力、经营管理水平、履约能力、发展能力、偿债能力、守信程度等方面，构建校外培训机构的信用等级评价体系。依据国家的相关标准，充分参考行业评估指标，建立起一系列评估细目及打分标准，用量化的数值或具体的符号来标记校外培训机构的信用风险。[5]湖南工业大学体育学院的申辉、刘亚云、张诗琪、罗亮在对湖南省青少年体育培训机构的规范和监管现状的调查研究中发现，构建青少年体育培训机构的信用评价体系，采用百分制评定校外青少年体育培训机构的守信程度，具有一定的意义。[6]河北经贸大学崔瑞国、焦丽芳和赵丽丽对国内英语培训市场进行研究，认为提升培训质量、解决诚信缺失等问题，需要建立和完善信用评价体系，促使校外英语培训机构自觉规范其行为。[7]辽宁大学孙伯龙认为，需要建立和完善校外线上培训机构的信用评价标准和管理体系，建成信用监管平台。行政部门应以信用信息共享为基础，或对依法办学的机构予以信用激励，或对严重违规办学的机构实行联合惩戒，明确市场退出机制，从而形成诚实守信、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8]

三、实践探索：构建信用风险评价指标体系与实施系统的建议

综合目前浙江省、海南省、安徽省、山东省、天津市、北京市、河北省等地出台的信用风险监管与分类管理的有关政策文件和具体办法，结合大数据平台的技术及应用，聚焦本文中“信用风险评价”的核心内容，通过收集面向中小学生的校外培训机构的相关信息，选择能够反映被评价对象各方面特性及相互联系的多项指标，进而构建具有内在结构的有机整体作为评级模型，对校外培训机构进行信用等级划分，以衡量其信用风险水平。

（一）坚持定量分析和定性分析相结合判定风险等级

信用风险成因复杂，因此，构建校外培训机构信用风险评价指标体系，要采用宏观和微观、动态和静态、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初步判定信用风险等级以定量分析为主、为标准项，定性分析为辅、为调整项，进行信用风险等级划分。

（二）选择适切的指标维度构建信用风险评价体系

从以往学者的研究和各地的实践探索可知，构建信用风险指标体系，需要结合行业特点和地方实际。校外培训机构兼具企业的营利属性和教育的非营利属性，对校外培训机构的治理，既需要结合标准化的商业信用评估校外培训机构的品质、资本规模、偿付能力、抵押担保状况和经营环境或条件，也需要结合培训行业的差异化问题和风险点，特别是针对教师、课程、师资等教育要素，如违规登记办学、虚假广告宣传、隐性或变相违规收费、师资认证不足、课程及其配套资源不合规、变相应试教育、过快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等。因此，综合考量多种因素，选择易理解和适用性强的评价尺度，才能建立一套科学合理、便于操作的指标体系。

（三）构建以大数据为基础的信用风险评价系统

以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为契机，构建以大数据为基础的信用风险评价系统，打通全国中小学生校外培训机构管理服务平台和各地校外培训机构安全管理平台，对校外培训机构实施全方位监管和服务。坚持系统集成、多跨协同、整体智治；注重数据治理，通过全链条数据采集，全口径纳入监管，实现对风险事前、事中、事后的全过程智能监管，以及全方位多端口的精准服务。

通过系统管理端，教育主管部门对机构实施招生、课程、资金、教学、安全等进行全过程监管，实现对办学资质、教师任教、课程开设、招生收费、资金存放、服务评价、信用评估、购销课程等进行实时动态掌握。政府端管理员可以实时统计处理管辖范围内校外培训机构的审批管理、教学点管理、课程申报、教师核查等事项，并开展实时监控，还可根据校外培训机构培训费资金专户的最低余额和资金提取规则，及时发布风险预警。校外培训机构的行为、承诺都要记入信用积分，为家长选择校外培训机构提供参考。同时，结合校外培训机构的信用评价指标体系和相关信用数据，可以将校外培训机构的信用分为A（优秀）、B（良好）、C（中等）、D（较差）、E（差）五个等级，实时公布信用预警，实现高效治理。通过用户（家长）端，学生和家长可以实时查看校外培训机构的信用等级、师资情况、开班情况、学生名单、培训内容、任课教师、上课时间、收费标准等公开信息，还可查看机构的资金监管情况。在机构端，提供与地方政务服务网打通的行政审批、年检等线上服务通道，机构可在线完成课程备案、教师资格核查等工作。机构上传教师的姓名、身份证号、教师资格证号等信息后，系统会自动核验该教师的教学资质，显示其是否为中小学在职教师或是否存在不允许任教的信息。

立足当下，放眼未来，处于起步阶段的校外培训机构的信用风险评价系统，将成为一个重要且专业的领域。随着我国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的完善、“双减”的推进、民办教育分类改革向纵深推进及教育科技的深度融合，校外培训机构的监管与治理面临新挑战。校外培训机构的信用风险评价系统从信用体系、资金监管、日常运行等维度，建立校外培训机构智能监管模型，实时展示各校外培训机构的运行指数，按相关标准发布风险预警，实现校外培训机构监管实时化、智能化和精准化，有着重要的现实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