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色
我小的时候,家里就有横笛、葫芦丝、口琴,这些乐器我爸都会。他下班回来后,常坐在沿台的小板凳上吹上一会儿,自娱自乐,陶冶心情。现在他再没有拿起过这些乐器了,用他的话说,老喽,吹一阵儿就会气短,也没了过去那心劲儿。
他的那些个乐器,我也偶尔会拿起来吹,葫芦丝吹得响,就是费气力;口琴好吹,放在嘴上一左一右,也就是听个响儿;笛子我连吹都吹不响,因此我也不常去碰它。
看过电视剧《甘十九妹》后,我特别喜欢剧中尹剑平吹的竖笛,江湖恩怨,儿女柔情,都在那笛声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后来我才知道,尹剑平吹的并非是笛子,而是箫。之后,我也就特别喜欢笛子了,横一支笛子胡乱地吹,仅仅是吹响而已,完全没有调子。
读小学的时候,有那么几年我寄读在我姨家。每天放学也没什么事做,就常去西街玩。有一阵子西街的孩子们开始玩起笛子来了,我央求了好久,我姨终于给了我几元钱,我一口气跑到供销社买了一支最便宜的笛子,开始了我的吹奏生涯。
每天我都会跟着那些大点的孩子,在西街的路口,供销社的门前没完没了地胡乱吹。说起来很奇怪,当初仅仅是能吹响的笛子,现在跟上那些会吹曲子的大孩子们,也慢慢地能吹出调子来了。虽然我们不懂谱子,但往往自己特别熟悉的歌曲,几天下来也就会吹了。记得当时常吹的歌曲有《潇洒走一回》《渴望》《山不转水转》等一些当时非常流行的歌曲。
过去的那种执着,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十分惊讶,无人教,也无人管,可我们就爱上了这竹笛,天天聚在西街吹。人家实在是听得快吐了,供销社的老板就出来撵我们,不允许我们在他家门口吹,我们就一人横着一支笛子,边走边吹,一路吹到村头,再吹回来。我也经常骑在我姨家的院墙上吹,我姨喊我下来,她说:“你下来吹哇,骑墙上磨烂裤裆呀,这么大的院子放不下你啦?!”我笑着看看我姨,依旧自顾自地吹。隔壁住着的老婆婆眼神儿不好使,她也常抬着头,歪着眼睛,站在院里看我吹笛子。等她听得烦了,就会说:“行了,行了,别吹了,再吹就成瞎鼓匠了,比我还瞎!”
学校举办元旦活动的时候,我和班里另外一个会吹笛子的同学合奏一曲《为了谁》,博得老师和同学们的阵阵掌声,那一刻内心深处十分地畅快,吹了那么久的笛子,总算有点模样了。
光阴如箭般匆匆逝去,我跌跌撞撞奔向了成人的世界。不论我有没有准备好这一切,时光是挡不住的,我再没有拿起过竹笛,我也忘记了当初的那种激情,吹奏笛子似乎留在了记忆中,并没有随着我长大。
工作、结婚生子,不知不觉地过着平凡的日子,当初那颗漂泊的心,随着日子的安稳渐渐沉淀了。不记得何时起,我又开始想念起曾经的笛子了,就从网上淘了一支回来。很久没吹过,手生嘴也生,手指僵硬,嘴巴吹一阵就酸困。但是兴趣一旦来了,就不可能退去,等我坚持吹了一段时间后,儿时的感觉就找回来了,手指又变得灵活自如,气力也开始匀称起来。
我开始在网上下载歌曲的谱子,照着谱子认真地练习。想当初没有谱子乱吹,这时才发现有好多音节以前都是错的。看着正确的谱子吹出来,比之前吹的更好听些。
我喜欢上了悠扬婉转的笛声,开始学习吹奏《枉凝眉》《葬花吟》《牧羊曲》,这些曲子也似乎天生适合用笛子吹,如泣如诉,余音袅袅。
夏天的夜晚,我常常带着我的笛子来到公园,坐在长椅上或是湖边的石头上,一曲一曲轻轻地吹奏。偶尔有清风掠过,那风中有花的味道,草的味道,树的味道,湖水的味道。我的笛声飘飘地,随着湖面泛起的涟漪,像是荡过了对岸。有三三两两的人散步走了过来,便驻足停留片刻,有人听一会儿就走远了,有人听罢了,就会问上一句:“笛子哪里学的呀?吹得还行嘛!”我诚恳地笑着说:“自学的,吹着玩的!”他便说:“自学的,那更了不得,会看谱子吗?”我回答说:“不会,不会看谱子。”他点点头,不再言传,嘴里轻哼着我刚刚吹过的曲目,慢慢地往前走了。
笛子吹开了,我就想着在公司年会上演奏一下,这一吹就是三年,第一年吹《敢问路在何方》没有获奖。第二年继续吹,吹的是《凉凉》,依旧没有获奖。不过我没有灰心,至少大家都说我比第一年吹的好多了。接着第三年,我吹了一曲《雪落下的声音》。随着伴奏吹罢,大家都由衷地鼓掌,我激动的心情随着笛子的音符跳跃,我有幸拿了第三名的奖项。
现在,笛声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多年的坚持练习和磨砺,我的心气平静了,笛声也变得更加悠扬起来。指尖轻滑,舒缓吹奏,吹那些诗意的曲子,吹那些醉人的旋律。笛声缓缓,悠悠缥缈,像沐浴清风一样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