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治理现代化视域下新时代意识形态功能提升论析

2022-11-19 01:57:39吕列霞陈锡喜
东南学术 2022年2期
关键词:现代化理论国家

吕列霞 陈锡喜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命题自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到十九届四中全会的集中阐释,标志着国家治理现代化成为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显性话语,而意识形态以隐性的方式渗透于国家治理的各个领域,贯穿其发展的始终,并在影响国家治理的方向与运行中凸显自身的“极端重要性”。因此,国家治理现代化和意识形态的逻辑关联已成为理论焦点,意识形态问题的研究被纳入国家治理的新论域。

一、意识形态功能在国家治理现代化中的价值彰显

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指治理主体遵循现代性的价值理念、价值构想和价值原则展开的系统化的国家治理活动。意识形态作为反映统治阶级利益的价值观的理论体系,规定和形成国家治理的价值内核,是治国理政的思想资源和重要方式。

其一,就意识形态本身而言,它是国家治理的构成性要素和基本方式。马克思恩格斯虽未明确提出“国家治理”的概念,但在其国家观和意识形态批判理论中无不凸显意识形态在国家统治或国家管理中的重大作用。

首先,意识形态作为“统治阶级的思想”之于国家治理,是其构成性的要素而非外在性的依附,是对“硬性”国家权力的“软性”补充。它规定着国家治理的性质、方向、目标和原则。例如,国家治理是姓“社”抑或是姓“资”、国家治理为何要走向现代化、由谁去现代化、现代化的主体是谁、实现现代化是为何等关涉国家治理价值层面的问题,都需要意识形态的在场。

其次,意识形态是传递国家治理的价值理念、价值准则的重要手段,也是联结国家和社会的精神纽带。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所需要的公平正义、自由平等、民主法治等合乎现代性的价值观念,都需要意识形态加以确认和传播,并实现彼此间的沟通、协调和对接。在此基础上通过引导和宣传,促使广大群众认同和践行国家治理的理念,凝聚价值共识以强化国家治理的合法性、合理性和有效性。

最后,意识形态在国家治理的价值理念和价值准则的具体实施和操作过程中,发挥观念性保障和支撑的作用。例如,在调节和整合多元治理主体的思想价值观念、推动国家治理的法治化和制度化建设,以及评价国家治理效能和效果等方面都需要意识形态嵌于其中。质言之,意识形态的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在国家治理的诸多领域中都得以彰显。

其二,聚焦于意识形态功能,其可分为“本体功能”和“辐射功能”。“本体功能”即从词源学考察以及从最初的出场语境和意涵考证本身所具备的功能属性。“辐射功能”指意识形态的本质以其隐性方式内嵌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诸多领域,以发挥认知解释、凝心聚力、批判引导等作用。

首先,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从概念学维度考察意识形态功能之于国家治理,发挥认识、辩护和规范作用。就认识功能而言,作为“中性”意义上的社会结构中反映经济基础的“思想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以及作为“否定”意义的“颠倒的社会意识”“虚假观念”,都表明意识形态认识功能具有反映和体现国家治理诸多领域实践活动的客观存在的作用,且在一定条件下这些认识功能可发挥能动的反作用;就辩护功能而言,意识形态本身作为反映统治阶级利益的思想样态具有明确的阶级性和价值导向性。统治阶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并“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80、178页。这一本质特征决定了意识形态的重要功能是统治阶级为维护现存秩序的合法性作价值辩护,同时在批判和排斥各类异己的思想观念和社会思潮中为自身的治理理念、方针政策作价值阐发;就整合功能而言,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资料,因此,那些没有精神生产资料的人的思想,一般地是隶属于这个阶级的”。(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80、178页。这就表明,意识形态的规范功能在国家治理中具有调节和整合民众的思想价值观念的作用,而“国家作为第一个支配人的意识形态力量出现在我们面前”,(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59页。为国家治理提供了最广泛的群众基础。

