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 慧 张馨月 游丽霞 黄浩哲 苏 畅*
HE Hui1 ZHANG Xinyue1 YOU Lixia1 HUANG Haozhe2 SU Chang1*
(1.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武汉 430070;2.武汉工程科技学院,武汉 430200)
( 1.School of Architecture and Urban Planning,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 Hubei, China,430070; 2.School of Arts and Mass Media, Wuhan University of Engineering Science, Wuhan, Hubei, China, 430200 )
公众健康与景观环境密切相关。在平疫新常态背景下,健康景观尤其成为当下研究的热点。据不完全统计,对健康景观的研究在10年间增长了近75%。基于对国内外健康景观发展进程的梳理,以CNKI数据库3 139篇中英文文献为研究对象,采用CiteSpace信息可视化分析软件,客观定量地展现当前健康景观研究领域的现状概况和发展脉络,识别其研究热点,并结合对重要文献的深入解读,揭示健康景观研究的重点领域和前沿方向。结果表明,国内健康景观研究起步较晚,目前关注热点聚焦在康复花园、城市公园、绿色空间、公众健康、园艺疗法等方面;其研究视角趋于多元化,研究方法不断创新,构建模型、知识图谱分析等的定量评价方式增多。未来将更注重后疫情时代健康绿地景观的营造,并进一步结合大数据技术,注重多学科交叉,从而指导健康景观的设计与管理,助力“健康中国”目标的实现。
健康景观;绿色空间;聚类分析;风景园林;研究评述
伴随我国城镇化进程转入下半场,城镇扩张发展引发的系列人居环境问题开始与城镇居民的身心健康产生直接影响。近年来城镇居民工作、通勤等生活模式变革加剧了各类急慢性病症发生频率[1]。2016年10月《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正式发布,“健康中国”上升为国家战略;2019年《健康中国行动(2019 - 2030年)》从加强早期干预、关注重点人群和防治重大疾病三大板块对健康提出了要求[2]。
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引起了人们对城市公共卫生安全的审视,相关疾控部门迅速采取行动,当前虽然我国局部地区仍处于抗疫状态,但大部分地区已顺利由抗疫阶段转至防疫、平疫的新常态。而在平疫新常态下如何引导、利用、规划、设计城市开放空间提升城镇居民健康状态与标准,已成为多学科视角焦点问题。同时,在平疫新常态与健康人居理念背景下,如何顺应城镇发展需求基础,保证城镇居民健康生活,成为城市规划建设与研究者共同责任。作为人居环境学科的重要研究领域,营造健康、舒适、卫生的人居环境是健康景观的核心目标之一。通过系统梳理,把握研究发展历史、进展与前沿,结合知识图谱分析识别其研究热点,归纳研究重点领域与前沿趋势,为相关规划设计人员及研究学者提供参考。
健康景观并非是一个全新概念,人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意识到健康与景观之间的密切关系,并试图通过营造良好的景观环境来恢复或保持人的身心健康。随着社会发展,健康景观的设计手段、活动策划日益丰富,作为缓解城市病导致的公共健康问题的重要手段[3]。
国外健康景观概念萌芽最早体现在建筑选址与绿色空间环境相关关系中,古希腊先民最早将绿色空间与健康进行因果关联。公元476年前,社会生产力发展缓慢,古希腊居民通过对天神居所的想象,通常把神庙类建筑设于对人的身心健康有利的自然山谷环境中[4],并认为优良的居住环境是与自然紧密结合的,环境影响健康的思想在此时初见端倪。进入中世纪后,自然因素被认为是影响健康和疾病的过程因素。这一时期,医疗结合园林形成了具有当代意义的健康景观,修道院模式的实用性园林发展具有典型代表性[5]。人们由被动转为主动,开始使用一些简单的手段设计景观,使之作用于疾病的治疗。然而在14 - 15世纪,大规模流行性、传染性疾病在西方暴发,使人们更加重视疾病本身而忽略了自然环境与人的健康的相互影响关系,修道院等康复花园又被单一的医疗功能性空间所取代。健康景观在这一时期停滞不前。
