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陶瓷之七大奇观

2022-11-07 11:35柳宗悦
上海文化(新批评) 2022年3期
关键词:陶瓷朝鲜日本

柳宗悦

张逸雯 译

夸之为“七大奇观”,未免有奇拔和迂腐之嫌,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不妨将之理解为李朝陶瓷中显著的几大特点。其不可思议之处,亦并不限于七种,我不过是将具有代表性的特点约之于七了。唯其中大部分可谓罕见的特质,我过去就萌生过将之记录下来的想法。何况我不宣说它们,其中的几种恐怕再无人话及,故决定肆笔一谈。而这七大特点,又彼此勾连,如一根树干上旁逸斜出的七条枝蔓。

我倾心于李朝之作,已有半世纪之久,确是一段漫长的胜缘。尤记得当年买下第一件李朝的烧物,还是高中在读(1911年),某日途径神田神保町的一家古董店,猛然瞥见一个牡丹纹的青花老罐,遂兴奋地花下三块大洋抱罐而归。当时我对其来历年代一无所知。这只罐子对火的一面钴料流散,已烧得不辨图样,其背面却楚楚有致,柔软而厚实的釉料悦人眼目,至今回想,仍历历如昨。我对这类烧物的偏爱,皆因它而起,可谓一段难忘的际遇。后来我将它赠予了滨田庄司以示感谢,谅必至今仍摆在他益子的宅邸。

大正五年(1916年),浅川伯教君为赏罗丹的雕塑从朝鲜来访寒舍,带了一只六面倒角的秋草纹青花罐作为见面礼,由此正式结下了我与李朝烧物的不解之缘。如今它被收录为民艺馆的藏品。其后我每次渡朝,必要抱几件烧物回去,以致数量不断递长。为妥当地保存这些器物,与浅川巧君二人商议在京城景福宫内的缉敬堂设立“朝鲜民族美术馆”,约是大正十年(1921年),掐指一算,去今已有四十年。如今民艺馆所藏的大部分李朝陶瓷器,便是来自那一时期的部分收藏。留在京城的那部分,战争结束后已不得其行踪。

我的收藏,打从一开始就蒙遘了不少非议。有人耻笑我拙眼乜斜,才会游心于李朝之物。彼时,高丽烧声名显赫,李朝之物则被罢黜为末期不入流的东西,不值一提。也因此,其时李朝之物在坊间不知凡几,随见于器物店中。未想四十年后的昭和三十三年(1958年),一只李朝的青花罐竟要价二百万日元,不免让人生出“隔世”之叹,唏嘘不已。

闲话少叙,让我按序阐述这“七大奇观”的特质。

其一,乃李朝的陶瓷中,令人生厌的怪陋之作几希。世间的诸种事物免不了存在优劣之差,李朝的烧物却不见罪孽深重、令人不快之作,委实不可思议。放眼中日两国,虽诞生了一众佳品,却也同时出产了大量劣作。反观李朝,虽确有粗杂稚拙之物,稚拙却有稚拙的生动之处,粗杂亦以粗杂成就了其美。这恐怕是因为制作者的心里了无恶念所致。若用佛语解读,则那里的一切烧物皆得济度而成佛,我甚至有感于佛教济度众生之愿,在李朝的烧物上圆满实现了。在西方,恐怕也只有远古时代才能目睹这般奇迹。按诸常律,在任何国度,丑劣之作往往会随着时代迁延而递长,在历史上属于末期的李朝,却一反常律,乃至涌现了一批超越前代的作品来。有史学家认为“三岛”是“高丽”技术堕落的结果,却不见其身上俨然展现着“高丽”所不具备的美。再看青瓷,有人贬损李朝的青瓷色彩不够明朗,技艺不够精巧,殊不知这反而成就了它们的自由奔放,更深化了韵味。总而言之,丑陋与谬误之作在李朝的烧物中百不得一,这一大特质出现于末期的历史,可谓奇观,才可堪特书一笔。特别是比照劣作屡见不鲜的日本江户末期和中国清朝,更有感于李朝的不可思议。