其次,以阿尔都塞、葛兰西和齐泽克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学派对于意识形态功能在国家治理中的作用也提出了诸多见解。阿尔都塞在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进行“科学”补充的基础上提出“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并强调指出:“任何一个阶级如果不在掌握政权的同时对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并在这套机器中行使其领导权的话,那么它的政权就不会持久。”(3)路易·阿尔都塞:《哲学与政治:阿尔都塞读本》,陈越编,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338页。这就明确了意识形态国家机器运用意识形态发挥功能,与镇压性国家机器一起,共同行使着管理国家的职责。葛兰西提出“争夺意识形态领导权”和“社会水泥”的论断,他认为资产阶级维持其统治地位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经济优势和拥有政治权力,获得意识形态领域的“霸权”地位也是其优势所在。即资产阶级利用意识形态的“霸权”对被统治阶级进行政治教育和思想改造,充分发挥出意识形态的“社会水泥”作用以维系统治阶级的政治秩序。齐泽克则聚焦于个体层面来论述意识形态在国家治理中的作用,他认为个体的人在意识形态场域中不断地确认自我的身份、完成对自身的构建和认同,最终实现对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绝对的和非理性的服从,即意识形态终极目标“认同”的达成。这就促使本来意义上的意识形态与主体的双向建构,衍变成为意识形态对于行为主体的单向度的操纵和支配;而这也就在很大程度上适应了统治阶级的需要,即通过不断对个体实施思想“驯服”,为统治阶级管理国家凝聚最广泛的共识。

最后,学界对意识形态功能助推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研究已取得一定的共识。一般认为,作为一种思想观念体系的意识形态,其“本质上是统治阶级精神世界、价值体系的高度凝练,是影响国家治理的战略规划、组织实施及效能评价的基本参照”。(4)朱文琦、祝志男:《国家治理效能:基于意识形态视角的分析》,《求索》2020年第3期。而意识形态功能之于国家治理,则具有“认识论层面、本体论层面、意义论层面、社会治理工具论层面、社会机理要素论层面、政治实践论层面等多维意涵”。(5)肖士英:《马恩“意识形态”概念的多义性及其实践意蕴》,《探索与争鸣》2018年第1期。具体而言,其具有理论支撑、价值引领、舆论导向、规范整合、批判辩护、凝心聚力、道德教化等多重面相,能为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所产生的突出矛盾和问题提供有效思路和解决办法。而国家治理现代化发展的动态过程也决定了意识形态功能要进行现代化的扩容和优化,故有论者提出要积极探索“发展性意识形态”“利益融合型意识形态”“从总体性意识形态到包容性意识形态”等提升意识形态功能的新理念。但这些新理念的阐发依旧停留于应然层面,就是其能够在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发挥效用,即构建和维护良好的政治秩序与社会发展愿景。不过,理论层面的应然未必都会落实或转化为实然状态,意识形态理想功能的达成依然受到诸多外在因素的干扰。

二、国家治理现代化背景下意识形态功能提升的现实挑战

以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本质特征为逻辑起点探究意识形态功能的提升,集中体现为在国家治理理论的中国化、治理主体的多元化、治理方式的法治化和制度化的要求下,我国主流意识形态作为国家治理的“生命线”和“中心环节”所具备的批判辩护、整合规范等功能呈现出的与国家治理现代化不相适应的状况。

(一)空泛化的治理场域削弱意识形态的批判辩护功能

批判辩护功能指主流意识形态在批判复杂多元的错误理念基础上为现存秩序的合理性作辩护的功能。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背景以及“互联网+”的发展使得国家治理场域逐渐扩大化、空泛化和模糊化。意识形态的对立和差异使国家间治理理念和价值冲突不断。

第一,我国的国家治理需要符合中国特点的治理理论和价值理念,而国家治理场域的泛化则给西方敌对势力价值观宣扬和渗透以可乘之机。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首先要解决的是朝什么方向走的问题。我国的国家意识形态作为国家治理的“精神旗帜”,在根本上规定着国家治理的中国化性质和方向。“治理”一词虽非“舶来品”,但现在流行且普遍运用的治理理论却是发端于20世纪90年代初的西方社会。现有的国家治理评价指标也多为西方主导,本土指标缺乏国际影响力,这些西方治理理论带有明显的意识形态属性,严重干扰治理理论本土化的建设。我国学界在引入“国家治理”的概念和相关理论后,对其理解却存在一定偏差,最为重要的是脱离国情来谈国家治理,对治理理论作“非意识形态化”的解读,从而导致“中立化”“普世化”(6)陈锡喜:《科学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关系》,《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研究》2020年第2期。的政治倾向。显而易见的是,西方国家所倡导的无政府主义、新自由主义、“社会中心主义”“多中心治理”等理念,与我国的国家治理理念存在明显的差异。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西方之乱”和“中国之治”的症结之所在。

