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洁
茶,笔画结构,上有草,下有木,人在草木间。汉字的形和义注定这种作物与人要多一些缘分。
几片树叶加水成就一款世界上消费者最多的饮品。茶味在爱茶人的心中,或清淡、或苦涩、或甘甜、或柔和、或回味都对应了不同人的不同状态。不同人对不同茶品的喜好,掺入了品茶时刻的心情,会有不同的感受和理解,更像百态人生。
茶和酒,同为人际交往中的主角,喝茶和喝酒不一样。
喝酒,相识不相识没关系,三五杯酒下肚,就开始称兄道弟,过后,大多又成陌路,更像社交和应酬。
喝茶,从容享受的那种静美,对面坐的一定是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哪怕只是聊聊生活的点滴,都有一种真实的好。滤去那些多余的浮躁,心思澄澈的内心一种草木滋润的怡然自得,清淡里有一种隽永悠长,所有的心事,委屈,思念得以安放,情在心里,多了些相知相惜的情愫,无言也温暖。
茶是有身份的,不同身份不同身价,稀有名茶比黄金还贵。什么茶称得上好茶,是有标准的。肯定的说名茶之所以成为名茶,必须是好茶,但好茶不一定是名茶。我对名茶的理解,更倾向于人们对奢侈品的理解。认定了某个标签它就是那个价了,更多的时候还是一种身份的载体。
我对茶的理解,再好的茶,回归本真,也就是一片树叶,一种清苦的味道。是我们日常生活里最普通的解渴饮品。寻常百姓家日常生活里喜欢喝什么茶,更注重一种缘分,喜欢一种味道,遇上了,喜欢,这就够了。喝一盏茶,想到一个人,和对的人一起清水煮茶,看壶中的茶叶翻滚,茶汤由浓到淡,消磨的时光里有一种相知的情愫慢慢流淌,温润的气息让人觉得妥帖、舒畅。
佛家,道家,文人雅士赋予茶的不同情怀,却让一片树叶衍生出生生不息的茶文化。
佛教有茶,有了禅茶文化。“正、清、和、雅”的禅茶文化精神有一种不同于哲学和伦理的社会化育功能。茶的精清、淡洁、涤烦、致和修养功夫里有禅茶文化的人文关怀。从茶的日常用度中将禅茶文化里的感恩、包容、分享、结缘的思想,既理事圆融又雅俗同归。用感恩的心喝一杯茶,天地万物和谐相处,成就和气;用包容的心喝一杯茶,人间各种恩怨都会像片片茶叶,把芳香甘美溶化到洁净的淡水中,变成有益于优化彼此身心气质的醍醐甘露,正气和气会在把盏相敬中自然流露;用分享的心态喝一杯茶,用我们推己及人的仁爱胸怀面对生活里的诸多苦难,少点私欲,多点公心;少点冷漠,多点爱心;用结缘的心喝一杯茶,以茶汤的至味,与所有人结茶缘,结善缘,结法缘,结佛缘,让法的智慧,佛的慈悲,茶的香洁,善的和谐,净化人生,和谐社会。将正气融入感恩中,将清气融入包容中,将和气融入分享中,将雅气融入结缘中。在潜移默化中发挥禅茶文化凝聚人心,化解矛盾,优化自身素质,和谐自他关系是禅茶文化根本的社会价值。
道教有茶,有了各种流派的茶道。道家学说为茶道注入了“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崇尚自然,崇尚朴素,崇尚真的美学理念和重生、贵生、养生的理念,树立了茶道的灵魂。茶道是茶文化的核心,是具体的茶事实践过程,同时也是茶人自我完善、自我认识的过程。茶人通过品饮而悟道,这种过程被称作茶道。是东方文化和人文精神的精粹。是古老的中华文明贡献给全人类的宝贵财富。
茶道里的茶礼、茶规、茶法、茶技、茶艺、茶心称作茶道六事,茶道的修习就是通过茶道六事来证悟茶道精神。约定俗成的规矩和仪式形成的茶道礼仪,吸收了儒、道思想精华,强调的“道法自然”包含了物质、行为、精神三个层次。
