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琳
远古时期开始,“舞蹈”就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项活动。如:与人们生产劳动相关的《扶犁》《扶来》,与种族繁衍后代有关的舞姿,骑马蹲裆势,有反映征战生活的“干戚舞”,还有连臂舞蹈的集体舞蹈等,尤其是这一时期极具代表的舞蹈——“模拟鸟兽舞”最有特点。《尚书·益稷》中记载“击石拊石,百兽率舞”。从远古社会时期就已出现这类舞蹈——《龙舞》《狮舞》等,它们是众多拟鸟兽舞中当代遗存的活化石(如:浙江地区流行的“百叶龙”、我国各个地区流行的“龙舞”“布龙”等,以及河北地区流行的“舞狮子”等)。这些流传时间长,传播广的舞蹈不仅象征着中华民族精神,而且成为我国研究民族民间舞蹈文化的宝贵资料,它们是作为中华民族凝聚力、增强文化自信极其重要的文化财富。
民族民间舞蹈历朝历代都被人民大众所喜爱,它们以生动活泼的姿态存留在民间。春秋战国时期,孔子曾发出:“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由此可以证明,当时民间舞蹈发展的广度已经危及“雅乐”的正统地位;到汉代的“百戏”,《汉文帝篡要》载:“百戏起于秦汉蔓延之戏,技后乃有高絙、吞刀、履火、寻橦等也”,可见百戏包括杂技、幻术、武术等等,是中国古代汉族民间表演艺术的泛称,并且传播极广,不仅仅在皇室中表演,同时也在民间流传并被人们所喜爱。至唐代的“踏歌”,《后汉书·东夷列传》记载:“昼夜酒会,群聚歌舞,舞辄数十人相随,踏地为节”。在唐代,“踏歌”作为民间群众自娱自乐的重要活动之一,在广大群众中更加广为流传,从记载中就可以看到当时活动繁盛的场景。宋元明清时期,《武林旧事》中记载的各种各样舞队达七十多种名目,且多为民间舞队名称,民族民间舞蹈的发展在这一时期达到古代舞蹈的顶峰。这也对我国近现代及当代民族舞蹈的发展产生了影响。
中华民族的悠久历史,中国众多的民族文化,使得中国的民族民间舞蹈异常非富多彩,为我国的民族民间舞蹈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文化保障,奠定了我国民族民间舞蹈成为我国舞蹈特色代表之一的基础。
戴爱莲先生,1916年出生于西印度群岛的特立尼达和多巴哥,随家人在海外侨居多年。六岁时开始学习钢琴和舞蹈,并且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舞蹈天赋。十岁时进入舞蹈学校学习,先后学习了芭蕾舞与现代舞。求学过程中因家境衰落而勤工俭学,创作出了《伞舞》《波斯广场的卖花女》《杨贵妃》等作品。虽求学之路困难重重,但戴爱莲先生坚持着没有放弃舞蹈,并在1939年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尤斯莱德舞蹈学校的奖学金。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身在海外的戴爱莲先生因此受到沉重的打击,立誓要回归祖国与祖国同胞们站在一起,并毅然放弃了她在国际舞坛已有的荣誉和光环,坚定选择回国。1940年1月,中国接留学生回国的轮船抵达香港,戴爱莲先生正在这批留学生当中。每当有人问到戴爱莲先生当年回国的原因时,她都会脱口而出道:“因为我是中国人。我在海外长大,受的是西方教育。那时,没有机会接触中华民族文化,可我是个中国人,我要找‘根’。”她还经常对自己的学生们说:“要爱国,要爱我们民族的文化”。
她满怀着爱国的热情投入到抗日战争中去,积极参加义演募捐活动,并创作了《东江》《思乡曲》《空袭》《瑶人之鼓》《哭泣的垂柳》等作品。在此期间,戴爱莲先生也不曾忘记寻找中国民族舞蹈的根,不放过任何搜集民间舞蹈的机会。她的第一个少数民族舞蹈创作于1941年,当时她与一些文学艺术家绕道澳门路经广西大瑶山时,看到瑶族群众每逢红白喜事都聚集在一起,击鼓起舞。这种独特的风俗习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由此创作了《瑶人之鼓》。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她不仅一边响应抗战,同时也一边深入各地搜集民族民间舞,并将这些搜集到的全国各地民间舞进行加工、整理之后搬上舞台。1946年3月6日,在重庆青年馆举行首次“边疆音乐舞蹈大会”。在这次“大会”中,戴爱莲先生表演的舞蹈有《瑶人之鼓》《哑子背疯》《青春舞曲》《坎巴尔汗》《拉萨踢踏舞》等,其中包括了汉、藏、维、瑶、羌、彝六个民族。戴爱莲先生打开了祖国民族舞蹈的宝库,被誉为“边疆舞蹈家。”
她通过舞蹈艺术的形式传播祖国丰富的舞蹈宝藏,对于激发青少年的爱国主义热情,增强各民族人民的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都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中国近现代舞蹈的发展中,有一个运动对中国音乐舞蹈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影响,那就是——延安秧歌运动。
1942年5月,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之后,延安文艺界对其进行整风,并通过实践纠正,掀起了一场全国轰动的秧歌运动。由鲁迅艺术学院率先举起大旗,1943年春节期间,他们组织起一支秧歌队走向街头、广场,表演着老百姓平常所常见的“划旱船”“秧歌”“花鼓”等,其中以秧歌剧《兄妹开荒》(王大化、李波、路由编剧,安波编曲)影响最大,各地纷纷响应并进行排演,随后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全国秧歌运动。这次文艺革命,确立了我国文艺必须是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的。深入人民,深入生活是文艺工作的本,走民族化、大众化的道路是我们至死不渝坚守的方针。这次运动成为中国20世纪传统民族民间舞蹈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为今后我们文艺的发展方向指明了道路,并对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的举办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标志着中国人民结束了一百多年来被奴役、被侵略的屈辱历史,真正成为国家的主人。新中国成立的同时,文艺界也开辟了新纪元。在“边疆音乐舞蹈大会”与“延安秧歌运动”的影响之下,继续找准文艺定位,明确发展方向。1949年2月,“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召开,再次确立了工农兵文艺方向。1951年“全国文工团工作会议”规定,全国各文工团的大体分工。1952年12月26日,原文化部又发出“关于整顿和加强全国剧团工作指示”以及1952在北京举行的“全军第一届文艺会演”通知,都为“第一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和“第二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做了充足铺垫。
