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扶贫时代农村相对贫困治理

2022-10-19 03:29
经济研究导刊 2022年27期
关键词:群体农村

胡 娇

(浙江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杭州 310018)

早在2016 年全国两会期间,习近平就提到了相对贫困、相对落后、相对差距将长期存在。2019 年10月,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在彻底解决绝对贫困问题后,我国贫困治理的重点将转向解决由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等因素造成的相对贫困。后扶贫时代下,我国农村地区相对贫困问题日渐凸显,直接影响共同富裕建设成效。构建解决农村相对贫困问题长效机制,缓解农村相对贫困问题,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实现共同富裕奋斗目标的必然选择。

一、相对贫困的概念和特点

(一)相对贫困问题的概念

彼得·汤森(Peter Townsend,1997)是较早开始研究相对贫困的学者,是提出相对贫困概念的第一人。他从权利剥夺的角度对相对贫困做出了解释,认为“贫困不仅仅是基本生活必需品的缺乏,而是个人、家庭、社会组织缺乏获得饮食、住房、娱乐和参与社会活动等方面的资源,使其不足以达到按照社会习俗或所在社会鼓励提倡的平均生活水平,从而被排斥在正常的生活方式和社会活动之外的一种生存状态”。他认为,相对贫困不但包括缺少生活必需品的含义,也包括因住房、饮食、参与社会活动等方面的资源缺少,使个人、家庭或组织低于社会平均生活水平,从而无法融入正常社会生活范围的含义。

童星等(1994)准确界定了相对贫困的概念,认为相对贫困指的是温饱问题基本得到解决,通过再生产活动所达到的生活水平达不到社会基本生活水平,再生产能力不高或者缺少再生产能力。李永友(2007)分析认为,相对贫困与社会收入分配之间存在极为密切的关系,不同社会成员之间的收入差距很大,一些人处于相对弱势的位置,从而导致他们有一种相对被剥夺的感觉。

(二)后扶贫时代农村相对贫困特点

1.农村相对贫困具有动态性。贫困问题不是一成不变的,一个地区贫困与否处于动态变化之中。一是相对贫困人口的流动。进城务工的农户大部分为城市的边缘化人群,由于处于“人户分离”的状态,很难享受到国家对城乡实行的各项减贫措施。而大量人口从乡村到城镇将导致乡村的“空心化”,加剧农村相对贫困现象。同时,现实生活中还存在着许多隐形贫困人口,如能力不足、因病因灾等因素影响正常生活,存在潜在的相对贫困群体。二是相对贫困标准的流动性。相对贫困标准的制定与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密切相关,相对贫困标准始终处于动态调整当中。三是对相对贫困主观感知的流动性。一般情况下,相对贫困程度与所参考对象的生活状况密切相关,在收入水平和生活质量等各个方面与参考对象进行比较,由于对比的结果不同,导致了相对贫困感知程度不同。

2.农村相对贫困具有多维性。相对贫困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如果说绝对贫困主要与经济发展水平有关,那么相对贫困所涵盖的指标则要广泛得多。在彻底消灭绝对贫困之后,单一的经济收入指标并不能很好地反映人们的现实状况和生活需要,因此,相对贫困的识别必须从最基础的收入水平扩展到更多维度的相对贫困识别指标。一是消费支出增加。在“两不愁,三保障”的绝对贫困问题解决后,人们会从生存型消费转向发展型消费,只有不断提高发展水平,才能最大限度满足人们的消费需求,反之,相对贫困群体就会面临新的消费窘境。二是需求逐渐多元化。绝对贫困问题解决后,贫困维度将由以前的收入维度为主转为多维度需求。人们不仅要求充足的物质生活,在医疗、教育、卫生、养老条件、公共文化等公共服务上提出更高要求,注重社会权利的行使,更关注社交、精神方面的需求。三是致贫诱因复杂。农村中的相对贫困人口一部分是受到自然资源制约,农村产业发展缓慢,社会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低等外在因素制约,另一部分是农户自身身体状态、综合素质等内在因素制约。贫困人口收入不足和疾病加剧贫困脆弱性,抵御风险能力下降,从而导致生活境况更加严峻。

3.农村相对贫困具有长期性。一是从减贫效果看,部分农村地区返贫风险较大。由于部分脱贫产业没有因地制宜,缺乏清晰的规划和思考,机械照搬周边产业发展“成功经验”,最终产业扶贫效果不能达到预期。部分地区市场化组织程度低、规模小、流通环节多、运输和销售成本高,农产品市场竞争力低。二是从脱贫能力看,脱贫能力的提升具有长期性特征,随着贫困治理工作的不断深入,剩余的“硬骨头”越来越难啃,其中内生动力不足就是一个难点。主要表现为贫困户信仰缺失、精神匮乏,对教育认知浅薄,认为“读书无用”,往往出现“一穷穷三代”的代际传递现象,从而导致减贫的内生动力难以在短期内见成效。因此,扶志和扶智作为脱贫的内生动力更需要长远谋划。

二、后扶贫时代农村相对贫困治理难点

(一)农村相对贫困群体抵御风险的能力弱

农村相对贫困群体主要包括以下两类:一是兜底保障的农户。这部分农户主要包括特困救助供养的农户、有重度残疾的困难家庭等,他们只能依靠兜底保障维持其基本的、简单的生活,一旦遭遇风险,根本无法抵御。二是社会边缘群体。这部分农户主要包括单身母亲、长期患慢性病的病人、独身老人等人群,这部分人是相对贫困群体的潜在人口。虽然有一定的劳动能力,但由于经济实力本身就比较弱,无法实现更高层次的需求。