引起我注意的第二点,是李朝陶瓷中,官窑与民窑的差异之微。李朝亦有非民间的御用窑,而这类官窑品与供应民需的器物之间,并不像中日两国那样,存有霄壤之别。换言之,李朝的官窑与民窑在技艺上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中国和日本的官窑品中不乏纤细、精致、复杂的技巧,在李朝却鲜有这番景象,无论上等品还是大路货,皆呈露单纯的气质。展现精微技艺的作品,为数并不多。可见阶级之别在作品上并无明确的呈露,实乃一大奇观。虽大致可将青花类冠以上等品,铁砂类归为庶民之物,然即便前者,单纯素朴之作仍占了绝大部分。官窑亦有民窑般的美,要将两者断然区分,并不现实。细思不觉感到意味深长。在陶瓷史上,官民窑难区分,且官窑中的大部分能展现民窑般单纯之美的情况,实属罕见而耐人寻味。

以上现象阐述了这样一个事实:李朝的烧物立足于功用,少有为鉴赏而造之作。有意思的是,李朝中(也不仅限于这一时代)鲜见适于观赏的花瓶,置物类亦不多见。即便是魁伟的精彩之作(甚至那些我们误以为是花瓶的容器)也往往分担着某种实际的功用。其中有不少为祭器,然与日本以瓶子为主不同,李朝的祭器多为罐类。在中日两国,随着技艺不断演进,王侯势力与日俱增,鉴赏类作品也会随之递长,李朝却可为“别调”,以实用为目的的作品占了绝大部分。实用性必然与鉴赏性相隔,也因此与单纯性无限接近。实用性可抵减官窑品的繁复,赋予其单纯,稍减了官民上下的差距。本来,烧物(应该说是一切工艺品)皆以实用出发,阶级破坏了这一性质,强化了鉴赏性。在李朝,王侯与两班俱在,阶级之间的斗争不可谓不激烈,却并未殃及器物的创作,真不可思议。李朝之物始终未脱离工艺的本质也即实用性,且品类之丰富多样,令人叹服。唯李朝的实用烧物中,皿类并不常见,谅必与那一时代的饮食文化有关。另外,李朝的陶瓷中欠乏鉴赏品,许是因为当时社会不靖之故。将陶瓷作为高级品的考量,恐怕也并不风行。这与日本适成强烈的对比。

第四大奇观来自技术层面,想必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李朝的烧物不可思议地从未以釉上彩(红彩)装饰纹样。中国自宋以后,至明、清两代,釉上彩渐成主流,日本也在伊万里、九谷烧等种类上展现绚烂的釉上彩技巧。夹于两国间的朝鲜,却并未习得釉上彩的技术,抑或习得而不采用,以致在其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实乃一大奇观。是因其本身不具色彩的文化?其染物也不以色彩为耀,是因其以白衣为常服之故?与染色之国的邻国日本,相异成趣。织物在朝鲜亦未有所发展,粗实的麻布、素白的木棉虽有,绫织的绢布、绚烂的彩织,却倚赖中国的传入。同样,他们没有投插鲜花的习惯,欣赏缤纷花色,似与其生活无缘,因而也不见称之为花瓶的器物。那里甚至不得见多彩的玩具。李朝烧物的色彩,以铁黑、钴蓝(青花)、铜红(釉里红)为代表,其中最堪华彩的铜红,亦带有柔静的色调,与中国的红判若泾渭。铜红也并非釉上彩。那钴蓝也非高纯度的鲜亮之色,而是带着深沉的韵味。黑釉虽强烈,却称不上色彩。朝鲜的烧物色彩之缺破,不仅有釉上彩的缺席,另一釉色也阙如,那就是“绿釉”。铜经煅烧后,在清澈的火焰下转为绿,烟雾浓重的环境则呈红色,这样的经验他们谅必是有的,然他们从铜中得到过红,却从未尝试过绿,反观中国与日本,对绿釉偏爱有加,朝鲜却独成例外,莫不叫人惊奇。这恐怕与窑炉构造、柴木选择,以及烧成方式相联属。他们的火靠近中性焰,而非干净明澈之焰。毋宁说,他们对火焰并无要求,烧成即可。在高丽朝烧出了如此精彩的青色,对与之相近的绿,他们却无甚关心,是因其不知如何得到纯氧化焰吗?还是说,他们沿用了青瓷的烧制方式所致?以当下化学的语言来看,朝鲜的窑中从不曾见过纯氧化焰。与之呈两极的,是西洋的烧物,绿釉常见,釉里红却不曾有。可见西方不知,抑或单纯不喜还原焰。同样,那里也不曾目见青花和青瓷。总之,朝鲜的烧物欠乏色彩的要素,“釉上彩”与“绿釉”更是见所未见,诚可谓不可思议的的特质。