15世纪之后,随着西方启蒙运动、浪漫主义运动及城市公园运动等的兴起,景观对人体健康状况的作用逐渐受到重视。19世纪末,欧洲城市的公园已经被普遍认为是一种改善健康、社会福利和公民道德的手段,该阶段更强调健康景观对身体的益处。20世纪,景观对健康的积极作用已经得到了普遍认可,研究深入到景观对人的心理和精神的积极作用上[6-8]。Kaplan夫妇讨论了“定向注意力疲劳”以及如何通过自然环境来缓解这种疲劳[9]。21世纪,由于肥胖和精神疾病的增加,西方国家面临严重的健康危机,人们开始研究自然景观在预防疾病方面的重要作用。Pretty等人的研究表明接触绿色空间和自然会影响健康[10],Mitchell和Popham证明了英国发病率和高水平的绿地之间存在显著关联[11]。
西方健康景观的发展经历了漫长的起伏过程,从意识到自然景观对健康的效应开始采用简单手段进行设计,到发展受阻,再到普遍认可,并通过科学计量方法进行实验设计探索疾病与健康景观之间的关系,其发展经历了从被动走向主动,从基于经验的设计转向定量科学研究的过程。
中国健康景观的起源与国外存在相似之处,都是起步于意识到了良好自然景观对健康的影响作用。我国健康景观概念最早出现于战国时期,老庄道家思想主张“崇尚自然,顺应自然”,强调人与自然的紧密联系。宋代程朱理学“天人合德,天人相应”的说法盛行,表现出对自然界的崇拜和敬畏,并认为环境与健康之间存在紧密联系,优美寂静的山水环境被认为有利于疗养、恢复身体,因此将宗教建筑设置在清幽的山林中。自唐代开始至清代,随着生产力水平与城市规模扩大,“城市山林”的城市营建思想占据主流,城市人居环境与传统疗养设施采取用绿化围合庭院的形式来营造舒适的环境,通过山石、水体、植物等元素的配置刺激观赏者的五感以达到调剂身心健康的目的[12]。
2000年,李树华首次阐述了园艺疗法的概念、发展历程及作用,并提出了在中国实施园艺疗法的思路[13-14]。此后,郭毓仁完整系统地论述了园艺疗法概念[15],同期卓东升提出医院景观环境与人们身心健康的治疗、恢复有着直接联系[16]。随着医疗结合景观的成熟以及城市快速扩张导致的一系列“亚健康”问题,研究的关注点逐渐转向更广泛的公共景观环境与健康的研究[17]。2015年,我国正式提出“健康城市”的理念,公共环境健康问题开始受到关注,健康景观概念正式进入研究者视野,借鉴国外的理论成果结合中国国情,国内学者进行了一系列的实践和探讨。
图1 健康景观研究论文发文量时间分布(1980 - 2022年)Fig.1 Time distribution of healthy landscape research papers publication amount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使得健康景观在全球再次成为了一个热点话题。为了应对疫情,全球各地普遍采取了社会隔离措施,这意味着公众的活动轨迹和场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同时疫情的冲击对人们的身心健康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国内外学者针对社会隔离政策下城市绿地健康景观对人们行为活动的影响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和研究,普遍认为新冠疫情的发生强调了城市健康景观作为城市可持续发展生活要素的重要性。Kleinschroth F和Kowarik I通过Google T rends发现疫情后人们到达户外空间的需求增加,但人们对短途散步兴趣的高涨与可以散步的公园的供应并不相匹配[18];Thomas F.Johnson等人研究发现在高密度的城市化地区,利用公园进行活动可以降低新冠肺炎病例率,同时在正常非疫情条件下,还可能产生额外的效用[19];殷利华等人通过对武汉住区绿地健康景观的调研,提出住区绿地健康景观应“关注住区弱势群体”需求等发展建议[20]。
