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灭火救援初战行动安全管控水平提升

李国鑫

（上海市杨浦区消防救援支队，上海 202438）

0.引言

初战对于整个灭火救援作战行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提高作战行动安全管控水平，必须深入研究制约灭火救援初战能力的影响因素和瓶颈问题，致力于提升一线消防救援人员的初战作战水平。

1.灭火救援初战行动安全的影响因素和瓶颈问题

1.1 初战应对能力和风险研判意识

随着时代发展、任务增量、装备换代等形势变化，特别是近年来对事故案例的学习研究，笔者深感一线消防救援人员在初战应对能力和风险研判意识方面任重道远，压力陡增。一方面，新业态、新工艺、新对象的出现，不断刷新我们对灭火救援风险的认知。例如2021年北京某地储能电站火灾扑救、2021年河南郑州市“7.20”特大暴雨灾害事故处置等案例[1]，在积累经验的同时，更让一线消防救援人员深感本领恐慌。另一方面，安全防护规范和安全操作要求执行不到位引发的事故教训屡屡发生[2]，如2016年江苏某地化工仓储火灾扑救、2021年江苏某地井下救援等伤亡案例，令人扼腕叹息。

1.2 初战指挥决策和临场心理素质

现场指挥员的指挥决策、任务下达、信息反馈对灭火救援的成功与否是全局性、决定性的。上级指令的隔空下达、催报消息、周围群众影响、现场情况的不确定性等都极易对指挥员造成多重干扰，容易顾此失彼，忙乱无序。网络信息时代手机、自媒体的发展对现场警戒和舆情管控提出了更高要求，这些无疑都对现场指挥员的心理素质是很大考验。再者，部分指挥员存在“经验主义”，对熟悉的现场和固定的灾种类型容易麻痹大意，凭主观经验处置，“阴沟里翻船”的案例不在少数。2015年福建省某地“2.23”土木结构民宅消防员伤亡案例、2021年齐齐哈尔市某地“8.1”地下室排除积水消防员触电伤亡案例，都是基层消防站甚至单车处置发生伤亡事件的典型。

1.3 初战调度和增援力量调派

消防救援工作是一门实践学科，理论的积累需要转化为实战检验，能力提升更多地需要实战历练。一些接警调度人员缺乏火灾扑救或实际指挥经验，不了解基层消防站辖区情况和车辆装备主要效能，力量调派的合理性和针对性有待商榷。特别是在增援力量的调派中，“零打碎敲”，就近调派，片面强调“杀鸡用牛刀”等理念依然存在。在消防站点逐步增加、多种形式消防力量不断扩充、车辆装备多样化的当下，“编程调度”的理念和制度的完善应加快进程。

1.4 后场指挥参与程度和信息决策辅助

指挥中心是灭火救援组织指挥、信息收集、分析研判的“中枢”和“大脑”。改革转制后，各级消防救援队伍对指挥中心建设愈加重视，随着指挥中心实战功能的不断拓展，基本实现了扁平化、实景化指挥。虽然这对一线救援人员现场处置提供了更高级的专业指导，多了一道安全行动保障，但是指挥中心隔空机械性、指令型的指挥提示、催报消息，一定程度上使一线指挥员退化了主动思考的能力和检验锻炼自己的机会。后场指挥的初战参与程度和职能定位仍需契合实战，进一步论证优化。

1.5 技战术运用和专业知识储备

城乡建设日新月异，基层一线初战面对高层、地下、大型商业综合体、化工等一些较为复杂的现场越来越多，新能源汽车、储能电站、有限空间救援、水域高空救援等警情愈发常见。“救人第一、科学施救”的指导思想，“先控制、后消灭，集中兵力、准确迅速，攻防并举、固移结合”的战术原则，“堵截、突破、夹攻、合击、分割、围歼、排烟、破拆、封堵、监护、撤离”的战术方法等专业理论对现场处置的指导意义愈发重要。破拆、照明、排烟等专勤和特种消防车配备比例的提高，无人机、海事卫星电话、无线立体定位后场指挥系统等新式装备的研发配备，为消防救援人员提供专业保护和作战便利的同时，对协同作战和专业知识储备的要求也相应提高。

1.6 初战安全管控和应急安全体系

近年来，各级消防救援队伍开展了多轮安全专项活动和各种安全技术培训。建标152-2017《城市消防站建设标准》规定，常规灭火时，进入火场的消防员需随身穿戴的基本个人防护装备共12项23件（套），XF 621-2013《消防员个人防护装备配备标准》中将消防员需配备的个人防护装备分为3类，更是多达40种，个人防护硬件配置上趋于完善。消防救援人员伤亡原因客观上应更多地归结于作战安全管控规范和养成不足，比如现场应急体系建立，包括安全员分级体系、安全员职能清单、紧急事件干预（救助）小组设立等方面依然存在较多不足。