接下来引我注意的,是大量烧物皆“素面无饰”的奇异特质。其中又以白的数量为首,仅次于白的,是黑与浅褐。白属上等品,黑与浅褐则是纯然的民器。除此之外,还有部分琉璃色,以及无纹饰的刷毛目。素面无饰之器的繁夥,又与西洋烧物判然有别。盖西洋人不加入些颜色,装饰点花纹,总不能称意。反观李朝,纹饰之器虽有,镂金错彩之物却遍寻不得。即便那茶人所选的茶器类,也几乎皆是素面的。顺便一提,镶嵌是朝鲜陶瓷的一大特色,其中李朝以“三岛”为代表,然镶嵌盛行于高丽,又更甚于李朝,因而不能归之于李朝的特质。素面之作中以白瓷为最,这与朝鲜人裹白服的习俗又相侔合。日本亦崇尚素面,唯其发端于“茶”的鉴赏,并不能与朝鲜并论。在朝鲜,素面并非出自美的考量,其动机更为纯粹。对于工序简单、廉价的民器,素面是必然的结果,其背后,是东洋那恬淡的心境使然。

尽管李朝诞生了一众精彩的烧物,却几无一件铭刻作者之名——不限于陶瓷,李朝的其他工艺品亦然。这与日本可谓大相径庭。为何朝鲜能成就这一点?我想是因为在朝鲜,陶工的社会地位低贱,出自贱民之手的器物,自不被尊重。工匠没有教养和学识,更无鉴赏美的余裕,他们几乎皆为无学的文盲,自己的姓名尚且写不好,不少工匠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妄谈拥有诸如仁清、木米之类的雅号了。因而在整个社会,陶工不仅无以扬名,更因其低贱的地位而让不少人对这一工种避而远之。这一现象与陶瓷之国的中国相类,那里也几乎不见留名之作。中国虽有了不起的烧物,且留下了重要的文字记载,然那与其说是对制作者的尊崇,毋宁说是对技艺(尤其是精微之技)的尊重。官方对技艺传承者的保护,也是基于其技艺,而非出自对工匠个性的尊重,因而他们的社会地位,绝到不了日本工匠的高度。在中国,陶器的地位无法与书画并论,舞文弄墨之人与陶工有霄壤之别。如此来看,日本陶工所处的尊位,社会对陶瓷的敬爱之心,可堪特书一笔。朝鲜藐视工匠的风气,我曾有过切身体会。大正初期,我曾与浅川巧一道在京城设立“朝鲜民族美术馆”,公开展示李朝的烧物等工艺品,未料蒙遘了来自朝鲜人的非难。他们称烧物不过是贱民所做的东西,以此代表“朝鲜之美,朝鲜的良质”,是混淆视听。这着实出乎我们的意料。于我们,将这些不容暗投的明珠彰诸世人,正是希望以此为朝鲜的文化程度辩护:连无学的庶民,也能做出如此佳品。唯其时朝鲜人的观念与之相水火,将之解读为对其民族的侮辱,工匠的地位之卑下,可见一斑。这一现象恐怕至今未易。因此,那里不可能像日本那样出现以个人扬名的制作者,作品不留名,亦理出必然。留名之作不受待见,恐怕是整个社会的风气使然。因在朝鲜,陶工绝无可能与艺术家比肩。总之,朝鲜与日本对陶工的态度迥别,对烧物的观看方式自然也各相背谲。

