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戏剧教育中的吴越文化传承研究

汤丽拿

（浙江长征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与教育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吴越文化是起源于长三角地区的地域文化，是由以江苏为核心的环太湖区域为主的吴地文化和以浙江绍兴为核心的越地文化共同构成的江南文化体系，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吴越地区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深厚的文化历史积淀形成了其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文化内涵和精神特质。吴越人民世代相传的聪慧机敏、务实求真、善于创造、勇于创新的文化习性和人文精神也使得这个地区的发展不断被赋予新的活力和生机。因此，研究吴越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具有非常大的现实意义。

一、儿童戏剧教育中文化传承研究的意义

2019—2022 年，课题组对江浙沪地区多家幼儿园、早教机构、儿童成长中心的儿童戏剧教育实践及浙江话剧团的儿童戏剧创作做了长时间深入的研究。儿童戏剧教育不仅仅是借助剧本和舞台表演呈现的儿童剧，还包括将戏剧教育的内容融入教育教学活动中，运用戏剧教育的方式来展示优秀传统文化和思想，使戏剧教育成为一种常规教育活动。

儿童戏剧对儿童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形成有着潜移默化的重要作用。本课题旨在研究在儿童戏剧教育中有效地构建起吴越文化中的民俗文化、民间传说、戏曲音乐等戏剧教育课程体系，通过戏剧教育课程来传递吴越民族文化精神，增强民族文化认同感和文化自信，提高人文素质教育。

文化传承需要言传身教、世代相传，也需要文化和思想的传播和交流。中国文化历史悠久、博大精深，从社会历史到家庭传统，很多优秀的传统文化历经时代更迭，有些正在慢慢被人们遗忘，甚至逐渐消失。保护和传承中华文化遗产是整个社会乃至每个家庭的责任，少年儿童是人类生命延续的主体，是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文化传承需从儿童开始，通过教育的方式来实现。文化传承应更多地面向学校、面向家庭、面向儿童，以儿童为本，让儿童成为文化传承的主体。

地方文化的传承需要社会的文化氛围营造、家长的言传身教，也需要在儿童文化教育的重要场域内开拓路径。创作性戏剧给儿童带来的角色体验，让传统文化经由各种“仪式”性过程得以传递，并帮助儿童树立起文化自信，这种文化自信，反过来又加强了儿童传承文化的主动意识。

二、戏剧教育课程与儿童发展的关系

戏剧在中国的起源很早，不仅是古人的娱乐方式之一，也是幼儿喜爱的娱乐活动。宋代著名的画作《百子杂剧图》中可以找到古代儿童杂剧表演活动的雏形：图中一大群孩子们戴着假胡子扮演着大模大样的官员，还有些孩子系着腰带，耍着各种把式，骑着竹马嬉戏。

传统文化影响下的儿童戏剧教育课程不仅能让孩子们了解中国文化的精髓，满足他们的审美需求，而且能有机地整合历史文化、社会经验、现实生活的“生活”教育内容。戏剧表演就像是儿童平常玩的游戏一样，给予他们想象和幻想的空间。儿童戏剧教育创作素材大多来源于生活或幻想世界，“剧本”即“教材”，“情节和人物”即“社会关系”，儿童在欣赏或体验戏剧表演的同时能够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情绪和心理的变化，发现自己的兴趣，提高自己的认知能力和思考力。

当前，无论是幼儿园还是中小学阶段，戏剧或艺术表演越来越受到重视，相关的师资培养和课程研究也日渐普遍，甚至还出现了“戏剧翻转学习”的学习模式。伍迪发现戏剧活动对儿童的自我价值感有显著的影响。儿童戏剧教育的功能包括提高儿童社会发展、认知发展、肢体动作与美感知觉发展和语言发展等多方面。戏剧教育对儿童社会发展的贡献包括自我概念、情绪处理、社会观点取代、社会技巧等方面。可以说，戏剧教育课程应用于幼儿教育是非常合适的。

三、吴越文化儿童戏剧教育活动课程设计范例

本课题组在吴越文化戏剧教育课程实验中，构想了苍南单档木偶布袋戏、吴地老儿歌、越剧、绍剧、上海滑稽戏、儿童剧等多元化的戏剧教育课程 范例。

（一）苍南单档木偶布袋戏

“苍南单档木偶布袋戏”是发源于浙江苍南地区的一种独特的戏曲艺术表演形式，被称为中国木偶戏的“活化石”。以民间艺术精品展演布袋戏剧目《闹花灯》的教育活动设计为例。

（1）活动目标：感受和欣赏布袋戏，对温州地区传统文化有一定的了解和审美能力。

（2）活动准备：各式人物木偶、彩色花灯、场景道具。

（3）活动过程：戏箱上搭建制作精美的小舞台，前方舞台口是表演区，艺人在镂空的小舞台屏风后面将布做的木偶套在手指上进行表演。同时双脚操作乐器伴奏。教师带领幼儿观看木偶布袋戏表演，观察布袋木偶的不同服饰，激发幼儿的兴趣。讨论人物表情、动作和道白及唱腔，了解当地民俗文化和方言谚语，帮助幼儿初步理解当地方言。

