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石犹成灶,篝灰若有温。山深孰先我,留此旧年痕。
乍别两伶仃,松巅三五星。山门谁下钥,晨扫一衫青。
犹忆少年初,辞乡志不沮。诗和远方梦,俱在绿皮车。
和露采松下,清鲜杂远芳。元知春有味,一箸我先尝。
泉汲中庭松气滋,龛前香袅佛容慈。掌灯归去禅房寂,正是山窗得月时。
一径穿林林忽幽,薜萝深覆旧时楼。阶苔隐有狐仙迹,扑簌山檐忽下鸠。
压顶彤云郁不消,晚峰四合入沈寥。一湖浩荡来天际,有客披襟听怒潮。
松下埋锅后,风来忽带凉。彤云才压顶,青霭已漫冈。雨过重山白,灯悬行帐黄。岿然任万箭,林海一身藏。
风掣霜秋鬓,停车驻播州。通衢桂初馥,倚岭舍何幽。远避成闲客,高居俯市楼。他年当漫忆,一夕此勾留。
飘落烟花春已酥,轻车载我出城隅。山衔云日焚天火,月引风潮起大湖。放棹人归衣半湿,垂纶客伫影何孤。坐怜清夜星空下,不绝虫吟在苇蒲。
临歧别袂不能分,风忽凉时雷忽闻。堂隔红墙潜剑气,湖涵翠浪在烟氛。与公今戴南滇雨,忆我昔披西蜀云。茶瀹锦城应有待,浣花溪畔细论文。
送爽秋风天末回,更凭何物佐流杯。人从夜雨巴山识,蟹自寒涛辽海来。逐日长戈真劲捷,带霜铁甲足雄恢。中宵有客灶头守,嫩玉红脂任漫猜。
磐石高城接素秋,三巴胜状一望收。岭头随意云舒卷,江上寻常舸去留。向晚平湖星火灿,偎山小邑桂香幽。且欣曲米此中好,工部曾销流寓愁。
竟夕蛙声隔牖闻,一园夏木又欣欣。鸥浮寒渚闲无定,雁过遥空澹不分。洱海波连三峡水,滇池月度五溪云。长歌犹忆天台夜,已扫山居更待君。
东下沧江雪浪旋,老榕亭午噪新蝉。风窗翠竹摇初月,翼瓦青墙带夕烟。披草寻瓜春引蔓,有溪傍宅夜弹弦。几多旧忆成零落,卌载萍飘一泫然。
又逢樱熟季,筠篮来辽东。观之红欲滴,啖之味何浓。我本居滇国,不识辽鹤踪。昔公邀万里,与沐渤澥风。款接何慷慨,杂陈水陆丰。复披三峡雨,并入岚雾中。更有滇海约,登楼读髯翁。不日公将至,不日倾深衷。轻拈红玛瑙,若执别来盅。
山寺别来久,山中今如何。忆昔暮投寺,遥岭失嵯峨。有阶湿苔藓,有墙黯薜萝。有灯孰亲掌,有客此门过。入寺徐相引,夜来息梵歌。龛前弥松气,井古略无波。送至老梅下,合什阿弥陀。寺深初习静,山窗得月多。
滇南有物体庞然,管鼻扇耳玉牙坚。青草为食泉为饮,世居蓊翳雨林间。忽忽一日出浓荫,结队远足作北迁。万壑千山越何易,况复携幼共行役。岭头时顶日炎炎,崖下相偎风雨夕。途艰力疲偶躺平,中天静悬大月寂。北征漫漫无有终,风物不与雨林同。水畔已无凤尾竹,薜萝绝矣少苔绒。牛哞鸡鸣时在耳,星罗村寨阡陌中。长旅何物勉充饥,觅食也向农舍移。场院谷物凭径取,不速还将彘尨欺。也曾酒糟任饕餮,醉倒山林失威仪。市井喧喧盼还惧,巨物过街思之趣。又闻野性尚具存,滇中州府愁朝暮。终日监以无人机,瓜果每于南陌布。奈何坚行一意北,跬步不计径渐仄。遽置挖机不能当,等闲已入昆邑侧。似此异闻天下奇,全球凝眸古滇国。倏忽雨季雨如箭,河谷陵陂泥泞遍。举家勉栖何凄惶,去留无计身已倦。八百里驱故园遥,梦中或有雨林现。雨林度日亦艰虞,人类侵逼困一隅。林下溪畔食渐乏,遍寻终难供日需。万物相安本天道,世间岂止象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