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之(北京)
终于启程前往海口了,兴奋、欢愉、急切的心情愈加浓烈了。
海口这座城市,我此前只去过两次,都是当日抵离,来去匆匆,不想此次前往竟有了近乡的热望与忐忑。同行的老同学说,人对某座城市的特殊情结,往往缘于居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人。
知我莫过同学,我对海口抱有深情,不为这里的秀丽风光、宜人气候、惬意生活,只为迁居在此的一位长者,我的恩师陈健栋。
三亚通往海口的高速穿行于青山绿水之间,风光满目,美不胜收。一片片茂盛的椰林,一座座翠绿的山岭,大气洋派的博鳌,温馨怡人的琼海,“清又清”的万泉河水从这里静静地“流水向大海”,那么安宁、秀美。
我凝视着窗外,却无心于美景,思绪早已飞向那遥远的岁月,那荒僻的地域。
“我姓陈,耳东陈!”
四十多年前的一天,西部边陲人迹稀疏的戈壁滩上,厂办子校三合土夯筑的“干打垒”教室里,一位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嗓音洪亮地向全班学生做着自我介绍。
说罢,他转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下三个大字:陈健栋。
“耳东陈?嘻嘻,耳东陈!耳东陈!”
学生们顽皮地学舌,一个班传给另一个班,上一个年级传给下一个年级,“耳东陈”这个绰号很快传遍了全校。从此,学生们当面称“陈老师”,背地里叫“耳东陈”,一直叫到了今天,陈健栋这个大名倒鲜有人提了。
“耳东陈”有着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他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面色红润,留着那个年代不太多见的背头,不时习惯性地伸展五指向后梳拢着乌黑油亮的头发,一副黑框近视眼镜给他的外形增添了浓浓的书香气。
“耳东陈”生得一副大嗓门,平时讲话就比别人高出好几度,一旦站上讲台更是格外高亢激昂。站在走廊听,相邻教室其他老师讲课的声音几乎完全被他的“呐喊”所淹没。
“耳东陈”的性格不像传统概念中的老师那般持重,他率性,喜怒哀乐表露无遗。他尤其爱笑,是那种大笑,哈哈不止,声震校园。
“耳东陈”喜欢学生,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了教室里,除了讲课,就是与学生们打趣嬉笑。见到女生,他必做出恭恭敬敬的样子,逗称“小姐”;见到男生,他则拍拍打打,唤一声“混账东西”。
学校附近有个军用机场。一天,“耳东陈”正兴致盎然地讲解着什么,一架战机从学校上空呼啸而过,同学们不再听讲,纷纷向窗外探头探脑,远离窗户的一些同学还站了起来。“耳东陈”并不批评,只淡淡地说一句:“不要怕,是咱们的飞机!”哄堂一笑间,课堂秩序便恢复了。
我从未见过“耳东陈”严厉训斥哪位学生,他总是在玩笑中警告、提醒、激励学生。他时常兜里装着各种水果糖,游走于课桌之间,不时掏出一块放在某位同学面前,神秘一笑:“你最近表现不错,赏你一块!”又转向另一位同学:“你好像表现也可以,也赏你一块!”
这时,常有淘气男生在一旁喊:“我也要一块!”
“耳东陈”马上做出严肃的样子:“你把数学(或英语)的分数给我考高一点儿,下次我给你一大把,让你吃个够。”
嘴上这么说,手却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抛了过去,还不忘跟上一句“混账东西嘛你”。
有一次,学校组织学生去乌鲁木齐游玩,“耳东陈”因故不能随行,把我们班交给一位年轻老师代管。那个时候,身处戈壁的我们能去乌鲁木齐游玩是少有的乐事,全班同学撒了欢地奔向了西公园、红山、大小十字、二道桥……结果,我们部分同学错过了最后一趟班车和公交。幸好遇上住在市里的政治课老师,将我们领回家里过夜,第二天凌晨又把我们送上短途火车。抵达时,“耳东陈”和那位年轻老师已在车站等候。“耳东陈”两眼血红血红的,还在不依不饶地“修理”那位年轻老师。前一天傍晚“耳东陈”听说我们“丢了”,当即火急火燎地赶到乌鲁木齐,四处打听、寻找了整整一夜。
“耳东陈”那个时候就在家里办“课外培训”了,经常利用晚上、周日给学生补课、“加餐”。所不同的是,他的“课外培训”非但不收费,赶上饭点儿要管饭,结束晚了还要让路远的团场、牧场的学生留宿家中。记得有一顿晚餐,“耳东陈”和妻子李世珠老师给我们包了三种馅儿的饺子:茄子馅儿、西红柿馅儿、青椒馅儿,味道真不错。呵呵,恐怕也只有“耳东陈”能琢磨出这种馅儿的饺子。
“耳东陈”是我心目中最棒的语文老师、历史老师,没有之一。第一次听他上课我就听入了迷,感觉刚听了个开头,还没听够呢,就下课了。
忘不了他讲汉字演变时的形象生动。从甲骨文一直讲到现行标准字体,把一个字的演变过程写满了黑板,每一步演变讲解得清晰、直观,此后多少年都记忆犹新。上大学时,我凭借“耳东陈”当年的传授,在中文老师讲解甲骨文时,还露了一小手呢。
忘不了他讲《荷塘月色》时的醉状迷态。“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他像一个入了戏的演员,用标准的普通话诵读着,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双眼微眯,摇头晃脑,身体随着语境前后左右舞动,不时插入一句新疆普通话表达惊叹:欧呦,太美了撒!欧呦,简直斯!欧呦,美的哎!