针对健康景观相关研究进展进行评述以及前沿展望,本研究以CNKI数据库为数据来源,限定工程科技Ⅱ辑—建筑科学与工程—区域规划、城乡规划作为核心来源,检索风景园林学专业领域的直接性文献。所遴选文章需同时涵盖“健康”“景观设计”及相关关键词,因此采用“按主题词搜索”,通过4种组合方式确定检索关键词或词组①检索组合方式为三种:直接关键词,检索式为:SU=健康景观+健康景观设计;“健康”和“景观”特征词,检索式为:SU=健康×(城市景观+公园设计+绿地景观+都市景观+环境设计+公共空间环境+生态环境+景观设计+景观优化+景观空间布局+景观配置+景观评估+景观设计导则);“健康”和“景观”+布局+设计和规划设计要素或环境要素,检索式为:SU=健康×(景观+设计)×(公园空间+绿地空间+公共空间+开敞空间+开放空间+建成环境+体育设施+体力活动)。。遴选文献主要包含核心及核心以上的学术期刊、重点大学的硕博论文及重要国际会议的会议论文。经过剔除和筛选后,得到1980.01 - 2021.07期间4 349篇健康景观领域的直接相关文献作为分析研究对象。将从CNKI平台上检索整理的文献数据导入CiteSpace,通过设定相关参数对其研究主题、关键词、作者、研究机构等方面进行可视化分析研究,以期能更直观、清晰地展现健康景观领域的发展现状及动态过程。
从时间分布上看,健康景观领域的发文量整体呈现快速增长的趋势,大致分为萌芽期、快速发展期和稳定发展期三个时期。萌芽期为1980 - 2000年,该阶段健康景观的概念较模糊,学术界的关注度较低,发文量少;快速发展期为2001 - 2014年,该阶段健康景观的理论体系逐渐形成,发文量呈现快速增长趋势,不少学者通过实验论证了健康景观的积极作用[21-22];稳定发展期为2015 - 2019年,该阶段学术界对健康景观的研究不断深入与拓展,打破科技壁垒,与大数据、互联网等技术融合,发文量维持在较高水平。2019年后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加剧了社会对公众健康的重视,使得学界对健康景观的关注度也加强了。
对发文作者以及研究机构的分析有利于了解健康景观研究领域中核心作者和机构间的合作现状,从而获得隐性知识“载体”的信息。从发文作者来看,发文量最大的为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的李树华教授,其次为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的王兰教授和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的谭少华教授。同时,国内研究健康景观的学术团队尚未达成稳定的合作,未形成跨地域、跨机构、跨领域的合作网络关系,发文作者之间也缺乏关联性。通过突变词分析发现健康景观研究的核心团队逐渐从鲁黎明、杨芳绒团队的公园康养景观研究转向李树华团队的园艺疗法研究(图2)。
图2 健康景观发文作者突发分析Fig.2 Healthy landscape paper author emergency analysis
从研究机构来看,我国风景园林学健康研究领域发文量较多的研究机构有同济大学、清华大学、重庆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等,除Department of Geography、中国城市建设研究院、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外,几乎全部来自高校,说明高校是健康景观研究领域的中坚力量。但研究机构间的合作较弱,联系有待加强。
为了探究健康景观领域的研究热点,采用词频分析法进行分析。根据关键词的频数和中介中心性可知,“城市公园”“风景园林”“景观设计”等词是健康景观研究领域的热点词汇,从其首现年份可知,“城市公园”“层次分析法”等概念引入较早,而“园艺疗法”“康复景观”等词汇出现较晚,为新兴词汇,但其受关注度较高(表1)。
表1 健康景观领域关键词词频信息Tab.1 Healthy landscape field keywords frequency information
国内20世纪中期开始关注城市公园对公共健康的促进作用,并将这种景观的健康效益应用到特定的场所中,如在医院环境中探究疾病治疗与康复花园之间存在的联系机制,发现部分植物围合的空间对于高血压、循环系统疾病及易焦躁、头痛的患者有一定康复疗效[23]。目前,中国面临着严重的健康危机,城市居民深受健康问题的困扰,因此,对健康城市、公众健康、园艺疗法等领域的研究将会不断深入。
统计分析发现,“风景园林”的度中心性①度中心性是在网络分析中刻画节点中心性的最直接度量指标。一个节点的节点度越大就意味着这个节点的度中心性越高,该节点在网络中就越重要。最高,此外“城市公园”“景观设计”“健康城市”等也在其研究领域中占据了重要地位。从相互关联性看,图中连线数量多,但分布相对分散,说明健康景观领域的相关研究之间有一定关联,但其关联程度并不紧密(图3)。