2.灭火救援初战行动安全的几点建议

2.1 落实作战环节“5个保障”

（1）防护保障，严格落实个人防护要求，配齐个人防护装备，做足危机应对准备。（2）供水保障，科学、合理、多途径保障现场用水不间断。（3）通讯保障，规范、有序使用电台、图传等通讯保障设备，确保现场信息畅通，上下、前后、作战单位之间能够及时有效互通互联。（4）警戒保障，第一时间科学合理设立警戒，保证现场免受干扰、严格出入管控，便于清点人员。（5）舆情保障，在网络信息时代，应第一时间关注围观群众反应，做好劝说解释，避免引发不当舆情。

2.2 重视处置现场“4种伤害”

（1）电击，初战到场后要第一时间采取断电、隔绝、防护等措施，对于冰雪、雷雨等异常天气和车辆、油气站等特殊场所更应加强防范。（2）爆炸，无论是化学爆炸还是物理爆炸，都要从源头上做好防范和防护。（3）坍塌，笔者统计了2000—2021年间有相关资料可查的20起大跨度（空间）建筑火灾，其中火灾后发生坍塌的就有16起，足见建筑火灾发生坍塌的概率之大。（4）毒气，气体泄漏事故处置虽然相对来说不常遇到，但是其对人体伤害程度大、并发症状多，处置更专业，装备要求更高，且普通烟气也会对消防救援人员呼吸系统造成伤害。

2.3 谨记火灾扑救“3个要点”

（1）断电（气），第一时间消除火灾现场较为明显的安全隐患。（2）排烟，灵活采取自然排烟、人工排烟、机械排烟等多种方法，提高火场能见度，为救人和灭火提供有利条件。（3）救人，“救人第一，科学施救”是灭火救援的战术指导思想，但是往往受制于现场忙乱、情况复杂、经验欠缺、心理紧张等因素影响，真实的现场一些消防救援人员反而不分重点，目标不明确，初战到场后最重要的任务即是了解人员被困情况和火势蔓延方向，采取一切可行措施将主要力量部署在救人和堵截火势蔓延方向上，所有作战行动均应以救人为最终目的。

2.4 活用灭火救援“2个依靠”

消防救援队伍的专业化程度相当一部分因素是由车辆装备器材和技战术水平决定的，一线消防救援人员更应该能够熟练运用随车装备器材和固定消防设施。基层人员普遍对装备器材，特别是科技含量高、新配发装备的操作使用、维护保养和规范训练不够重视，比如防盗门破拆技术、无人机操作等，存在畏难情绪，不愿主动学习和深入钻研。固定消防设施在灭火救援中的实战应用中，也多数停留在墙式消火栓出水、消防控制室查看监控，对消控室中控台的功能操作、石化企业DCS（分散控制）系统的了解知之甚少，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灭火救援处置的效率和安全。

2.5 作战行动安全的“1个根本”

灭火救援现场安全管控的环节和方法很多，安全风险点受制于经验、专业知识等很难面面俱到，但是消防救援人员所处方位动态和作战任务执行程度是一个必须持续关注的根本问题。“统一指挥，逐级指挥”是灭火救援战斗组织指挥的原则，有些紧急情况下临时指派任务难以避免，但是在实际现场，多层级、多部门到场甚至是初战现场不同作战单位，经常会出现随机“拉壮丁”“跨级指挥”等情况。“事前提醒、事中联络、事后清点”一直是灭火作战行动中的传统做法，可以有效防止失联、遇险等情况发生，遇突发情况也便于快速准确实施紧急救援，这一好做法更应当被强调和延续。

3.提升灭火救援初战行动安全管控水平的意见建议

3.1 正视梯次成长规律，完善指挥员考核评价和晋升体系

指挥员的能力素质，直接关系着灭火救援现场是否能够赢得主动权和制胜权，甚至决定着一支队伍整体战斗力。改革是全方位的改革，就指挥员岗位而言，应该更多地与专业水平、素质能力、任职时间等挂钩，甚至破除干部和消防员之间的身份壁垒。任职哪一级指挥员、指挥多少力量，必须要有相应的实战经验积累和足够时间的培训（包括理论和实践），并通过指挥能力考核评估后方可任命。