朝鲜没有日本的爱陶之风气,然讽刺的是,日本的爱陶之风过了头,趣味过剩以致怪陋之作辈出,于是鱼龙混杂,玉石俱留。李朝陶瓷无陋作的现象,正在于无这一爱陶之风气而能免受其弊之故。我们甚至可说,朝鲜陶工的卑下地位,反而成就了烧物的高纯度。然也因陶工不受待见,在朝鲜,志愿做陶的人寥寥,烧物的藏家或研究者也百不得一,直到晚近,也即大正末期,才渐渐涌现出一些人来。我往返于朝鲜的那一时期,未遇到过一位烧物的收藏家。李王家与总督府的两大美术馆里收藏的大量烧物,其调查与图谱的制作,莫不倚赖日本人之手。当时的朝鲜无一位烧物藏家,委实不可思议。反观日本,民间对朝鲜烧物的赏玩——即便到不了“收藏”级——则大有人在。被誉为天下第一陶艺国的中国,留名之作亦寥寥可数,日本的这一异象,要归功于茶道的兴盛及传播。“井户茶碗”在朝鲜无人问津,不仅因其为平凡廉价的民器,也因朝鲜不涉茶事,末期的李朝甚至连喝茶的习惯都已绝响。随茶事衍生的陶器鉴赏,自与他们无缘。

顺带一提,论对李朝陶瓷的认知度与收藏量,日本堪称世界第一,恐怕也是唯一的。当时,朝鲜本国反缺少同调,邻国中国也欠乏赏识之人,美术馆设施领先世界的欧美,对李朝陶瓷的关注却很晚,唯日本人亟亟于此,乃至那些逸品皆传到了日本。相关的展览亦至今不绝。特别在民艺馆,有一室可说是专为李朝之物常设。针对李朝陶瓷的出版物,也大抵出自日本人之手。日本人对李朝烧物的厚爱,自茶祖以来四百年不绝,可见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到明治末期,随着日韩交流渐密,日本人的眼力惹来一众追随者,才有了今日这番景象。一国一朝的烧物在本国不受待见,其中的杰作逸品皆传到他国,这样的历史,蔚为奇观。

最后要申述的一大奇观,乃是李朝的烧物中无完美之作的异象。器型多歪倾而不规整。这恐怕也是朝鲜人对规整之形不甚关心所致。不只烧物如是,朝鲜的一切手工艺,鲜有“成型”这一收尾工序,在他们,这是可有可无的。凡事只求一个大概。譬如对于陶轮,他们没有须保持水平的执念,能用即可,这便成其形歪倾的一个原因。众所周知,传自朝鲜的初期的茶器,几乎皆为破形。近代艺术追捧破形(deform),而朝鲜的一切工艺,则自成破形,这深深打动了日本初期的茶人。朝鲜之作上的破形绝非有意为之,是制作者无所执滞的自然所成。譬如“梅花皮”、底足的“兜巾”、“竹节”等所谓井户茶碗的看点,是李朝之作独有的特色,若要展现“奇数之美”,李朝的烧物是最堪垂为典范的。不规整、破形,抑或奇数性的特点,是无所执念之心性的必然结果,在朝鲜的工匠,这是浑然天成的。因而李朝陶瓷的一大特色,便在这破形即奇数性中。如此想来,朝鲜的工匠可谓自然之子。他们内心了无强烈的欲念,一切顺应自然,坦然地领受手边的材料和工具。

我试举了以上七大奇观,然李朝烧物的不可思议,并不止于此。譬如在李朝,类如日本的乐烧和中国的软陶的低温烧物阙如。又如,除瓦片另论之外,李朝的陶瓷大都以中性焰烧成,还原和氧化皆不彻底。即便是继承于前代的青瓷,其还原也并不充分,于是出现了大量的“半身变”。如此反观朝鲜的窑口,历来以氧化和还原参半交替的气氛为常态,中性焰也非刻意为之,是无为烧制的自然结果。另外,对于李朝的瓷器,不妨称它们为半瓷器更确当。瓷土中混入了土气,因而能目见中日两国的瓷器中不曾见的开片。