第二,国家治理场域的复杂多变使得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的领导权、管理权和话语权遭遇严峻的挑战。全球治理场域的泛化引发意识形态领域的矛盾和治理难题。当今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在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成为人类社会共同价值诉求的同时,民粹主义、反全球化、霸凌主义等相结合的单边主义甚嚣尘上使全球治理面临超负荷状态。面对诸如气候变化、贫富分化等世界性难题,治理主体的国家化和治理目标全球化深刻地反映全球治理既对立又合作的逻辑。西方敌对势力利用其在经济、科技等领域的优势,不断向我国发动“和平演变”,且总以“国强必霸”的逻辑看待中国,并设置“修昔底德陷阱”议题,宣扬“中国威胁论”,或是假借学术外衣虚无和诋毁我们党和国家的政治、历史和文化等,使得受蒙蔽的群众不自觉地成为“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鼓吹手”。(7)《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327页。

“互联网+”技术的广泛运用和发展所带来的网络治理缺位和错位等问题,都在相当程度上削弱了我国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凝聚力和传播效力。意识形态较量总体呈现“西强我弱”的态势,网络空间成为国家意识形态交流交锋交融的前沿阵地,成为威胁我国总体安全的“最大变量”。

(二)多元化的治理主体消解意识形态的规范整合功能

规范整合功能指主流意识形态在国家治理各领域发挥规范和协调各类社会关系、整合各社会集团和社会力量的功能。在治理主体多元化背景下,如何提升意识形态的规范整合功能去协调各治理主体的矛盾、引领多元化的社会思潮、凝聚国家治理的最大共识成为重要问题。

第一,国家治理现代化意味着要将治理权力适当地下放到群团组织、市场主体和公民个体等以实现治理主体多元化,这就对意识形态整合多元治理主体的思想观念以及其所代表的多元社会思潮提出了挑战。治理主体的多元化意味着要给予民众更多的话语表达和利益诉求的空间,标志着将有更多掌握意识形态资源和从事意识形态生产工作的个人、组织以及不同的社会阶层参与到国家治理中,而多元化治理主体背后也必然是多元社会思潮的暗流涌动。在此背景下,试图将各类不同乃至完全对立的利益诉求完全融合于意识形态建设中显然过于虚妄,但若无法将多元治理主体的各类需求通过意识形态加以协调,则必然会影响到国家治理的效果。因此,必须充分调动多元治理主体的积极性,加快形成“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增进人民福祉”(8)《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年版,第552页。的合作治理格局,进而为国家治理现代化提供助力。

第二,公共事务的复杂性、多样性、动态性加大了国家治理的难度,政府提供公共服务能力与社会期待间存在落差,多元治理主体的诉求难以得到满足,这就给意识形态整合多元治理主体的思想观念带来了挑战。根据党和国家对社会主要矛盾的新研判,就需求侧而言,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日益迫切,在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的基础上衍生出对民主法治、公平正义、美丽生态等的渴望,拥有更多的获得感和体现感的愿望日益强烈。就供给侧而言,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已成为国家治理现代化亟待破解的战略议题。对“美好生活需要”内涵的拓展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应有之义,而有效化解因“美好生活需要供给不足”引发的多元治理主体的心理落差则成为新时代意识形态功能提升的着力点。

(三)治理方式的法治化和制度化对意识形态功能提出新要求

治理方式的法治化和制度化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本质特征,这就内在地规定了意识形态功能提升的法治化取向和制度化发展的建构逻辑和现实要求,是“把我国制度优势更好转化为国家治理效能”(9)《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文件汇编》,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7、33、19页。的关键举措。

第一,法治作为意识形态的重要元素,是意识形态具备生命力的关键所在,也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依托,但法治意识形态的塑造及其作用的发挥却与“以良法保障善治”(9)《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文件汇编》,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7、33、19页。的要求相差甚远。这突出表现在:一是在意识形态和法治的关系方面,我国的国家意识形态在引导司法、反映社情民意方面还亟待完善,依照法治理论全面治理、协调和规范意识形态的能力也亟待提高;二是意识形态领域的立法工作有待完善,意识形态治理的法治化水平不高;三是在法治中国的背景下,良好的法治环境和国家治理的法治文化尚未形成,与主流价值观相匹配的个体的法治思维、法治理念和法治习惯尚未完全养成;四是“党大还是法大”“权大还是法大”等的政治伪命题、西方所谓的“宪政”、权力崇拜所导致的“法律虚无”“法治工具论”等在相当程度上否定和影响着我国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法治方向,以及法治国家、法治政府和法治社会的建设;五是以权力为核心的政治意识形态呈现出衰落的趋势,但法治意识形态尚未彻底形成。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使法治和德治在国家治理中相互补充、相互促进、相得益彰,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10)习近平:《坚持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人民日报》2016年12月11日。这既是立足于解决我国改革发展稳定中的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的现实考量,也是立足于长远的战略谋划。全面依法治国作为国家治理的一场深刻革命,(11)《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习问答》,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166页。无论是在战略部署上,抑或是在法治理念的贯彻上,都将引发意识形态领域的深刻变革。