为贯彻“双百方针”政策,继续发展、壮大中华民族民间舞蹈的发展,经中央批准,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原文化部)主办,于1953年 和1957年先后举办了第一届、第二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在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与关注下,两届极具影响力的“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成功举办。通过“会演”,不仅将我国丰富多彩的各民族民间音乐舞蹈向全国人民展演,促进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宣扬与传承;并且也为全国各地从事音乐、舞蹈的艺术工作者提供展示专业的平台以及相互学习、交流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通过“会演”传达的民族精神与文化认同,使得我国民族民间舞蹈文化传承与发展受到广为密切的关注,并对增强文化自信与民族团结凝聚力有积极的作用。
1953年4月1日至14日,“第一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在北京成功举办。参加此次会演的代表团分别是来自全国的七个行政大区(华北、东北、华东、中南、西南、西北、内蒙古自治区),会演期间,各地民间艺人先后表演场次共二十七场。包括汉、回、蒙、苗、彝、侗、朝鲜、维吾尔、乌兹别克、哈萨克十个民族的308位民间艺术家,表演了节目260多个。如:华北地区《地秧歌—跑驴》《狮子舞》等,东北地区《花鼓》《扑蝴蝶》等,华东地区《采茶灯》《花鼓灯》等,中南地区《盾牌舞》等,西南地区《芦笙舞》《跳· 弦》等,西北地区的《劳动舞》《打鼓舞》等,内蒙古自治区的《马头琴独奏》等。
1957年3月10日至25日,“第二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再次在北京成功举办。参加这次会演的有四川省、广东省、贵州省、内蒙古自治区、安徽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 福建省、河南省、黑龙江省等二十七个代表团。包括“第一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中已参加的十个民族外,另有其他十八个民族代表参与其中。其人数达到一千三百多位,他们或是民间艺术家,或是农民,有的还是手工业者,表演节目三百余个。节目当中的音乐、舞蹈多为濒临失传而又重放异彩的传统经典。如广东代表团的《船灯舞》、贵州代表团的《贺灯》、福建代表团的《九莲灯》、河南代表团的《舞狮》、安徽代表团的《十二花神》等,这些音乐舞蹈都是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拥有浓厚生活气息的民间传统艺术。
两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中的节目:1.选自全国各地的音乐舞蹈节目,从第一届的七个行政大区,影响范围不断扩大增加,到第二届有全国二十七个省市代表团参演。2.节目多为代表各地特色的传统精彩音乐舞蹈节目,如:第一届会演中华东地区的《花鼓灯》,第二届会演中安徽代表团的《十二花神》等等。3.表演者除了是专业民间艺术家之外,还包括其他非艺术行业的人员,影响范围广泛。“会演”的成功举办不仅将深藏在民间、不被人们所重视的珍贵音乐舞蹈文化进行深入挖掘、整理,这对后世文艺工作者进行文化遗产的保护做了极其有力的保障。这些民族民间舞蹈以生动活泼的姿态出现在人民大众的视野当中,对于传播民族文化、发扬民族精神、聚集民族凝聚力、增强文化自信有着巨大的意义和作用。
习近平同志指出:“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幕幕历史悲剧。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丰富,孕育发展了优秀民间艺术。民间艺术是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保护好、传承好、利用好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宝贝,对延续历史文脉、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具有重要意义。要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坚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找到传统文化和现代生活的连接点,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两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的成功举办,至今已有50多年,我国在50多年前就已将继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发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保护民族民间音乐舞蹈的事宜提上日程。如今,我们更应该继承前辈们的优良传统,继续深入挖掘民族民间舞蹈的宝藏财富,保护这些濒临消失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保护非遗,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它需要我们每个人、每代人都要为之不懈努力。
颂雅风·艺术月刊2022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