所有的学生都被他带入文中、景中、情中,不觉得美由心生,陶醉其间,一诵成记,再也不会忘记这篇经典了。
忘不了他讲原始社会时的手舞足蹈。“那时我们的祖先嘛,生活在丛林当中,以捕杀动物为生。发现一只羚羊嘛,就猛地追了上去,举起手中的石块,一下子把羚羊砸翻在地,然后掏出一块尖尖的石头,哗啦一声剖开羚羊的肚子,迫不及待地拽断肠子,一把塞进自己的嘴里,连吸带嚼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咦”女生们听到这里,集体捂住了鼻子,发出恶心的声音。
“咦啥呢?香得很!哎哟,香得很!哈哈哈!”“耳东陈”做出垂涎三尺的样子,引得课堂一片笑声。
手机铃声响了,打断了我的思绪,听筒里传来那个熟悉的大嗓门:“走到什么地方啦?几点能到海口?晚饭不出去,就在房子里头吃,我给你们做红烧肉和大盘鸡,攒劲得很!哈哈哈!”
“耳东陈”爱吃,会吃,舍得花钱吃;好酒,善饮,乐得觥筹交错。在那个物质极端匮乏的年代,他每周、最多10天,必会挤上由苍茫戈壁开往乌鲁木齐的破烂班车,颠簸40多分钟而去,到开业不久的唯一一家烧鸡专卖店买一只烧鸡,再颠簸40多分钟而回。别人家有好吃的,都是关上门偷偷享用。“耳东陈”却生怕世人不知,只要遇见熟人,便高举起烧鸡,不等对方开口,就用他那大嗓门主动通报:“进城买了一只烧鸡!”还故意把“烧鸡”两个字拖得长长的,惹得大人孩子个个垂涎。回家后,把烧鸡一剁,再拌个黄瓜、西红柿什么的,邀来三五好友,饮酒猜拳,起坐而喧哗,好不快活。
“耳东陈”酷爱旅行,几乎每个暑假都要携李老师出行,访名胜,探风情,品美食。在那个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年代,“旅行”一词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只能是梦中向往。且不说手头拮据拿不出路费,就算是有点儿钱,能够下决心花在旅行上的人也绝无仅有,加之每四年才有一次探亲假,有钱有时间的情况下也都选择探望父母妻儿了。从我记事到上大学离家,父亲仅回过两次山东探望爷爷奶奶。“耳东陈”却不然,除每月固定给女儿存5块钱外,一年的积蓄全部用于暑假旅行。暑期开学,“耳东陈”经常是晒得面色黝黑的出现在讲台上,给学生们绘声绘色地讲述旅行见闻,历史文化名胜,风土人情,美味珍馐,听得学生们眼界大开,羡慕不已。每当临近暑期开学,同学们都如饥似渴地等待着“耳东陈”这一课。“耳东陈”讲述的见闻,成了我们这些戈壁荒漠长大的孩子对外面的世界最初的认知。
“耳东陈”那时居然常说,梦想着有一天去周游世界呢。听者无不摇头,“梦想?痴人说梦吧?!”
开始,大家都以为“耳东陈”是高干子弟,自然有花不完的钱。后来发现,“耳东陈”课余时间总去干些装卸煤炭、搬运化肥原料一类的重体力活儿,挣点儿“血汗钱”。原来,嚷嚷得世人皆知的烧鸡,款待朋友们的酒食,外出旅行的开销,都是他这个文弱书生卖苦力换来的。
五柳先生“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耳东陈”同样性嗜酒,同样家贫,却能常得,靠的就是火热的生活态度。凭着不甘现状、奋力与生活抗争的那股子精气神儿,“耳东陈”硬是把苦哈哈的日子过得乐呵呵的、甜丝丝的。
离海口越来越近了,近乡的感觉越来越真切了。不过,与宋之问不同,我的感受不是情更怯了,而是情更烈了。
想当年,是“耳东陈”把擦肩而过的我拉回到了他的身边,成就了我们之间这份师生情,更为我指明了日后人生发展的大方向。
那时子校的升学率低得可怜,理科班只出过两三个大学生,文科班从未有人考上大学。很多同学转学去了乌鲁木齐市,有的甚至远赴内地求学。
分班时,我毫不犹豫报了理科班。当天放学后,我刚出教室,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走廊尽头高喊“混账东西,过来!”扭头一看,是“耳东陈”在冲着我喊,“就是你,混账东西,过来!”
