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消失的小店

2022-11-16 03:04王凯利
金秋 2022年13期
关键词:麦草麦秸石灰

※文/王凯利

很多年前,在西安的街头巷尾有很多特色小店铺,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小店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要我们记得,它就活着。”这些小店是那些年市井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鲜活的历史印记和生动的城市发展缩影,是许多人难忘的儿时记忆。

麦秸店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西安街头巷尾常可见麦秸店。在西安莲湖区的麦苋街,还有专门的麦秸买卖集市。这些店铺大都是临街的敞口大房,既当门面又做仓库。这些麦秸店大都不用挂门头牌匾,满房的麦秸便是最耀眼的招牌。麦秸店里大、小杆秤俱全,对小买主便用手提秤,对成捆的大宗买卖则使用两三人的大抬秤。

过去,百姓一日三餐生火做饭,麦秸是最便宜、最方便的引火物,可说是家家必备。有的人家还把麦草缝在粗布之中,铺在床上当褥子。还有的把麦草拿来编门帘,或给家禽窝里做铺垫。不仅如此,麦秸还是那个时候人们盖房、刷墙的重要建筑材料。

人们常常把麦秸说的微不足道,但实际上,当年麦秸店的利润还是很丰厚的。店主一般都是到近郊农村生产队的场院上去选货、进货。看好一垛麦草后,一般也不过秤,只大概丈量一下体积,估算出重量后便成交,行话也叫“估堆儿”。经验丰富的店主一般都会买保管妥善、没有受潮霉变的老麦草垛儿。这样的老麦草垛儿压的实、体积小,要价低。几厘钱一斤的进价,拉回到店里可以卖到两分钱一斤。再加工成不同规格的短麦草,就能要价三分钱一斤了。铡麦草是个既费体力又非常危险的活儿,弄不好就会铡断手指,因此铡好的短麦草每斤加收一分钱,也在情理之中。

麦秸在店家手里,一进一出,价格翻了好几倍。据说有一家麦秸店经营几年下来,积攒了七千多块钱!这对于当时一间平房才价值两三百块钱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了。

石灰店

那些年西安城墙内外还有不少石灰店。当时的石灰大约是专卖商品,所以全是公家开的卖场。因为石灰存放量大,所以这些店铺大都前店后院,店里都配有大磅秤,不论你拿的是盆子、筐子或是袋子,都要先过秤,等你装好了石灰,过磅后再去“皮儿”就是净重了。

当时大块儿石灰是两分钱一斤,散成面儿的石灰是一分钱一斤。块儿灰多装在稻草包里,不管有没有烧透,店方一股脑儿地倒在大棚下的浅坑里,并且不准买主翻拣,但买主们还是拿着大铁掀,踩着木跳板,在灰坑里挑挑拣拣,生怕把没烧透的石头块儿买了回去。

当时人们对石灰需求量十分大,石灰店分布也星罗棋布。民俗中讲究“二十四、扫房日”。春节前,家家户户都要清扫粉刷房屋,以图来年吉利。那时候还没有壁纸、乳胶漆之类的装饰材料,人们大都是用石灰粉刷墙壁,老年人称之为“四白落地”。所以,春节前买石灰的人就多起来,有时候还要排很长的队。有的人家翻盖新房,砌砖垒墙也要用石灰和泥,这样不仅结构紧实,而且还有防虫防潮的功效。

那年月,虽然人们的物质生活贫乏,但精神面貌却好。爱国卫生运动抓得很紧。每年冬天“爱委会”和居委会都要求用石灰粉浆刷树干,到了春天又布置各家各户粉刷街墙。行道树在谁家门前就由谁家来刷,谁家的墙临街就由谁家负责。我们家院子大,任务重,石灰的消耗量就多,我每次到石灰店都要买几十斤石灰。那时候居民生活是离不开石灰店的。

开水房

一到开水房,老百姓都亲切地高喊一声“卖开水的。”它最早起源于沪上,上海人称之为老虎灶。老虎灶也曾在西安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我家老宅的东头临近有个张家,西头不远有个陈家,都是卖开水的。开水房一般都是在临街搭个大灶。灶台上终日坐着五六把大铁壶。有的壶里是刚坐上的凉水,有的壶水已烧开冒着蒸汽,壶嘴儿里还发出吱吱的啸叫声。每天一早一晚和做饭时,买开水的人最多。这时店主就把几眼炉灶烧的旺旺的,灶台上闪动着蓝紫色的火苗。过了高峰,店主就封上几个火眼,让水在上边温着。卖水依容器大小不同而收费各异,一般是一保温瓶开水两分钱,温水一分钱。

过去,由于人们的生活设施简陋,用火还不太方便。为了一壶开水,不值得架柴烧火,于是就到开水房去打水。偶尔家里来了客人,又逢保温瓶里没有开水了,就急急忙忙让孩子去买开水。有时上班的人赶回家来给孩子们做饭,为了节省时间图快,也就直接到开水房买来开水做饭。还有的家庭一早一晚洗漱,就买两瓶温水备用。总之,用开水的地方很多,开水房、老虎灶给当年的市民生活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再往后,随着人们居住条件的改善,用火更加便利,这些开水房也就逐渐被淘汰了。

除此之外,还有诸如小酒馆、帘子店、专人值守的电话亭等等这些小店,都宛如时代大潮中泛起的浪花,在不经意间消失了。这是时代进步的节奏,是新旧生活方式更替的交响,也是城市文明车轮进程中留下的深刻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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