图3 健康景观领域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Fig.3 Healthy landscape field keywords co-occurrence network map
风景园林学为健康景观的研究奠定了基础,不同领域之间应加强协作关系,构建健康景观网络,共同致力于健康景观的营造,促进公共健康。
本研究对从CNKI数据库上检索的3 139篇文献的关键词进行了关键词聚类,将537个主题词分为了8大类,其中聚类模块值为Q值,Q值>0.3意味着聚类结构显著,聚类平均轮廓值为S值,S>0.7意味着聚类是令人信服的。在本研究中,Q值为0.91,S值为0.94,结果表明该聚类的结构显著,且其聚类结果是令人信服的。同时,8个聚类中的聚类平均轮廓值都在0.7以上,说明其聚类的紧密程度比较良好,聚类的可信度较高。其中#0康复花园和#3绿色空间的聚类平均轮廓值达到了1,意味着其聚类效果是最好的(表2)。
表2 健康景观领域关键词聚类信息Tab.2 Healthy landscape field keywords cluster information
通过聚类分析发现当前健康景观领域研究的热点与方向,更注重以研究综述的形式,整理归纳健康景观发展趋势;“园艺疗法”和“社区绿化”则是健康景观践行的重要手段。
在CiteSpace共被引分析中,被引文献可以反映该领域研究的知识基础和发展前沿[24]。本文根据中心性、关联性、突现性对聚类进行分析,并结合对重点文献的深入研读,归纳总结风景园林学健康景观领域的4大研究重点,即康复花园与医疗的有机结合、城市公园对健康的作用机制、绿色空间对体力活动的影响、设计有益于公共健康的开放空间。同时结合CiteSpace对中介中心性的识别,筛选出对健康景观的4大研究重点起重要作用的文献①重点文献的筛选方式为:以CiteSpace识别中介中心性为基础,结合被引频次较高、发表时间较新的重点文献的分析研读,综合考虑文献与相关聚类的关联度、被引频次、发表时间等因素进行筛选。,并梳理其知识基础和结构。
4.1.1 康复花园与医疗的有机结合
康复花园的聚类形成于2012年,但其在西方已有较长的发展历史,起源于中世纪修道院模式的收容所和诊所。康复花园被引入中国后,受到学者的普遍关注,对健康景观的发展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对康复花园的研究多为学科交叉的研究,特别是与医学关联密切,其对人体生理、心理、社会需求等方面的积极作用已经得到了广泛认可与应用,大量的医学研究实证为其提供了坚实基础[25-27]。
在21世纪初,Ulrika A.Stigsdotter 和 Patrick Grahn就已经界定了康复花园的定义,即(1)可以作为一个整体来体验,与周围的环境区分开来;(2)作为生命表现形式的花园,是用富有生命的材料建设的;(3)是一种特殊的应用艺术形式,能够为游客提供丰富多彩的体验。同时,还总结了康复花园治愈作用的相关理论及其设计原则,提出一个治愈花园必须能够以一种支持和积极的方式与游客交流[28]。
我国由于城市建设速度过快导致后续用地局促,医疗环境建设情况不佳,康复花园式的景观环境实践应用较少。但相关文献资料较为丰富,如王晓博应用国外医疗外部环境建设的理论,结合中国实际探讨如何建设医院外部环境、临终关怀花园及疗养景观的康复性景观[29],张高超等人设计微型芳香康复花园,通过对35名志愿者的皮质醇测试,发现康复花园对于人的身心健康调节有积极的作用,有助于改善人的亚健康状态[30]。
4.1.2 城市公园对健康的作用机制
城市公园是最早形成的聚类,形成时间为1989年,关注度较低,但随着近年来公园城市理念的提出与持续推进,其再度成为风景园林领域的关注热点,接触绿色的环境与身心健康息息相关。
Zander S.Venter等人通过STRAVA跟踪调查奥斯陆居民活动发现,疫情防控的封锁措施导致了城市绿色基础设施的使用及居民在城市公园的休闲活动时间增加,特别是青少年和老年群体增加趋势明显[31]。对于城市公园与健康的关系,Heidi M.Blanck等人指出,公园在造福公众健康和预防肥胖及慢性疾病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32],Bodin和Hartig两位学者也通过实验证明了在公园跑步比在城市环境中跑步更能促进心理恢复,在自然环境中散步也被证明比在城市环境中散步更能减轻精神疲劳的症状[33]。
