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独龙族纹面现象的符号学概念研究

◎田丽

纹面是世界各地一些原始的部落当中所保留的共有的一种习惯，而在我国的云南少数民族当中的独龙族就一直有纹面的习俗。根据独龙族古老的传统与习俗，族内的女子在年满12岁左右的时候就需要进行纹面。在《云南北界勘察记战术》当中就曾记载独龙族女子的纹面现象，谈到了在纹面时会把青草汁放入锅中，熬成黑蓝色的颜料，然后再用专门的工具沾上颜料纹在女子的脸上，在纹后无法洗去。在当前的学界中对于独龙族纹面现象的研究已有不少，但是就纹面图案展开研究的并不多。崔之进在《解读中国独龙族纹面图案之谜》一文当中，谈到了独龙族的纹面图像的创作特点，认为其最大的特点是把荒诞与夸张融合到一起，以此凸显独龙族独有的美。在以上的研究当中，大多都是以围绕着独龙族纹面的民俗进行分析，但都没有对纹面图案蝴蝶纹所蕴含的符号进行深入的剖析。

一、独龙族的纹面由来

在当前针对独龙族纹面所产生的原因的研究当中大家的解释众多，仍然没有一个较为统一的观点解释独龙族的纹面为何会出现。通过对大家的研究整理得到了以下几种不同的观点：首先，有人认为，这是独龙族族内的妇女对于美的一种追求，蝴蝶纹本身具有对称、协调等美感，从蝴蝶的形状上进行分析认为，蝴蝶本身就是一个具有美好特点的象征，纹在脸上具有一定的装饰功能。其次，也有人谈到蝴蝶在独龙族人心中是具有消灾避邪的意义与作用，是独龙族族内独有的一种传统的神性观念。还有的谈到其实独龙族纹面的时间出现较早，一直传承到如今属于是独龙族部落的一种古老的习俗。还有的谈到在独龙族原始的部落当中，妇女一般会在12岁左右，在自己的脸上纹上蝴蝶纹以此来喻示着自己即将成为成年人。还有的认为纹面当中的蝴蝶纹饰是独龙族部落的一种图腾标志，把这种标志纹在妇女的脸上，寓意为部落图腾的一种延伸。还有的谈到了是因为独龙族部落的女性婀娜多姿，具有较美的容貌，在古代常被其他少数民族抢来作为女奴，后来为了要防止成为女奴，不得已在自己脸上纹上蝴蝶纹，以此来自毁自己的容貌，逃过被抢作为女奴的命运。由于独龙族部落当中并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字，也没有使用汉字来记载族内的相关信息，对于纹面所出现的原因无从考证。因此，大家的观点非常多。也正因为有着这么多的观点，从而让独龙族的纹面习俗更加充满了神秘感，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我们可以通过观察独龙族纹面的图案，发现其图案当中主要是由点、直线、曲线等各种元素构成，图案的外轮廓看起来很像是一只只蝴蝶从眉心至鼻子尖为连续菱形纹，左右两侧眼睛下方各为三条横向点线纹。点线纹的下面从鼻翼向两侧是横向连续菱形纹，延伸到颧骨处后折向下方经嘴角外侧斜通下颏处汇合，形成以嘴为中心、近似半圆形的边框。这些图案虽大同小异却拥有着丰富多彩的寓意。而且在观察图纹时可以发现独龙族人在纹面时的细心，所有的蝴蝶纹形成都是通过一个又一个的小点形成的，而不是用线条直接纹出来、由于人脸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是凸出来的，如果采用线的方式进行纹面，则会导致图案最后极为容易出现变形，无法保存图案原本的形状。通过“点”的方式，能够更好地把握整个蝴蝶纹图案不会因为凸出的五官而出现变形。