物质层面,茶道认为,茶是大自然恩赐的“珍木灵芽”,在种茶、采茶、制茶的过程中必须顺应自然才能产出好茶。
行为层面,在茶事活动中,一切要以自然为美,以朴实为美,动则行云流水,静则山岳磐石,笑则如春花自开,言则如山泉吟诉,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自然,任由心性不造作。
精神层面,道法自然,返璞归真,使心境得到清净、恬淡、寂寞、无为,心灵随茶香弥漫,仿佛自己与宇宙万物融为一体,升华到无为的境界。
我爱喝茶。绿茶,红茶,花茶,没有特别的嗜好,平时喝绿茶和花茶多一些。岁月静好,蜗居的小阳台,暖暖的冬日午后,一本书,一杯菊花茶,便是我的幸福时光。茶道与我而言只是心里追寻的一个理想。我永远做不了真正意义上的茶人,到达不了那样的高度。更多时候,茶,就是一杯适合我的解渴饮品。那抹淡淡的茶香,清新脱俗的味道是一只无形的手,牵引我去追逐那如梦的岁月,那些岁月很简单,很朴素,但那些岁月很踏实,很温暖。那些岁月里有我的父亲,有我记忆绵长的乡愁。
家乡种茶,家乡的茶在家乡小有名气,我至今不知道家乡种植的茶树是什么品种。我只知道按树种分应该属于大叶茶,按制作方式属绿茶。种茶的村子叫小村,很多人把产自这里的茶叫小村茶。
家乡的茶园在离家很远的高山,一个叫腊箐密的地方,两千多米海拔的山上古木葱茏,云雾缭绕,鸟语花香,涧水长流,是最适宜茶树生长的地方。大集体的时候,生产队有个很大的茶园。每到采茶季,一个本家爷爷和父亲是固定的炒茶师傅。不读书的日子,我经常走很远的山路去给父亲送午饭,看父亲炒茶。
炒茶是十分辛苦的活,是制茶的关键,一样的茶叶,不同的手法,不同的火候,做出来的茶叶品质会有天壤之别。父亲能做出四乡八寨公认的好茶。
父亲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独爱喝茶。自产的茶叶,一个拳头大的小茶罐,土陶做的,放一些茶叶在茶罐里,从火塘里扒出一些火炭,把茶罐放在炭火上面慢慢烤,烤的时候要不停的抖动,让茶叶受热均匀,等每片茶叶都到了黄而不焦,飘出特有的香味,移出,落地,掺入少量现涨的开水,噗一声,茶香四溢,水花如云朵升腾至灌口却不溢出,停留片刻后慢慢回落,再添一些水,煨至沸腾,即可起罐倒入茶盅慢慢享用。父亲管这种烤茶叫雷响茶。烤茶的第一道茶汤称头道茶,再掺水煮的茶汤为二道茶,以此类推,一般一罐烤茶煮三道。三道之后便是烂烀茶,成了解渴的白水。喝烤茶有讲究,如有客人,则按长幼尊卑逐一奉茶,头道茶汤只倒少许,掺一些开水至小半杯,不能倒满,有酒满敬人、茶满欺人之说。煨茶人要把握的是,每道茶,要确保每一位在座的都能分享到等量的茶汤。
山乡的夜晚很寂寞,很多时候,一家人,或亲朋好友,或隔壁邻居,聚在一起,围坐火塘边,煨一罐烤茶,聊一些家长里短。茶过三巡,送走半夜光阴。那样平常的日子简单却温暖。
这些年,观光休闲,去过很多茶园,喝茶,采茶,做茶,看茶园里樱花盛开,看梨花飘落在茶树上,看长满青苔的百年老树桩巍然伫立于茶树间,卫兵一样守护着年轻的茶园,听深山中布谷轻啼,呼吸一尘不染的空气……感觉一片山坡一旦种下茶树,变成一个茶园,就可以安放下一些躁动的情绪,忘记一些凡俗的纷纷扰扰,有了超凡脱俗的气质。
我下派驻村扶贫工作的地方,云南漾濞县一个叫大浪坝的地方,几个台湾人,背井离乡,在海拔2400多米的高山上,坚守了二十多年,用最原始的耕作模式,种下两千多亩乌龙茶。我无法想象,在人烟稀少,交通不便,与当地人语言交流都困难的深山里,他们付出了多少艰辛,但我能理解他们对茶的热爱。事实证明,这里无法复制的自然环境能种出他们想要的,品质优良的好茶。几十年坚守的心酸,在一年比一年多的产出中得到了圆满。