(二)农村相对贫困群体内生动力不足

相对贫困群体的内生动力不足,表现在以下方面。一是精神贫困方面。部分村民存在安于现状、以贫为荣以及听天由命的现象。二是缺乏自我发展能力。对技能培训的兴趣不高,掌握程度不够,也不愿尝试新技术、新品种,对产业扶贫项目、技能培训产生质疑。三是教育方面。他们对子女的未来发展相对投资较少,对子女教育和培养也不够重视。教育子女方式不合理。四是疾病防治。对疾病防治不重视。存在“大病硬捱、慢病久拖”的现象,错过疾病的最佳治疗时期。农村基层卫生人才队伍面临“招不来,留不住”专业医疗人员的困境。

(三)区域发展不均衡

各地区农村发展不均衡。从图1 可以看出,东部各省份的收入水平普遍较高,上海的收入水平最高,达到34 911.3 元,最低是西部地区甘肃10 344.3 元,两者相差24 567 元。区域之间的收入差距较大,各省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参差不齐。排名靠后的主要是西部的省份,例如甘肃、贵州、云南、青海等,表明相对贫困治理的主战场仍然在西部地区。

图1 2020 年各地区农民可支配收入

三、后扶贫时代农村相对贫困治理路径

(一)建立解决农村相对贫困问题的社会保障机制

完善农村相对贫困兜底线的社会保障制度。一是完善农村社会救助体系。在相对贫困群体中,患病的老人、残疾人等没有工作能力的群体,他们无法通过产业扶贫和就业等方式摆脱贫困,只能通过政府社会保障制度维持生存。二是健全农村保险制度。农村保险主要指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预防生产生活中的风险。加大农村地区医疗资源投入力度,提高乡村地区医疗服务水平,合理补偿医疗费用,提高补偿水平,筑牢基层医疗“安全网”。

(二)建立解决农村相对贫困问题的内生动力机制

第一,“扶技”——提升就业能力。提升农户主观能动性,增强贫困村民参与意识和主体意识,从“帮我脱贫”转变为“我要脱贫”,调动村民积极性;完善就业服务体系建设,为低收入者提供就业补贴提供职业培训,提升综合素质,增强就业竞争力;为创业的低收入群体提供担保金、创业补贴,为相对贫困群体提供更多就业机会。第二,“扶智”——加强教育投入和人才培养。教育,是增强贫困人群摆脱贫困的内生动力,从被动“输血”转向“自我造血”的关键。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合理运用互联网教学方式。互联网教学作为新时期的教学方法和工具,以网络为媒介,打破了时空壁垒,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农村地区教育资源不平衡问题。加强贫困地区师资队伍建设。城乡教师要经常交流互动,引导城市教育资源向农村流动,建立起完善的乡村教师培养、考核、奖惩、激励机制。提高乡村教师待遇,为乡村留住人才。第三,“扶志”——加强精神贫困治理。由于精神贫困具有顽固性和滞后性的特点,精神贫困治理仍然任重而道远。一方面,开展文化活动,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编入戏曲、歌舞节目中,开展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激发村民摆脱贫困的信心。另一方面,树立先进典型。对实干致富的村民颁发荣誉证书,给予一定物质奖励,营造勤劳致富的社会氛围。第四,“扶弱”——完善疾病防治体系建设。为着重解决“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难题,首先,合理提高基层医疗人员福利待遇,解决乡村医生养老保障、工龄认可问题,使基层留得住人才。其次,加强基层医疗资源配置和对口支援帮扶体系建设。为满足基层医疗人才需求,采取定向培养的方式为基层输送合格医疗人才,提升基层医疗服务水平。

(三)建立解决农村相对贫困问题的多元参与机制

1.强化农村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习近平总书记认为,贫困治理“需要千千万万农村基层干部带领广大农民群众不懈努力”。基层党组织和农村相对贫困群体的联系最紧密,接触最多,特别是对相对贫困群体的具体情况最清楚、最熟悉。为强化农村基层党组织领导,浙江省采取了具体措施。一是进一步完善第一书记帮扶机制,培养一批能干事、会干事的好干部,保证相对贫困治理工作顺利进行。二是针对农村贫困地区的具体情况,选派合适的驻村书记,综合考虑扶贫干部的个人优势、工作能力、思想道德素质。三是对于能力贫困地区,选派思想工作出色的扶贫干部。四是产业扶贫地区选派熟悉市场机制体制,擅长招商引资,以财政资金带动社会资金增强资金利用率的干部,推动农村经济社会发展。

2.发挥市场的激励和导向功能。发挥市场经济解决农村的相对贫困问题中的激励和导向功能,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基础。”在资金和资源等方面,应充分利用合作社的资源和资金,通过合作社实现农户“抱团发展”。主动引导先进的生产要素向相对贫困地区流动,引导劳动力、土地、社会化服务和资本等要素流向农村,加强要素之间的高效组合,增强乡村发展能力。

3.构建社会力量参与帮扶格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扶贫从来不是一个地方、一个单位、一个人的事。”这需要整个国家、整个社会的上下联动、统一协调、共同努力。社会组织在减贫工作中具有灵活性、便利性的特征,在政府贫困治理的薄弱环节起到补充和推进作用,为我国扶贫工作作出了积极贡献。

总之,后扶贫时代以相对贫困治理为重点,相对贫困治理成效直接影响共同富裕建设成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共同富裕是一个长远目标,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对其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要有充分估计。”治理过程中既要“尽力而为”也要“量力而行”,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同时尊重客观发展规律。农村是相对贫困治理的重点区域,只有农村实现共同富裕,才有可能全国达到共同富裕。因此,要建立起治理农村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进行常态化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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