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泉 贵州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进入新时代,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各族人民对物质生活的需求逐渐转变为对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但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消费主义意识形态涌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它一定程度上带来了浮躁的审美价值取向。人们希望当今的娱乐文化应当较之前更加简单且直接并能够带来新颖的刺激。这种简单粗暴的审美意识集中反映出了一种后现代的审美价值观。后现代审美价值观将一切存在深度的东西撵成一个平面,这一审美意识泛滥造成的后果便是一切经典而严肃的文艺作品市场遭受挤压。自党的十八大以后,党中央就提明确出了“文化自信”的口号,指出:“各级党委要从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高度,增强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要用“建立在5000 多年文明传承基础上的文化自信”深化“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和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意味着能够充分发掘本民族富有深度的文化资源,但是,吊诡的是,我们的某些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还是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甚至有些仍然在不断流失。
就当前主流音乐的文化生态来看,新时代的年轻人更喜欢刺激性强、通俗易懂的流行音乐,对我国经典的传统音乐文化资源却难以提起更多的兴趣。具备地方性与经典性的作品被挤到历史的角落是我国音乐文化当下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泛指具有地方特色有深度可供解读的优秀作品,我国拥有着许多优秀的音乐非物质文化资源,它们是地方性与民族性的有机结合。但是,由于后现代价值观的影响,这些优秀的音乐文化资源逐渐被挤进狭窄的边界,为此,我们有必要对地方优秀的音乐类非物质文化资源进行关注,在避免音乐文化流失的同时积极构建一种可持续发展的音乐文化生态。笔者将以贵州为案例,简要分析如何构建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可持续发展良性文化生态。
贵州,作为一个多民族的省份,拥有十分丰富的文化资源,有论者指出:“贵州文化,是3007 万汉、苗、布依、侗、彝、水、回、讫佬、壮瑶等各族兄弟与其先民千万年来在中国西南部的贵州高原上所创造的一切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它以特有的多民族之风采,高原之雄浑,森林之神奇而著称于世界”。不同民族拥有着本民族文化独有的音乐资源。根据资料记载,贵州第一批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主要有侗族的琵琶歌、侗族大歌、洪州琵琶歌、布依铜鼓十二则、盘江小调。第二批音乐类贵州非物质文化遗产就有24 个种类之多,诸如苗族多声部情歌、苗族飞歌、布依族民歌、十二诗腔苗歌等众多音乐类别。后来的第三批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就包含了18 项传统音乐如:土家族高腔山歌、仡佬族情歌、姊妹萧、侗族芦笙谱、哥蒙芦笙乐、苗族直箫乐、苗族酒礼歌、布依族吹打乐等。虽然贵州拥有如此之多的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是,它们是否真正获得了应有的保护值得各位专家及学者思考和研究。
在电子信息技术飞速膨胀的今天,人们的文化生活也在日益丰富。但是随着文化生活的丰富,它带给我们的选择也日益增多,相较于需要仔细品味的音乐作品,人们更愿意选择那些能够给我们带来强烈刺激的作品,网络流行音乐就是其中之一,它以直接的刺激与律动拍打着我们的耳膜,受众不需要仔细思考就能从中获得想要的体验,但是流行音乐终究只是唤起人们喜怒哀乐的直接快感,不同于深邃耐人寻味的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当我们在鉴赏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作品时我们往往因其苦涩难懂及“土味十足”而将其边缘化。因此,虽然贵州的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种类繁多,但如果仅仅是将其做成标本保存在档案馆远远不够,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应当如流行音乐一般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而不应当被束之高阁,成为小部分人学术精英研究的样品。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消费主义带来的功利主义价值观从根本上破坏了人们接受艺术教育的审美目的,自蔡元培先生提出美育理念以来,对学生的审美能力进行培养就具有极高的意义。但是,随着应试教育的推进,功利主义的教育观占据了审美教育应当具有的空间。教育以就业为导向的方针挤压了审美教育的份额,市场也在逼迫学生和学校做出选择。有论者指出:“1980 年代贵州大学艺术学院(原贵州省艺术高等专科学校)开设‘民特班’把苗族民歌侗族大歌等少数民族音乐引入‘专业音乐教育’的创举虽然取得一定的成功,但随着分配制度的取消,就业问题则是横亘在贵州民族民间音乐文化引入艺术院难以逾越的关口”。相较于获得一种审美能力来说人们更倾向于获得直接的物质满足,笔者以为,我们对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不应当仅仅停留在审美价值和学术价值意义上的保护,如果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无法形成实际利益与经济挂钩,就难以得到直接的传承。