二、独龙族的妇女纹面蝴蝶纹艺术符号的寓意

（一）渴望疾病死亡等待痛苦的解脱

在蝴蝶纹的艺术符号寓意当中有一点谈到，独龙族人渴望能够解脱在现实生活当中所遭受的一切苦难以及等待死亡的到来从而解脱肉身上的痛苦。在过去独龙族部落当中，因为受到生产力的限制，其科学技术极不发达，因此，在生活水平上受到了较大的影响，当独龙族人在面对疾病与伤痛的时候因为缺乏必要的医疗手段，导致他们在人世间遭受了极为痛苦的折磨。在面对伤痛的时候独龙族的族人们无能为力，唯有痛苦地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去世。在独龙族部落当中的族人认为，蝴蝶的一生与他们的一生是非常相似的，蝴蝶在幼年的时候是以毛毛虫的状态所存在，当它们要成为蝴蝶的时候则会变成虫蛹，在虫蛹当中蝴蝶需要通过痛苦的挣扎，最终破蛹化为蝴蝶，从而远离在虫蛹当中所遭受的痛苦，在成为蝴蝶之后可以获得更为自由的生活。对于蝴蝶的这一现象，独龙族人则认为自己在遭受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之后，也会像蝴蝶一样最终破茧化为自由的蝴蝶，对此，他们把自己的这种期盼寄托在蝴蝶上，并且将其纹在女性的脸上，以此表达对于美好生活的一种追求和希望，远离疾病与死亡的痛苦。

（二）对美丽与幸福的期盼

在蝴蝶纹的寓意当中，除了表达独龙族人对于自由的向往以及希望远离苦难的寄托以外，还表现了独龙族人对于美丽与幸福的期盼，独龙族的人认为，人在死亡后会化成各种各样的美丽的蝴蝶，而这些美丽的蝴蝶便是女人的灵魂所幻化而成的。为了能够留住这份美丽，于是，独龙族人把美丽的蝴蝶纹在了女人的面部上。在独龙族人眼中，这种纹在女人脸上的蝴蝶纹极为美丽，对于纹了蝴蝶纹的妇女，她们会认为自己即将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

三、独龙族的纹面图案与符号关系分析

（一）图案与符号

独龙族的纹面习俗由来已久，但是，在漫长的岁月流淌当中，独龙族的纹面图案却始终没有发生过变化，一直以来保留着的都是初始的图案，也就是以蝴蝶为主要的形状进行纹面。通过蝴蝶图案我们联想到这神秘民族历史上曾受过其他民族的侵害、掠夺，联想到他们的生活风俗、审美禁忌等。这种从图案“表达面”所感受到的隐藏在图案后的文化含义，就是独龙族纹面图案所被赋予的“内容面”。

（二）符号与传播

符号，其本身是具有一定的含义在其中，但是这种含义不仅体现在符号上，还体现在人们传播的整个过程。符号的形式有着相对的稳定性，如独龙族纹面的蝴蝶图形在长久的历史当中依然保持着基本的形状没有发生改变，但是在传播的整个过程中，与丰富的社会生活实际相联系的意义却在不断地变更。例如：纹面从最初对美的渴望而出现，到最后因与社会整体价值观冲突而消亡。

（三）图案、符号与传播

图案是通过人的社会生活和意识活动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进而演变成一个族群的象征符号，而这种符号只有通过对外的交流才能够发挥作用。而在族群内部，人们往往是通过装饰这种符号进行着民族文化的传承和民族信仰的传递、表达。

当图案、符号、传播这三个词分别出现在人们的视野时，它们是具有一定意义而相对独立的概念。而将它们作为一个传播过程连接时，它们便生成具有更大意义的整体，首先：“传播是一种符号化的运动”。图案的传播是需要中介存在的，这种中介同时也正是图案被符号化的语言和非语言的表达。传播学通常将符号定义为：如果用事物A指代表达另一种事物B，那么A便成了符号。“符号化”是指人们借助于符号进行表达的过程。这一过程也表现在“符号=能指+所指”这一概念上。