“你为啥不报我的文科班?”他逼视着我。
“文科班……嗯……文科班……我怕考不上大学。”我嗫嚅着。
“胡说!”他厉声喝道。
“今年文科班的师资力量更强了,你们这届学生的文科成绩也比往届更好,我可以拍胸脯,考上三五个不成问题!”他缓和语气,耐心地跟我分析起来,“你虽说理科成绩不错,但文科更有优势,老师们普遍认为,你的成绩,你的性格,更适合学文科。”
“理科学校多,选择余地大,除了本科,还有中专、技校呢,文科没有。”我强调说。
“这么说,考不上本科,你就准备上中专,上技校喽?依你的成绩,上中专、技校?甘心吗?”他追问。
我使劲摇摇头,“考不上本科,我宁愿复读。”
“这不就完了嘛!既然非本科不上,那么上理科班还是文科班,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区别?何况你文科更有优势?”
他拍拍我肩膀,“你回家跟父母好好商量一下,我希望你能来文科班。”
开学那天,我走进文科班,成了“耳东陈”的学生。
第一次模拟高考成绩出来后,“耳东陈”兴奋地向全班宣告,他敢拍胸脯,我们这届文科班高考一定会实现零的突破,少则2名,多则5名。接着,他叫着我的名字,夸张地说:“他要是考不上,我把头割掉!” 边说边伸出食指在脖子下面来回比划。
我们班果然有5位同学考上了大学,我考上了南方一所重点大学,之后出国留学、回国工作,沿着“耳东陈”当年指明的人生方向一路走到了今天。
“他要是考不上,我把头割掉!”
“耳东陈”不知道,他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在我此后的人生道路上给了我多么大的自信。
当年子弟校任教的工作、生活条件之差可想而知,老师们纷纷调离,有的回了上海,有的回了北京,有的回了温州,更多的调往了乌鲁木齐。我们高中英语课曾几度停摆,地理课半年多无人教授,全校所有年级的体育课由一位从车间选来的“体育运动积极分子”统一负责。调离的这些老师都发展得很好,有的评了全国特级老师,有的拿了政府津贴,有的当了教育局领导。祖籍浙江、完全有条件调回原籍发展的“耳东陈”,一定也有过艳羡之时,不过,他还是坚守在这所荒僻戈壁上的子校没有走。
我们那届之后,文科班每年高考都硕果颇丰。因教学成绩显著,“耳东陈”被厂党委任命为校长,签下了确保高考录取率的“军令状”。听说,他每一年都超额完成了任务。
子弟校的升学率上来了,一批批学生的命运改变了, “耳东陈”的身体却垮下来了。
“耳东陈”身边的人看惯了他的生龙活虎、他的手舞足蹈、他的铁齿铜牙、他的嬉笑打趣,谁也没想到他会生病,而且还病得那么重。主诊医生在“劳动能力”一栏写下了“完全丧失”的评估,视三尺讲台如性命的“耳东陈”只得接受提前病退的命运。
“耳东陈”患了严重糖尿病,且并发症也已相当严重,小便常是一盆血水,主诊医生下了最后通牒。
就在一家人吓得直哭的时候,“耳东陈”却已经从惊愕中振作起来了,他决定将自己酷爱的旅行进行到底。在李老师的呵护、陪伴下,“耳东陈”又一次兴致勃勃地向着历史、文化名胜进发了。
一年后,当他回到乌鲁木齐,见到那位主诊医生时,这位医生惊愕不已,“您?您还?”
“是滴是滴!我还活着,看这个样子嘛,估计今年还死不了!哈哈哈!”
后来,“耳东陈”学会了开车,从海南开到东北,又从东北开回新疆。在女婿女儿的安排下,老两口走出国门,游遍了欧亚非,当年的“痴人说梦”真的变成了美好现实。不禁想起那句流行语: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若干年前,正值壮年的我突患中风,无法工作了,只得免职养病。我每日挥汗如雨地康复锻炼,却收效甚微,悲观、绝望至极,不想再坚持了。
“耳东陈”和李老师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出现在我的病房。“耳东陈”闭口不问我的病情,坐下来就讲起了他自己刚得病时的心态。
“那个时候嘛,我悲观、绝望得不行,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想不通啊!结果是越想不通嘛,越睡不着觉,身体状况越差。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与其在家里等死嘛,不如趁着还有一口气儿,赶紧到处走走、看看。那样子嘛,死了也值呢。哈哈哈!”