（4）活动延伸：观看活动结束后，老师准备好简单的材料带领幼儿试做布袋木偶，并能用木偶进行即兴人物对话，还可以把制作完成的布袋木偶手工作品进行分享和展示。

（二）吴地老儿歌

吴地老儿歌中有不少语言用的是苏州“土话”。儿歌里有知识、有笑话、有噱头，也有讥讽。学龄前幼儿跟着大人唱儿歌，可以说是一种方言“启蒙”教育。吴地方言也被称作“吴侬软语”，读起来轻声细语，又朗朗上口，是幼儿比较容易模仿和掌握的一种方言，儿童对方言的认知和使用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逐渐消失的“乡音”。

当时比较流行的老儿歌有：“月亮堂堂，姊妹双双，大姊嫁勒上塘，二姊嫁勒下塘，三姊呒人要，一顶花花轿，一抬抬到屈驾桥，一蒸馒头一蒸糕，砰、嘭、啪。”“勿高兴，吃糕饼；糕饼甜，买包盐；盐末咸，买只篮；篮末漏，买升豆；豆末香，买块姜；姜末辣，买只鸭；鸭末叫，买只鸟；鸟末飞，买只鸡；鸡末啼，买只梨；请请你格小弟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言更能代表地方文化特色。

《3—6 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中指出：幼儿期是语言发展的关键期，特别是口语发展的重要时期。戏剧是学习语言最好的方式和手段。戏剧教育中非常重视即兴口语的表达。幼儿在用方言反复朗读儿歌的时候，会出现不同的声调、语气、表情和手势，并伴有肢体语言来传递文字信息，这对他们的语言词汇学习有着很大的帮助。

（三）越剧

越剧是发源于浙江嵊州的剧种，有第二国剧之称，在国外被称为“中国歌剧”。越剧在江浙沪地区几乎家喻户晓。以《梁山伯与祝英台》和《白蛇传》的教育活动设计为例。

（1）活动目标：了解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和《白蛇传》；了解杭州著名景点《梁山伯与祝英台》故事里的万松书院，《白蛇传》里的断桥、西湖、雷峰塔。带幼儿熟悉剧场礼仪。

（2）活动准备：人物头饰、服装道具、视频材料、图书资料。

（3）活动过程：观看越剧视频或观看剧院表演，了解民间传说故事，欣赏越剧戏曲唱腔，想象人类生活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等情感世界，熟悉当地人文历史景观。

（4）活动延伸：学校和家庭应尽可能地创造条件让幼儿接触多种艺术形式和作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家长可以多带幼儿去剧院、美术馆、博物馆等欣赏文艺表演和艺术作品。当幼儿主动介绍自己喜爱的戏曲和民间故事时，家长要耐心地倾听并给予积极地回应和鼓励。

（四）绍剧

绍剧，起源于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县（现为上虞区），中国传统戏曲剧种，是浙江三大剧种之一。最具代表性的传统剧目有《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龙虎斗》等。绍剧唱腔高亢激越、音乐粗犷朴实、表演豪放洒脱，并且吸收了民间武术的精髓，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以《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教育活动设计为例。

（1）活动目标：了解绍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梗概。了解绍剧中的民间武术动作：“打短手”“九窜滩”“手顶”“推车跟斗”“七十二吊”“叠罗汉”等。

（2）活动准备：视频材料。丝竹、吹打牌子及锣鼓。服装、盔靴、杂件。

（3）活动过程：通过观看绍剧视频或现场表演，让儿童熟悉故事情节后，在教师的指导下，分组、分角色轮流扮演孙悟空、唐僧、猪八戒、沙和尚、白骨精、村姑等人物，并用简单的对白和动作进行情景 重现。

（4）活动延伸：教师带领儿童在户外体育活动课间学习一些简单的少儿武术动作，并编排“中国功夫”少儿武术操进行户外拓展练习。武术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一，不仅能锻炼儿童的肌肉力量和肢体协调能力，还可以提高儿童动作的连贯性和对动作的认知能力，为儿童的身体健康打下坚实的基础。