第二,意识形态领域的制度化建构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重要组成,是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环节和战略突破口,其制度化建构的程度与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要求相比还存在一定的差距。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从总体上擘画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制度架构,“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根本制度”(9)《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文件汇编》,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7、33、19页。内蕴其中。这充分体现我们党积极推动构建意识形态领域的制度体系,也显示以制度建设提升意识形态治理效能的基本取向。但现实情况也正如俞吾金曾经指出的,“我们还没有建立起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当代叙述体系,也没有制定出一整套相应的意识形态政策,并逐步使这些政策制度化、法律化”。(12)俞吾金:《意识形态论》,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7页。具体而言:一是推进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制度化水平总体不高。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在研究和解决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所凸显出问题的能力亟待提高;在整合多元思想观念、社会思潮和价值体系,并将思想层面的统合以制度形式确立下来的功能也有待提升。二是意识形态领域的建章立制能力及其相互间的配合能力不高。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落实到怎么用上来”(13)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3页。的要求,在操作层面要发挥出意识形态制度的执行合力,在执行中将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

新时代意识形态制度化的建构是一个驰而不息、久久为功的长期过程,关键是要以包容性的体制机制建构公平正义的制度理性,强化国家治理的回应性与调适性,使得意识形态成为既源于现代化的科学理论,又成为引领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深层次的精神性力量。

三、新时代意识形态功能提升的理念建构

意识形态功能提升的理念建构是指在厘清意识形态功能提升的逻辑理路、建构原则、目标导向等前提下,立足于宏观层面对其进行“顶层设计”。即在科学研判意识形态功能在国家治理现代化中角色定位的基础上,解决与之“相脱节”乃至“错位”“缺位”等问题,实现其功能的重新勘定和适当拓展。

(一)本体论:优化内容供给以提升批判辩护功能

意识形态的内容供给是其功能达成的有效前提。意识形态要想真正为中国化治理理论作辩护,归根结底要追溯到以理论(内容)和话语(形式)为核心的意识形态的要素生产上。要依靠新的理论、话语和“新的丰富的事实作出新的有充分说服力的论证”,(14)《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80页。以“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15)《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32页。

第一,提升意识形态规范治理理论的功能是优化内容供给的重要前提。治理理论是兼具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有机统一体,我国的主流意识形态要致力于规定和维护治理理论的中国化取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绝不是西方化、资本主义化!”(16)《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政治建设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第8页。这就明确规定了我国国家治理的中国化性质和方向。有别于西方治理理论,我国国家治理是在马克思主义治理观指导和治理现代化的浪潮推动下所形成的,是围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全方位展开的现代治理,同时兼具“善治”的价值属性。这是由我国社会制度的属性、意识形态的价值目标,以及“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和“人民决定”(17)《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105页。的。即我国的治理理论必须“由内向外”才能避免“治理”的水土不服。也就是在引进西方的治理概念和相关理论的同时,要立足于本土的实际以发挥治理理论的工具理性作用,切不能盲目嫁接乃至完全移植西方的政治制度,以避免西方意识形态渗透与“和平演变”图谋得逞。

第二,中国化的治理理论依赖于意识形态理论和话语的生产。主流意识形态要与时俱进地反映党和国家的最新理论成果,更要围绕不断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现实需求,以理论和话语的创新推动意识形态功能的提升。一是意识形态的生产依赖于理论创新,实质上要求我国的意识形态工作要始终保持动态发展的逻辑,与时俱进地把国家治理的最新理论成果纳入其中,形成适应国家治理现代化要求的意识形态新业态。要认真研究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中出现的新问题和新矛盾,致力于在马克思主义的话语框架下作出学理化的阐释,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治理理论。二是意识形态话语是生成国家治理合法性的重要资源,必须着力建构和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意识形态新话语。面向“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意识形态话语,是在顺应意识形态本质要求的基础上提供的一种符合中国实际且适应治理现代化的说服方式和表达方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意识形态领域要“加强话语体系建设,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增强在国际上的话语权”。(18)《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论述摘编》,第197-198页。对于国家治理而言,就是要讲好中国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理论和实践的科学性、合理性、有效性,向世界展示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家治理的理念、理论和话语,做到“有理说得出、说了传得开”。