这样的坚守,已经远远超越了创业的意义,二十多年的时光,除去懵懂不知的幼年和安享岁月的晚年,对一个人而言,那是半辈子。所收获的价值,绝对不是经济利益可以衡量的,没有矢志不渝的爱,没有坚定意念的支撑,很难做到。
我的家乡,和父亲一起做茶的那位本家爷爷早已故去,他的孙子现在是我们村子里最好的做茶师傅,他们家的茶园还是他爷爷年轻时的模样,产最好的小村茶。我每年都要委托大哥跟他定几斤茶,或自己喝,或馈赠亲友。远在丽江的妹妹一家,这么多年来就认定了他家的茶叶,多半在过年回家时就放下定金,订购够喝一年的新茶。而他给我们的茶叶绝对是最好的春茶,在供不应求的前提下还要比市场低一二十元,让我很不过意。我跟大哥说,他也不容易,做茶很辛苦,还是按市场价给他,这么好的茶,这个价,按现在的工价,也就赚点工钱。大哥说是,但他说,我们家要,就只收这个价。朴实温暖,人品如茶。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正在反复看一个热播的纪录片:《茶界中国》,对茶、对茶人及茶文化,有了更深的了解。但在我眼里,茶,与我而言,就是父亲手中一片化茧成蝶的树叶,一杯让我平心静气的水。
小时候听老一辈讲古,讲得最多的是爷爷的爷爷们走茶马古道,赶马帮驮云南茶叶去西藏的故事,说西藏的雪山比天都高,大雪封山,一年有半年出不来也进不去。说那里的人没有房子没有家,赶着牛羊逐草而居,说那里的人性格豪爽又直率,说那里的男人留很长的辫子,说那里的女人爱唱歌,说那里的田地种青稞,用青稞酿酒,把青稞酒当水喝,吃青稞炒面,用青稞炒面做糌粑,不蒸不煮,炒面里加些酥油奶茶用手搓,搓成条条喂你吃,不吃就认为看不起他们,别想和他们做朋友。
小时候,小孩子不听话,大人还会吓唬我们,再不乖就送给赶马的老古聪(当地人对藏族的称谓)领走,领去雪山上放羊吃炒面,找不着爹妈吃不着米饭。
所以我一直知道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有一种农作物叫青稞。后来还知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裸大麦。它一直存在于我的记忆深处,它的存在与一个民族有关。但在我从事了半辈子的农业工作中,我只知道它是一种禾本科作物,小麦、大麦的近亲,其它的信息,一片空白。
我初识青稞是几十年前去云南的丽江和香格里拉。纯净的雪山,洁白的佛塔,彩色的经幡,对宗教有别于其他民族的虔诚,是我对藏区的最初印象。古老的村庄,饱经沧桑的青稞架,静静的伫立在田地边、村庄旁,成为藏区特有的标识,有没有青稞晾晒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一幅地域性很强的人文景观,以至于让我一直误解为收获的青稞是一定要上架晾晒的。
第一次在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聆听藏文化学者讲述佛教,讲佛教的给予快乐,讲风吹动一次经幡就如同诵一遍经,做一次祈祷。说信佛之人把给予当成快乐,把布施视为幸福。藏族人最传统的丧葬方式天葬,人死后要将尸体送到一个被称为天葬台的地方供鸟类吞食。只有德高望重的死者才有资格被大卸八块,级别最高的则是按人体骨骼的块数肢解。主持这样的天葬同样是德高望重的寺庙喇嘛,这样的天葬最后剩下的骨头也是要碾碎拌上青稞面再次喂给乌鸦和鹰吃掉。藏传佛教认为,这是人给世间做的最后一次布施。只有这样干干净净的离开,才是一个信佛的藏族人圆满的一生。所以,在藏族人的生活中,青稞面不仅仅是食物,还承载了很多宗教的含义。