（五）上海滑稽戏

“滑稽戏”是上海及其周边吴语地区地方传统戏剧，主要以上海方言为主，以喜剧的语言和滑稽搞笑的表演揭示矛盾冲突，流行于上海、江苏、浙江的许多地区。代表作有《三毛学生意》《方卿见姑》《阿Q正传》《济公》《七十二家房客》等。以儿童非常熟悉的《三毛学生意》教育活动设计为例。

（1）活动目标：了解1948 年新中国成立前的上海旧社会风貌。了解《三毛流浪记》的系列故事。

（2）活动准备：扮演三毛等人的头饰服装道具、视频材料。

（3）活动过程：教师组织幼儿表演三毛学生意的情景短剧。学习说上海方言。人物：三毛、上海远亲、剃头师父、师娘、算命瞎子、小英。

（4）活动延伸：通过人物扮演和喜剧性戏剧冲突，了解旧社会的孩子苦难的处境，帮助幼儿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增强社会适应性，克服现实生活中不愉快的遭遇，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困难，提高自身的认知发展和价值判断力。

（六）儿童剧

浙江话剧团吴燕琳指出：“儿童剧是戏剧教育最好的入门，可以让儿童从观看和欣赏戏剧开始，从中了解不同的文化内涵，再对参与戏剧表演产生兴趣。”浙江话剧团近几年一直致力于儿童剧创作，不仅出品改编了很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剧目，如舞台剧《孔子》，肢体创意剧《花木兰》《河伯传奇》《青青小戏班》等，还创作了现代原创儿童剧《抓马西湖》等。浙江话剧团儿童剧作品注重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神，吸引了不少大小观众。浙话戏剧培训中心还专门组织儿童基础表演班，培养了一大批少儿小演员。

《河伯传奇》以中国古代《山海经》中的精怪为原型，以“西门豹治水”的民间故事作为背景，以跌宕起伏的情节构架、奇幻神话的故事风格向孩子传达了中国传统儒家“士不可以不弘毅”的思想和勇敢坚强、积极向上的精神。《青青小戏班》以一个小戏班的视角讲述了四个经典又富有哲理的古代传统小故事，生动有趣地为小朋友们讲述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忠孝和勇敢、诚信和道义、勤劳和节俭、仁德与爱心的故事。《抓马西湖》（“抓马”即drama 音译）是近年最新创作的剧目，讲述了一户平凡的杭州六口之家在疫情隔离期间，用家中普通“道具”——沙发桌椅、锅碗瓢盆床垫衣架，自编自导自演“西湖民间故事”。越来越多的传统剧目和“文学作品”正在被运用于儿童戏剧创作中，这对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创生具有非常重要的研究意义。目前，世界各国对于儿童戏剧表演都十分重视，我国的儿童戏剧教学也正在起步。

四、儿童戏剧教育课程实践的启示

戏剧教育课程，是促使儿童生命成长的课程。儿童戏剧课程中的文化体验成为他们人生中非常美好的记忆。传统文化元素在儿童戏剧教育中的巧妙运用，有利于引导儿童对家乡方言和文化的学习，感受到家乡文化的丰富与优秀，激发他们爱父母长辈、老师和同伴，爱集体、爱家乡、爱祖国的情感。不同戏剧内容的呈现也有利于儿童了解当地民俗生活、民间音乐、民间传说、民间手工艺等领域的知识，感知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和差异性，养成理解、尊重、平等的态度，同时也有利于儿童开放性思维的形成和人格养成，并帮助提高理解能力，促进身心和谐健康发展。这对构建儿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民族文化、增强民族文化认同感、提升文化自信有非常大的帮助。

戏剧教育的对象适合学前（幼儿园）儿童和普通中小学生。戏剧教育能够让学生通过自我学习，提高主动思考、沟通表达、团队合作、解决问题等能力，有利于学生了解他人和健全人格。在当前义务教育“双减”政策下，无论在幼儿园还是中小学，儿童戏剧教育、双语绘本阅读、音乐、美术、体育等素质教育拓展课程受到更多家庭的关注。因此，学前教育工作者要以儿童全面发展为前提，不断更新教育理念和教育方法，积极探索构建多元化的人文艺术教育课程体系，以满足幼儿全面发展的需要。

目前，儿童戏剧教育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合的基础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还比较欠缺，儿童戏剧的内容来源、师资、课程资源、评价标准、市场推广是当前面临的最大困难，但儿童戏剧教育总体向好，有巨大的发展潜力，是非常值得继续深入研究的一个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