再看它们的装饰,以花草纹为最,偶见鸟兽图样,人物纹则百不得一。然这一现象绝非朝鲜独有,乃东洋装饰纹样的一大特色,与西欧和波斯的陶器呈鲜明的对比。倘细观中国烧物中出现的人物,多是仙人、童子、罗汉等脱离人境的形象,少见对庸碌凡猥的描画,这一点可谓东亚三国共同的特征,与荷兰瓷砖上人像活跃的装饰迥别。

同是青花,李朝的烧物较之中国,则要静稳得多;作为民用品的铁绘,纹样则更粗疏而奔逸,甚至不乏叫人纳罕是儿童涂鸦的纯真笔法,实乃李朝之物的又一大特色:笔致如孩童般天真自然,入无心之境。

最后还有一事,可堪肆笔一谈,便是李朝的烧物与日本人的深厚因缘。这缘分之始,要归功于初期的茶人,盖四百年前(足利期)的16世纪,茶人们取来作茶碗的烧物如“井户”、“熊川”、“金海”、“三岛”等,种类繁夥,而引他们交口夸的,无一不是李朝的杂器。至若第二次结缘,则端在我们,也即明治末期至大正年间。嗣后,对李朝之物的热忱,在日本人中迅疾地蔓延开来,出现了一批有实力的藏家。各地纷纷举办李朝展,恐怕也是日本独有的异象。期间还有数册关于李朝烧物的文献名著问世。譬如浅川巧所著的《朝鲜陶瓷名考》、小田省吾所编的《李朝陶瓷史文献考》等,皆对朝鲜的烧物有整体的观照,也将我们对李朝的关心推向了顶点。这其中功不可没的,要数浅川巧君与其令兄浅川伯教君二人。另外,迄今为止所有综合论述李朝陶瓷的论稿中,田中丰太郎君的大著《李朝陶瓷谱》(瓷器篇)是难得的佳构。其他图录类则有《朝鲜古迹图谱》中一卷可供参考。

对李朝陶瓷美学价值上的认知,日本可谓独步于天下。纵观西洋任何一座美术馆的收藏,李朝之物至今寥寥。数年前英国出版了一册与李朝相关的小书,和日本的一众研究相较,却不过是阐扬旧文而已,无甚新论。西洋对李朝认知上的迟缓,要归咎于审美观念上的隔膜。他们能欣赏高丽之物的完美绮丽,却不易解“李朝”的好,盖因李朝陶瓷富有浓厚的东方韵致,倘无东洋哲学的教养和心境,是不易企及的。

如前文所述,日本对李朝之物的偏爱,与“茶”的历史渊源深厚,而过去茶人的目力所及,不过一斑,李朝烧物的全貌,则远不止于此。故大正以降,对李朝的认识与欣赏,才得以深化和普及。仅茶器这一门类,从初期的茶人未及深涉的作品中甄选出“新大名物”,绝非天方夜谭。

近年来,在日本人的推动下,对李朝烧物的分析渐至精微,特别是北朝鲜一带的李朝陶瓷,谅必在今后会更受瞩目。总之,李朝的陶瓷经“日本的眼”被发现,今后定会闪耀于世界的舞台。我愿将李朝之美作为课题,以自身的驽马之力来亟亟于此。倘能凝视其神秘,洞晓其本源,势必能为东洋美学开辟颇具异趣的一大门类。

昭和三十四年(1959年)

❶ 瓶子:梅瓶传到日本后,在日本漆器中摹写梅瓶而来的造型。

❷ 两班:古代高丽和朝鲜的贵族阶级。“两班”一词指上朝时,以君王为中心,文官位列于东,武官位列于西,即“文武两班”,后延伸到两班官员的家族及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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