国内学者通过构建模型等方式验证了城市公园环境对居民身心健康的效益。彭慧蕴等人在量表设计和问卷调查基础上,通过构建模型发现居民行为模式在公园环境恢复性效应的影响机制中具有中介作用,为公园规划设计中提升环境恢复性效应提供了理论依据[34]。陈春等人研究在城镇化快速推进背景下,建成环境公共空间缺失,通过干预人的步行活动和设施环境进而影响其身体质量指数[35]。城市公园以人为本的规划建设有效地弥补了建成环境的不足,通过健全的公共服务设施与优美的自然景观有效恢复疲劳,缓解压力,促进人的身心健康发展。
4.1.3 绿色空间对体力活动的影响
绿色空间的研究最早起步于美国,中国对其研究较晚,但关注度高,其研究发展与国内积极提倡的健康城市建设密切相关。
已有研究显示,慢性病的患病率与发病率与缺乏体育锻炼活动有关[36-38]。Maas J在2006年就对绿色空间与城市化、居民健康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发现居民居住环境中绿地比例与居民总体健康感知呈正相关关系,并提出在空间规划政策中,绿色空间的发展应被置于更核心的地位[39]。
新冠疫情的暴发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贾鹏通过审查“致肥胖环境与儿童肥胖”(OBECHO)项目关于致肥胖环境决定因素的报道发现,新冠疫情的封锁防控环境极大地削弱青年的体力活动并改变了其饮食习惯,形成致肥胖环境,进而影响了青年与环境的互动模式[40]。同时,与城市的硬质景观相比,绿地景观对人的体育活动的激励作用更大。在绿色景观较多的地方,无论是儿童还是成年人,都会进行更积极的体育活动。绿色植物可以延长运动时间,提高人的专注力,减轻心理压力。同时,城市绿地可为市民提供多样化的体育锻炼场所,提高公众健康水平。已有的国内文献也在绿色空间对体力活动的影响方面展开了深入的研究。余洋等人对绿色空间内体力活动与公众健康关系的探究中发现,体力活动是绿色空间发挥健康效用的重要媒介,在抑郁情绪恢复方面具有显著疗愈效果,并对城市建设中绿色空间的设计提出了建议[41]。张红云等人比较了绿道对低强度、中等强度和高强度体力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在低强度步行行为中,绿色通道建设对提高居民户外活动的效果明显[42]。
4.1.4 设计有益于公共健康的开放空间
公共健康的聚类形成较晚,但近年来全球对公众健康的关注度越来越高,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围的蔓延,使得设计有益于公众健康的开放空间成为了迫在眉睫的需求。国内外学者尝试通过大量实验探究开放空间中能够对公众健康起作用的要素,从而积极应对卫生医疗危机的开放空间设计,并提出相关建议进行有益尝试。
Koohsari M J等人通过实验指出在推进公共开放空间和体育活动的研究中,应当尽可能采用纵向和实验性研究设计;在多种环境中探索公共开放空间;关注公共开放空间周围环境的影响,更好地理解公共开放空间属性以及如何与体力活动相关联等,以期帮助城市设计师和政策制定者更好地设计有利于公众健康的公共开放空间系统[43]。
不少中国学者对有益于公共健康的开放空间设计进行了积极的探索,特别是在疫情之后,越来越多的学者尝试寻求一种设计策略来抵御快速城市化和居民体力活动缺乏带来的健康威胁,应对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赵晓龙等人通过对英国城市公园规划设计的经验借鉴,提出建立多维健康认识论,将对个体、社会、城市生态系统健康的城市开放空间考虑详细化,以融入健康公园体系的设计手段[21]。殷利华等人通过对后疫情时代武汉住区健康景观的调研,发现疫情期间公众更加渴望到绿地中舒缓身心,并依据调研结果提出提升健康景观品质的相关建议[20](表3)。
表3 健康景观领域重要文献研究概况Tab.3 Research overview of important healthy landscape literature
通过关键词共现分析和突发性检测对健康景观研究前沿进行鉴别。图4为健康景观研究关键词共现的时区图,时区图中每个节点代表关键词,节点大小代表该关键词出现的频率,不同时区文献的集聚程度可以体现不同时期该研究领域的成果状况。由图4可以看出,2008年之前,相关研究成果较少;2008 - 2014年,对健康景观、居住区、康复景观、城市绿地、公共健康等的研究成果不断增加;2014年之后,在园艺疗法、建成环境、健康效益、适老环境、健康景观设计策略和健康景观设计应用等方面成果显著。