我一直以为“耳东陈”这样的“热闹人”、“红火人”生来就是乐观的,生来就可以不拿生死当回事儿的,却不想他也经历了那样一段虐心的悲凉。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我越能感受到他当时悲观绝望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他接着说:“你赶快锻炼,我还等着看你的新疆舞呢!你那个新疆舞嘛,地道!有股子皮牙子(维语,洋葱)味儿。哈哈哈!”
第二天,我重振精神,咬着牙又开始了艰苦漫长的康复锻炼,一直坚持到今天。
终于进入海口了,就要见到“耳东陈”了!
看看时间,红烧肉该起大火收汁了吧,大盘鸡里也该放土豆了吧。很多年没有吃到“耳东陈”亲手做的菜了,馋了,肚子咕咕叫了。
“来啦?!哈哈哈!”
迎面走来的老人身板挺拔,步伐矫健,嗓门还是那么大。走近再看,银白的头发更稀疏了,脸上的皮肤更松驰了,面色不那么光润了,眼睛也不如从前那么有神了。
“陈老师!”我大声叫着,身体一下紧了起来,肌肉僵硬,步履蹒跚。我虽持续康复治疗,步态仍明显异常。今天我竭力想走得好看一些,让老师看看我的进步,无奈身体不给力,一激动就僵硬,反而走得更难看了。
“怎么样?我这个小区好找得很吧?”
“好找!”
“就是嘛!我这是海口最中心的地方,都说是富人区呢。哈哈哈!”
“耳东陈”装作对我的异常步态视而不见,谈笑风声地在前面引导着。
来前听说“耳东陈”前不久突然休克,好在送医及时,有惊无险。
“您最近挺好吧?”我问。
“还活着!看这个样子嘛,估计今年还死不了!哈哈哈!”
“您前些天不舒服了?”
“哦,正泡着脚呢,突然就没知觉了,差一点就完蛋了,哈哈哈!”
“您今年77了吧?”我问。
“76!还差好几个月才77呢。”他纠正道。
“哎,这个该死的疫情啥时候能结束啊?”他愤愤然。
“您又想出门旅行了吧?”
“中亚五国行早就策划好了呀,去看看李白的出生地托克马克,看看伊塞克湖、阿拉木图。南美还没去过呢,伊瓜苏、乌斯怀亚,南极。我查过了,乌斯怀亚有专门为中国游客服务的游船往返南极呢。趁着还有一口气,赶紧把这些地方跑一跑呀,哈哈哈!”
晚饭果然“很攒劲”。红烧肉入口即化,大盘鸡香辣难抵,不禁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在“耳东陈”家吃饭的情景。一晃40多年过去了,“耳东陈”的厨艺一如当年,可“耳东陈”却已是年近耄耋的老人了。
聊到海南无处不见的广场舞,“耳东陈”又说起我的新疆舞,说起那股子皮牙子味儿,“刚才我看了,你现在走路嘛,已经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要继续坚持锻炼啊!哪天上场跳一个,让他们看一下啥叫皮牙子味儿。哈哈哈!”
他自己刚刚闯了一次鬼门关,却不忘鼓励我。
这一晚,我们聊到很晚很晚,直到两位老师哈欠不止,我才起身告辞。
走回酒店的路上,灯火阑珊,夜风习习。从三亚出发时,朋友们都说海口如何如何冷,如何如何容易着凉,我却丝毫不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浑身暖洋洋的。
我不知道“耳东陈”总共教过多少届学生,只知道他教过的学生中,没有人怕过他,没有人不尊重他,没有人不把他当朋友。在学生们的眼中,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导师,而是“混迹”于他们中间的大伙伴儿。如今,各个年龄段的学生都与他保持着联系,无论天南还是地北的同学聚会,“耳东陈”的当年与近况一定是大家谈论的主题之一。
返回三亚的车速好像比来时快了很多。我无心聊天,不时回望着海口方向。
“耳东陈”过去只是千百万中学教师中的平凡一员,如今只是茫茫人海中一位苍颜白发的普通老者,靠什么赢得了学生们始终不渝的敬仰呢?
职业操守、生活情趣、人生态度!是的!这正是“耳东陈”作为一名平凡的师者其不凡之所在。
经师易求,人师难得。三尺讲台上,柴米油盐中,山水风月间,寒霜黑雪下,“耳东陈”始终在用自己的人生格局引领着他的学生。
五指山进入视线了,远远望去,并不如想象那般巍峨。随着车子不断驶近,五指山变得越来越雄伟了,我不得不把头仰得越来越高了。
任何一座高山都是这样,越是走近它,越需要仰望它。
这样想着,我的目光不禁又一次投向了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