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文
一些声音若有若无
天濛濛,一切在将明若暗的光阴里
最后的煤油灯熄灭
窗户外,父母在一旁说话
路过的邻居说话,早起鸡犬说话
吱吱喳喳,树上的鸟鸣加入其中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似乎在谈昨天留在地里的农活
或邻居来借一把农具
随意说起他家里的杂事
说话那么明亮,像温水浸泡我
虫鸣刚灭,我又躺在床上放心地睡去
当一觉醒来
他们都不在了,只有我躺在床上
晨风拍打窗户,像喝了几碗米酒
鸡咕咕地叫
我似乎触摸到人世一些东西
有些快乐忧郁起来
雨筛子过滤着暮光
楼顶的避雷针指挥着雨的落脚点
有着不同的命名:命运,孤独
前仆后继的爱
它们在空气中折断翅膀
晾在阳台的衣服
承接一夜的黑暗
雨这道布景还在
一场已落幕的电影
一些隐秘的灵魂还在沙沙地响
老屋的几根梁柱
母亲的仅剩几颗牙齿也松动
最慢的痛苦有着无限的眷恋
旧门木板手刻的“防火防盗防特”
渗透了风雨,光线中形象高大
鸡犬的脚步穿过夕光
遇上回来迎天一哞的牛
阿松哥家的牛栏昨夜倒塌
山上的松针摇晃腐烂的星星
大地中消失了又回来的人
一个比一个缓慢
最后的炊烟纷纷扬扬
盘龙塘的前面是沱村河
再前面是夜晚
一天就是这样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