对青稞更深入的了解,来自三年前的一次西藏之旅。在世界青稞之乡日喀则,在犹如初冬的深秋里,成熟的青稞将无边无垠的金色蔓延到天际,让我看到了一个与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西藏。之前我肤浅的认为西藏只有高不可攀的雪山和辽阔无边的荒原,然后就是牦牛和藏羚羊。几乎没有成规模的农业,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农民。我想象中藏族同胞就是赶着牛羊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以他们的生活方式,应该称他们为牧民。我知道藏区也种粮食,但种植面积都不大,种植水平不高,种植的作物也单一,主要种青稞,都不作为主业。像丽江和香格里拉那样,收获后的青稞挂在青稞架上晾晒。
当我沿着那条世界上风景最美的公路,国道318,一路西行前往日喀则,西藏的江南,这个藏语意为“如意美好庄园”,因美丽旖旎的自然风光和独具特色的后藏生活让人们向往和熟知的西藏第二大城市日喀则。在海拔4000 多米的高原,望不到边的年楚河平原,收割后的青稞成垛成垛堆在田间。抵达位于日喀则东部的江孜县城那天,时间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里,宗山古堡高高耸立,像航标指引着我,我们开车跟在几辆满载青稞穗的拖拉机后面,缓缓驶进这座英雄之城。
之前我对这座古城有一点印象,都来自《红河谷》,这部根据西藏军民抗击英国侵略者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赭红色的石山上一座白墙红顶的古堡,足够多的酒,还有一首名叫《在那草地上》的旋律优美的古老民歌。
入住的酒店,古城里一栋三层小楼,典型藏南风格藏族民居,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酥油和藏香的味道。开窗即可看到古堡,楼顶的平台有早晨仰拍古堡的最佳位置。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地方台的节目,当年的日喀则望果节,场面隆重,还有藏戏、赛马和美食。酒店老板是本地人,一个漂亮的藏族姐姐,她说,你们要是早来一个礼拜就赶上日喀则的望果节了。
望果节我知道,在去西藏之前有做过功课。“望果”是藏语,“望”是“田地”的意思,“果”是“转圆圈”,望果节的意思即围绕丰收的田地歌舞。这是一个流行于藏区,专为青稞成熟举办的节日。规模大小不一,形式却相同。每年在青稞收割前两三天,寺庙里的喇嘛和村里的长者高举幡旗,身背经书,手捧佛像和哈达带领盛装的男女老少走向成熟的麦田,诵经祈福,将洁白的青稞面抛洒在成熟的麦穗上,感恩风调雨顺的好年成,迎来五谷丰登的收获季。是一个庆祝丰收的节日。望果节没有固定的日期,何时过节根据当地青稞成熟的情况由乡民集体议定。节日过后就开始收割青稞了。
在前往定日珠峰大本营的途中,也是《红河谷》拍摄地,海拔5020 米的乃钦康桑峰观景台下面,放眼雪线之下寸草不生的茫茫荒原,青黑色的山坡上一行白色大字“世界青稞之乡——日喀则欢迎您”。我以那个背景拍下一张留影,心里为这种顽强不息的农作物深深感动。