(二)主体论:贯通政党、国家和社会以提升规范整合功能

意识形态要解决的根本问题是协调国家和社会间的关系,治理主体多元化则为意识形态贯通国家和社会的关系,实现国家治理主体间的自洽和协同提出新挑战。

其一,要从关涉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的战略高度提升意识形态功能,妥善处理政党、国家和社会的意识形态的差异性,实现国家意识形态的最大扩容。马克思指出:“如果从观念上来考察,那么一定的社会意识的解体足以使整个时代覆灭。”(1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70页。政党、国家和社会的意识形态关系如若处理不当,极易引发颠覆政权的错误。综合学界对政党和国家意识形态的关系分析,大致可分为“转化传递说”“改造趋同说”“有条件相容说”“修补填充说”等,但也存在将二者完全割裂的错误认知。

其二,要从政党、国家和社会层面系统谋划以形成意识形态功能提升的合力,即要求多元治理主体能最大限度地凝聚共识。中国国家治理的目的在于,以维护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为着眼点,最大限度地凝聚共识,增强社会发展的活力,提高国家治理效能。由此来看,政党、国家、公民个人等作为治理主体,其和谐互动的关系就成为推动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关键所在。就我国的实际而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特征。党在实质上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党的意识形态在社会中保持主导地位,对社会各阶层的利益进行有效整合,与人民意志的高度一致,实现了国家核心利益和社会共享价值的有机结合。

意识形态功能提升的根本目的在于强化民众对党和国家所倡导的价值理念的认同,以增强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确保国家和社会的长治久安。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如果一个社会没有共同理想,没有共同目标,没有共同价值观,整天乱哄哄的,那就什么事也办不成”。(20)《习近平主持召开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强调:在践行新发展理念上先行一步 让互联网更好造福国家和人民》,《光明日报》2016年4月20日。

(三)方法论:强化领导干部的意识形态工作能力

意识形态功能提升的制度化建构是关键,而“制度的生命力在于执行”。(21)《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文件汇编》,第66页。即意识形态制度落实和其功能发挥的程度,最终都要落实到治理主体掌控意识形态工作的能力上。领导干部作为治国理政的重要主体,其意识形态工作能力的高低关系到意识形态功能的发挥,也直接影响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进程。

首先,要加强领导干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和教育,这是提升其意识形态工作能力的有效手段。正如马克思所言:“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2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9页。领导干部必须加强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党的理论和历史、党章党规的学习,以求做到真学真懂、真信真用。在此基础上还要完善学习和育人制度,将意识形态教育与现阶段开展的“党史学习教育”“四史学习教育”等紧密结合,进一步用新思想武装全党。领导干部要学会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观点开展意识形态斗争,做到敢于亮剑、真抓真管、敢抓敢管,以高度的党性原则和人民性原则坚守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阵地。

其次,要强化领导干部对于公民参与重要性的认识。有别于传统的行政管理思想和“金字塔式”的旧有管理体制过于强调领导者的权威思想,治理理论非常重视公民个人的参与,新公共服务理论甚至认为公民的满意程度直接决定着政府决策执行的成效。这就要求领导干部要积极地转变旧有观念,摒弃传统的“官本位”思想,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秉持民主和开放的治理理念,最关键的是要把人民作为民主治理结构中的重要角色,使其成为“治理者”而不再是作为纯粹意义上被管理的对象。例如:建立阳光透明的互动对话机制,及时倾听民意、回应公民的质疑;搭建公民参与的网络平台;拓宽公民参与治理改革的渠道;等等。

最后,领导干部要积极转变传统的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方式和思维习惯,改进意识形态工作的手段和方法,充分利用好网络平台传播主流意识形态。习近平指出:“善于运用网络了解民意、开展工作,是新形势下领导干部做好工作的基本功。”(23)《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第336页。我国现已跃升为世界网民数量第一大国,以信息技术为基础的新媒体必将带来国家治理的革命性变革,而带有鲜明主权特征的网络虚拟空间已成为各国进行意识形态交锋的重要战场。领导干部要学习和掌握好新媒体技术,发挥其短平快的优势以有效传播我国的主流意识形态,并通过网络及时了解社情民意,凝聚共识,勾画出现代国家治理的“最大同心圆”;同时更要注意规范和引导网络意识形态的正确方向,维护和改善网络舆论的生态,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新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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