四、独龙族妇女纹面蝴蝶纹艺术符号的能指

（一）独龙族妇女纹面蝴蝶纹的造型形态

独龙族的妇女在脸上纹上蝴蝶纹，是独龙族的先辈们在与大自然相处的过程当中，逐渐通过自身经验总结出来的属于独龙族独有的文化结晶。独龙族的先辈们以双眼观察万物，感受周遭环境，在充分感受大自然之后通过自身的思考，把这种感受进行抽象的概括。蝴蝶纹便是从这样的方式中得来的。独龙族人数个世纪的生活中通过不断地观察蝴蝶的外形以及深入了解蝴蝶这种动物，充分感受蝴蝶的美感。感受蝴蝶的整个外轮廓的美，感受着蝴蝶煽动着翅膀飞在空中的美。在对具象的事物有了充分地了解之后，独龙族的先辈们把具象的事物进行抽象化。在经过大脑的思考之后，把蝴蝶这种具象的动物转为了抽象的纹样，对蝴蝶的特征进行提炼，通过简练的笔画纹于女性的脸上，成为独龙族独有的纹面图纹。观察独龙族妇女的纹面过程可以发现，脸上所纹的蝴蝶纹大多都是位于两眉之间到鼻梁的位置之处，在该位置共绘制五到六个棱形方格的图案，而这种菱形方格的图案便是从蝴蝶的形象中提炼形成的。除了在眉毛到鼻梁位置有蝴蝶纹以外，在妇女的眼帘部位往下还会有三条平行的条纹图案，在左脸与右脸的边上还纹有条纹。在大多数情况下独龙族的妇女在纹面之后，脸上所纹的图案都是对称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独龙族的先辈们在纹面的时候便对对称设计手法有所掌握。如果有妇女的纹面图案是不对称的，大多情况下则是绘制手法上出现的相应的误差。

（二）独龙族妇女纹面蝴蝶纹的图形结构

在独龙族的蝴蝶纹艺术符号当中，通过观察可以发现蝴蝶的形状是通过以点的形式来进行绘画，最后由密密麻麻的点组成蝴蝶型的纹样。独龙族的纹面中所有的纹样都是对称的，从妇女的眉心到鼻梁，再到人中作为一条中线，然后与该线的两边的图案呈现对称的情况。而这种对称的特点与云南的少数民族审美观念上是相符合的，同样也符合当前现代人在装饰图案设计时的审美观念。除了采用对称的形式美法则以外，还利用了节奏与韵律，节奏与韵律在蝴蝶纹当中主要体现的是通过重复与连续的绘制手法，在独龙族妇女的脸上进行多个相似的蝴蝶纹的纹面，而这种重复连续性的图案编制手法，能够产生出一种类似于音乐旋律的节奏感。

五、独龙族纹面图案符号的功能

（一）群体识别的功能

独龙族的纹面基本上已经成为识别这个民族的外在符号，纹面在外部看来就是独龙族的代名词。然而，随着与外界联系的加强，现存的纹面女都不希望自己的后代纹面，不希望他们因纹面而备受关注以致影响正常的生活。但这些却不影响纹面在中国民族史中的独特内含，它是一种特有的群体心态和民族文化。这种识别功能也是众多人类学者认为独龙族纹面是生存需要的基础，因为他们认为特有的纹面是独龙族通婚、娶妻的依据，用纹面区别其他地缘性的民族，从而保证本民族的生存和繁衍。

（二）美育的功能

无论纹面这种装饰的方法是否能成为大多数人的主流美学认同，但它在人类历史中存在着，甚至直到今天，用纹身来装饰自己还可以 见诸于社会的不同人群。“纹面是为了好看”这种认同在独龙族内部得到共同的认可。她们觉得不纹面的女人将嫁不出去，纹面以后即使是死了也会和其他的人不一样，而这种追求新奇也是人类构建美的观念不可缺少的部分。独龙族研究学者崔之进在《解读中国独龙族纹面图案之谜》中从现代美学的角度分析独龙族这种审美，认为这种纹面追求的是怪诞的美，夸张的美。

六、结语

作为少数民族独龙族部落当中最主要的特色就是在妇女的脸上纹上各种蝴蝶纹。在当前对于独龙族蝴蝶纹的由来已然无法考证，但是通过有关资料调查可以了解到，独龙族人之所以要在妇女的脸上纹上蝴蝶纹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希望通过蝴蝶纹来表达自己对远离疾病与死亡的期盼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第二个是表达自己对于美丽事物的一种期盼，渴望幸福的生活。通过对蝴蝶纹进行研究与了解，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到独龙族这个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