青稞是高原一种很重要的谷类作物,耐寒性强,生长期短,高产早熟,适应性广,是特别耐寒作物,是青藏高原一年一熟高寒农业区的主要粮食作物。在海拔4500 米以上的局部高海拔地带,它是唯一可以正常成熟的粮食作物。
西藏青稞产量占世界青稞产量的75%左右,日喀则青稞占西藏青稞产量的45%以上。我去西藏是2017 年,当年西藏全区青稞种植面积210 万亩,产量80 万吨。在青藏高原有千年种植史的青稞,解放初期,亩产不足百斤。半个世纪以来,经过农业科技人员不懈的努力,从多达200多个青稞种植品种中,筛选培育出很多优良品种,到2018年,西藏共审定青稞良种达68个,优质青稞品种喜马拉22号,在日喀则高产栽培示范区亩产超过450公斤,最高572.5 公斤。这种环境里,这个产量真的很了不起。作为一个干了半辈子农技推广的技术人员,我知道这个数字背后有多少汗水,甚至是泪水。日喀则,无愧于“世界青稞之乡”这个称号。
拉萨街头的玛吉阿米酒馆,据说有最正宗的青稞酒、糌粑和酥油茶,青稞换一种姿态粉墨登场。那个秋天当我安静的行走在繁华的八郭街,在那栋黄色的小楼前驻足,想到那里吃一次最正宗的藏餐,但这个不大的酒馆因注入了太多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传奇,生意好到竟没有一张小桌让我落座,留下一丝遗憾。后来看太多网友留言,说那里的青稞酒和糌粑,除了价格,其实跟拉萨街头小店里的藏餐,味道没什么两样。
在纳木错,我避开一路追着让我骑牦牛拍照的阿妈,独自沿着湖边走出很远,抛开熙熙攘攘的人群,静静坐在湖边的一块巨石上看风景,一个小女孩跑过来,用流利的汉语对我说:“阿姨,买块糌粑喂鱼吧。”让我感觉很是突然。
那是一个刚下过一场雪的晴朗午后,蓝天和湖水一样湛蓝,雪山和云朵一样洁白,还有悠闲的牦牛和快乐的人群,我的眼睛和相机的镜头都盯在了远远近近的美景上,压根就没注意湖里居然有鱼。女孩大抵是看我没什么反应,指了指我脚下的湖,再次说:“阿姨,买块糌粑喂鱼。”我细看,小女孩,大概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厚厚的藏袍,脏脏的小脸,健康的高原红,目光清澈。一只小手直直的伸到面前,手心里一小块只有她半个巴掌大小的糌粑。我顺着她给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岩石间的那汪水里真有一大群鱼聚在我脚下。
我给了她十块钱,小女孩说了声谢谢,握着钱快乐的跑向离我很远的一个游客,去做她的下一单生意。我把糌粑慢慢搓成细细的条,再掐成米粒长的段抛向鱼群,宁静的湖面因一粒糌粑的落入顿时有了勃勃生机,很多鱼向我游来,再抛过去一粒,几条鱼同时跃出水面,金黄色的鳞片在高原阳光的照射下泛出金光,映得湖面熠熠生辉。再把糌粑一粒一粒投入湖中,有更多的鱼游过来,不一会形成一个庞大的鱼群。我放慢抛食的速度,每隔一两分钟才抛投一粒,在缓慢的节奏中享受那份简单的快乐。每粒糌粑落入水面的位置,引领着鱼群游动的方向,一会东,一会西,像纪录片动物世界里的鱼汛。最后我把剩下的小半块糌粑掐成一小把一起抛入鱼群,很多鱼同时跃起,水花四溅,波光粼粼,噼里啪啦,隆重谢幕。
那个下午,在青藏高原的圣湖纳木错,我用十元钱做了一次简单的布施,用一块小小的糌粑,与一群鱼,一群高原圣湖的精灵有过一次对话。那是值得我回忆一辈子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