（1）对基层指挥员特别是新入职（晋级）指挥员进行全方位培训，严格进行专业理论、体技能、想定作业、模拟实战指挥等考核，使能力与岗位相匹配。（2）应固化实战交流锻炼机制，结合干部调配或定期组织灭火任务较少的指挥员到灭火任务较重的队站任职锻炼，在实战中提高作战指挥能力。（3）注重战例复盘研究，要从思维理念、工作重点、训练内容等各方面指向“练为战，谋打赢”这个目标，通过相互学习、研讨交流，提升脑力和作战思路，通过复盘实操和实警训练提升现场指挥和临机决断能力。

3.2 树立“一专多能”理念，加强专业岗位分类分层训练

改革的不断深入，线条扁平化以后，无论基层单位还是消防救援人员个体，多头对接、身兼数职、身兼多岗是普遍现象，工作有时甚至不分轻重缓急和重点先后。“专业化”的一层解释就是要主次分明，重点突出，因而在消防救援站业务建设特别是灭火救援能力上应该有符合辖区特点、针对性训练和装备配备的“一专多能”导向。如专业队建设不分情况“一起建”，训练科目不分岗位“一刀切”，一定程度上将造成基层精力分散、训战不一、装备闲置等问题。

（1）优化分岗位分专业训练，在体能、共同科目训练的前提下，指挥员更多地侧重于指挥能力训练，如想定作业、实警训练和案例研讨、战例复盘组织指挥。高层、地震、化工、水域等专业队则应该深入研究各类灾害事故的特点、规律，重点开展针对性训练。（2）整合区域力量编程，立足辖区主要灾害类型，加快形成“一队一专、区域互补、专业攻坚”的救援力量格局，结合调研熟悉和演练，把训练场地和训练时间按比例向辖区实景转移，探索队站之间编程训练机制，提高单位之间初战协同能力。

3.3 提升指挥调度效能，优化前后方指挥权责形成合力

一线指挥员直面现场，在加强日常训练和培养的同时，实战是最有效的检验考核方式。指挥中心作为后方指挥中枢，应该按照警情调派原则，结合指挥员能力建档，综合考量现场指挥员能力水平、警情危险级别（安全管理分色机制）和初战影响因素等，不过多干涉一般警情和初战现场指挥。对于5级或者一般现场，做好一般性提示和问询，更多地观察考察，要相信一线处警的指挥员和消防员低级别警情应对能力。对于有一定风险甚至支（大）队一级指挥到场的警情，前后方指挥应各司其责，明确分工，形成指挥合力。指挥中心后方指挥调度，可以研判灾害类型、灾害场所、响应等级，根据力量分布、灾害特点、调度规则和战斗力分析，及时主动调派增援、联动社会力量，提供最优路径和投送方式，实现精准接报、精准调度，同时应动态关注灾情发展态势、指导灭火行动战术、提醒安全防护措施等，实现全程介入指挥作战的模式；支（大）队级现场指挥面对初战应更多扮演统筹协调、前后联络、衔接指挥、全面把控（侦察）现场的角色，为主管消防救援站或首战任务部署把关，适时合理调整力量部署；辖区消防救援站指挥员在第一到场侦察了解情况，部署初战作战任务后，应将更多精力放在救人、设防堵截等方面。

3.4 落实灭火救援规程，健全初战全过程全方位安全机制

灭火救援战斗随时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风险，要最大程度上避免安全事故的发生，就要不断健全完善全过程全方位的安全管控机制，事关人、制度、操作落实3个方面。

首先，在意识养成上要持续不断加强理论灌输，精简安全理论题库和灭火救援安全行动知识点，避免贪大求全，初战应用中思虑过多贻误战机，通过“传、帮、带、教、记”等手段，营造常态化、基础性的专业理论学习机制，将安全理论纳入贯穿全年、覆盖全员的练兵考核项。其次，作战训练安全工作易独立成块，在经常性工作中要摆在特殊位置，比如建立每月“作战训练安全工作专题日”制度，开展安全技能专项训练，集中学习“即查即改”通报问题，组织战例复盘、安全理论授课和研讨。最后，要加快补齐安全管控体系和专业队伍建设短板，在“人人重安全，人人讲安全，人人懂安全”的氛围营造中，应进一步明确安全管控层级、专业培训、规范建档，厘清安全官（助理）、安全员、紧急救助小组等岗位职能，提升专业技能和战时协同作业能力。面对初战，要把站级安全管控队伍建在平时、练在平时，具备专业识险、避险、救险的能力，实现初战阶段有风险评估，做足随时遇险的应对准备。

4.结语

通过分析灭火救援初战安全行动的影响因素，归纳了几个方面的瓶颈问题，结合个人实践经验针对灭火救援初战行动和安全管控水平提升，从指挥、机制、管控措施和专业能力建设等方面提出了具体意见建议，可为今后相关制度体系的建设和完善作一定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