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力量：浅析黄援朝《新兵》

□聂晨昕

《新兵》 黄援朝 纸本设色 179cm×129cm 1998年作 中国美术馆藏

《新兵》，是画家黄援朝根据自己1997年赴四川女子特警队时的所见所感而创作的女兵系列中国画作品之一。这件作品在全国第四届工笔画大展中荣获金奖，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编入《二十世纪中国美术》一书。

《新兵》之所以能够引起观者的共鸣，在于画家的用心经营和韵律把握。人物背后的留白看似随意，实则是画家用心思考后的呈现。这幅作品之所以如此动人，不仅源于画家细致入微的描绘，更在于画家对宏观画面的节奏把握，人物在留白背景的衬托下更加生动，在直面观众的同时仿佛有了鼻息和心跳。许多观者在见过画作后都感叹：“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女兵形象”。画作描绘一坐一立两名女兵，一名坐在旅行包上，神情自然放松，英气的短发被一只红色发夹偏分到一侧去，眼神平静；另一名手提背包站立在一侧，帽檐压低挡住了柳叶细眉，身体稍有扭动之态，双脚紧紧收拢在一起，略显羞涩，嘴唇微张，眼神中尽是温厚纯良。背景空灵简洁的处理，使人物个性更加鲜明且具有冲击感。仿佛不必有任何赘述，两名“新兵”在训练场挥洒汗水时黝黑红润的脸庞，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着青春气息的模样已经跃然浮现在观赏者的脑海。

画家极擅长用朴实的画风来塑造工笔人物形象，造型的逼真可感来源于对素描的学习，而神态的自然真实则来源于传统绘画对“神似”的追求。画家在20世纪70年代曾求教于黄胄先生，两位画家的绘画思想可谓十分契合。他们都依性情作画，生活中的一切都可以成为灵感来源。为了创作此系列作品，画家曾先后三次赴四川女子特警队体验生活，搜集素材。“她们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甚至静坐无语，都很入画”。这是她在看到一张张稚嫩而坚毅的面庞后发出的由衷感叹，这也让她回想起自己17岁初入部队时的情形，因此创作的冲动是来自心底的呐喊。画家一贯的创作理念——“去分析、思考、体验、用心去画”“随时都在琢磨，已经缠绕在生活中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绘画态度，才让每一个看到她画作的人都有发自内心的震撼和感动。

此图画面颜色柔和统一，以女兵标志性的迷彩绿色充斥其中，与宣纸轻微泛黄的质感相得益彰。看这细腻的笔触，我们很难想象作品出自一位在不惑之年方才开始系统学习绘画的女性。自进入军艺开始，她犹如久旱逢甘霖的禾苗般拼命地汲取知识，在课后加倍完成作业，大量的临摹将手上功夫练得细而有力。她一面学习一面创作，无时无刻都不曾松懈地琢磨。站立女兵向左侧压低的帽檐、左下方斜挎的背包，与坐立的女兵自然衔接起来，看似随意轻松的姿态将整幅画作的节奏把控得恰到好处。画面的中心点聚焦于坐立女兵双肩的红色肩章和乌黑飘逸的短发上，这是时代背景下女性力量的崛起，是时代赋予的使命，也是女性奋发向上的巾帼力量。画家陆续创作了许多女性形象：刚柔相济的女兵、朴实秀丽的少女、青春时尚的都市女性。她见证了改革开放为社会带来的变化，而她本人的求艺经历也得益于改革开放后对于自我意识的引导和解放，为创作带来了无数的可能性。于是，画家用手中的画笔将之徐徐展于纸上。

自古至今，女性题材的画作数不胜数，但多数以女性柔美的身姿和姣好的容颜吸引观赏者的目光，而黄援朝的画作则是在将女性的朝气蓬勃展现给世人的同时，更注重去表达她们的内在精神。女兵集温暖与坚毅于一身，其魅力不仅表露在皮囊，更在于娇小躯体下蕴藏的巨大能量，她们同男儿一样，也可以保家卫国、推动社会发展。此图展现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两位初入部队的少女新兵，还有虽已不再年轻却仍然勇于圆绘画梦的画家自己，更是无数奋战在各行各业“顶半边天”的中国女性。