在新时期构建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可持续发展格局能够很好地提高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在贵州文化中的地位。贵州作为多民族的省份之一,有着优秀的文化底蕴,贵州的音乐作品与乐器制作工艺便是这一文化底蕴的重要表征。从党中央提出“文化自信”以来,我们国家就致力于发掘各个地域的优秀文化,贵州的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地方优秀文化的代表之一,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在全国乃至世界都具有极强的竞争力。因此,加强对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视能够很好地提升贵州文化的影响力。
艺术品不光只有审美功用同时还具备相当大的商业价值和育人价值,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的今天,我们不应当仅仅遵循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审美功能,还应当发挥其带来经济效益及社会效益的功用。构建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格局能够促进贵州当地的经济发展和人文素养,形成以音乐促发展以音乐促旅游的文化产业。以维护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目的带动就业,刺激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商业功用和人文价值。
既然促进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具有如此客观的价值,那么,应当以何种方式来推动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就值得各位学者研究。
教育是传承文化的基石,为了促进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只有通过教育的方式才能筑牢音乐可持续发展的基石。为此,相关教育部门应该呼吁学校针对不同少数民族的学生开设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相关课程,将音乐类非物质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融入各地学校课堂的日常教学中来。有论者指出:“自1950 年代以来贵州民族民间音乐引入课堂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分别来取了不同的方法和途径。即从收集整理歌舞创作为目的的阶段和将贵州民族民间音乐文化引入中(高)等艺术院校的音乐教育的阶段。其目的都是为少数民族地区的文艺建设培养专业人才。值得一提的是侗族大歌引进中小学、高等艺术院校的音乐教育受到音乐学界、教育界和社会的好评、肯定与赞同使侗族音乐的传承体系得到改革、创新使之纳入国家正规、专业的教育体制中为侗族音乐的传承、传播开辟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其开创性更推动了整个贵州民族音乐的传承与发展渠道。现在贵大艺术学院音乐系‘民特班’和贵州民族学院音乐舞蹈学院‘民特班’等民族音乐教育都取得长足的发展。芦笙演奏、侗族大歌、苗族飞歌、彝族山歌、水族绕歌等作为一个学科专业在贵大音乐舞蹈学院、贵州民族大学音乐舞蹈学院广泛开展,如今已向社会各界输送了一大批优秀人才。在黔东南州境内苗、侗音乐则大量引进中小学的音乐教育”。自1950 年以来,我国就以教育为核心开展文化保护活动,但是,笔者以为,以上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策略主要集中在有目的性地培养专业人才,然而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中小学的渗透程度相对来说还远远不够。同时我们还可以借助社会专业团体交流培训、新文艺群体培训等各方力量进行对非物质文化的传承,由此可见,我们需要采取积极的策略调整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播的范围。
从以上分析来看,各地相关教育部门应当加大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中小学教学中及各方可以进行推广和传承的培训场所的渗透程度,以教育促进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比如教育局应当积极联动中小学开发地方特色校本课程,以校本课程的形式帮助学生普及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知识,同时,教育工作者还应当在日常教学中渗透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知识而不应当将其仅仅局限于音乐课的教学内部。当然,仅仅依靠课程和教师来进行推广传承是远远不够的,要想从根本上唤起学生以及家长的重视,各地教育部门可以将应试与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相挂钩,以应试的形式变相推动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发展。除此以外,像各地文体旅游局、文联等部门还可以专门举行一些非文化遗产相关的赛事及活动,从多层面提升人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理解和应用,从多方面进行渗透,不断扩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发展。
笔者以为,虽然市场经济带来了功利的价值观,但是从另一方面也带来了丰富的消费需求。我们不应当将消费社会视为洪水猛兽般一味地躲避,而应当充分调动消费社会的积极作用,以消费来促进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发展。发展文化产业能够变相推动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的发展。然而,当我们将音乐类文化产业市场化的时候却容易面临着无法将之实体化与商品化的风险,音乐不同于文学、绘画等艺术能够轻易地转化为商品,但是,一旦将之商品化,不仅能够促进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发展,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拉动地方经济的需求。因此,构建一个适当的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创意观点就显得格外重要。