图4 健康景观领域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Fig.4 Healthy landscape field keywords co-occurrence network map
突发性探测能够根据词频变化统计出某一时期突然兴起的研究热点,从更深层面挖掘特定时间段关注热度高的领域,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健康景观潜在的发展方向。由图5可知,2008年之后相继出现了green space、康复花园、urban green space、康复景观、景观设计、健康城市等热点关键词,其中green space、景观设计、风景园林、城市绿地4个关键词的突发强度最高,其影响力最大。
由此可见,风景园林健康景观的前沿领域将在既往研究的基础上,加强学科交叉的研究。在研究内容上会更加广泛,主要围绕城市建成环境、城市绿地、居民健康、体力活动等热点问题进行探讨;在研究时间上将更加注重细节,研究视角愈加微观深入,研究的专项性突显;在研究人群上,随着社会对儿童友好和适老性的关注,将会侧重对儿童、老年人、孕妇等弱势群体的研究。
将公众健康与景观环境密切结合是形成可持续友好环境、打造健康城市的重要手段。特别是新冠肺炎在全球暴发后,国内外对健康景观领域的关注度不断提升,相关研究成果显著增加。本文通过梳理国内外健康景观发展历程,定量客观地呈现当前健康景观研究领域的发展脉络,识别研究热点,系统揭示当前研究的重点领域和前沿方向。当前研究呈现以下特点:(1)研究内容方面因起步较晚,在数量和深度上不及国外水平,且主要借鉴国外已有的研究成果,尚未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研究体系。关注热点集聚在城市公园、景观设计、健康城市上,园艺疗法和社区绿化成为健康景观践行的重要手段;(2)研究未来方向上将围绕绿色空间、景观设计、风景园林、城市绿地等内容展开,关注应对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的健康景观营造,注重以实际应用为导向,重视健康理念在景观设计中的应用;(3)研究方法趋于多元化,逐渐从早期调研等表象特征分析逐渐向构建模型、知识图谱分析等的定量评价方式转变,更加注重城市环境与健康的定量关联研究和实证研究。同时,学科交叉特征更加明显。针对当前研究呈现的特点,未来健康景观领域可进行拓展应用。
(1)新冠疫情的突然暴发,使人们对健康产生了更深的认知与意识。既有研究表明,疫情后居民增加了更多的绿地锻炼活动[20],引发了对后疫情时代下户外绿地空间建设的思考。对完善城市各类型的公共绿地配置,进行弹性的绿地空间设计,适应使用者不同时期的使用需求,发挥健康景观促进市民室外体力活动的重要作用等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学者们可以深入探讨在不同类型的空间中不同构成的健康景观的作用,并结合安全防疫距离探讨健康景观最佳的景观植物配比及对不同类型人群体力活动的促进作用等。
(2)5G时代来临,城市正不断在向智慧型城市转变,不断将科学技术整合到创造性的活动之中。将大数据技术应用于环境研究中,揭示人、空间、景观的联系,一方面有助于掌握场地空间里活动人群的时空行为方式构成、场地景观偏好、满意度评价等,另一方面,基于获取的数据构建网络数据模型,进行场景模拟分析,有利于进行更加精准的健康景观绩效科学实验。同时,未来健康景观的研究有望在智慧城市的引领下进行多技术交织的仿真模拟实验,从而探索健康景观的评价体系与构建健康景观系统,有利于更好地发挥健康景观在提升城市空间品质、促进智慧城市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3)健康景观对居民生产生活、城市发展的积极作用已在大量实证研究中得到验证,后续研究应进一步打破学科壁垒,促进风景园林学、生态学、临床医学、植物学等多学科融合的研究,并建立更加完善的学科体系。立足风景园林学领域的理论方法,融合多学科的优势,建立健康景观研究体系的构架。在此基础上,逐步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健康景观营造方法和理论体系,助力“健康中国”发展目标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