例如,地方的大中小企业可以借鉴李子柒在文化产业的成功案例,李子柒通过拍摄具有民族性的地方风俗的形式吸引流量,在吸引大量流量的基础之上,李子柒开始将具有地方风俗文化符号化为一个个产品,以产品实物带动民间风俗文化的二次传播。因此,贵州地方政府也可以联动当地中小企业开发新颖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创意商品,以八音盒、录音功能等类似的电子产品、带有地方音乐特色文化的符号做的小礼品(如笔筒、小文具、挂件等)或者五线谱记录的形式将苗族情歌、侗族大歌等音乐做成文化创意产品,从而生产出保留音乐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最主要特色的文化产品,同时也要注意防止其因为过度商品化而流失其本来的文化涵义。
信息的飞速发展使得世界各地连成了一个地球村,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媒体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庞杂的信息带来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由于每个人都可以经营自媒体,因此,信息也在无限膨胀,正如前文笔者所提及的那样,由于信息的过于庞杂,相较于接受那些需要人们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才能品味的艺术作品,人们更加倾向于接受那些刺激简单强烈的作品,有论者指出:“通过电视媒介的传播,民间活态的、唱奏易逝的表现形态变得可复制、可重复欣赏、可分片段欣赏,同时,借助电视媒介的强势推介,扩大了知名度与影响力”。因此,为了保护我们的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有必要联合地方相关政府部门,以网络电视媒介及短视频媒体等渠道打造具有吸引力的音乐类非物质文化产品,增加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在现代网络媒介中的比重。
例如,我们可以扎根于“学习强国”平台,以“学习强国”平台为根据地制作贵州音乐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相关播报、视频短片,以播报与音乐、视频与音乐相结合的形式进行宣传。再比如,我们还可以在我国年轻受众最广的“哔哩哔哩”平台开设二次创作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活动并设立相应的奖励,号召广大的年轻人通过对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再创作促进它的可持续发展,创新才是发展的源泉。再比如,我们还可以发动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传承人,帮助他们开设自媒体,以政府出资民间创作的形式搞活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行动。有论者指出:“一项音乐产品能否被人们接受,是由人们的审美观念决定的。所以,我们应该考察当下人们的审美观念、审美习惯和审美特征,并创作出符合审美需求的传统音乐作品。当下人们音乐审美的主流是流行音乐文化,将传统音乐的基因置于流行音乐的创作中——即新瓶装老酒的模式是值得提倡的。其实,这一新价值的建构方式早已经在我国流行音乐的创作中进行了实践,并产生了很多有影响的作品,如‘西北风’风格和‘民族风格’的诸多流行作品都受到了人们的喜爱。”比如贵州卫视前几年播出的《让世界听见》栏目就起到一定效果,里面创作的很多歌曲都是具有贵州民族音乐元素,对于推广和发展贵州音乐非物质文化遗产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同时也收到贵州很多年轻人的青睐。为此,我们可以引导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结合当下流行化元素及相关传播平台,借助网络媒介的力量进行传承和保护。
贵州不仅是一个多民族的省份还是拥有着秀丽山水风光的宝地,贵州的独特地貌以及丰富的人文景观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驻足。贵州不但有黄果树瀑布、荔波小七孔、铜仁梵净山、毕节织金洞等丰富的自然景观,还有西江千户苗寨、镇远古镇、青岩古镇等著名的人文景观。将音乐旅游产业与文化风景旅游产业相结合,能够让人们在欣赏风景的同时带动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让观光的游客不仅能够欣赏美丽的风景,更能够从中获得相应的文化熏陶。因此,我们可以运用推进音乐文化旅游的方式来进一步强化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例如,地方政府可以开设文化旅游项目,将丰富多彩的节日文化习俗与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相结合,开设专项民族习俗音乐文化体验活动。在彝族的火把节、布依族的三月三、苗族的鼓藏节等重要的节日中强化音乐元素,让游客在欣赏民间风俗的同时接受音乐文化潜移默化的熏陶。再比如,地方政府还可以投入相应的资金建设“有声景区”,在景区设立适量的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站点,让游客在山水中穿行的同时也能获得相应的音乐审美体验。
有论者指出:“综观2020 年度传统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现状,各项工作在既有成果基础上继续发展,整体呈现出政策法规进一步完善、相关保护工作的有序拓展、传统音乐类项目展演丰富多彩、传统音乐遗产保护研究不断深化等特点。”在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层面上,虽然贵州各地政府高度重视,并且已从各方面进行了大量物力和财力方面的投入,一定程度上已经取得很好的效果,但是,从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其效果并未达到预期,贵州的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还是遭到了流行音乐以及功利主义价值观的重创。笔者认为,构建贵州的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可持续发展格局不仅能够增强贵州当地的文化影响力,还可以提高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附加值。因此有必要充分调动教育资源及各方社会教育力量筑牢非遗文化传承的根基;充分开发音乐类非物质遗产文化创意产业;开展音乐旅游;活用网络自媒体增加贵州音乐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影响力,不断从根本上构建贵州音乐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